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六年的最后一天, 是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开始的。
因为是过年,陆平洲给程程放了一天假,起床后她不用再像平时那样去锻炼。
虽然程程已经适应了早上的锻炼, 并不觉得辛苦,但小孩嘛, 能放假总是开心的, 尤其是今天还有新衣服穿,一早上她都乐得合不拢嘴,穿着新衣服跟花蝴蝶似的到处飞,挨个问别人她今天好不好看。
大家看她这么臭美, 都乐得不行,答案倒是很统一,都说好看。
这可不是敷衍, 程程遗传了父母的好相貌,打小就皮肤白眼睛大,是同龄孩子中最出挑的,什么样的衣服穿她身上都不会丑。
何况程程穿的衣服并不丑, 外面是一件红色的短款大衣,长度差不多到膝盖, 版型偏A, 上紧下宽, 衣摆微微撒开。下面则是一条黑色紧身长裤, 脚上配一双黑色小皮鞋。
为了适配衣服, 程蔓没像平时那样给她把头发全梳起来, 前面头发分出刘海后, 再用小的皮筋两边扎好, 发尾从皮筋处穿过去, 垂落在耳后。再用两个红色的樱桃发卡,轻轻夹在皮筋处,整齐造型看起来俏皮又可爱。
程程自己也特别满意今天的打扮,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到处问她好不好看。
也因为这样,穿上新衣服后程程格外小心,不但吃饭时细嚼慢咽,生怕食物调到衣服上,就连小伙伴叫她出去放炮,她考虑过后都没答应。
虽然放炮很好玩,但也容易弄脏衣服,而且像二踢脚这种炮需要用火柴点,一不小心就会把衣服燎出个洞。
光今年过年,她就有两个小伙伴为这事挨揍。
她今天穿的可是新衣服,不管是被弄张,还是燎出个洞,她都会心疼的。
所以程程决定,她今天要当小淑女。
好吧,当小淑女有点困难。
陆平洲带着陆平洋贴春联时,她站在后面大声叫唤,告诉他们高了偏了的样子,一点都不淑女。
因为今年家里人多,这个年也过得相对隆重,这一点不仅可以从年夜饭的菜品上看出来,也可以从程蔓准备的过年相关物品上看出来。
去年过年,程蔓只买了对联和几张福字,但今年除了这些,她还买了贴在门上的门神,还有剪成灯笼样式,上面写着「迎新纳福」的窗花。
算下来,除了正门,楼上楼下所有窗户都能贴上窗花和福字。
贴好正门上的对联和门神后,陆平洲和陆平洋便开始分头行动,前者负责贴楼下各个房间的窗户,后者则带着未拆的窗花福字和浆糊去了楼上。
家里最忙的则要属程程,爸爸叔叔她哪个都想帮忙,于是不停楼上楼下地跑着。
帮爸爸贴好客厅窗户上的窗花,程程就跑到了楼上,每个房间看一圈,最后在书房找到陆平洋。
刚进书房时程程本来是想喊人的,但刚张嘴她就看到陆平洋没有在贴窗花,而是靠着窗户,拿着本子在写什么。
因为太专注,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意识到这一点,程程忙放慢脚步走进去,而当她走到陆平洋身后时,一无所觉的他横拿着本子,对着窗户外面举了起来。
程程看到后,踮起脚尖往楼下看去。
这一看,她就跟正坐在院子里的叶乔对上了目光。
叶乔脸颊瞬间爆红,猛地起身回了家,留下窗前的陆平洋一头雾水,将本子转回来,准备看看自己写的内容有什么问题。
但他还没低头,就听到身边传来幽幽的声音:“小叔,你在干嘛呢?”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陆平洋吓了一大跳,反射性后退一步,并迅速低头看向声音来源。等看清是程程,他松了口气问:“你怎么上来了?”
“我来帮小叔叔你贴窗花呀。”程程回答得十分理直气壮,脸上看不出丝毫偷偷摸摸被发现的不好意思。
陆平洋也没打算追究,只打算略过刚才的事,指着一旁桌子上放着的窗花和浆糊说道:“那你帮忙涂浆糊吧。”
然而程程不是一般的小姑娘,没那么容易被转移话题,盯着陆平洋手上的本子说:“小叔叔,你本子上写了什么?你刚才是在和乔乔姐姐写纸条吗?”
陆平洋咳嗽一声道:“没什么,你刚才看错了。”
“你骗人!”程程轻哼一声,“你明明在本子上写了东西,而且乔乔姐姐刚才一看到我就不好意思了,你肯定在和她传纸条!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问乔乔姐姐。”
陆平洋没想到程程一个小丫头能这么敏锐,也怕她真去叶家问,连忙拉住侄女说:“等等。”
程程停住脚步,转身仰起脸朝陆平洋看去。
但陆平洋没有承认程程刚才的猜测都是对的,而是转移话题问:“你每年过年是不是都会收到红包?”
一般的话无法转移程程的注意力,但新年红包可以,她点头说:“对啊,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大舅舅、二舅舅和舅妈都会给我红包,有好多好多钱哦!”
陆平洋问道:“小叔叔今年也给你个红包?”
财迷程程眼睛一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成年了嘛,而且我暑假做兼职挣了钱,可以给你包个大红包。”
程程走近了些,一脸期待地问:“大红包是多少钱啊?”
陆平洋「唔」了声,捏着下巴沉思说道:“看你的表现吧,表现好十块钱起步,表现不好只有五块钱。”
程程今年已经七岁,对钱非常有概念了,闻言立刻挺胸抬头说道:“我一定好好表现!”
“那刚才的事——”陆平洋故意拖长声音,语带暗示地问。
程程双手捂住嘴巴,用力摇着头,瓮声瓮气地说:“谁问我都不告诉他们!”
“不错。”陆平洋满意点头,“晚上等着我的大红包吧。”
“嗯嗯!”程程跟着点头,并在陆平洋拿起桌上放着的窗花时,非常狗腿地主动问,“小叔,你还要我帮忙涂浆糊吗?”
作为要出钱的人,陆平洋也不跟程程客气,拿出一张窗花摊开放到桌子上说:“涂好给我贴。”
“好的!”程程脆声应下,开始专心干活。
陆平洋则抱着本子,起身又站到了窗户前,低头往外看去。
叶乔已经从屋里出来了,但一起出来的还有她大哥二姐,三人正围着一张凳子打牌。
也许是心灵感应,摸牌时叶乔抬头往他这里看了眼,但跟他对上目光后又迅速低下了头。
叶家院子不大,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远,陆平洋视力又好,毫不费力地看清了她脸上细微的表情,也看出了她的羞涩,忍不住微笑起来。
于是当程程涂好浆糊抬起头,看到的就是她小叔看着窗外一脸傻笑,再踮起脚尖看到后面院子里坐着的人,抬头说道:“小叔。”
陆平洋回过神,看到她涂好了浆糊,便把手上本子合上放到桌上,拿起窗花边往窗户上比划边随口问:“怎么了?”
“你喜欢乔乔姐姐吗?”
“咳咳咳……”
陆平洋贴窗花的手一抖,原本正着贴的窗花歪起来,但他已经顾不上了,伸手去捂侄女的嘴巴问:“姑奶奶你瞎说什么?”
同时抬头往窗外看去,见后面院子里的三人没注意到他们的动静才松了口气。
程程扒拉开陆平洋的手,有理有据地说:“我哪有瞎说,如果你不喜欢乔乔姐姐,干嘛看着她傻笑?”
“我什么时候看着她傻笑了?”
“刚才啊。”程程模仿着陆平洋刚才的笑容说,“你刚才就是这么笑的。”
别说,他侄女这么笑的模样确实挺傻的,陆平洋好笑地问:“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我知道啊,爸爸喜欢妈妈,妈妈也喜欢爸爸。”
陆平洋没想到会在侄女这里吃到兄嫂的狗粮,愣了下问:“你爸爸会看着你妈妈傻笑?”
“有时候吧。”程程凑到陆平洋面前,压低声音问,“小叔,乔乔姐姐以后会变成小婶吗?”
陆平洋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却没有否认:“我尽量。”
程程歪头:“尽量是什么意思?”
“就是……”陆平洋脸色不自在地说,“我还在努力。”
程程明白了:“小叔你喜欢乔乔姐姐,但是乔乔姐姐还不喜欢你,对不对?”
陆平洋:“你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小姑娘眨眨眼睛:“不是吗?”
陆平洋神色微顿,呵呵道:“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小姑娘得意地翘起下巴,但很快又想起来:“我以后要叫乔乔姐姐什么?”
陆平洋想程程一直都是喊叶乔姐姐的,突然改喊阿姨,大家肯定会觉得奇怪,小孩子经不住盘问,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暴露了他们的事。
陆平洋说道:“喊姐姐。”
“一直喊姐姐吗?”
“等她真的成为你小婶之后再说。”
“哦……”
见她点头,陆平洋又嘱咐道:“这件事你别告诉别人。”
“谁都不可以说吗?”
“谁都不能说。”
“说了会怎么样?”
陆平洋说道:“说了你以后都没有大红包了。”
“不说就以后都有吗?”
“嗯,每年都有。”
程程立刻拍着胸口保证道:“小叔叔你放心,这件事我肯定谁都不说!”
“如果是你爸爸妈妈问起呢?”
“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平洋满意了,摸了摸程程的头说:“继续干活吧。”
……
程家习惯中午吃年夜饭,但陆家都是晚上吃年夜饭,这方面程蔓和陆平洲倒是不怎么讲究,属于怎么方便怎么来。
他们今年是跟李春华夫妻一起过年,年夜饭自然是晚上吃,中午这顿相对来说简单一些,有两盘菜就行。
但年夜饭菜品多,不能什么都留到下午忙活,所以吃完早饭后,程蔓就和李春华一起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
虽然李春华腿脚没有以前方便,但天气好的时候站着不碍事,她又是个闲不住的人,比起坐在客厅看电视,她更愿意到厨房里帮忙。
程蔓也没有让她做太费劲的活,只让她择一择青菜,刮一刮莲藕萝卜的皮,琐碎但并不需要使力气。
程蔓自己则负责切,莲藕是要做藕夹的,需要切成片,萝卜则要刨成丝,用来炸圆子。
她们忙活的时候,陆平洲进来了,他已经贴好窗花,过来准备接手程蔓手里的活,但手还没碰到刀,就被她支使去把煤炉点起来,准备热油炸圆子。
生火是陆平洲擅长的事,也就十来分钟,火就旺起来了,陆平洲进厨房拿了口铁锅,架到煤炉上,然后往锅里倒油。
等锅里的油沸腾起来,程蔓也忙完了手里的活,依次将调好的面粉、切好的萝卜莲藕端到院子里。
但圆子最后是陆平洲炸的,因为炸的过程中难免会有油点子溅出来,程蔓怕被溅到,所以炸的时候恨不得离油锅八丈远,而越是这样,裹好的圆子入油锅的动静越大,溅出来的油花也越大。
陆平洲实在看不过去,就跟她换了工作,她负责裹圆子,他则负责炸。
圆子炸起来,香味也跟着飘散开,贴完窗花从楼上跑下来的程程闻到香味,循着味道跑到了院子里,站在油锅前眼巴巴地看着……炸好的圆子。
程蔓看到后,让她去厨房拿了根筷子,戳了个萝卜圆子给她。
刚出锅的圆子外酥里嫩,萝卜丝切得很细,吃着又软又甜,程程吃了一个不够,还要再吃一个。
程蔓今年也是第一次炸圆子,看到闺女那么爱吃,心里高兴,又用筷子给她戳了一个,并让她进屋拿个碗,挟出几个让她拿给爷爷奶奶和叔叔尝一尝。
李春华三人吃过圆子后,也都觉得味道不过,差不多每人都吃了两三颗。
准备的时候不觉得,等两大盆圆子炸出来,程蔓才知道自己准备的料太多了,于是从厨房找出个碗,装着往前后左右的邻居家送了些。
虽然炸圆子不算什么稀罕东西,但多少总是一份心意,大家收到时都很惊喜,也表示了感谢,还有给回礼的。
有的人家回礼是她送圆子过去的时候给的,有的是过了会送过来的。
叶家回的是一碗草莓,让叶乔送来的。
程程一直很喜欢叶乔,但今天看到她格外兴奋,边跑过来抱她边大声嚷嚷:“乔乔姐姐你来啦!”
因为她突然提高的声音,程蔓看了她一眼,但没有多想,笑着对叶乔说:“看你过来她兴奋的。”
“我看到程程也高兴。”叶乔说着,伸手摸了摸程程的脑袋。
小姑娘一脸得意,又冲屋里喊道:“小叔!”
程蔓和叶乔同时转头,果然看到陆平洋从屋里走了出来,先喊一声嫂子,又问叶乔:“你怎么过来了?”
叶乔轻声说道:“我妈让我来送草莓。”
陆平洋哦了声,看向程蔓拿着的碗里堆起来的红彤彤的草莓,又问:“草莓好吃吗?”
“好吃,特别甜。”叶乔说着从碗里拿了颗草莓,递给陆平洋问,“你要吃吗?”
陆平洋伸出手说:“谢谢。”
草莓虽然新鲜,但个头并不大,两人交接时手指难免碰到。
陆平洋脸色自然,叶乔却很心虚,感觉到手指传来的温热后慌忙收回手,红着脸对程蔓说:“蔓蔓姐,我先回去了。”
“不再坐一会?”
“不坐了。”叶乔说完,转身匆匆往外走去。
陆平洋则神色如常地吃掉了叶乔给的草莓,点头说道:“确实挺甜,嫂子你也尝尝。”
程程连忙说道:“我也要吃!”
“少不了你的。”程蔓拿了颗草莓递给程程,然后自己也尝了颗,“确实挺甜。”
边说边又捡起两颗草莓,说拿去给陆平洲吃,再把剩下的交给叔侄两人,并交代道:“别都吃完了,给爷爷奶奶他们留一点。”
“知道啦!”程程声音清脆地答应下来,伸手从碗里又拿一颗草莓。
程蔓则拿着草莓去了厨房,陆平洲不仅是家里厨艺最好,也是身体最好的人,今天又不用去部队,做饭这种事当然少不了他。
程蔓进到厨房时,陆平洲正在剁肉,两只手腾不出来,便直接张开了嘴巴。程蔓知道他的意思,将草莓上面的绿叶摘掉,塞进他嘴巴。
草莓入口后,陆平洲将其咀嚼咬碎,冰凉清甜的汁液随之溢出,他随口问道:“叶家送来的草莓?”
“嗯,让乔乔送来的。”程蔓点头,没一会又轻声说道,“我感觉平洋和乔乔之间怪怪的。”
陆平洲边把排骨剁得咚咚响,边随口问道:“怎么怪?”
“气场怪。”
陆平洋失笑:“气场?”
“就是……”程蔓思索着说,“刚才程程来送草莓,平洋听到动静也出去了,两个人说话看起来好像很大方,但是他们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为什么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当然是因为害羞啊。”
陆平洲听出来了,停住动作问:“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他们互相有意思。”
说是怀疑,但程蔓的语气又很笃定,陆平洲回想起来。
但去年夏天陆平洋住他们家的时候,他每天都早出晚归,只知道两人都在启明星辅导补课,经常一起上学放学,可其他的事他还真不清楚,毕竟没看过两人的相处。
可话又说回来,年轻男女,相貌又都不差,朝夕相处久了,萌生出情愫也正常。
就是吧……陆平洲皱眉道:“平洋是我弟弟,叶乔是老叶闺女,他们俩在一起,以后我不是要比老叶矮一辈?”
程蔓唇角微抽,心想他可想得真遥远,成不成都不一定的事,他却连辈分问题都想到了,但这话她没说出来,只道:“分开论呗。”
“跟叶乔喊你姐,喊我叔一样是吧?”想到这事,陆平洲脸色倒是缓和了下来,心想叶乔跟他弟要是成了,以后总不能再喊他叔了吧。
总算是能跟媳妇同辈了。
程蔓猜到陆平洲心里的想法,失笑道:“你还记着这事呢?”
陆平洲回答得理直气壮:“她还这么喊,我当然还记得。”
“幼稚!”
……
程蔓刚说完陆平洲幼稚,没多久他就干了件更幼稚的事。
中午吃过饭,陆平洲就把陆平洋叫到了书房,也就是后者现在睡的房间,开门见山地问他是不是喜欢叶乔。
陆平洋心里一慌,脱口而出问:“程程跟你说了?”
陆平洲更惊讶:“程程也知道?”
一听这话陆平洋就知道自己误会了,但他也知道自己都暴露了,这件事肯定瞒不过去,便点头说道:“我是喜欢她。”
“她也喜欢你?”
陆平洋没回答,但他的表情泄露了一切,陆平洲继续问道:“你们谈对象了?”
“咳咳……”陆平洋轻咳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没开始。”
陆平洲纳闷问:“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为什么还没有开始?”
虽然兄弟俩关系不错,但因为年龄相差太大,所以远没有到无话不谈的程度,何况他们现在谈论的还是感情方面的事,陆平洋难免有些不自在。
不过陆平洋没有敷衍大哥,老老实实地说:“我们现在都在读书,学校又不在一起……”
陆平洋没往下说,但陆平洲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然他和叶乔年龄学历相当,且都是军人家庭出身,各方面都很般配,就算两边父母知道了,也未必会反对他们。
但他们太年轻了,都还是学生,如果要处对象,他们要面对的不仅是三四年的异地恋,还有毕业后的去向。
陆平洋读的是军校,毕业后肯定是要进部队的,至于能去什么部队,他自己说了不算,要看上面领导的考虑。
分到了大城市还好说,单位多就业机会也多,叶乔如果愿意,也可以分配过去。
可如果分配到山沟沟里,就算叶乔是大学生,工作也不好安排。而且她读了那么多年书,她家里肯定希望她未来能有好的前程,就算她自己愿意为了家庭牺牲事业,她的父母也不一定能答应。
其实这几年风气开放不少,自由恋爱早已成为主流思想,年轻人分分合合是很常见的事。如果陆平洋想今朝有酒今朝醉,把关系确定下来也行,等矛盾到了无法调和的程度再分手呗。
但这样固然痛快,从某些方面来说,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陆平洋不是这样的人,所以踌躇不前。
陆平洲确实不是擅长跟弟弟讨论感情问题,帮忙出主意的兄长,而且他认为陆平洋的谨慎没有问题,越在意才会越郑重,所以他不会怂恿弟弟不考虑未来直接把关系定下来,也不会轻描淡写地劝他放弃。
这是陆平洋的人生,以后的路要怎么走,需要他自己想清楚。
因此,陆平洲不但没有当知心哥哥,还故意谈起弟弟的黑历史,问道:“去年你怎么说的来着?哦,先立业再成家,你还记不记得?”
陆平洋:“……”
作者有话说:
二更合一,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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