“甜甜甜，我宣布千面桃花是我最热爱的星网综艺。你们这个片子给我播一万年！”
“没想到啊没想到，陆神这样的人居然会撒娇。”
“没想到啊没想到，有一天我能磕到陆神发的糖。”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没想到！”
“……你们真是够了。这是解谜档……”
“谜解了啊。”
“不是，就没人想讨论一下谜题是怎么解的吗？陆神是凭什么确定小哥哥在右边的电梯里的？”
“他之前还在往左边的电梯里丢栏杆，至少在他跳下去之前，他都是不确定的。”
“这样说来，在他跳下来的过程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就那么几秒钟，能发生什么啊？不就是陆神的精神力被消耗了吗？说起来也真是难以想象，陆神那样的人，精神力竟然也会不够用。”
“如果从精神力降低这一点来推测。虽然陆神没说出来，但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因为精神力下降后，他就能感觉到那个小哥哥在他身边了？”
“前面的开什么玩笑？小哥哥长得再漂亮也是个纯alpha，你想说什么，信息素吗？陆神怎么可能对他的信息素有感知？”
“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们有本事想一个理由啊。”
“这个节目我知道的，节目开始的互动关卡都不难。题目里禁止破坏轿厢，没说不可以破坏钢缆。我的思路是陆神可以截断两侧钢缆，度量出两边轿厢的重量，然后在两边钢缆上各自悬挂上与电梯同等重量的东西。既然只能靠重量识别，反正不管两边电梯净重是否相等，一定有一边是算入了小哥哥体重的。只要重量对上了，节目组就会判别1307已被运抵13楼。关卡结束自然就可以了。”
“还有一种办法更简单一些。陆神反正背过小哥哥，一定能估测出小哥哥的体重，他可以在两边电梯里都加入与小哥哥同等重量的东西。这样，真正装载有小哥哥的那部电梯到达13楼时，反而会被判别超重，因为它等于承载了两个小哥哥。而原本没有小哥哥的那一部，就会被判别为成功送达试验体1307。”
“总之开始的关卡一般都有很多种解法，或者十分明显的答案。但是陆神是怎么莫名其妙地选中右边的，还真是挺奇怪。”
“反正他们已经赢了。选中都选中了，看节目才是正经！不过话说回来，陆神既然明知快到易感期，你们alpha不是也可以去打抑制剂吗？”
“可以是可以。但其实那东西……啧，我只能说挺没劲的。心里空虚，空虚懂吗？”
“……不懂，你们事情真多。”
-
乌斯塔克大楼。
贺云霆的桌面上，几个厚厚的牛皮纸袋随意地扔在那里，他正拿着里面的文件一页一页地翻看。而在他对面的软椅上坐着一个老头，老头头发花白，鼻梁上架着一副银丝边框的眼镜，正调节着手里的指环，对贺云霆叙说着什么，“……所以只要陆乔上将扭动这里，一般就可以调节戒指中释放的抑制剂，去平衡他身体中紊乱的信息素。”
贺云霆垂眼看着手中的文件，老头说完了静静地看着他。
又过了半晌，贺云霆才抬起头，眉宇间是难以掩饰的怒意，“为什么不告诉我？”
老头慢吞吞道：“牧元帅严令不准将植入窃听设备的消息外泄，和你我这脆弱的同僚交情相比，当然还是保住我的饭碗更重要。”
贺云霆冷冷道：“我不是说这个。”他扬了扬手中的文件，“我是说，陆乔受过的这些伤，为什么不告诉我？”
“哦，你说这件事。”蒙西鲁斯推了推眼镜，毫无波澜地说道：“这是陆乔上将交代过我的，不要将他身上的伤透露给任何人，我只是践诺而已。”
贺云霆眉头紧皱地看着蒙西鲁斯博士，联邦最好的医生。他刚刚翻阅了对方带来的所有文件，越看越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天灵。
陆乔刚刚在节目上公开谈及精神力不足的问题，他当时就知道不对了。
节目的观众不会觉得有什么异常，毕竟拥有s级精神力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人对于s级脑子里是没有概念的。他们只知道s级很强，但至于强在哪里？强到什么程度？这是很少有人了解的。
贺云霆知道，光是区区跳下几十层楼根本不足以让陆乔感受到片刻力竭，除非有什么别的东西消耗了他的精神力。
他说头疼。
上过战场的联邦战士们，最典型的一个症状就是头疼。在他们的叙述中，那种头疼就仿佛虫族在他们的脑海里建了个巢穴，繁衍生息和膨胀蓄力，此起彼伏的嗡鸣和幻影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好像不再是一个独立而完整的人，而变成了一个……被寄生的宿主。在他们的机体这片沃土上，寄生者们肆意成长。
可当他们来到联邦医学中心做关于头颅和大脑的任何检查时，却得不到半点有价值的答案。
“没事的，你只是需要休息，你会好的。”
“很多人都是这样的，慢慢都会过去。”
“你可以用精神力去压制这些幻象，随时间的推移，它们会消失的。”
这些话术能起到一些安抚的作用，绝大部分因伤退役的战士也的的确确慢慢地缓解了。但此刻，贺云霆的手捏紧了博士带来的文件——
【陆乔，编码48302，3012年加入联邦舰队，初始大脑活性值100%，精神力s级。】
【……3013年，大脑活性值99.1%，精神力s级。】
【……3016年，大脑活性值97.3%，精神力s级。】
【……3019年，大脑活性值94.2%，精神力s级。】
【……3020年，大脑活性值88.1%，精神力s级。】
厚厚的一沓文件，是陆乔这些年间每年做过的体检结果。陆乔是战士，身上有些伤损病痛是难以避免的事情。但如果仅仅只是肉/体上的伤痛，贺云霆也没有必要生气。
他生气的是那个无比显眼的“88.1%”。
他是舰队第一军事法庭裁决长，因职务原因与联邦医学中心有许多交集，看过许多军事战犯的体检报告。就算是数十年的老兵，最终测得的大脑活性值也从来不会低于90%。
而陆乔才上战场八年。
就算他是战场上的众矢之的，也不该在短短八年间大脑活性就消减到88%。贺云霆见过大脑活性低于90%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傻子，一种是将死之人。
陆乔这么活蹦乱跳，离快死显然还远得很。
至于傻子？
贺云霆很难想象陆乔变傻的样子，要他相信陆乔会变傻，还不如叫他去相信这整个世界都是一个疯子脑海中的臆想。
难怪陆乔会说自己头疼，他的精神力都用在让自己不要变成一个傻子上面了，哪里还有余力当回他强悍的战神？
贺云霆攥紧了手里的文件，压抑着怒火，低声反问：“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蒙西鲁斯博士平静道：“没有了。除了陆乔本人外，现在只有你。”他微微顿了一下，又道：“但我想，很快牧元帅也会知道，更多的人都会知道。”
贺云霆嗤笑一声，“牧羲和？他也会在乎这些？”
蒙西鲁斯抬起苍老的眼皮，不咸不淡地说道：“我不知道他在乎不在乎，但至少看起来他还是介意的。事实上，在陆乔自己在那档节目中透露自己的伤情之后，我那间小小办公室的电话快被打爆了。你和牧元帅几乎是同时要求我提供陆乔上将这些年来的体检报告的。如果不是因为你这里楼层低一些，我刚好顺便先过来，不然我就直接带着这些文件去面见元帅了。”
贺云霆语气冰冷，“是么，看来关心陆乔的人倒还真是挺多。”
蒙西鲁斯见他似乎没有别的想说，便伸出手，从他手中抽回自己带来的文件，仔细地一份份装回文件袋中。他装好了之后，朝贺云霆点了点头，“如果没有问题，那我便向裁决长告辞了。”
贺云霆道：“不送。”
他的态度冷淡，但老头并不生气。他踱步到门口，忽然回过头来，“我听说，裁决长和陆乔上将是很好的朋友。”
贺云霆淡淡道：“不劳博士提醒。”
蒙西鲁斯哂然一笑，“我只是想感慨，你的朋友的确是我见过最强悍的人。”
贺云霆抬起眼。
“大脑活性值低于98开始，受到的伤害就是不可逆、依靠休养不能完全平复的。而在陆乔上将身上，我观察到，他的大脑活性在降到95%后仍能自行缓解，这是很罕见的天分。当然，现在已经跌到88了，但我始终觉得，这样一个天生的战士，他不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退役。”
贺云霆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蒙西鲁斯摆了摆手，“他肯把伤情公开，我只是很高兴。”
蒙西鲁斯慢悠悠地走了，贺云霆沉默许久，忽地自语：“高兴？有什么好高兴的？”
虽然作为陆乔的朋友，他也很欣慰陆乔终于开窍懂得在镜头前卖惨，为自己争取那应得的利益。但他更清楚的是，陆乔只是对牧羲和失望了。
三年前，陆乔输得莫名其妙，也为此引咎退役。他早就知道牧羲和对他心中起疑，但贺云霆想，他其实心底应该是期待过牧羲和怀疑过后，还是会相信他的。
——直到他看到那枚戒指中的监听装置。
怀疑的种子已经在这片土壤种下，纵然这片土壤依然尽职尽责地产出丰美的粮食，也不再有意义了。
没有了信任过后，他若是再不主动为自己说话，只会与他的理想越来越远。
贺云霆记得，曾经他们同窗读书的时候，陆乔说过，他一生最大的理想就是将他父亲没能做完的事做完。
彻底地战胜虫族，然后，以胜利者的身份终结这场战争。
一切，为了那个久远的和平。
这是他一生的追求，他必须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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