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先生，你一定要在家好好等我。”
“你要出去？”
电话中菲菲的声音并不小，坐在旁侧的司起同样听得一清二楚，但他并不赞同许朝烟出门，因为外面对于他来说，还是太过于危险了。
司起站起身，雾气轻飘飘地圈住细瘦的手腕，将人往客厅带。
“不要去。”
许朝烟的眼底闪过犹豫，最终后撤一步，摇了摇头。
“雾先生，我已经答应了菲菲小姐的请求，今天我会出门。”
说着，他想到什么，又补充道，“而且总是待在家里是没办法胆大的....雾先生也不能一直这样照顾我。”
时时刻刻为其他人付出，想想就很麻烦。许朝烟眨了眨眼，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指收紧，自知说了荒唐的话，连忙转过身。
可谁知司起没有丝毫犹豫地否定了他的猜测。
“可以一直照顾你，不麻烦。”
不过是任务时间长或短的问题，况且他并不讨厌他的任务目标。
雾气又圈上许朝烟的手腕，可凉意却没办法打消他心底的热潮。许朝烟忍不住在心里小声尖叫，雾、雾先生到底在说什么啊，黑暗怪物都是这样吗，怎么这么直白。
许朝烟被自己的体温烫到，无颜面对雾气，掩耳盗铃地贴住冰凉的门板。
他要熟了，不，不对，他要不留余地地拒绝雾先生。
许朝烟轻轻嗓子，正欲说些绝情的话，扭头便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雾气，说不出，呜呜。
他又缩了回去。
见状，司起松口气，知晓还有回旋的余地，雾气顺沿任务目标的脚踝向上蔓延，细小的水雾感令许朝烟止不住发颤，一时间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顾着咬紧嘴唇。
好怪的感觉。
许朝烟侧过头，一些年少无知看过的乱七八糟在脑海中一晃而过。
正当司起控制雾气小心翼翼将人带回时，诡异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你们...在干嘛？”
许朝烟一惊，握住门把手的右手猛地下压，防盗门分开细小的门缝，菲菲挤在门口向内看，手里的手机屏幕发出刺眼的光，将她照得像个白面红唇的鬼怪。
“菲、菲菲小姐！”
防盗门向内打开，偷看无果的女模特耸耸肩，略显失望地同许久不见的好妹妹来个拥抱。
塑料模特的僵硬膈得许朝烟胸口生疼，但他并未推开菲菲，他甚至没想到对方会给自己一个拥抱，忐忑不安地露出笑容。
菲菲松开人，仔细打量一番后，同雾气扬了扬下巴，“人我带走了，晚点给你送回来。”
说着她拽人向外走，走两步又180°扭过头，“别跟来，这是我们姐妹间的约会。”
司起的脚步钉在原地，几个呼吸间，两人便走远了。不得不说，塑料模特的手确实比雾气好用，至少任务目标在菲菲的带领下走的飞快。
男人低低叹气，深思熟虑一番，最终关上门，做贼般跟在两人身后。
也不知道黑暗怪物和人类怎么会玩到一处去。
*
许朝烟甫一出门，便感觉到了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黑暗潮湿，他忍不住吸吸鼻子，抓紧了菲菲的手。
菲菲若有所觉，带人出了小区门后，顺势将自己的手机塞进许朝烟手心。
“好黑哦，你打开手电筒照个明。”
“放宽心，我罩你。”
许朝烟小心地“哦哦”两声，按亮了手机。
菲菲没设密码，手机直接切入主界面，许朝烟看清了她的手机壁纸，画面上菲菲穿着他挑选的裙子，将自己扭成麻花。
菲菲：“好看吧？好妹妹挑选的裙子就是好看。”
许朝烟笨拙地点点头，垂头研究两下打开了手电筒。
耳旁的菲菲还在喋喋不休，“多亏了你，姐姐我最近的桃花运相当好，不少男模特都来加我好友，任我挑选。”
许朝烟：“嗯嗯！”
菲菲亲热地同他贴了贴脸颊，“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许朝烟不好意思回应了，暗自捏紧手，琢磨手里的手机。
黑暗怪物的手机比玩家手机好用很多，光也很亮，似乎还不会吸引其他怪物的注意。许朝烟看着投向远方的光柱，鬼使神差地向身后晃了一下，一角漆黑的雾团快速缩进建筑物后方。
雾先生，跟来了。
菲菲的废话停顿一下，敲了敲好妹妹的手臂，耳语道，“你们两个还没好上吗？”
许朝烟：“嗯，啊？不是，菲菲小姐我们！”
菲菲若有所思：“没事，我懂，我看他人也还行，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菲菲：“不过这对你来说还是太早了，我只是作为好姐姐担心你罢了。话说回来，今天你陪我好好逛街，顺带测试下这男人靠不靠谱。”
在菲菲眼里，能不能耐心陪伴女友逛街是非常重要的一点。
话题说到此，许朝烟强行转移注意力，试图询问菲菲口中的客串是什么，生怕到时候搞砸了。可菲菲对此回答得很模糊，只是说提前知道了就不好玩了。
神秘感保留到踏入女装店，推开门的瞬间，许朝烟发现在菲菲的废话冲击下，他并未感到害怕。无形之中，永夜放大了他对黑暗怪物的恐惧，可雾先生，菲菲它们又逐步帮他打消。
许朝烟晃了晃脑袋，将杂七杂八丢掉。此时他被菲菲按到了女装店内厅的沙发上，仔细看还是消失的男模特坐过的位置。
这是？
许朝烟吞咽下口水，进入女装店后他又能看得清了，他眨巴眼睛呆呆地看向菲菲。
女模特笑容僵硬，还未说什么，许久不见的钱老板从背后将其推开，挤到许朝烟面前，着急忙慌道。
“橙汁，苹果汁，草莓汁，你喜欢吗？”
许朝烟被问懵了，只会点头，“都可以。”
钱老板：“啧，最喜欢喝什么？”
许朝烟：“草莓奶昔。”
“ok，拿好这个，”一部手机被塞到许朝烟手里，黑色的机身，宽大的屏幕，总觉得在哪见过。他按量屏幕，界面上尚未退出的短视频界面顿时唤醒了他的记忆，是男模特的手机。
黑暗怪物的手机，他怎么能拿。
念及此，许朝烟犹如碰到了烫手山芋，手忙脚乱地想将手机送回去，钱老板则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送你了，记得帮我挣钱。”
钱老板又补充一句，“记牢了，你喜欢喝草莓奶昔。”
许朝烟点点头，尚未做出什么反应，外厅传来了嘹亮的男声。
“老板早上好！我是预约今天当导购员的唐河！”
钱老板立刻冲出去，临走前对菲菲比了个手势，菲菲摊摊手，转身走向外间，只留许朝烟一人，或者说一人一雾。
司起飘散在地面上方，脑海中同系统分析两位模特的行为。
【很明显，你的任务目标获得了其他黑暗怪物的喜爱，她们在为他谋福利】
【谋福利？】
【你自己看喽】
系统困遁，司起潜伏到许朝烟的沙发旁，同其保持距离的同时，谨慎地提防一切危险。
这时，钱老板的声音贯彻女装店。
“你来得太晚了，居然比顾客还晚！”
名为唐河的玩家连连道歉，态度放得格外低，才被钱老板放过。许朝烟竖起耳朵去听，根据对话内容，发现过程同当初的他没什么不同。
想来也是，黑暗怪物的触发规则怎么可能会所随意更改。
原地等待十几分钟后，玩家唐河伴同两个女模特走进内厅，他话很多，嘴也很甜。
一路上，哄得菲菲“吱吱”笑。
就是唐河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许朝烟扒拉手机，在对方同他打招呼时，甚至停顿了两秒。
唐河自来熟道：“你也是来刷怪的吗？”
许朝烟犹犹豫豫，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他口里的怪请来帮忙的，最终只能模棱两可地点点头。
唐河：“你的任务是什么？那个女顾客让我挑适合她的衣物，我简直要头秃了。”
许朝烟一愣，恍然发觉菲菲口中的帮忙不会是说让他来顶替男模特的位置吧。
念及此，他打开自动息屏的手机，果不其然，一张图片取代短视频突兀地占据整个界面。唐河探头看了一眼，注意到了图片最顶上的小字，“年度少女最爱的服装第一名”。
他嘟囔道：“不知道女模特会不会喜欢这件？”
但总归是有了方向，唐河拍了拍许朝烟的肩膀，大声道，“谢了，兄弟。”
话音未落，他跑向外厅。在他的背影消失后，钱老板出现在许朝烟的背后，声音低沉诡异，“嘿嘿嘿，钱。”
她俯身点了点屏幕上的图片，许朝烟垂头去看，这才发现是聊天记录里面的图，不知何时被点开了。
钱老板：“这可是我连夜翻了菲菲的购物车才找到的衣服，今天一定能赚她一笔。”
说到这，钱老板侧头看向许朝烟，两人距离很近，他都能闻到钱老板身上的塑料味，钱老板嘱咐，“你一会记得喊渴，毕竟菲菲的触发规则不可更改，男朋友没了，只能辛苦你这个好闺蜜来客串下。”
许朝烟“哦哦”应下，脑袋差点被钱老板的一连串操作弄死机，所以他的猜测是正确的对吗。菲菲口中的帮忙当真是让他顶替了男模特的位置，那他现在到底是玩家还是怪物啊，啊啊，好乱。
而且菲菲和钱老板就不怕他搞砸吗，怎么会放心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一个人类，可望见菲菲开心的笑容，许朝烟的疑惑又吞回肚子里。
他是不是有点太...过于警惕了，菲菲小姐对他明明很好。
穿衣镜前，菲菲身着艳丽长裙，美美转圈，唐河在她旁边尽职尽责地夸赞，话多的简直要把嘴皮子说破。
菲菲对此很是满意，瞥见愣愣的许朝烟，一溜小跑过去，热情地抓住他的手，问出了常规问题。
“我漂亮吗？”
许朝烟念起钱老板的话，顿时纠结。参照之前的经验，他知晓眼下应该回答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可他又不想看到菲菲小姐难过，万般犹豫下，许朝烟放低声音，小小声说。
“菲菲小姐，你很漂亮，但是我很渴，如果我能喝点什么的话，我会更好的夸夸你。”
做好被拒绝准备的菲菲一愣，随即开怀大笑，在唐河不解的眼神中，一把抱住许朝烟，将人按进自己硬邦邦的胸膛。
“你真可爱！”
许朝烟的脸红透了，推又推不开，一头黑发乱糟糟的，默默地装死。
头上的菲菲扭过头，对唐河冷声道，“还不快给我的好妹妹找点喝的，脑袋不想要了吗？”
唐河满脸惊讶，“他、他不是玩家吗？！”
菲菲揉搓手下的黑发，语调上扬，“是啊，也是我的好妹妹，对吧？”
许朝烟被戳了戳，小声说，“对。”
这一刻，他没有那么害怕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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