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沂公主的分析下,东齐皇帝最终决定实行议和之策,企图通过联姻来瓦解燕楚之间的联盟以及信任,以实现齐国兼并的野心。
——楚京——
东齐的动作极快,不到半月,使者便来到了楚宫,并向楚皇递交了和书。
“大齐在安州大获全胜,夺城三座,然我朝皇帝陛下为万千百姓不愿生灵涂炭再起刀戈,愿以安州三城为聘礼,替我大齐五皇子耒阳王求娶楚国平阳公主。”使者站在大殿之上,以城池为条件公然向楚皇提出联姻。
对于东齐给出的条件与聘礼,众臣议论纷纷。
“东齐不是打了胜仗吗,怎么还用还城来求和?”
“谁知道呢,那东齐皇帝究竟在想什么。”
“应该是北燕出手了,所以东齐才不敢继续压境,否则又怎会在大胜之后停手。”
楚皇坐在御座上犯了难,丞相范离便站出来应对,“平阳公主是我朝皇帝陛下的爱女,公主之婚事不能草率决断,使者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在楚京歇息一夜,待明日商议后,再做答复如何?”
使者看着楚皇,“我大齐乃是战胜国,以皇子求娶楚国公主,难道还不够诚意吗?”
“我作为使臣,受大齐皇帝陛下命,并不是来与楚国讲条件的。”使者又道,“耒阳王是皇帝陛下的爱子,因倾慕平阳公主,所以力结两国之友好,止戈刀兵。”
“楚国若是不答应,我大齐便会大军压境,就算北燕屯兵于边境,齐国也不惧怕,若不相信,陛下尽可去查验,我大齐是否已调兵北上。”
“齐使勿要着急,楚国并没有拒绝。”楚皇开口安抚道。
“出使之前,吾皇曾有所交代,陛下,楚国还有三天的时间可以考虑。”齐使提醒道。
送走齐使之后,楚国朝堂乱成了一锅粥,朝臣们指责的指责,害怕的害怕。
“齐国也太猖狂了吧,欲以一国之力对抗两国?”
“安州之战,楚军将士伤亡殆尽,仅半天时间就丢了三座城,若是东齐不肯罢休,江淮恐会尽失。”
于是朝中出现了两个声音,一派答应议和,一派则是想要与燕联盟对抗到底,用武力夺回城池。
“如今正是大灾之年,饥荒不断,边境若是继续这样打下去,恐怕不等齐军压境,我楚人就要饿死了。”负责掌管国库收支谷物和货币的司农卿掏出了朝廷的账本说道。
“那东齐皇子要娶的可是六公主平阳啊。”
“于我们来说,是幸事。”
“又有何不可?”
朝廷财政的赤字,加上联姻公主是平阳,于是让朝臣们的态度逐渐转为一致。
平阳公主的任性与跋扈,让他们畏惧,若果能够嫁到东齐,那么楚国的朝堂,就能安宁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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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秋宫——
面对朝臣们的商议结果,皇帝没有当即拍下决策,而是回到长秋宫与平阳公主的嫡母郑皇后商议。
“什么,东齐要乐之作为停战的条件?”郑皇后很是吃惊,她也有些难以理解,“两国交战,仅靠儿女之亲就能化解吗?”
“这是东齐的条件,并用安州三城作为聘礼。”楚皇道。
“陛下答应了?”郑皇后问道。
皇帝虽还未答应,但还是向皇后点了头,“如果不答应,东齐就会继续派兵进犯,现在的楚国,已经支撑不起持续的战事了。”
“东齐明明打了胜仗,却为什么要用归还城池,联姻来谈和呢?”平阳公主怒气冲冲的踏入长秋宫内,“阿爷与满朝文武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六娘,不得放肆。”郑皇后训道。
平阳公主虽然不开心,但还是朝父亲行了礼,“陛下万年,皇后殿下千秋。”
皇帝对于女儿的冲撞,颇为不高兴,“东齐国力强劲,施压楚国,能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要大楚的子民,都受战火之苦吗。”
“东齐国力强劲,却在大胜之时突然止戈,并用夺下的城池做聘礼,天下真有这样的好事吗?”平阳公主反问,“他们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北燕出兵了,齐国现在并没有同时对抗两国的能力。”
“太尉那边收到细作的消息,东齐已经调兵北上,抵御燕国了。”皇帝说道,“如果惹怒了齐国,出兵压境,那么对我楚国而言,乃是灭顶之灾。”
“哦?”平阳公主冷笑一声,“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还城求和呢?”
“齐国有吞并楚国,抵御北燕的能力,怎么还会派人来求和?”平阳公主一针见血,“他们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想瓦解燕楚联盟,让陛下落得一个背信弃义的名声,今日陛下若答应联姻,必遭燕帝记恨,将来齐国伐楚,燕国还会像今日这样,出兵解围吗?”
楚皇陷入了沉默,一方面他畏惧强大的齐国,另一方面又不愿与燕国结仇。
答应与齐联姻,便就是背弃了燕国,可若是不答应,齐国用不了多久就会大军压境。
西楚的情况,没有人比楚皇更清楚了,况且太尉上报的军情也让他紧张不已。
“阿爷知道,你极力劝阻,是不想嫁到东齐。”皇帝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阿爷也明白,这样会委屈了你。”
父亲的话,让平阳公主冷了脸,她清楚的明白,帝王的疼爱,永远都在权力之下,所以她从来都不相信,也不奢望。
“阿爷以为女儿是不想嫁到他国,所以才说出这些话的吗?”平阳公主看着父亲质问道。
“好了好了。”郑皇后起身拉扯着女儿,并用眼神不断示意。
平阳公主只好不再说话,皇帝假惺惺的安抚了几句便带着宦官离开了长秋宫。
“你呀,就是一向强硬惯了,明知你阿爷吃软不吃硬,还要如此顶撞。”郑皇后无奈道。
“在他心里,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权力,就算女儿说尽了好话,又能改变什么呢。”平阳公主道,“先前是巴陵侯之子,现在又是东齐皇子。”
“母亲知道东齐皇子是什么人吗?”平阳公主抬头。
“你阿爷说是齐帝的第五子,阿娘记得几年前,齐国曾有皇子入楚,好像就是这个五皇子吧,你见过的。”郑皇后说道,“兴许是那时,他记住了你,否则你阿爷这么多女儿,为何偏偏选中了你。”
“他是个鳏夫。”平阳公主说道,“结发之妻亡故还不到一年。”
“听说东齐也没有立太子,他这般做,不过是为了夺嫡之争。”平阳公主又道,“一个亡了妻的庶子,只有倚靠外力才有机会成功,这样的人,心机一定十分重,想必他在提此条件之时,就已经打听好了女儿吧。”
“母亲是中宫皇后,且膝下只有女儿一人,这才是东齐皇子点名要女儿的真正原因。”
“齐楚交战数十年,仇恨早已无法化解,就算将东齐皇子扶上帝王,楚国也得不到任何好处,东齐的储君,也不会是流着楚人之血的。”
听到女儿的分析,郑皇后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作为大家的女儿,她有着只有自己才明白的苦楚,“女人的命,就像江河上的船随波逐流,你欲停泊,可风和水却不会让你歇下,水承载着你,风推动着你,就像丈夫与儿子,你从生来,就不是自己的。”
“女儿不愿这样。”平阳公主道,“我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我绝不会为他人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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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州——
朝廷得知战败的消息,很快就降下了惩罚的旨意,彭城王李康被召回了楚京,陈文泰则继续留守安州。
散乱的队伍被重新收拢,萧怀玉与王大武二人被编入了其他伍,但仍在小都统吴胥的营下。
然而辛、壬、癸新步兵三营最终只剩下了半个辛字营,这次战败,死亡人数过半,楚军士气跌落谷底。
百夫长进入辛字营,将重新整编的队伍清点,并任命更低一级的军官。
帐篷里除了萧怀玉与王大武,新编进来了三人,他们来自不同的营,其中有两个是来自壬字营同一个什的。
这次新编的队伍里,不分刀手手和槊手,只有萧怀玉手中有一杆步槊。
这把槊也吸引了其他几人,“你是步槊手?看着身量也不像。”
萧怀玉没有理会,那人说罢便想要伸手触摸,却被萧怀玉抽刀抵在了脖子上。
“辛字营第三伍,第四伍出列。”帐外有士兵喊道。
那人轻佻了一眼,“一把破矛,谁稀罕似的。”
“第三伍第四伍为一什,什长,萧怀玉。”备战之时,军中的任命十分简单,只有一句话。
“怀玉哥,你做什长了。”王大武崇拜道。
“凭什么?”两个伍中很快就有人提出了不服,“都是在战场上拼了命才活下来的,凭什么伍长是他?”反对声最大的,便是刚刚在帐中与萧怀玉不对付的人。
百夫长听见议论声,骑马上前,“就凭他在战场上杀了十七个齐兵,获爵一级,现在是公士的身份。”
众人依旧不服气,“那是他杀的吗?”
“你们只需服从命令,否则按军法处置。”百夫长冷漠道。
众人遂不敢再多言,然而等百夫长走后,他们便又开始不服气。
“小子,想做什长,就得拿出本事来,否则你别想离开。”
萧怀玉撇了一眼,“你们想怎么做?”
“打赢了我,我们自然服气。”那人说道,“否则你就要将什长让出来。”
“是吧。”他向其余几人问道。
“对,对。”同什的战友纷纷附和。
“好。”萧怀玉一口应下。
“怀玉哥,你手上还有伤。”王大武担忧道。
“我用一只手跟你打。”萧怀玉道。
“狂妄!”她的话,将挑战她的人激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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