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鹤厌吃过饭,宁喻遵照约定,摘掉了鹤厌腕上的手铐。
手上陡一轻松,鹤厌竟有细微的不适应。
他垂眼揉着自己的手腕,宁喻跟着认真打量个完全,确定鹤厌腕上没留下什么痕迹,这才松了口气:“还好当时多给你多戴了双稍厚的护腕。不然真留下什么痕迹,简直是我的罪过。”
鹤厌未应。
宁喻又看向他脖子勒出的伤。方才他确实是想给鹤厌脖子涂点药的,下山前他也准备了不少东西。
奈何鹤厌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下做出上药的怪事,宁喻只好作罢。
索性眼下鹤厌脖子上的红痕淡下去不少,宁喻便直接随人去了。
“你手腕脚腕和你的右胳膊怎么样了?昨日一直没机会问,有机会也给忘了,现在倒是正好,给想起来了。”
宁喻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丹药递给鹤厌:“保险起见你还是多吃几天吧,我给你准备了,唔至少七天的量。”
直到递到鹤厌面前,宁喻后知后觉的想起往常鹤厌能吃下这丹药全靠他斗智斗勇,趁其不备。
不然就喂不进鹤厌肚子。
“……”
都怪刚才的一切氛围太好太平静,好到宁喻都忘了他和鹤厌的关系似乎并没好到眼前这个地步。
他默了默,下意识的缩回拿着丹药的手,思索着怎么能趁其不备的将丹药喂给一个自由人。
就见鹤厌神态自若的拿走了他手中的丹药丢进了口中,淡声道:“基本无碍了。”
宁喻:“!”
非常震惊!
到底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母猪学会爬树了……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若非手里的丹药真的没了,他真以为自己是大白天的就开始做梦了。
“你……”
鹤厌无声看去,仿若询问。
宁喻迅速回神道:“没事!没事哈哈哈!”
不就是鹤厌主动吃药了吗?能是什么大事是吧!哈哈哈哈不奇怪不奇怪。
他仰头看天,“我就是想说三两……三两!”
宁喻想起来了:“就是啊!三两人呢?这饭都吃完了,人还不回来啊!他饿哪去了!”
鹤厌微缓的眸光顷刻间淡了下去:“不知道。”
宁喻禁不住怀疑:“难不成是背着咱们私自行动了?”
他立马自我否定:“应该不是。咱们提及打听见仙镇的时候我感觉他反应平平,半点没有下山前激动。不大像是想管见仙镇的样子。”
鹤厌语气冷淡:“你可以随时去找他。”
宁喻发出灵魂审问:“那么大的地方,我去哪里找?”
“……”
鹤厌:“你问我?”
“……”
四目相对,两两无言。
“那你说个毛线!”
宁喻猜测:“也许等天黑,他气消了就会回来了?”
鹤厌漠不关心道:“或许。”
“不是,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宁喻奇了怪了:“这还什么都没开始呢,你们就一个神神秘秘,一个莫名其妙。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啊?”
他不抱希望的抱怨一句。
本以为又会听到鹤厌说“没什么”,哪想这次鹤厌沉默片刻后,忽然道:“可以知道。”
“!!”
宁喻更惊了!
所以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吧!是吧是吧!
不然有生之年他怎么可能会见到鹤厌如此配合的模样!
他眼睛控制不住的发亮。
让鹤厌甫一对上便下意识的挪开了目光。
“是可以知道。”
鹤厌说:“但不是现在。”
起码不是在他眼下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仅是凭着他曾经关在执法堂的所见所闻妄下定论。
宁喻:“……?”
“你这说和不说有什么区别。”
“不对,还是有的。”宁喻无语道:“起码给了我一个期限不明的时间。”
“算了,不是现在就不是现在吧。以后总会知道的。”
宁喻索性将这个不解之谜抛到了脑后,开口道:“那走吧。”
鹤厌重复:“走?”
“对啊,去找三两啊。说归说,总不能真的不管他吧?”
宁喻:“好歹是队友诶。”
“正好见仙镇闹鬼的缘由咱们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往上查见仙观也是查,不如趁着找三两的途中顺便打听一下,刚好做个万全准备。”
两手一起抓嘛。
少年看上去干劲十足,格外兴冲冲,仿佛字典里就没有“失望”和“落空”这两个词语一般。
想到当年执法堂的所见所闻,鹤厌沉默很久,还是低下眼睛淡声提了一句:“有时候还是不要抱有太高的期待信赖比较好。”
宁喻疑惑扭头:“你说什么?什么不要抱有太高的期待和信赖?”
鹤厌却闭嘴不再言语。
“?”
宁喻:你话说一半搁这让我猜呢?
尽管鹤厌说一半留一半的话令人不大痛快,可得益于对方显露出的无声变化,还是让宁喻心情好的出奇,并一直持续到了夜幕降临。
即便他们将金银城转了大半也没找到三两的半分踪迹。
“……”
宁喻:“难不成是出城了?他出城做什么?”
总不可能是跟他一样多管闲事,出去找走尸了吧?
用脚趾头想想都觉得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不得不再一次的将目光落在鹤厌身上,很想再问一遍两个人白天到底是说了什么,竟然能让三两跑到城外去。
鹤厌漠然视之。
“……行吧。”
眼下显然已经错过出城的时机,绕是宁喻再想出城找人也要等到天亮之后。
“不找了,回去找个落脚处歇着去吧。”
撇开三两找的不太顺利外,打听见仙观的事情反倒要顺利些。
说是这见仙观的观主名见仙,虽是一介布衣,却格外精通奇门遁甲之术。
曾得先皇邀请占卜国运,并借着一手奇门异术为其扭转乾坤,大败突厥,庇佑家国海晏河清,引得先皇龙心大悦,更是尊称其为一声“真人”。
见仙观的名声就这么打了出去,吸引了无数信徒前来参拜,供奉香火。
附近十里八乡自发拥趸,渐渐以见仙观为首,形成了一度热闹非凡的见仙镇。
然而好景不长,见仙真人很快被数不尽的金银珠宝迷了眼,被踏破门栏的商贾权贵追捧的飘飘然。
开始大肆结交权贵,把成箱成箱的金银珠宝放观里搬。搬到观里放不下就开始建城放。
为此见仙真人瞄上了见仙镇的镇民。
为了给他修城,见仙真人强制性的勒令镇民们放下手头所有活计专门给他建城,哪怕是地都不种了,也要尽快给他把城建好。
简直把附近靠地吃饭的镇民们逼到了死胡同。逼到暴动滋生,逼到镇民奋力抵抗,踩着无数鲜血尸骨,一把将见仙观砸的粉碎。
就在城池建好的前一天,道观被砸,观主惨死,似是为了庆祝压在肩上的强权彻底消失,无数人为此振臂欢呼。
因见仙观形成的见仙镇就此一拍几散,彻底分裂。
为了让见仙真人的恶行永世长存,人们自发的将这座新兴起来、尚未落名的城池戏称为“金银城”。
宁喻也没想到那酒楼伙计嘴里提到的城池竟然就是这座势头发展正猛的金银城。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灭镇惨案,为了搁置金银珠宝而兴建城池……教人砸了道观报复致死,听上去就像是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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