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走上随便花组织的钱的路了?”费奥多尔笑道:“那我可要给你报个高价。”
条野采菊自然表示随便,他用调侃的口吻说道:“要是能花点钱就让你看出我的心意,能让你相信我确实对真纯妹妹没有恶意的话,花多少都无所谓。”
费奥多尔的心跳声一直很平稳,好像是没有任何风拂过的水面,条野采菊听不出来他的情绪。
“请放心,在这方面上我对你的信任还是有的。”黑发青年语气温和,他垂下眼帘,暗红色的眼眸不曾泛起波澜。
之前说将太宰治比作烧死的黑猫,条野采菊其实也有与猫相似的地方。就比如他的这次试探。在行动之前,条野采菊肯定在脑海中已经过过一遍可能会出现的结果了,要说他会被贝尔摩德煽动,这完全是无稽之谈,这种理由听完笑过便罢了,但凡是了解条野采菊、哪怕只有一点的人都不可能把这理由当真。
但即便如此,条野采菊还是选择以这种方式,在这个时机接近世良真纯。他骨子里的不安分驱使着他采取行动,想要试探出来世良真纯对费奥多尔的重要性。
费奥多尔抬眼,看向条野采菊,缓缓开口道:“只要你还不想让我给你添乱,你就不会动手,不是吗?”
他的声音轻柔悦耳,还带着些许笑意。
这里是波洛咖啡厅,二人面前一人一杯咖啡,这是如此日常的情景,条野采菊还能感受到从后背传来的正午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的些许温度。但是随着这句话逐字被说出口,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他的心底弥漫开来。好像有什么粘稠的触感从深不见底的阴森从探出一角,握住条野采菊的脚踝,随后缓慢往上攀爬,冰冷的、带着鳞片特有的凹凸不平的细微摩擦。
然而再一眨眼的时间过去,刚才的那些似乎只是条野采菊的错觉,波洛咖啡厅里依旧维持着温馨的气氛,旁边座位上大家笑呵呵的闲聊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条野采菊尽量不被察觉地吞咽了一下,维持住脸上的笑容。
这就是他不想跟费奥多尔对上的原因了。
这个家伙表面上看着人模人样的,有着一张饱受夸赞的英俊外表,实际上若是能够撕开他的皮囊,里面流出来的不知道会是什么东西,漆黑的、可怕的事物…把所有能想到的负面词汇都加上去怕是也不为过。
他绝对不会小觑魔人。这是之前的人用血的代价告知后面想要接触魔人的人教训。
“……真纯妹妹知道吗,你真正的职业?”
“你想说什么。”他发出一声轻笑。
“那看来是知道了。”条野采菊说:“真可惜,我还以为终于能拿到一个你的把柄。”
虽然这么说着,他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你现在就可以有我的把柄。”黑发青年嘴角噙着笑意,“毕竟我不希望你对真纯出手,就像之前说的,我很在意她。不过你要是想试试的话,我也不拦着,真纯还是有几分能力的。”
“答应得这么轻易,反倒让我害怕了,费佳。”眯眯眼的青年嘴角露出无奈的笑容,他停顿了一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今天我只是来委托你给库拉索准备一个合理可用的身份,别的什么都没发生,也没谈过。”
“当然没问题,我听你的。”
条野采菊的底线灵活多变,而且横竖他这次也没亏。虽然说是被费奥多尔警告了,但是条野采菊也完成了这次试探的目的,确认世良真纯在费奥多尔这里的地位。以后如果条野采菊的计划或者是工作要是涉及到那个女高中生侦探的话,他自己对需要做到什么程度、在到什么地步之前要收手就有把握了。
“先前我跳槽过来的时候,觉得组织的待遇还不错,像太宰这样的聪明人也待在这里做事,所以觉得说不定可以长留。”条野采菊说起了过去,“可现在的局势又让我有些弄不明白了,既然费佳你和赤井关系亲密,那为什么还在做组织的生意呢?”
不说别人,太宰治是绝对知道世良真纯是什么家庭背景的,但是他一点都没撇清过他跟世良真纯的关系。
“这是两码事,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费奥多尔慢吞吞地说道:“何况查不出来我跟赤井的关系,那是组织情报部的失职,跟我又没有什么关系。”
对组织没有忠诚心的条野采菊点头赞同。事实确实也是这么回事,不过还是费奥多尔操纵情报的手段高超,从前他高中时期的情报贝尔摩德一点也没调查到,对魔人的了解仅限于他开始做情报贩子之后,如果不是费奥多尔对他无意遮掩,条野采菊也查不出来。
这应该也能代表几分费佳对他的信任吧。条野采菊的思绪飘飞。无论是组织还是费奥多尔,他两边都不想得罪。
……
格林纳达在波洛咖啡厅出没的消息不出意外地传到了刚复工的安室透的耳中。
白发眯眯眼,额前有红色挑染,耳朵上挂着铃铛,这些特征实在是太明显了,明显到他想分辨不出来是谁过来了都难。
“我记得他上次还来找过安室先生你呢,是安室先生认识的人吧。”榎本梓看不出来安室透笑容之下的种种思绪,笑眯眯地说道:“条野先生知道你请假还挺遗憾的,说想再尝尝你做的三明治。”
安室透一边回话,一边在心里琢磨着格林纳达和魔人约在波洛咖啡厅究竟意味着什么。如果只是聊其他的事情的话,为什么不选在他们自己熟悉的地方,而是要来几乎已经被默认为波本的地盘的波洛咖啡厅呢?
这其中的含义他琢磨了几天也没想明白,直到诸伏景光用特殊渠道联络了他,告知他在某天晚上会有组织的人入侵警察厅内部,安室透这才把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
“…库拉索,对,我之前听说朗姆给了格林纳达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没想到就是库拉索。”思绪在一瞬间闪过,安室透将一切串联起来。
他一开始没想到是因为就他听到的情况来看,他们是以一种在聊什么物件的口吻去说这件事情的,而非是在说到什么人的安排。安室透表演得再像,伪装得再精妙,波本在黑暗中的形象再恶人,他本质上也还是心朝向光明的警察,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组织的人把库拉索当移动硬盘用也是有可能的。
“你之前听说过相关的情报吗,zero。”诸伏景光说:“关于到时候可能会入侵警察厅的组织人员,看上去你有想法了。”
安室透嗯了一声,把他想到的事情告诉了诸伏景光,“稍微有一点思绪。之前没有联想到,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谢了,hiro。”
“客气什么。”诸伏景光笑了。
“这个问题我能问吗?”安室透抿了下嘴,在诸伏景光带点疑惑但是肯定的目光下开口说道:你现在的情报是从哪里来的,告诉我没关系吗,hiro,第七机关那边……”
“没事的,”诸伏景光安慰道:“这都是上司同意让我告诉你我才跟你说的,某种程度上而言,这现在应该算是我的任务。”
“那就好。”安室透松了口气。
“但zero你自己也要小心,我听上司说这次行动可不是开玩笑的,虽然琴酒那边行动组不参加,但朗姆是随时盯着的,如果库拉索得到卧底的情报的话,损失会很大。”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会,随后继续说道:“特别是…我听说,你现在被怀疑了,这次格林纳达特意在波洛咖啡厅留下这些痕迹,很有可能是针对你的。”
“我知道,但我也不会怕他。”安室透冷笑一声,显而易见是针对不在场的格林纳达的,“尽管让他放马过来好了,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地认输。”
属于那个严谨又较真的首席的一面在诸伏景光面前显现。
“你有把握就好。”诸伏景光笑了笑。
“话说回来,第七机关能这么快得到情报,应该也在组织里有他们自己的人,等级不会很低。组织里还有其他跟我一样属于这个国家的卧底,有时候想一想,还会感觉挺让人觉得安慰的。”
“呃…嗯。”想到自己上司的德行,诸伏景光的眼神有些飘忽。他并不清楚第七机关在组织还有没有其他的卧底,就他目前所知道的只有他的上司太宰治一个人。
诸伏景光觉得见到亚赛拉可能不会让自己的幼驯染感到安慰。
“……我本来想打听一下第七机关,不过里理事官让我不要再探寻这方面的事情了。”诸伏景光短暂地走了个神之后,就听到安室透说起了这个话题。
“里理事官是对的,zero,第七机关的水太深了,我能接触的也只有一块小的角落。只是目前上面的人觉得那个组织的手伸的太长了,所以第七机关才会插手进来。”诸伏景光苦笑道,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不明显的忧虑。
“所以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再调查第七机关的事情了,不管怎么说,它都是不存在的机构。”
“那你呢,hiro?”
“我?”诸伏景光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这你就放心吧,上司跟我说过了,等组织覆灭之后就让我回警视厅公安部继续任职,届时会恢复我的社会身份,之前的工资也会一并补给我,如果要是立下大功的话说不定还能升一级。”
“是吗,那太好了。我可要继续努力才行。”安室透也笑了。
“我还没跟班长,还有松田萩原他们说你还活着的消息,等组织覆灭了,hiro你自己去说,给大家一个惊喜吧。”
“…那我觉得他们肯定首先会先揍我一顿。zero也是共犯,隐瞒不报,到时候陪我一起挨揍吧。”
“这是幼驯染特有的待遇吗,hiro,每次你使坏的时候他们也从来没把我落下。”
“说不定会一起变成熊猫脸呢,不过这次就没有那么多的卫生需要我们搞了,也算是个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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