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故意气我?(二更)
钟意在外面等候的一分钟, 店内有顾客出来。
经过她身边,应该是不知钟意刚才在店里,窃窃私语着, 从她身边走过。
“唉, 你刚才看到店里那个小哥哥了吗?好帅的!”
“就是发型有点儿成熟。”
“现在的小哥哥发型都成熟, 不过皮肤好嫩,嫩的能掐出一汪水……”
钟意听了哭笑不得。
能掐出一汪水?
这么夸张?
等一会儿赖司砚出来, 钟意倒要看看,就他这根老黄瓜, 到底能不能掐出一汪水!
钟意也不知自己生了哪门子气。
大概是觉得自己明明比他小几岁,都没人叫她小姐姐,竟然叫赖司砚小哥哥!
这个年代,果然不能随便装嫩。
装着装着,路人就以为是真嫩。
赖司砚不就生了一个皮肤好?
说起来皮肤好,钟意不自信地拿出手机, 对着光线左右打量。
嗯, 她觉得自己皮肤明明也很好啊!
下一秒,身后店门才推开,赖司砚慢条斯理走出来。
不仅从头到尾, 换了一身衣服。
手里还拎着七八个袋子,真是满载而归。
钟意面无表情睨他一眼,越看赖司砚这嫩兮兮的样子,越有些反感。
她抬头看着远处,“逛街逛的很开心啊。”
赖司砚轻笑, “只要有你陪我, 做什么都开心。”
钟意怔了一下, “有病啊, 说话正常点。”
赖司砚眼神中的宠溺才收了收,“好吧。”
然后低头看了看她的指尖,试探地问一句:“可以牵手吗?”
钟意提起来眉梢,“不可以。”
赖司砚一脸为难,“这身衣服实在有些招摇,不牵手的话,等下又有人要微信。”
他看过来,“电玩城的小姑娘更多……”
钟意深吸口气,红唇张了张,咬唇看他。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真以为自己换了身皮,真成小哥哥了?
钟意生气地眨了眨眼,再低头扫一眼自己,刚才还觉得很嫩,如今跟他一比,怎么看都觉得这身打扮略成熟!
披上他的西装外套,简直又土又丑。
钟意是来寻快乐,不是来找虐。
想了想,肩膀一抖,就把他的西装外套脱下来。
白生生的小肚脐,在夜晚惹人注目。
她把外套团了团,用力丢到赖司砚怀里。
“你以为只有小姑娘跟你要微信,就没有小哥哥跟我要微信吗?”
说完抬脚就走,完全不顾赖司砚的反应,那该死的胜负欲,瞬间被激发,“不如今天晚上我们比比,看谁更吸引异性?”
赖司砚这才收敛,握拳咳咳两声,三步并作两步,赶紧一把拉住她。
板过她的肩膀,抖开外套,手忙脚乱帮她披上。
“……我错了。”
他个子太高,两人低唔的时候,只能略微弓着腰,垂下来肩膀,小声说:“我就是试探一下你会不会吃醋……你刚才是吃醋了?”
钟意噗嗤一声笑了,然后抬头看他。
认真摇头,“我都不喜欢你,我为什么吃醋?”
赖司砚显然不信,目光在她脸庞上转来转去,流连几下才问:“那你反应这么大,不是吃醋是什么?”
钟意眨了眨眼,一五一十真诚地说:“女孩子都很小心眼,分开了,自然希望前任过的不好……要不然怎么有句话,叫坟头草三米高?”
赖司砚眯了一下眼皮子,“你也希望我的坟头草三米高?”
钟意摇头,“我希望你的坟头草九米高。”
赖司砚抿唇。
钟意率先上车,弯腰坐进车里,赖司砚许久才抬脚,默默跟上。
他启动跑车,拉了安全带扣上。
沉吟几秒才说:“刚才在店里,任何人的微信都没加,给你解释一下。”
钟意打了个呵欠,漠不关心地点头,“哦。”
赖司砚沉默了一下,“哦?不说点别的?”
钟意目光才转过来,看他半晌,“别的?什么?”
赖司砚:“……”
赖司砚沉默,钟意也沉默。
钟意不仅沉默,还有些疑惑。
想了几秒,才后知后觉了然,难以置信的询问他:“你是想让我夸你吗?”
赖司砚继续沉默。
钟意眨眨眼,也只能跟着沉默。
气氛在这一瞬间有些尴尬,两个人对峙起来。
直到钟意手机嗡嗡震动,赖司砚才转开脸,胸口起伏着,看了外面半天。
然后手搭方向盘上,一脚踩上油门。
嗡——
一声长鸣,跑车疾驰而去。
强烈的推背感,以及极速的起步速度,都能看出车主人此刻郁闷不爽的心情。
钟意也不傻,自然知道赖司砚在生气。
可她就是不想搭。
因为她冷漠地觉得,赖司砚生气不生气,跟她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是以钟意拿出手机,点开屏幕。
看到安阳的消息:干嘛呢宝贝?
钟意回:在外面。
安阳问:和谁。
钟意答:前夫。
安阳那边隔了两分钟,才发了一个夸张表情:什么?赖司砚?
紧接着,又是一条:什么情况?什么情况?旧情复燃了吗?
钟意回:滚。
安阳发了一堆“哈哈哈”,八卦起来:那你们现在在干嘛?在约会吃饭吗?
钟意扫了赖司砚一眼:他在生气。
安阳:生气?为什么?
钟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矫情吧。
安阳表示认同:他以前就很矫情。
钟意:对啊。
安阳又说:要不然你哄哄?
钟意扯了扯嘴角:凭什么?
然后丢下手机,不再看安阳的消息。
看着前方道路,脑袋放空了会儿,然后又转头,打了个呵欠。
疲倦的动了动身子,光洁饱满的额角抵住车窗玻璃,在舒适的跑车座椅上,昏昏欲睡。
赖司砚生了半天闷气,一直在等钟意说些什么。
谁知等了又等,钟意呼吸平稳,就没任何动静了。
赖司砚虽然难以置信,却还是柔声唤了一句,“钟意,你睡着了吗?”
“……”
钟意睡颜安详。
回应他的是无尽沉默。
跑车在闹市中走走停停,赖司砚内心真叫一个纠结拧巴,而且酸爽。
他在一个人别扭,而对方却那么快就睡着。
就,那么没心没肺了吗?
都不说点什么……
赖司砚压根没心情再开车,不过还是坚持到电玩城。
把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选了一个光线暗淡的车位。
赖司砚按了手刹熄灭火,轻手轻脚把车窗落下。
耷拉下眼皮子扫一眼钟意,转过去头,对着空空荡荡,寂静无声的地下车库,幽幽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可算把钟意吵醒。
虽然只有几分钟,她睡得却很香,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
粉嫩的指尖抵着红唇,又打了个呵欠。
一个哈欠还没打完,就感觉到一道灼热目光,紧紧盯着她,令人头皮发麻。
于是目光轻轻的,转过去。
就和赖司砚复杂的眼眸对上。
她转了转眼珠子,“怎么了?”
赖司砚淡淡说:“你睡着了。”
钟意点头,“我知道啊。”
赖司砚抿唇:“……”
钟意想了想,也只好抿唇,“……”
此时,一辆车子突然从地面下来,从空旷的地下停车场缓缓而过,刺眼的光线,闪了一下钟意的眼睛。
她清清嗓子,才讷讷问:“我们还去电玩城吗?”
说完,无辜又茫然的咬了咬贝齿。
赖司砚这才反应过来,拿上车钥匙,都是搭到车门把手。
“去,走吧。”
虽然没什么心情,也只能洋装淡定。
毕竟此时此刻要求也不能太多。
能出来就不错,刚才是自己有些得寸进尺……
想通这些之后,脚步也轻快起来。
温柔地对钟意介绍:“阳城最大的电玩城,朋友开的,等下我去楼上打个招呼,说两句话就下来,你不要到处跑——”
钟意看他一眼,“我不是小孩。”
赖司砚喉结动了动,赶紧解释:“我没说你是小孩啊。”
钟意点头,“哦。”
电玩城在四楼,才刚进去就感受到气氛,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玩具种类繁多,实在眼花缭乱。
灯光营造着,显得空间幽闭,气氛紧张,从陈设和装潢布局,都充满商家的小心机。
钟意才刚跟着进来,楼上就下来一人,看到赖司砚的衣着打扮,怔了一下,生怕认错人似的,悄悄走近。
试探着喊了一声:“赖总?”
赖司砚转过身,递过去手,“于总。”
对方难以置信的歪着头,打量好几眼,若有所思扫了一眼钟意。
然后不怀好意地清清嗓子,借着握手的机会,在赖司砚耳边低语。
“赖总,带小姑娘过来玩,也不用穿成这样吧?”然后挤眉弄眼,“万一遇到熟人,多尴尬啊……”
赖司砚噙着笑回他:“今天陪我妻子。”
对方一听,眼睛睁更大,忍不住又扫了钟意一眼,“我没听错吧?什么时候的事儿?”
赖司砚说:“回头细聊。”
生怕钟意等的不耐烦,然后仓促结束话题,“有什么好玩的?给我们介绍下?”
对方赶紧拍胸脯,“我安排,马上安排!”
想了一下又询问,“先清个场?”
“不不不,”赖司砚转过身,手臂往钟意肩膀上浅浅一搭,故意说,“我们在约会,清场了,就不热闹了,我们自己玩,也不需要安排……”
几句话打发走电玩城老板,赖司砚又恢复了方才的调调。
刚走没两步,就看到一张海报,来的很巧,今晚电玩城举行抓娃娃游戏。
情侣搭配,抓到就有奖励。
此刻人头攒动,吸引去电玩城大部分人。
钟意垫着脚尖,围过去。
赖司砚紧跟其后,时不时拉一拉她的裙摆。
游戏要求,可以不是情侣,但必须要一男一女。
钟意观战一局,被挑起兴致,“要不要一起玩?”
赖司砚沉吟片刻,咬了咬薄唇,低头问:“如果赢了的话,你能亲我一下吗?”
钟意好笑地,侧头看他。
赖司砚说:“亲脸就行。”
钟意眯起来眼眸,“你等一下。”
赖司砚:“嗯?”
钟意说完,转身就走,赖司砚不明所以,目光随着她游走。
只见钟意走到一旁单车摩托游戏机旁,低头跟对方交流起来。
赖司砚端详几秒,瞬间明白什么,赶紧抬脚,大步朝她走去。
然而下一秒,看上去十八九岁的小男生,就害羞地从游戏摩托上下来。
赖司砚走到跟前,就听小男生说:“一起参加游戏当然可以,那……那是不是要牵手啊?”
钟意刚要点头,赖司砚瞬间弯腰,一把勾住她的小腰,用力把人拉回来。
脸色阴沉,因为太气,语气也非常不好——
“你他妈,你是不是故意的?”
钟意推开他,“你不玩,我就只能找别人。”
赖司砚咬了咬牙,“走吧走吧!”
钟意问:“还用亲吗?”
赖司砚下颌收紧,“闭嘴吧。”
第42章
我点燃它,行吗(一更)
抓娃娃情侣两人一组, 一共六组,胜利者获得一张全年免费的全场通卡,未来一年内, 任何时候都可以来这里免费畅玩。
生意人嘛, 都会做生意, 说胜者有奖励,其实能不花一分钱就不花一分钱。
娃娃机这玩意, 钟意一直没玩明白,也不清楚到底有没有套路, 几块钱抓个空,压根不符合她的消费观。
所以这个比赛最吸引钟意之处,就是能够免费玩娃娃机。
作为一个经常被薅羊毛的普通人,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薅生意人羊毛的机会,千万不能放过。
主持人请六组参赛情侣上台, 拿着话筒滔滔不绝, 讲了讲游戏规则,接下来,给他们时间分别介绍自己。
从最左边开始, 钟意和赖司砚站在最右边。
台上五对情侣,脸庞略微青涩,看起来像在校生。
第一个男生接过话筒,略微腼腆地开腔,嗓音清朗, 还蛮好听。
钟意转过头, 侧身朝他看去。
少年很白, 身形高挑, 穿了一身黑色外套,下身浅色牛仔裤,脚上白色运动鞋。
说自己是在校大学生,旁边是他朋友。
主持人咧嘴笑,“朋友,还是女朋友?”
男生有些不好意思,“还在追,还在追……”
此话落地,围观群众发出哄笑。
主持人调侃:“那你要努力啊。”
男生目光落到女孩子身上,“我在努力,希望能被看到。”
小姑娘脸皮更薄,咬了嘴唇,脸庞泛红。
钟意微笑着,叹了口气。
耳边赖司砚就问:“叹气什么?”
钟意眨眨眼,“突然怀念上学的时候。”
赖司砚背着手,本来下颌微微扬起,目视前方,闻言突然转过头,“怀念什么?”
钟意想都没想,“无忧无虑的。”
赖司砚勾了勾唇角,“你上学的时候,确实无忧无虑,经常连自己今天上什么课,都搞不清楚。”
钟意瞪他一眼,立马就闭嘴了。
紧接着,到他们旁边一组,女生没接话筒,只上前一步:“我们以前是情侣,现在拜了把子。”
主持人哭笑不得,“什么?拜什么?”
女生说:“拜把子。”
说着,抬起手臂抱了抱旁边男生,“对吧,把子兄弟?”
男生撇嘴,接过话筒说:“啊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
主持人抱起手臂,无奈捂脸笑。
随后对台下工作人员点了点,捏着话筒说:“赶紧把咱们海报上的要求,大写加粗!”
围观群众立马传来哄笑声。
不多时话筒传过来,传到最后一组,也就是赖司砚和钟意这边。
赖司砚接了话筒,嗓音低沉:“大家好,我叫赖司砚,阳城本地人,旁边这位是——”说到这里,眼眸流转,落到钟意身上,话筒突然被钟意抢走,她踮起来脚,凑近了说,“我是他妹妹,钟意。”
赖司砚扬起眉梢,也没揭穿。
主持人顿了一下,“他姓赖,你姓钟?”
钟意反应敏捷,“我表哥。”
“哦哦哦,原来是表哥,”主持人往后退了两步,眯着眼睛打量他们,“唔,还挺像。”
赖司砚皮笑肉不笑,“像吧?”
主持人附和:“像。”
赖司砚:“像什么?”
主持人哈哈一笑:“反正不像一对。”
赖司砚睨过去,“嗯,你眼神真好。”
主持人沉吟半天,“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赖司砚抿唇,故意看了钟意一眼,抬起来话筒才说:“她是我表妹。”
然后话筒递给钟意,钟意笑吟吟喊:“表哥。”
赖司砚慵懒勾唇,“表妹。”
表哥和表妹喊的特别亲切,主持人却觉得,两人之间总带着一股子奇怪暧昧,尤其赖司砚看钟意的眼神,让主持人恍惚。
总担心他们下一秒会乱、伦。
想到这里,主持人哆嗦一下,再一次对钟意递话筒,“真是表哥?如果你在骗我,你就眨眨眼。”
钟意眼神认真,语气笃定,“我不眨。”
主持人再一次哭笑不得。
“好好好,这群人真行。”
他边说边走到舞台中央,正对前方调侃几句:“今天六组,没有一组承认是情侣,要么在追没追上,要么分手拜了把子,最后一组,还喊对方表哥表妹……现在的年轻人低调,特会替别人考虑……”
“可怜了我们这些单身狗,以前单身,起码有狗粮,现在单身,就连狗粮都吃不上,我都饿了一天了,真惨……”
钟意被逗笑,转了眼眸,轻轻扫一眼赖司砚。
恰好,赖司砚也看过来,嘴角上扬。
*
半个小时后,钟意抱着粉红豹从电玩城出来。
赖司砚跟在身后,一直在讲电话。
准确说,是从游戏比赛结束的前十分钟,他就在谈工作。
他浅浅扫了钟意一眼,上前两步拉开车门,对她勾了勾下巴。
钟意钻进去,车门关上。
赖司砚低着头继续说:“老徐一直在跟,跟了这么久,突然又说跟不了,你们最近的表现挺懈怠……”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从车前绕过去,拉开驾驶座车门。
长腿探进来,委身坐下。
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外一只手继续捏着手机讲电话,搭在方向盘上的那只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键盘。
“不要解释,我不喜欢找借口,做不了就是做不了,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才会进步,在别人身上找原因等于推卸责任……”
说到这里,仿佛才意识到冷落了钟意,手机从耳边轻轻撤离,乌黑深邃的眼眸看向钟意。
他指了指手机,竖起修长手指,比了一个“二”。
意思是最多两分钟结束话题。
钟意扫他一眼,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
欠了欠身子,把粉红豹随手丢到后面。
抱起手臂,额头抵着玻璃窗,闭上眼睛小憩。
赖司砚继续说话:“你让老徐给我打电话……喝多了?跟谁?”
赖司砚唇线抿紧,显然非常不悦。
“让他酒醒了给我回电话,就说是我的意思,今晚不管几点,我要听他亲自汇报工作。”
到这里讲完,还不到一分钟。
赖司砚抬手,把手机放下,侧眸看了看她。
“是不是无聊了?”
钟意这才将额头从玻璃窗拿开,神色慵懒地,转过来头,微微侧向他这边。
“我在想,你是从什么时候会玩娃娃机的?”
赖司砚闻言就笑了,“是不是觉得我方才很厉害?”
钟意不想承认他刚才很厉害,但是,这厮确实秀了一把,把其余五个男孩子狠狠虐了一番,丝毫不留情面的那种虐。
钟意敷衍地说:“你厉害不厉害,还用我评价?”
赖司砚抿唇,“可我就想听你夸。”
钟意白了他一眼,“有什么区别?”
赖司砚凝着她,“别人夸我,我不会开心,你夸我,我会特别开心,这就是区别……”
钟意撇开头,不去看他,语气又敷衍又随意:“厉害厉害你真厉害,天底下你最厉害。”
她顿了顿,目光懒懒扫过来,“现在可以回答问题了吗?”
赖司砚故作神秘一笑,这才一手抵着方向盘,俯身朝她凑近。
冲她勾了勾手指。
钟意迟疑两秒,朝他凑近。
赖司砚微微侧头,贴近她的耳垂,薄唇抿了抿,低沉嗓音伴随着浅浅的呼吸,轻轻喷洒在她的耳道——
“因为我给其余五个男孩子打过招呼,”他嘴角微微上扬,“我加了他们微信,跟她们说,只要这次比赛让着我,明天接他们去吃大餐……”
钟意愣了一瞬,倏然起身,抬起手指。
愣愣看着赖司砚,“你比赛作弊!”
许是反应有些大,赖司砚抬手,展开掌心,不由分说捂住她的红唇。
掌心温热干燥,手指细长,轻而易举就包裹了钟意小半张脸。
她瞪着眼睛,虽然被堵住嘴,却仍然难以置信的,用眼神质问他。
赖司砚有些不好意思,另外一只手竖起食指,抵住自己的薄唇,温柔地比了个“嘘”的收拾。
然后嗓音低低的,讨饶说:“我是作弊了,但也没办法,因为我以前很少有娱乐,当然也不会玩娃娃机……”
他淡淡眨了眨眼眸,“所以我告诉那五个男孩和女孩,如果这次我能赢,你就会原谅我……他们都很理解的……”
赖司砚说到这里,才轻轻松开,盖住她红唇的手。
胸膛起伏着,叹了口气。
指尖顺势往下,把她耳边碎发,轻轻拨到耳后。
然后掌心又搭在她的肩膀上,停顿了一下,顺着她的肩膀线条,往下滑。
最后落到手上,牵起来,试探着握在掌心。
稍微用了用力气。
“这三年,我都忘不了你,我也接受不了任何人……”
“钟意,我以前太无趣,也不知怎么才能讨女孩子欢心。”
“你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个肯花心思的人,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钟意愣着,眨了眨眼。
竟然不知如何回应。
他细细打量她,不放过任何一丝情绪。
大概刚才玩的太开心,也大概是,车内的光线太暧、昧。
下一秒,赖司砚俯身,弯腰。
轻轻抱住她。
钟意竟然没反应过来。
更没想到推开。
赖司砚性感的嗓音,在寂静的跑车内,轻轻敲打着她的耳膜——
“有时候我想放过你,只要你开心就行……”
“有时候我又不想放过你,就算相互折磨,我也要这辈子跟你捆绑在一起……”
“……你怕不怕我?”
“……”
空气中沉默了许久,钟意才咽了咽情绪。
她蹙起眉,下巴抵着他的肩膀。
淡淡说:“可是我觉得,我的心灭了,以前是热情似火的,现在灭了……说了你也不懂……”
半晌。
“……我点燃它,行吗?”
作者有话说:
二非:二更十二点。
第43章
弄死我啊(二更)
赖司砚说着, 侧过来头,在她耳边轻轻磨蹭。
熟悉的触觉,让钟意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错乱。
她胸口起伏着, 往后撤了撤。
然后低下头, 缩着肩膀。
车厢内空间狭小, 两人本就距离很近,赖司砚结实有力的手臂, 拉了她一下。
钟意不受控制往前倾,额头抵住温热的胸膛。
他嗓音低沉喑哑, 在耳边不断低喃:“点燃你,好不好?嗯?”
钟意抖着肩膀深吸口气,咬紧牙关没有回应。
明明滴酒未沾,这一刻,却突然有些热。
真不知是今夜温度本就太高,还是他体温太高。
见钟意不回答, 赖司砚仿佛魔怔一样, 拿鼻尖蹭了蹭她的侧脸,又问一遍:“点燃你,嗯?”
钟意实在没办法, 才抬起下颌,朝他看去。
谁知他恰好俯身,薄唇近在咫尺,只要稍微低头,就能吻到她。
赖司砚垂着眼眸, 沉吟两秒, 同时喉结用力滚动。
视线凝着她的粉唇, 那胶着的样子, 仿若能拉出丝。
“我想吻你……”
钟意反应过来,瞳孔不由地放大。
“不——唔——”
才刚吐出一个字,黑暗中,轮廓清晰而深刻的脸庞,倏然覆盖下来,与此同时,温热的唇舌堵过来……
钟意大脑瞬间空白,眼眸瞪大,瞬间陷入呆滞。
有那么一瞬间,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感官仿佛都关闭,只停留在一个地方,那就是唇角。
地下车库内,灯光非常暗淡。
此时深夜,更没有车辆出入。
四周静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会被无限放大。
钟意眼神慌乱,只觉得对面墙壁支柱上,那绿色的安全通道标识,散发着莹莹绿光,在这样的时刻,特别晃人眼。
晃的人头晕眼花,就连视线都有些恍惚。
唇齿沾染上彼此的味道,天旋地转的感觉,让钟意神经紧绷。
下一秒,他突然撤离,居高临下笼罩着她。
低声询问:“……你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实在太乱,脑子乱,压根没有去想任何事……
钟意顿时一怔,迅速反应过来,毫不犹豫抬手,抵住他的胸膛一把推开。
她往后倒退,后背紧紧贴上玻璃窗。
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狭小的车厢内,与他拉开最大的距离。
缩着肩膀,不受控制地浅浅呼吸。
好半晌才抬眸,看他一眼。
视线又赶紧转开,用力抹了一把唇。
“没想什么,”说完,有些别扭似的,刻意补一句,“被牛啃了,当然震惊……”
这句话果然伤人,赖司砚听完愣在原地。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缓了一下才问:“被什么啃了?”
钟意别开脸,声调往上提了提,软软说:“被牛啃了。”
赖司砚沉吟,“……”
钟意看他一眼,抿唇。
“……”
钟意这句话之前,两人之间的调调被拉到最高,这句话之后,太煞风景,又迅速拉回冰点。
她虽然以前也温温柔柔的,但毒舌起来,一直都是无人可敌的。
如今比以前多了一些攻击力,脾气一旦上来,等闲之人就更说不过她了。
赖司砚扬起修长的脖颈,抬头看了一眼跑车顶棚,长叹一口气。
下一秒弯腰坐回去,有些泄气似的,扫她一眼。
然后打着车子,落下来车窗。
修长的指尖抵住性感薄唇,因为刚才的亲吻,他嘴唇的颜色也变深,此刻红润不少。
拿指尖在薄唇上划过来,划过去。
好半晌,又才不确定的,转过头询问钟意——
“怎么会有被牛啃了的感觉?”
他对这句话非常介意,以至于有些耿耿于怀。
“是不是太久没接吻,我的技术没以前好了?”
钟意抿了抿唇,这让她怎么回答?
眼下这个情况,真是尴尬极了。
不过赖司砚的反应,又让钟意觉得有些可爱。
于是靠坐回去,往玻璃窗那边挪了挪身子,背对着他,嗓音浅浅地说:“以前技术好不好的,我也忘了……”
她想到什么,眼眸转过来,“你这三年,没找人练过吗?”
赖司砚指尖顿了顿,转过头好笑的看她。
沉默了两秒,才说:“你在说什么?这是能随便找人练的吗?”
钟意轻咳两声,手臂搭在胸口,不自在地扯了扯领子。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找人练一下也没事,像你这种身份地位,一般都玩的很花……”
赖司砚目光星星点点,不偏不倚落到她脸庞上,许久才试探的问了一句:“那你找人练过吗?”
钟意蹙眉,挺了挺腰,往上坐了坐。
微微扬起下颌,骄傲地说:“嗯,前两天有人亲过我。”
这句话出口,车厢内再一次陷入寂静。
赖司砚的脸庞,就像翻书一样,瞬间变得阴沉而冰冷。
他眼眸中带着冷意,直接语气不善地审问:“秦一然是吧?”
钟意扫他一眼,有些吃不准,就没说话。
赖司砚语气森冷,带着不可言说的霸道:“你他妈,不会撒谎吗?”
钟意愣了一下,眨着眼皮子,有些无辜的看他。
是你问的,现在又嫌我不撒谎?
真是没见过这么可笑的人。
想到这里,觉得实在好笑,也懒得打理他,重新坐回去,不再言语。
钟意向来不屑撒谎,再说,她和秦总监之间,男未婚女未嫁,赖司砚只是前夫,为什么要对他撒谎呢?
刚想到这里,想为自己辩解两句,赖司砚倏然直起身,面对着她,像审问犯人一样,眼神凶巴巴的:“怎么亲你的?像我刚才一样,舌吻?”
钟意眨着眼看他两秒,简直莫名其妙,实在让她有些生气,“你问那么细致干嘛?你有病啊!”
谁知赖司砚固执地点头,“对,我就是有病!”
钟意抿了抿嘴角,“你——”
赖司砚脸色阴沉恐怖,慢慢逼近她,语气幽幽,继续逼问:“到底怎么吻你的,说,还是不说?!”
钟意往后撤,被他狰狞的样子还真吓到了,手指放到车门把手,小心翼翼地,试图打开——
“你……要不要克制一下?你再这样我就下车了。”
赖司砚危险的眯起眼眸,狠狠咬紧牙关。
好半晌,才恢复温柔。
他温柔地,抬起来指尖,帮钟意拨开额前的碎发。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秦一然是吧,少年得志就是比较嚣张……哪天不小心犯在我手上,我一定弄死他。”
说完,温热干燥的指尖,还轻柔地捏了捏钟意的脸颊。
“到时候,你会不会给他偷风报信啊?”
钟意闭住呼吸,忍不住替秦一然说话:“是你问我的,我只不过实话实说……”
她目光楚楚,跟赖司砚讲道理:“况且,那天我也是自愿的,你凭什么要弄死他?有本事,你弄死我啊。”
赖司砚指尖一顿,目光从她的红唇,慢条斯理往上转,与她四目相望。
“弄死你?”
钟意扬起来眉梢,天不怕,地不怕地挑衅,“对,弄死我。”
赖司砚低下头,目光沉沉地凝着她,低斥:“你在为他说话?”
钟意:“我在跟你讲道理。”
赖司砚抬起来指尖,指着她说:“滚,不许说死。”
“就说。”
“滚。”
“好。”
钟意说完就转身,下一秒动作敏捷,直接推开车门。
脚尖才刚踏到地面,赖司砚又在后面低吼,“你是不是气死我才安心?”
钟意顿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你让我滚的。”
赖司砚咬牙,“我的意思是让你!闭嘴!不是让你真的滚下车,你跑得倒是很快……”
钟意顿了一下,“哦。”
她又乖乖坐回来,低下头整理格纹短裙,整理了半天,都没见赖司砚的反应。
于是后知后觉抬头,催促他:“天太晚了,你不送我走吗?”
赖司砚深吸口气,重重坐回去。
手肘往旁边一搭,浅浅支起额头。
满脸倦怠的闭上双眸,“我要冷静一下。”
说着又叹了口气,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额头。
钟意等候片刻,仍然没有动静。
实在忍不住,就朝他看过去。
她眨了眨眼睫,“先送我回家,再接着冷静行吗?”
男子沉默许久,温柔开腔——
“不行。”
“那我现在叫车,我自己走,行了吧?”
“不行,太晚了不安全。”
“你——”
钟意无语,“你再这样,我打车了。”
赖司砚有气无力地放下手,默了默,转头看她,无奈地叹息,温柔解释:“我在吃醋,你看不出来吗?我现在很愤怒,没办法开车,你想过会儿,我们两个都出事?”
钟意转开视线,语气轻飘地低喃:“真牛,愤怒的时候说话语气都可以这么平稳……”
说完靠坐回去,两人在车厢内,进入你不搭理我,我也不想搭理你的模式……
第44章
就不讲道理了
赖司砚消气之后, 才启动车。
两人一路沉默无言,一直到钟家。
车子停靠门口,赖司砚修长的指尖搭在方向盘上, 才转过来头, “在生气?”
钟意偏过头, “没有。”
赖司砚套在卫衣里的脸庞,与此刻的气场有些格格不入。
语气也平稳温柔下来, “今天带你出来,主要为了找感觉, 刚才不该意气用事,惹你不开心。”
钟意抿了抿薄唇,“你方才冲动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这些事?”
赖司砚抬起掌心,贴了贴额头,“因为刚才上头, ”说到这里, 浅浅叹口气,“一上头,就容易办不理智的事……”
钟意扬了扬眉梢, 不再说什么。
他亲自推车门下来,绕到副驾驶这边,帮钟意拉车门,钟意弯腰下来,他忙抬手, 手臂挡在车门框上。
钟意下了车, 站稳脚, 低头去脱自己身上, 披了一晚上,他的外套。
才刚露出肩膀,他手臂探过来,拉回去。
“穿回家吧,晚上有些冷。”
钟意迟疑,那回头还要洗干净,给他送过去……
想到这么麻烦,钟意觉得还是不穿了。
抬手又去脱外套,赖司砚却突然俯身,冷不丁弯腰凑近,两人距离近在咫尺。
赖司砚笼罩着她,停顿两秒,耷拉下眼皮子,目光慵懒地,落在她脸颊上。
“让你穿就穿,听话。”
说着就抬手,掌心扣住她的后脑勺,轻抚了抚她的慵懒蓬松,昏黄路灯下泛着健康光泽,披散在肩头的长发。
钟意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眸。
然后轻轻地,蹙起来眉梢。
对她用摸头杀,真行!
尽管她脸上嫌弃,心里却好像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
记忆迅速拉回从前,每次她炸毛,或者不乖,赖司砚都会这么对付她。
在她瞪着眼眸,气冲冲要发出来的时候,一把拉住她纤细的手腕,把人带到怀里。
迫使钟意的脸庞,深抵进他的胸膛,然后又长又有力的手臂圈过来,扣着她的后脑,帮她顺毛。
钟意就是个顺毛驴,不管有再大的不满,被这么顺个两三下,心里就软了。
她心口不受控制乱跳,赶紧咬了一下嘴唇,疼痛迫使她反应过来。
然后一把推开他,踉跄着,迅速往后退几步。
就像被侵犯了安全领域的小猫,立马竖起来毛,亮着爪子呲牙:“渣男!”
赖司砚眯着眼睛反应了一下,然后继续弯腰,背着手,脸庞低下来。
胸腔里发出几声闷笑,嘴角扯了扯,无辜问她:“我又怎么了?平白无故又被你骂渣男?”
钟意目光垂落,从男人凑过来的精致下颌,一扫而过。
她尽量保持着,严肃且一本正经的表情,“不要动手动脚!”
赖司砚叹了口气,“看到你,克制不住。”
他嘴角抿起来,笑的像一头狐狸,“不要动不动就用动手动脚来形容好吗?把我说的,就像个心怀不轨的坏叔叔……”
从一认识,就是大灰狼和小白兔的身高差距。
一直到现在,钟意没长高,赖司砚也没缩水,所以仍旧在最萌身高差范围之内。
两人为了保持视线平齐,钟意需要微扬脸颊,而赖司砚则需要俯首弯腰。
所以这种模式,无论钟意愿意不愿意,眼下给人的样子,都像是邀请,承接。
什么叫心怀不轨的坏叔叔?
这么形容自己,简直太仁慈。
她轻轻咬了一下唇,眼珠转来转去,脑子里在翻找狠毒犀利的言辞,准备再把赖司砚从头到尾,好好羞辱一遍。
“我感觉你——”
“感觉我什么?说。”
赖司砚抬起来指尖,轻轻帮她拨开嘴边的,一丝粘连在粉唇的碎发。
钟意闭了闭眼睛,这还怎么说的出口?
她挺直腰,往后浅浅退两步,径直往家门口走。
“不说了。”
赖司砚望着她的背影,“怎么了?”
钟意闷声闷气,丢下一句:“没怎么没怎么。”
然后加快步伐,一溜烟跑进门,啪一声把门合上。
透过铁栅栏大门,绕过墙头上,最近两日相继绽放的蔷薇花,在绿色枝叶和粉色花朵掩映之间,悄悄扫了赖司砚一眼。
他背着手在原地踱步,因为今日穿着在故意扮嫩,所以忘了这回事的时候,言行举止和衣服的气场会有些不搭。
走两步,留意到钟意就在门内,尚且未离开。
然后又背着手,侧了个身子,略微歪着脖子,透过铁栅栏缝隙,看过来。
四目相对,钟意当场被抓包,脸庞一热,立马有些尴尬不适。
她转开头,轻咳两声。
脑海里回荡着的,是网络上特别流行的一句话——一见钟情的人,再见,会不会仍旧钟情?
想到这里钟意就打算赶紧走,于是手从门把手拉开,刚抬脚。
赖司砚在身后问:“钟意,要不然,我们再去喝两杯?”
钟意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他。
说实话,最近因为比赛确实压力有些大。
成年人面对压力,不喜欢倾诉,大部分会选择喝酒。
所以赖司砚这句话,还真问到她心眼。
让钟意有些跃跃欲试。
不过,感性和理性在打架。
此刻理性显然占据上风。
是以沉默了许久,钟意模棱两可问:“去哪?”
赖司砚闻言脸上神色放松,背着手,眯起来眼眸,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
“你想去热闹的地方,还是安静的地方?”
钟意目光看向远处的蔷薇花枝头,几秒后,指甲落到铁栅栏上,轻轻拨弄绿叶。
“算了,”她有些纠结,“我本来想回去再构思一下的……老是出来跑,会很不安……”
赖司砚点点头,关心她:“那你现在有灵感吗?”
钟意摇摇头,“没有,大脑一片空白,有些无从下手……”
赖司砚朝车子点了点下巴,“那就去喝点酒?”
钟意深吸口气,抿唇许久才说:“但是我不知道喝点酒更有感觉,还是应该把自己关在房间,会更有感觉……”
说到这里,目光扬起来,幽幽看着赖司砚,愣怔了许久才说:“我最害怕的就是,无论我选择哪一种,我都找不到感觉……”
最后这句话钟意的语调很轻,带着无奈和叹息,看向赖司砚的眼神,也是哀哀的。
赖司砚停住脚,目光沉沉地,凝望她许久。
然后上前两步,轻轻推开铁栅门,修长大掌探过去,一把扣住她的脖颈,用力地,把她揽入怀中。
他仰着的下颌,低下来,抵着她的头顶。
轻声安抚她,就像在安慰一个小孩子——
“没事的……”
“这一次我会一直都在……”
男人喉结用力地上下滚动,然后咽了咽情绪继续说——
“我们不着急,慢慢来。”
“左右这一次比赛是为了你才举行,你如果没有灵感,做不出来东西,那就把初赛推迟……”
钟意埋头在他胸膛,睫毛合着,克制不住地,贴着他的胸口深深嗅了一口气。
眼眶微红,有些哭笑不得,“你在搞什么,比赛就是比赛……不能因为我就作弊啊……”
赖司砚抬了头,下一秒薄唇又凑过来,吻了一下她的发顶,停顿片刻,闭上眼睛,又吻了一下。
“我才不管别人,我也不管什么比赛规则……”他蛮不讲理的说,“我投资了那么多钱,就得听我的,我说怎么搞就怎么搞,不想道理,你也别跟我讲道理……”
钟意本来有些伤感,听他这么不讲理,还那么理直气壮,噗呲一声笑了。
“你要不要说的这么不要脸?”
赖司砚嘴角抿起来,从胸膛发出几声低笑。
然后顺着她的秀发,俯身弯腰,脸庞往下滑。
直到下巴搭到钟意单薄的肩头。
他弓着腰闭上眼,脸庞朝内,紧贴着她的耳垂,低声说:“我都有这张脸了,为什么还要脸啊,我就不要了,怎样?”
钟意咬了咬嘴唇,轻轻推开他,“老黄瓜刷绿漆。”
赖司砚一时没听清,眉宇拧了拧,“嗯?”
钟意说:“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呐。”
赖司砚嗓音沉沉,突然就笑了。
“嗯,那看在我为了融入你,都刷了绿漆的份上,以后再邀请你出来,是不是就会赏脸——”
“咳咳咳——”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烈咳嗽声。
钟意身影僵硬了一下,一把推开赖司砚,手忙脚乱往后退两步,倏然转身。
抬头只见钟商言站在三米开外,也不知从什么时候站在那里,更不知两人之间的谈话,到底被听去多少。
赖司砚倒是很淡定,脸庞如常,对钟商言勾了勾唇。
钟商言跟他客套,“来都来了,不进去喝杯茶?”
赖司砚低笑,“钟意不让我上去。”
钟意白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说:
二非:今天就更这些吧
第45章
爱恨交加(一更)
这晚钟意辗转反侧, 没睡好。
四点多被痛醒,她拥着被子翻了个身。
感觉到一股热流,立马睁开眼眸, 瞬间清醒。
钟意小心翼翼起身, 趿拉上拖鞋去了卫生间。
退下来小内内, 果然是例假。
大半夜又是清理,又是洗澡, 折腾到外面泛着鱼肚白,钟意才白着小脸爬上床。
早晨上班自然迟到。
迟到半个小时。
推开设计部的门, 就看到秦一然长身玉立,戴着金丝眼镜,站在一众人面前开例会。
钟意猫着腰,穿过走廊,小心翼翼挪到工位上,尴尬到大气不敢出。
秦一然扫她一眼, 低头装作没看见。
等钟意坐好, 秦一然推了推眼镜框,才回过身,指了指旁边, 正在讲的广告设计案例。
“方才我说过,这种不入流的设计,我希望不要再出现在设计部,虽然你们是新人设计师,但有什么听不懂, 可以向前辈请教, ”他说着, 修长指尖用力, 摘下来图纸。
思索两秒,低下头,随手翻着一本资料。:“有些职员略微懈怠,设计稿马上要交了,还迟到。”
一句话落地,在场人面面相觑一眼,目光都投注到钟意这里。
钟意动作僵硬住,顿时面红耳赤。
秦一然开完晨会,抬脚朝准备回办公室,谁知走到钟意这边,突然抬手,敲了敲桌子。
“跟我进来。”
钟意低下头,闭上眼睛。
秦一然说完就走,只留给她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
钟意收拾了一下心情,尽管有些不情愿,还是跟秦总监前后脚进了办公室。
刚才把总监办公室的门带上,端坐在办公桌前,低着头抿咖啡的男人,目光就过来。
开门见山:“今天为什么迟到?”
钟意眨了眨眼眸,“昨晚没睡好。”
秦一然扬了扬眉梢,“为什么没睡好,”他打开电脑,捏着鼠标查阅文件,“是因为约会回来太晚?”
钟意闻言立马怔住,倏然抬起眼眸,朝他看去。
秦一然“唔”一声,丢开鼠标,双手交扣在身前,“你好像很惊讶,我知道你约会的事。”
钟意往后退了一步,后背贴着门板,“是有些惊讶,秦总监消息也太灵通了。”
秦一然听到这里,沉吟片刻。
然后站起来,慢条斯理绕过桌子,走到一旁绿色植株旁,拿起来湿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
他说:“对啊,公司圈子很小,想知道一些事,还是很简单的。”
有一下没一下的,细致地擦拭叶子。
许久,钟意没回答。
他才转身,扫过来。
“怎么不说话?”
钟意想了想,“我不知道说什么。”
秦一然勾唇,目光凝着植株,“哦,为什么?”
钟意说:“你是我上司,问这种问题,我很尴尬……”
秦一然默了默,“嗯。”
他倏然丢掉手帕,掐着腰看了一眼落地窗外面,高楼大厦林立的街景。
突然转头,又看向钟意。
“你怎么看待,那晚在酒吧,我们——”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钟意,“我们接吻的事?”
钟意想都没想,赶紧摆手:“秦总监,我们都喝多了。”
秦一然立马眯起来眼皮子,“都喝多了?我是这么告诉你的?”
“啊?”
钟意咬了咬粉唇,脑子迅速转动,突然想起,那晚在卫生间入口的红色沙发上,秦一然明确表示,自己没有喝的。
第二天还送了花。
两人还吃过饭。
钟意承认,如果自己是男人的话,这种推卸责任的话,一定妥妥渣男无疑了。
在公司里,发生这种上司和下属暧、昧不清的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至少目前为止,公司关于他们两个的流言蜚语,还是热门话题。
“秦总监,秦总监我可能——”
秦一然弯腰端起来咖啡,拿在手里,钟意来不及说完,话题就被打断。
“我明白钟意,”他扬起来下颌,吁了口气,英俊的脸庞,沐浴着早晨八九点钟,温和而又暖意洋洋的日光,整个人看上去人畜无害,“你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有人惦记也很正常。”
说完之后,看过来,“先前是我误解了,我以为你对我也有好感,这么看的话,我委实自恋了,对吧?”
*
钟意从总监办公司出来,低着头打开电脑,手肘就被碰了碰。
丁然凑近她,“秦总监没有难为你吧?”
钟意茫然地摇了摇头。
秦一然性子还算沉稳,在公司里,就算有人犯错,也不是动不动就发火之人。
钟意迟到,也有人事负责,秦一然犯不着整她啊。
谁知丁然见她摇头,松口气,在她耳边低声说:“你不知道,今天秦总监一大早到公司,发了好大的火。”
钟意一怔,朝总监办公司看一眼,房门紧闭,他方才客套礼貌,还真没看出来……
丁然继续说:“听说昨晚秦总监回去就挺晚,眼窝青黑,大概是没睡好,有些暴躁。”
钟意后知后觉点头,“那,那大概吧。”
不过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难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难道他没睡好,是因为昨晚自己去约会的事?
是以方才在办公司,才问了那些话。
钟意蹙起来眉头,秦总监那个问题,钟意回答了。
钟意说:“对不起秦总监,那晚你没喝多,但我可能喝多了,很抱歉,我、我暂时不打算谈恋爱,我工作很忙……”
本以为这番话很真诚,也符合她目前的现状。
谁知秦一然听了,却摇摇头笑了,他说:“钟意,我觉得你一直很简单纯真,没想到也会说那些茶里茶气的话。”
钟意难以置信地看着秦一然,“啊?你,你是说我,我是绿茶B吗?”
秦一然看着她,“差不多吧。”
钟意就沉默了。
她刚嘲讽了赖司砚绿茶B,没想到第二天,自己就被骂了绿茶婊?
刚想到这里,手机突然叮咚一声。
她拿起来,赖司砚问:昨晚睡得如何?
因为昨晚抓娃娃比赛,比赛需要,钟意把赖司砚从黑名单放了出来。
钟意看一眼,没有回。
刚放下,紧接着又叮咚一声。
赖司砚拍了照片发过来——
是经文。
他抄写的经文。
《佛说长寿灭罪护诸童子陀罗尼经》
又说了一句:初赛结束,我们一起去泰阳山一趟?
钟意这才忍不住回:为什么?
赖司砚:没事。
他说没事,钟意却隐约觉得有什么秘密。
于是追问:你不说,我怎么去?
赖司砚随便扯了个理由:只是听大师说,诵读超度一下,对孩子更好。
佛法理论上,钟意是个外行人,听他说的有理有据,又是大师所言,钟意自然没有怀疑。
于是答应了。
赖司砚发完消息,把手机放下,目光掠到远处,略微出身。
他此刻人在会议室,刚开完董事会。
方才那些人吵吵嚷嚷,让他甚是疲倦。
都是一群没有管理能力,又喜欢指手画脚的老顽固,不过从爷爷创业之初,几代人都跟着赖氏,居功自傲,还说不得骂不得。
企业的发展离不开新鲜的血液,董事会也是时候,立立规矩了。
赖司砚支起来手臂,两指抵着额角,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
不多时李泽林推门进来,走到他跟前,悄声说:“周末和旭东的陈总有个饭局,陈总刚从国外回来,要不要安排人去机场接机?”
赖司砚才怔了怔,指尖弯了弯,从额角拿开。
嗓音哑然:“我周末要去泰阳山。”
李泽林一怔,礼貌询问:“是什么要紧事?能不能推一推?”
赖司砚言简意赅,“当然要紧。”
李泽林迟疑,“您要放陈总鸽子?”
赖司砚沉吟许久。
为什么要去泰阳山?
这事还要从那个时候,钟意要离婚开始说起。
那些暗无天日的时日,赖司砚这么一个无神论者,也曾去烧香拜佛,请大师洞察过天意。
当时大师就跟他讲,“你二人婚姻里,注定有这一场动荡,你压不住,也强迫不得……不过姻缘还缠绕在一起,或许,有朝一日还能再续。”
赖司砚听了,不知高兴还是忧伤,毕竟这玩意玄之又玄。
像他这样一个有占有欲的人,这么一放,未来存在太多不确定性。
离婚这三年,没有联系,没有交集。
现实不是言情小说,真的经历过,才知道有些人走着走着就真的散了,这么一散,也真真可能是一辈子。
破镜重圆的概率微乎其微,茫茫人海占不到三成。
让他怎么能心大到,就这么放一放呢?
什么叫姻缘再续,赖司砚从来都不信那些屁话。
当然以前,钟意也迫着他,陪他看那些爱情剧爱情电影,什么旧情复燃,什么多好以后再相遇再相爱。
可有一天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就知道前路有多渺茫,等待有多煎熬了。
就好像你去买彩票,期待自己中奖五百万,呵,中国十几亿的人,有几个中奖五百万呢?
所以离婚这三年,赖司砚从来没有一刻敢奢望过钟意还能回来……
因为他知道,期待越高,失望越大。
人都会在痛苦绝望中,学会保护自己。
不过尽管如此,那天赖司砚还是执着地,在庙前烧了一柱香。
他觉得,或许在这种穷途末路,一个孩子的降临,对他们二人的夫妻关系,或许是一条出路……
或许,就能留住钟意不离婚。
只是赖司砚没想到,钟意竟然选择隐瞒,隐瞒,也要离婚……
想到这里,赖司砚呼吸有些错乱,他凝神许久,才突然抬头,扫了李泽林一眼。
“泽林,你说……”
赖司砚尽管不想相信,却还是问:“一个对阿猫阿狗都充满爱心,内心柔软又爱哭的小姑娘,有一天宁愿打掉自己的小孩,都不想跟你继续,是不是……心里一点儿也没你了?”
李泽林心里咯噔一下,目光在赖司砚脸庞探究,一时不知说什么。
赖司砚深吸口气,故作轻松:“没事,你实话实说,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
李泽林犹豫再三,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女人心软的时候,反正很心软,心狠的时候,那也不是一般的心狠,都说要走的女人,一旦决定要走,八匹马都拉不回头……痴情就绝情嘛……”
赖司砚表面云淡风轻,实际波涛汹涌,抬手摁住胸口,点点头,“嗯,那就是一点儿都不喜欢了……”
他低下头自嘲笑笑,“嗯,我自己也清楚明白,不过听你这么说,心里还是有点儿,”他深吸口气,“……有点儿窒息。”
李泽林安慰他,“赖总,你别伤心,我觉得钟小姐心里还有你。”
赖司砚这才愣怔住,睨过来,“为什么?”
李泽林说:“有爱才有恨啊……无爱无恨,那才是真的忘了……”
作者有话说:
二非:二更十点,50红包呀
第46章
正常男人的正常反应(二更)
例假第一天晚上, 钟意轰轰烈烈姨妈痛了一次。
半夜电闪雷鸣,下了一场大雨,敞开的半扇窗户, 不断有冷风吹入室内, 白色纱窗被卷起来。
钟意痛得睡不着, 又被雷声吵醒,有气无力从床上爬起来。
彻底把窗户打开, 探出去手,任由雨水不断淋在手臂上。
冰冷的雨水, 不断敲打着手心手腕,然后顺着手臂,一路往下滑。
“嘀嗒嘀嗒”落在浅色的地毯上,瞬间被吸收。
钟意也不知在想什么,例假期间还这样碰雨水,简直就是自虐行为。
但她闭上眼睛, 微微侧头, 不知在聆听或者回忆什么。
脑海突然浮现某一次,和赖司砚吵架,那时还在上学。
冬天, 钟意一个人躺在草地上,从傍晚六点多,静静躺到晚上九点多。
期间赖司砚一直不停打电话,找到操场,她听到他的脚步声, 说话声, 找人询问声, 可就是躺在那里, 一动都不想动。
只是眼眸淡淡,看着月朗星稀,逐渐暗淡的天幕发呆。
思想傲游出三界五行之外,仿佛不属于这个广袤的天地。
钟意脑子里,总是浮想联翩,上学的时候,还喜欢在下雨天,把脸庞探到教学楼栏杆外面,感受大自然的力量。
赖司砚总会一把拉她回来,用难以理解的表情,看着她骂有病。
就如同现在,任何一个人看到了,一定会骂她神经病。
不过钟意就是沉溺其中,手臂探出去淋了好久的雨。
直到雨水灌湿裙摆,她的手臂冻透,彻底失去知觉,才恋恋不舍抽回来。
然后凑到嘴边,哆嗦着,用力呵气。
不过在这一刻,钟意感觉到久违的,思绪翻飞,灵感迸发。
她倏然转身,来不及擦干净手,推开房门,像一头惊慌失措的小鹿。
从卧室飞奔出来,然后奔往画室。
钟意赤着脚,把房门用力合上,然后“啪嗒”“啪嗒”几下,把整个画室的窗户全部打开,任由潮湿的冷气,卷着湿漉漉的雨水,灌入室内。
窗帘在空中翻飞,被呼啸不断的风扯起来,又飘落下去,扯起来,又飘落下去……
钟意就在这种氛围中,拿出纸笔,顶着毛茸茸,凌乱的发丝,目光专注,垂下头。
仿佛忘却一切,在纸上快速地写写画画——
时间在飞速流逝,而钟意却摁着画板,目不转睛。
发丝被吹乱,遮挡住眼睛,她没有时间拨走。
睡裙被吹开,拂过脚踝,撑起来白伞,呼啸着,撕扯着,最后倏然炸裂,飘向空中,露出白生生,晃人眼的一大片肌肤,她也没有时间去遮挡。
这一刻,钟意是疯狂的,大脑飞速运转,失去自我的。
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钟意画完最后一笔,倏然停下。
“啪”一声,她用力丢下画笔。
苍白的脸庞,没有太多情绪,往后退,再往后退,退到沙发上,一屁股坐下。
钟意愣怔了十分钟,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意识这才回笼,全身冰冷,被彻底冻透。
她后知后觉眨了眨眼眸,回头看一眼窗外。
雨停了,窗帘也不动了,东边泛起来鱼肚白。
雨后天晴,朝霞晕染了一大片天空。
天亮了。
钟意打了个呵欠,用最后一丝力气摸出来手机,恍惚着打电话——
“秦总监,我一夜没睡,能不能请个假?”
那边愣了许久,久到钟意意识到什么,屏幕拿到眼前一看——
打错了。
好巧不巧,还是打给了赖司砚!
他沉吟少许,“一夜没睡,是在忙设计稿?”
赖司砚还是很懂钟意的,她以前突然灵感迸发,深夜都会爬起来去搞创作,经常忙完就像被吸血鬼吸了血一样,脸庞苍白有气无力的回卧室,会被赖司砚骂一顿……
他每次都会管东管西:“你晚上工作白天睡觉对身体很不好,真不能调过来??”
钟意也想调,不过她就是晚上更有灵感,白天昏昏沉沉,一天到晚迷糊着。
缓过神儿,听赖司砚说:“累了你赶紧睡,我打电话跟顾遂说一声?”
跟大老板说,那请假就更容易了,毕竟所有人都要听顾遂的。
钟意点点头,“谢谢。”
赖司砚这次没有向以前一样指责她,反而安抚说:“嗯,我也有问很多艺术家,都是晚上精力充沛,灵感迸发,以后想晚上工作,就晚上工作……”
钟意眨了眨眼,“哦。”
赖司砚捏着手机,抬手腕看了看时间,薄唇轻抿,“出去接你,吃个早餐再睡觉?”
钟意现在困的怀疑人生,哪有精力吃东西,她趴在沙发上,抱着枕头合上眼眸低喃:“我很累,不想动……更不……饿……”
说完,下一秒就丢了手机,头一歪,直接睡着了。
手机掉落在地上,因为有地毯才没什么声响,所以没把钟意吵醒,让她陷入了更沉的梦乡。
赖司砚的嗓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低沉有力——
“钟意?”
“钟意……”
“睡着了……嗯?”
顿了顿,又再一次确定,“真的睡着了?”
许久没等来回答,这人才低笑一声。
钟意完成作品,他也跟着舒了口气,然后挂断电话。
不多时,钟家就响起车子引擎声。
钟教授最近去国外参加学术讲座,没在家,钟商言一早去上班,也不在家。
家里只有阿姨,钟意,还有钟意的妈妈周雅玲。
此刻周雅玲和阿姨刚忙好早餐,端上餐桌,就听到门铃声。
打开门一看,是赖司砚。
他微微颔首,恭敬喊了一声:“妈。
是了,赖司砚从始至终都没对周雅玲改过称呼,不过钟教授那边,他更多的时候,喊“老师”。
赖司砚突然登门造访,周雅玲有些惊讶,她最近休假,刚忙完一段落,赶紧往后退两步,邀请赖司砚进门。
边走边说:“这么早过来,找你老师?”
赖司砚忍不住,看了一眼楼上。
就这一个动作,周雅玲就立马明白,摘下来围裙,“钟意还没起,昨天不知在忙什么,大半夜我还听到动静……”
说着,停下脚步,回头问:“吃早餐了没?刚做好,你来餐厅吃一些?”
赖司砚摇头,“妈,我不饿。”
他在周雅玲面前非常收敛,说话也客气礼貌,“我能去楼上看看钟意吗?
周雅玲沉默了会儿,两手搭在身前,半晌才松口:“去吧去吧,正好叫她下来吃东西,上班要迟到了。”
赖司砚点头,直接绕过她,抬脚上楼。
人果然不在卧室,推开画室的门,就看见钟意窝在沙发上,被冻的卷缩,却睡得很香,纤细无骨的手臂,顺着沙发边缘,垂落在地毯上。
随着呼吸,指尖和地毯上绒毛有一下没一下的蹭触。
吊带睡裙露着大半个后背,又薄又透,纯纯的,又有一丝这个年龄的女孩子,独有的性感。
赖司砚居高临下站在那里,浅浅看了几眼。
才提了提裤脚,弯下腰,蹲到她身旁。
卸了妆,白皙干净的脸庞,又青涩又纯情。
她在睡梦中,轻轻蹙眉,另外一只手,无意识地压在腹部。
赖司砚观察到这个细微动作,目光往下转,抬手试探了一下。
嗯,果然是例假来了。
睡梦中还在痛。
这个毛病从钟意十几岁就有,赖司砚认识她的时候,找中医给她调理过两遭。
奈何这人就是不注意,贪凉,穿的少,还特别喜欢熬夜。
是以每次调理好,都坚持不到半年又恢复原样。
赖司砚帮她拨开嘴边的发丝,手臂直接用力,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没有几两肉的小身板,和赖司砚的高大形成鲜明对比。
他直起腰,抱了钟意直接回卧室。
周雅玲在楼下吃早餐,从走廊走过,赖司砚刻意放轻步伐,生怕引来周雅玲注意,看到他抱着人家女儿的一幕,被看到。
毕竟现在离婚了,今非昔比,对钟意来说,任何一个靠近她的男人,都会被她父母针对。
推开卧室门,三两步走到床边,把钟意轻轻放下。
钟意翻了个身,由侧身变成平躺,突然又嘤咛一声,弓起来腰。
赖司砚沉默片刻,径直下楼,不多时手里就问周雅玲要了一个暖水袋。
他塞入被窝,靠近钟意腹部的地方。
摸了摸钟意冰凉的指尖,把她拉过来,握紧她的手腕。
“还跟以前一样疯,来例假了,还要熬夜搞创作。”
顿了顿,目光又垂落,落到她泛了白的嘴唇上,“还说我事业心重,我看你事业心比我还重……”
说到这里,目光不经意往下落,松散的领口敞开一寸,小白鹅隆起来,乖乖卧在那里若隐若现,仿佛在等人采撷……
赖司砚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更何况都已经三年没碰过她。
是以有些正常男人的反应,也没什么好羞耻的。
他薄唇动了动,同时喉结用力滚动两下。
目光又往上挪,挪到这会儿拿过来热水袋,在热水袋的温暖下,开始慢慢泛粉红的嘴唇……
赖司砚俯身,悄悄凑近钟意。
初时想都没想,有些理所当然,直接俯下身,阴影笼罩着她。
不过就在马上触到的一瞬,他突然刹车停住,脑海中想象着,钟意被吻醒以后的各种反应——
大概率会气急败坏,给他一巴掌。
赖司砚隐藏在衬衫里,修而细长的脖颈,收紧,喉结动了动。
然后手臂往前探,撑着身子,俯身到她额头处,落下一个深吻。
撤回来,悬在上空看她数秒。
又忍不住往下挪,挪到精致小巧的鼻尖,用力咽了咽喉结,又落下来一个吻。
吻完,眼眸悠然转深,大掌忍不住,轻轻跟上来……
第47章
我会在意的
他本欲浅尝辄止, 奈何触碰到柔软唇瓣的那一瞬,只觉一股电流顺着四肢百骸遍袭全身,忍不住合上眼眸, 掌心握紧她的脖颈, 继续沉沦……
肆无忌惮的行为, 让钟意在睡梦中,胸腔略微沉闷, 她抬起来手,不经意搭到赖司砚肩头。
下意识揪住他的衬衫, 指尖微微泛白。
迷糊之际,下颌被往上抬,脖颈后仰,两人摆出最契合的角度。
赖司砚抬起手臂,覆盖到搭在他肩头的纤白手臂,顺着她的小臂, 往上滑, 扣住她的腕子,停顿数秒拉下来,摁在床头。
这次闹得动静太大, 钟意这才被吵醒,蹙着细眉,脸庞无意识地,蹭了蹭白色枕头。
枕头上的细碎花纹,浅浅摩擦着钟意的柔软脸庞, 她的意识尚且没有彻底回笼, 不过还是很困, 于是倏然睁开眼皮子, 匆匆扫了赖司砚一眼,撇过去头又闭上。
不过意识虽然运转的很难,却不代表停止作用,是以撇过去头停顿了两秒,一个念头才涌上心头——
这是哪?
赖司砚怎么在?
这两个问题,直接把钟意的困觉惊扰,她动了动眼珠子,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眸。
因为熬夜,眼睛酸涩,还带着几点红血丝。
虽然睁开眼眸,却有些看不清,聚焦了数秒,赖司砚那张轮廓清晰,皮相又让人艳羡的脸庞,便清晰地映入眼帘。
想当初,就是这一张特招摇的五官,才把钟意迷的神魂颠倒。
如今看来,也不得不承认,帅哥就是帅哥,不管怎么样,都赏心悦目。
不过她很快回忆起,刚才被吻的半睡半醒,还有一只作乱的手,在挨打的边缘试探。
她一把推开他,倏然坐起来。
不过起身的动作太猛,加上严重睡眠不足,一夜创作腹中空空,体力也不足。
瞬间只觉,天晕地转,头晕眼花,伴随着阵阵恶心。
于是难受地弯下腰,侧身撑在床沿边,抬起来手,用掌心托着额头。
“你怎么在这?”
“哪里不舒服?”
两人各说各话,有些驴唇不对马嘴。
钟意一夜没睡,有些缺觉后遗症,心跳有些快,人也有些暴躁焦虑。
她抬头环视一圈,确定是自己的房间没错,清了清嗓子,目光又落到他身上,“我问你怎么在这里啊……”
赖司砚坐在她对面,浅浅勾唇解释,“还记得你今天打电话请假,打错了吗?”
钟意皱着眉回忆了一下,“嗯。”
赖司砚说:“感觉你不对劲,就过来看一眼。”
钟意眯起来眼眸,迟疑地看他。
说起这个,她记得当时很累,是在沙发上睡的,这会儿却躺在床上。
想到这里看看他,不自在地往上扯了扯被子,“你抱我过来的?”
赖司砚点头,“幸好我过来一趟。”
今天妈妈在家啊,大早晨的,怎么让他上来了,钟意叹了口气。
虽然曾经滚床单滚了几百回,但再怎么说,现在已经离婚了。
女孩子的闺房——钟意嫌弃地扫了他一眼——怎么可以随便让男人进来?
妈妈真是一点儿不担心自己女儿被占便宜啊!
钟意想东想西,所有神情变化都写在脸上,赖司砚坐在正对面,一言不发尽收眼底。
对于刚才赖司砚没克制住,趁她睡着吻她的事,两个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提。
闺房沉寂片刻,直到响起敲门声——
“扣扣扣——”
妈妈周雅玲在门外屈指轻扣两下,然后提声问:“钟意还没醒?早餐在楼下都要凉了。”
这问话的方式,显然是在问赖司砚的。
男人刚动过情,嗓音比方才上楼的时候,喑哑低沉,怕被听出来,民进唇线轻咳一声。
才转头,提着嗓子回了一句:“醒了,她正在洗漱。”
周雅玲并没有进来,闻言“嗯”一声,转身就走。
外面脚步声由近及远,最后逐渐消失在楼梯口。
两个人这才松口气,钟意抬眸,他侧过来头垂眸,视线相交。
下一刻,钟意尴尬挪开。
她转过去身,别扭地抬手摸了摸锁骨。
非常疑惑地想,明明也没什么,怎么就搞的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呢……
大抵还是虚荣心作祟,毕竟钟意不止一次在家人和朋友闺蜜面前表示过,永远不会原谅赖司砚。
而自从她回了阳城,莫名其妙的被吻了——
钟意数了数,被吻了三次……应该是三次……
她这会儿脑子有些乱,实在记不清了。
但是不管几次,两个人的发展好像距离自己期盼的相处模式,越来越远,朝着玄之又玄的方向发展。
赖司砚睨过来,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在家吃早餐,还是带你去吃你最喜欢蔡记煎饺?”
钟意看过来,“你今天这么闲,不上班?”
赖司砚扬了扬眉梢,“其实最近有些忙,不过不要紧的,都可以推一推……当务之急,是你的初赛作品。”
他抬着下颌说着道理,目光垂落,好奇地看过来,“刚才去画室,扫了一眼你的作品,没有细看——”
他回忆着草稿纸上呈现的创意内容,沉吟少许,“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强调你需要灵感,原来你口中虚无缥缈,我可能没太体会过的东西,对你而言,有这么神秘的力量……”
他说到这里,舌尖轻抵了一下薄唇,心情看上去很不错,居高临下宠溺地看着她——
“那现在怎么样?灵感回来了吗?”
这个问题钟意都不想回答,隔行如隔山,他这么问,就说明他还是不懂。
钟意一边想着,一边从床上跳下,赤着脚走两步,纤挑的腰身在宽大的睡裙里面晃来晃去。
她丢下赖司砚起身去洗漱,走进卫生间玻璃门时,傲娇地侧头,嫌弃地回他一句——
“灵感乍现了一下,距离回来还远呢。”
赖司砚闻言顿了顿,原地坐了几秒,起身跟上来。
往玻璃门旁边的墙壁上,轻轻一靠。
皮鞋抵着墙根,侧过来头。
太阳光线好巧不巧照射到这里,照射在下颌处,墙壁上,就倒影出一个弧度优美的剪影。
角度恰好地侧着,一抬一合——
“灵感乍现了一下就这么厉害,倘若哪天彻底回来,设计行业怕是要出一位大师了。”
钟意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咬着牙刷皱眉,“说话能不能别那么夸张,如果你低调些夸我,我还觉得可信。”
赖司砚下颌压低,沉吟着清了清嗓子。
“这次灵感是怎么突然回来了一下,我想办法再帮你找一找?”
钟意漱漱口,拿毛巾擦擦嘴,从里面出来。
侧头看他。
赖司砚嘴角噙着笑,也在温柔看她。
好像这次找到灵感的不是钟意,而是他。
好吧,钟意今天心情也挺好的,最起码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头,好像突然就搬开了。
不管是灵感回来了,还是灵感昙花一现,最起码对钟意来说,她昨晚很爽,很畅快。
就好像干涸枯竭的心,被突然注入了一抹生机,让她前所未有的润。
所以今天愿意跟他多聊两句,于是扬起来脸庞,眼睛眯成了月亮的形状,“昨晚半夜下雨的时候,淋了会儿雨,突然就感觉不一样了——”
话还没说完,赖司砚神色徒然凝重,直接打断她的话,“你说什么?”
钟意眨了眨眼皮子,“淋雨啊。”
赖司砚抿紧唇线,好半晌,肩膀从墙壁上撤回来,直起来腰,转身就走。
钟意听到一句什么,立马不依地挑眉,“你说什么?”
她追上来,站在他后面,抬手指着他的后背,“你刚才说我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赖司砚停下脚,低头笑了笑。
克制住笑意,然后才转过来身。
扶着腰身,两手抬起来搭在她单薄的肩头。
拇指摸索着,捏了捏,“我说你真棒。”
他薄唇抿出来一个大大的微笑,除了看上去有些敷衍有些假,别的都还好。
钟意沉默无语看着他,脸上带着薄薄的怒气。
看了会儿,才好笑地扯了扯嘴角——
“我听到你骂我了。”
赖司砚无辜摇头,“我骂你,怎么可能?”
钟意较真地看着他,“你就是有。”
赖司砚撤回身子,往后退两步,走到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起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嗯,你说我骂你了,那我骂你什么?”
钟意委屈地眨了眨眼,执拗地看着他,握紧拳头说:“你骂我——果然是小变态。”
赖司砚噗嗤一声笑了,看着她叹了口气。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
那就是她没听错。
是以下一秒。
钟意耷拉下来眼皮子,撇了撇嘴。
顿时,眼眶就红了。
紧接着,一颗两颗两颗……
饱满泪珠,不要钱似的,顺着钟意的脸庞落下来。
颗颗饱满,晶莹剔透……
赖司砚都看愣了,他反应了一下,才倏然站起来。
因为太震惊,有些手忙脚乱。
“怎么了?”
他小心地抬起来手,拿拇指帮她小心翼翼擦拭。
“怎么说哭就哭……我不过是又好气又好笑,然后说你一下……”
钟意低着头,一言不发。
但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下。
赖司砚迟疑了会儿,抬了手臂抱住他,细声安慰。
“好了好了好了……我错了,不应该乱说话……”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哭?”
钟意啜泣起来,咬着粉唇摇头,还是不答。
赖司砚最怕她掉眼泪,只好继续哄她:“告诉我,嗯?不要自己憋着……”
钟意额头抵着赖司砚的胸膛,哭得有些忘我。
也不知过去多久,她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轻轻攥紧赖司砚的衣领,嗓音轻轻地低喃——
“虽然我自己知道和别人不太一样……可我不喜欢大家说我变态,疯子……”
“其实我一直好自卑……我不想被当成异类……”
第48章
小章节
钟意许久才止住眼泪, 和赖司砚一前一后从楼上下来时,周雅玲刚结束早餐。
钟意哭的眼眶鼻头都是红的,低着头, 生怕被看见似的, 躲过周雅玲往外走。
周雅玲又不是傻子, 早就发觉钟意的不对劲。
她挪开目光,等钟意和赖司砚一起离开, 才侧了侧头,手臂搭在膝盖上。
问阿姨:“你说, 他们两个这是什么意思?”
阿姨顺着两人离开的方向,不着痕迹看了一眼,“那夫人您是什么态度呢?”
周雅玲支起来腮,胳膊肘往桌子上一撑,透过落地窗,目光幽幽看着院子里, 一左一右上车的两人。
“我能有什么态度, 钟意这孩子脾气倔的很,从小到大,她都是自己拿主意, 我顶多啊,就是说两句,不过人家从来不听我的……”
想到这里,摇了摇头。
倘若听话,当时自然也不会离婚。
不过那个时候, 钟意抵触情绪非常大。
主要还是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委屈, 特别接受不了, 情绪起伏大, 反应也大。
叹了口气,“随他俩去吧,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说完扶着桌面站起来,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转身去外面晒太阳。
经过一夜的雨水洗礼,阳城今早的空气质量特好,不仅处处干净,还散发着清新之气。
钟意其实并不饿,就是哭的头晕,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蛮不错。
这会儿困倦的感觉被惊扰,虽然疲倦,不过却睡不着,估计得中午才能借着午觉继续睡。
她把车窗落下来,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窗,愣愣地看了外面许久,才对赖司砚说:“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来找我。”
赖司砚握着方向盘,看过来一眼,“为什么?”
钟意眨了眨眼眸,“我妈还以为我们要复婚。”
赖司砚浅笑,“复婚是什么特别不上台面的事?”
钟意深吸口气,抬头扫了他一眼。
闭上眼眸,任由冷风拂面。
蔡记的水煎包和煎饺,是以前钟意比较喜欢,一周里面,几乎有三天都会跑过来吃的早点。
不过如今旧城区改造,蔡记新改了地址,失去了原来的一部分老顾客,再加上这个时间,过了上班吃早点的早高峰,是以人并不多。
赖司砚问过钟意的意见,点了一碗小米粥,一碗咸汤,还有一小盘水煎包和煎饺。
钟意取了一次性筷子,托着腮,目光在赖司砚随上不断流转,他低着头跟老板交涉,不知老板说了什么,他看一眼手里的水煎包,低下头笑笑,又指了其余几个,侧着耳朵,听老板说什么。
然后点点头,勾唇轻笑。
老板便取了另外几种口味,放到盘子里。
赖司砚这才满意,转过身,朝钟意走过来。
往后拉了一把椅子,端过来小米粥,放到钟意面前,“小心烫。”
钟意眼眸垂落,静静看几秒,然后粉唇凑过来,吹了吹。
浅尝一口,久违的熟悉味道,实在让人想念。
几口下肚,四肢百骸也舒展开来。
钟意眯起来眼睛,喟叹一口气。
刚捏了筷子,夹起来一枚煎饺,轻轻放到口中,谁知下一秒,门外响起脚步声,随即熟悉的声音传来——
“还有水煎包么?”
店老板热情迎接,“有有有,当然有,两位想吃什么?”
施珏脚步轻盈走进来,不确定地看了顾遂一眼,低头凑近,“你确定好吃?大早晨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吃这个啊……”
话音才刚落地,抬头就看见钟意和赖司砚,一前一后坐在里面的餐桌旁吃饭。
顾遂这会儿也看过来,“哎呦”一声,笑吟吟地对施珏点了点下巴,“我就说好吃吧,你看,这么小的地方竟然还能遇到熟人,可见到底有多好吃。”
钟意站起来,看了看施珏,又看了看顾遂,低下头,规矩地叫了一声,“顾总。”
顾遂抚了抚掌心,笑吟吟地背起来手,走到钟意面前,抬着下颌轻笑:“赖司砚说你今天不舒服,在家休息……啧啧啧,原来是出来约会?”
钟意张了张嘴,简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没有顾总,我——”
顾遂完全不听钟意解释,脸上带着坏笑,一副我都理解的样子,拍了拍赖司砚的肩膀,“下次请假约会,不要那么多借口,咱俩谁跟谁啊,我都理解……”
赖司砚扬了扬眉梢,端坐在凳子上,纹丝不动,低下头夹了一筷子小咸菜,丢到钟意碗中。
敲了敲碗碟,“赶紧坐下吃,等下要凉了,不用搭理他。”
顾遂忍不住指了指赖司砚,“哎呀,我可是她老板,什么叫不用搭理我啊?”
赖司砚瞥他一眼,“你们不是来吃早点的,还不赶紧找地方,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顾遂坏心思劲儿上来,一把拉开椅子,“我们就在这里吃,”然后抬头去看施珏,“怎么样?”
施珏扫了赖司砚一眼,耸了耸肩膀,“我都行。”
她也坐下来,很自觉地坐到钟意身边,托着腮,对钟意温柔勾唇。
“很久不见啊,介意不介意我们一块吃?”
钟意点头,“当然可以。”
施珏轻轻凑过来,低声说:“上次你喝多了,好迷人,好放得开,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一起喝两杯?”
钟意一怔,“啊?”
迷人?放得开?
施珏坏笑着看她,“不记得了?”
钟意后知后觉地,摇了摇头。
赖司砚听到这里,抿起来唇线,给顾遂使了个眼色。
顾遂这才握起拳头,轻咳两声。
“那什么,那什么,你们俩别坐在一起……”
说着,拨开施珏,“去,你去那边坐。”
作者有话说:
二非:今天好卡文呀,抱歉。50红包。
第49章
没长进(一更)
施珏好笑地看过来, “你干嘛?”
顾遂凑近了,问她:“你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干嘛?钟意可是老实人。”
施珏瞥了钟意一眼,在顾遂耳边轻声问:“她是老实人?老实人是怎么追上赖司砚的?”
话音才刚落地, 一旁低着头, 静静吃水煎包的赖司砚, 耷拉着眼皮子淡淡提醒:“说悄悄话小点声,我都听到了。”
钟意看过来, 眼神在他们三个身上来回扫。
她方才在出神,不知赖司砚何来这么一句, 于是一脸疑惑。
不过施珏还算落落大方,托起来腮,要笑不笑地看着钟意,“我就很好奇,高冷男神都很难追,”说到这里, 眯起来眼眸, “钟意,你是怎么追上他的,能不能跟我们分享分享?”
钟意闻言有些不好意思, 眨了眨眼眸,低下头默默吃包子,好半晌才憋出来一句——
“就,浪漫一点。”
浪漫一点?怎么浪漫?
轻飘飘一句话,施珏怎能满足。
于是好奇地看过来, 就很感兴趣了。
提起来浪漫, 不光施珏感兴趣, 就连在一旁阻拦的顾遂, 都燃起了好奇心。
沉吟半天,终于忍不住询问:“所以,到底怎么才叫浪漫?我也学学?”
那都是年少轻狂,不知羞耻厚脸皮的时候干的事,换作现在,钟意肯定不会再那么傻不拉几。
默默咬着包子,绷住嘴,就像小河蚌似的,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提。
顾遂和施珏都有了兴趣,当然得缠着他俩说一说。
其实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有什么好说的。
钟意也忘个差不多。
不过被追的人,印象深刻,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赖司砚被他们问烦了,这才抬起来下颌,目光垂落,落到钟意素白的小脸上。
浅浅提了两句:“写一些感人肺腑的情书,或者时不时来个惊喜,比如表面上说她没空出来约会,无情拒绝了我,过一会儿花店给我打电话,说有人给我订了花。”
他说到这里,就顿住了,要笑不笑地看着钟意。
施珏有些惊讶,“没看出来啊钟意,你还挺会吊人胃口,这情绪价值简直拉满。”
钟意茫然看过来,“什么是……情绪价值拉满?”
施珏摊开手,掰着手指头给她分析,“你看,约你出来,你不出来,这不吊人胃口?”
她讲到这里,就问赖司砚,“约不出来,失落吗?”
赖司砚放下筷子,扬起眉梢,不否认。
施珏点点头继续说:“人家伤心呢,突然来一束花,说起来花,都送到哪里?”
赖司砚抿唇回想了一下,“生怕别人不知我有女朋友,都是着人送到教室,或者寝室,在同学的一阵艳羡声中,让我又尴尬又甜蜜。”
施珏拍拍桌子,自愧不如,“那怪不得,你那个时候还在上学,经历的也不多,这么一个会花样的小丫头,换谁能抵挡得住……”
她摇了摇头,无奈地叹口气,“钟意,你这么追他,这么高质量的玩家,以后再出现的追求者,谁能比得过你?”
钟意愣愣地抬起来头,就迎上三个人探寻的目光,她很不自然地,红了脸。
转了转眼珠子,端起来碗,小口小口地喝小米粥。
也…也还好吧……
主要那个时候,太喜欢赖司砚了,就想给他送浪漫啊……
如今想想,钟意也不得不承认。
喜欢一个人,真是不讲道理。
在钟意的整个人生中,都没对谁这么花过心思。
其实相比较赖司砚给她浪漫,那个时候吧,钟意更喜欢给赖司砚准备浪漫。
尤其是惊喜的浪漫。
还记得第一次送花,赖司砚打电话询问是不是她送的。
钟意当时说什么来着?
哦,钟意阴阳怪气说:“不是我送的啊,是我送的,我会不告诉你吗?指不定是哪个小妖精看上你了,你在外面,是不是胡乱释放魅力,勾引小姑娘了呢?”
其实那个时候,赖司砚身旁,还真不缺情敌,虽然两人确定了关系,可钟意就是没有安全感。
送花呢,有两个目的。
第一,表达爱意,给他惊喜。
第二,就是试探一下,他收到花,会不会告诉她。
好在她阴阳怪气说了一通,赖司砚只是低声笑笑:“除了你,谁会送我花?你真是调皮。”
钟意才彻底放心。
赖司砚人生第一次收到花,最后他惦记一辈子了。
施珏叹了口气,“所以你看吧,女孩子就得主动,就得走男人的路,让男人无路可走,男人给女人送花不稀罕,女人给男人送花,那瞬间就不一样了,这么一个恋爱小天才,别说还没经历过感情的赖司砚了,就算换作一个海王渣男,都抵挡不住啊……”
施珏不分析,钟意还不觉得自己很牛,施珏一分析,钟意不得不承认,原来自己还是个天生的,恋爱小天才啊。
她咽下去包子,无辜地眨了眨眼眸。
这顿早餐,在顾遂和施珏插科打诨中,吃得还算愉快。
结束早餐的时候,顾遂大手一挥,直接买了单。
感叹说:“嗯,便宜赖司砚了,他这么有钱,应该让他请客才是。”
施珏站在台阶处,侧头扫他一眼,抱起来手臂嘲讽他,“这顿早餐,总共加起来,不到三十块钱吧?说的就好像,你花了天价一样。”
顾遂坏笑一声,“你不要觉得三十块就很少,三十块,那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啊。”
他说到这里,往后撤身子,睨了她笑眯眯说:“而且我不省钱,怎么花天价请你做我们公司代言?该省省,该花花,还不都省给你了?”
施珏眼神轻飘,看过来。
虽然知道这男人在胡言乱语,十句话里面,能有九句话含着水分,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尤其是像她这种,从小酒吧一步一步爬上来,辛苦走到现在,没有依靠的小明星。
就更知道赚钱的艰辛了。
是以顾遂轻飘飘两句话,让施珏很难不动容。
一向喜欢阴阳怪气打趣他,这会儿突然的,语气就正经多了——
“你喜欢我什么?”
顾遂看过来,“你觉得呢?”
施珏目光落到远处,抱着手臂叹了口气,好半晌目光才转过来,“长得不赖,花瓶,身材也还可以?”
顾遂撇了撇嘴,用探究地目光,上上下下毫不客气地把施珏打量一遍。
“长得是不赖,”他摸着下巴,又围着她转了一圈,“身材嘛,马马虎虎,也算上乘——”
施珏听不下去,翻了白眼打断他,“收起你那一副让人无语的眼神,没见过美女?”
顾遂这才叹了口气,背着手,两个人肩并肩站立。
“是啊,我没见过美女,所以你觉得,你长得不赖,身材也可以,就让我神魂颠倒,”他好笑摇摇头,“所以我整天闲得蛋疼,陪你这里玩,哪里玩,你是对我有什么误解,觉得我每天都很闲?”
他这么一说,施珏就愣怔了。
皱起来眉,思索了半天,妥妥笨美人一样的反应,“你什么意思,能说直白点吗?我听不懂。”
顾遂径直从台阶下来,往外走,矫情起来,“听不懂就听不懂吧,无所谓,你就继续装作听不懂。”
施珏顿了顿脚步,忍不住加快脚步跟过来,“哎,我也不是没听懂,我就是害怕自己会错意,你能不能直接点?你们生意人,都喜欢这样模棱两可吗?”
顾遂拉开车门,请她上车,“是啊大明星,我们生意人,就喜欢点到为止,至于你能不能懂,那就看你了。”
施珏好笑地看着他,“有病,真有病。”
她是觉得真有那个大病。
跟这种人相处,以后不得累死?
他们前脚离开,钟意和赖司砚后脚出来。
钟意站在廊下,把方才一幕尽收眼底,等赖司砚跟上来,才慢悠悠总结了一句:“顾总好像动心了,动了真心。”
赖司砚视线往车子离开的方向,扫了一眼,“嗯,是个人就能看出来。”
钟意侧头,疑惑地问赖司砚,“那为什么,施珏看不出来?”
赖司砚沉吟了一下,“可能是看不出来,也可能是看出来了,不想回应?那你……你看出我来了吗?”
钟意扬起来下颌,沉默许久才反问,“你猜。”
赖司砚抿了唇线,看她许久,“我不猜。”
赖司砚率先拉开车门,挺拔的身姿站在那里,深邃而乌黑的眸子,盯着她,“你那么敏感,肯定早就知道我在想什么,我还用猜?”
钟意顿了顿,才慢条斯理走过去,扶着车门弯腰上了车。
随后车子缓缓驶出蔡记早点店。
一路沉默,钟意抱着手臂,额角抵着玻璃,看着外面愣愣出神。
出神儿了好半天,才转过来头,目光扫了赖司砚一眼,“我现在对感情的事,迟钝了很多,大概那个时候太伤,伤到了脑子……”
赖司砚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支着额角,浅浅扫她。
“嗯,是么?怎么个迟钝法?”
钟意说:“别人不直接说出来,我都不想多想,想多了比较累,猜来猜去的,何必呢。”
赖司砚扯了扯嘴角,“你在暗示我吗?”
钟意眨眨眼,“什么?”
车厢内陷入寂静,赖司砚许久没回应。
他不说话,钟意也不说话。
以前都是钟意先憋不住,不过这三年,钟意有了长足进步,她现在憋功一流。
是以静静地看着前方道路,心无杂念,别提多正经。
就差现在拿出来一本佛经,直接打坐,在他面前参禅悟道了。
赖司砚终于败下来阵,倏然旋转方向盘,车子靠边停车。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看上去情绪很不稳定。
闭了闭眼睛,转过身,视线凝着她。
“我想复婚,还不够明显吗?”
“啊?”钟意很意外地看着他,突然提这一茬,换作谁都有些惊讶。
赖司砚以为是自己没说清,于是沉吟了会儿,再一次,低沉地,坚定而温柔地,清清楚楚表明自己的态度——
“只要你答应,我们今天就可以去民政局,我是奔着复婚来的……”
这番话落地,车厢内又陷入静寂。
好半晌,钟意淡定地,眨了眨眼皮子。
她坐直身子,也看向赖司砚。
“我记得——”她拿起来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我记得今天是周六,民政局是不上班的……”
说完眨了眨眼,不太确定地提醒他,“你这三年,还是没什么长进啊,你想复婚我可以理解,但你就是这样求我复婚的啊,实在,实在太不正式,太不浪漫了……你跟我相处那么久,都没学习到一星半点吗?”
“……”
作者有话说:
二非:二更十二点啊
第50章
怎么收拾男人(二更)
赖司砚被钟意不带任何偏见的, 客观且无情地,批评了一顿。
好半晌,才缓过神儿。
他低下头, 眨了眨眼, “当然, 当然是会有浪漫隆重的仪式的……我有学习……”
顿了顿又补充,“痛定思痛了三年, 我也有总结反思。”
钟意点点头,“那你总结反思了什么?”
她眼眸晶亮地看着他, 就像老师在提问考察学生。
赖司砚一时还真被问住,愣怔了一下。
钟意摊手,“你看,你都没准备好呢。”
赖司砚深吸口气,支起来额角,无奈看她一眼。
刚说:“我——”
钟意抬手打了个呵欠, “要不然等我睡醒了再说, 突然头好痛。”她说完眨了眨眼皮子,呆呆看着前方道路,见赖司砚没反应, 才转过来身,“怎么了?”
赖司砚咬住后牙槽,半晌才从嘴巴里挤出来一句,“你是不是故意折腾我?”
钟意抿唇笑了,“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演技这么差?”
赖司砚闭上眼, 深吸口气, 沉默许久, 又转头, 看过来。
“我在认真跟你说话。”
钟意眨眨眼,“可是,我现在很困,我想回去睡觉,我熬了一夜,脑子非常不清醒。我不想在不清醒的时候,说什么……”
“……”
赖司砚抬手,轻轻落在方向盘上,钟意敷衍的话语,早就让他内心波涛汹涌。
不过却不能发出来,只能什么都依着她。
“好,那我现在送你回去,睡觉?”
“嗯。”
钟意答应一句,往后一靠,身子软进座椅。
就这么慵懒地合上眼眸,就开始酝酿睡意。
赖司砚静静看了她三秒,至少三秒。
然后才转过来下颌,沉吟许久,启动车子。
钟意被送到钟家,一路摇晃颠簸,还真险些睡着。
赖司砚叫她的时候,钟意抬起沉重的眼眸。
扫了一眼外面,“到了,那我下车了。”
说着,就拾起来外套,直接推开车门。
谁知脚尖才刚落地,赖司砚拉了她一下,“回去好好休息。”
钟意点头,“好。”
赖司砚抿了抿唇,“晚上想吃什么,我定地方?”
钟意眯起来眼眸想了想,“晚上的事,晚上再说吧。”
说完不再给赖司砚说话的机会,扭身下了车。
赖司砚看着她潇洒又绝情的小身影,抿紧唇线。
嗯,赖司砚告诉自己,那就晚上再说吧。
钟意披着外套,脸上略带疲惫,从外面慢悠悠走进门。
迎头就跟钟米雪撞上,小丫头探头探脑,往外面一阵打量。
钟意被打量的毛骨悚然,忍不住抬手,一把抓住钟米雪,“你在看什么?”
钟米雪笑眯眯说:“前姑父又送你回来啊?你俩是不是快复婚了?”
钟意肩膀酸涩,因为一夜没睡,全身都有些没劲儿,她叹了口气。
“复婚什么复婚?你想的真多。”
钟米雪点点头,“是啊是啊姑姑,不能那么轻易原谅他!”
钟意走了两步,扶着栏杆转过头,“啊?”
钟米雪说:“男人都很贱很贱,不能那么轻易被他们得到,否则就会不珍惜你……这次你要好好作他,使劲儿作,知道吗姑姑?”
钟意眨了眨眼皮子,手从栏杆抽离,慢悠悠走到钟米雪跟前,上上下下打量她。
“你小小年纪,怎么就知道那么多?”
钟米雪抬了抬下颌,信誓旦旦拍胸脯,“因为我就是知道啊,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我身边那些高冷男神,都一个样。”
钟意忍不住好奇之心,凑近了询问,“你身边那些高冷男神,都什么样?”
钟米雪告诉她,“你越上赶子,他们越不搭理,什么时候把他们丢到一边,冷落他们,他们就特来劲儿。”
从前钟意没有仔细观察过,小丫头这么一说,钟意还真眯起了眼睛,好好想了想。
“好像在理。”
钟米雪说:“当然在理,这都是经验之谈,反正心疼男人倒霉三辈子……你一定要好好折磨一下姑父!”
钟意想了想,一把握住钟米雪的手腕,“乖乖小侄女,你跟我上楼,咱们去我房间好好谈。”
钟米雪眨巴眨巴眼睛,“谈什么啊?”
钟意说:“怎么收拾男人,你给我讲讲,我特别好奇……”
作者有话说:
二非:太困了抱歉,小章节哦。50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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