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初相见
几天前
在得知临沂公主即将代替齐国出使,楚国太尉曹寅与御史大夫裴长之同时面见了楚皇。
太尉曹寅劝谏的说辞几乎与彭城王一致,这引起了楚皇的极度不满。
然而心腹大臣,御史大夫裴行之的话,却让楚皇重新思考起了齐国的目的。
“临沂公主身为女儿身,乃齐帝爱女,一国之公主,怎会为了一个庶民,一个人犯而跑到楚国来呢。”御史大夫裴长之十分了解皇帝,于是从侧面说道,“这个临沂公主在齐国有智囊之称,据说出生时曾有星命预测,乃天机星转世,齐帝爱之甚笃,除了不能与男子同朝之外,齐帝准许其参与齐国政务,听闻这些年齐国之所以能日益强大,便与这位临沂公主脱不开关系。”
楚皇挑眉,齐国的强大,确是在近十年间崛起的。
“可是朕已经答应了齐国交人。”楚皇为难的说道,“齐国如今派公主出使,朕又如何拒绝?”
“陛下可借临沂公主遇刺之事设宴款待。”御史大夫说道,“届时若是临沂公主在宴上提出要人,臣等愿与之争辩。”
“我楚国在三国,乃教化为之首,朝中人才济济,难道还争辩不过一妇人?”裴长之又道。
跪坐在御史大夫对侧的太尉曹寅摸着白须,“恐怕,这才是齐国让临沂公主出使的真正原因吧,舌战群儒。”
裴长之大笑,“纵使智慧超群,可她单枪匹马,又怎敌得过我楚国万千学子。”
楚皇拿不定主意,心中很是忧虑,他皱眉问道:“齐国若是没能要到人,必然大怒,届时举兵伐楚,楚国又当如何?”
“齐国若要强行伐楚,臣虽一把老骨头,愿为陛下战,愿为楚国战。”曹寅表态道。
但曹寅的决心,并没有让楚皇心安,御史大夫看出皇帝的忧虑,于是提醒道:“陛下,不要忘了,齐国的北面,还有燕国。”
“三国制衡下,任何一国的野心彻底暴露,都会促成其他两国的联盟。”御史大夫直起腰身拱手,“陛下若是不放心燕楚的联盟,可答应燕君的联姻。”
“联姻?”楚皇摸着胡须。
“先前太常出使燕国,燕君就有意想要将公主嫁入楚国,以固联盟。”御史大夫道。
“朕想起来了,”楚皇忽然想起来道,但很快他就沉下了脸色,“可燕君想要的女婿…”
“陛下,眼下已经到了危急时刻。”御史大夫道。
楚皇只得叹道:“那就试试吧。”
※ ※ ※ ※ ※ ※ ※ ※
——内宫·平阳公主新居——
临沂公主与廷尉同时抵达楚京的消息传到了平阳公主耳中。
“启禀公主,前往边境迎接东齐临沂公主的人马回京了,与之一同回来的,还有前往边境军营拿人的廷尉。”宫人踏入殿内,叉手说道。
“听说这个临沂公主是东齐如蜀汉诸葛一般的智囊。”平阳公主坐在镜台前梳妆打扮,兔毛笔尖沾染了些许艳红的口脂,随后轻点在了双唇的中间。
“陛下已派太常卿出宫迎接,在宫中设下了大宴。”宫人又道。
平阳公主听后,提起裙摆坐起,“比起她,现在更让我感兴趣的,是兄长在意的那个人呢。”
宫人不解,“廷尉带回来的那个人犯吗,可他不过一介平民…”
“正因为是平民,所以吾才好奇,他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将我那兄长迷得神魂颠倒。”平阳公主道。
“迷…”宫人呆住,与朝臣一样,她也认为彭城王求情不过是为了楚国,而非那个人。
或许平阳公主也清楚,但心中却不肯承认,“备一辆普通的马车,就说出宫采买,不要告诉皇后殿下。”
“喏。”
——廷尉狱——
很快平阳公主就换了一身素衣,乘车来到了廷尉关押人犯的牢狱之中。
廷尉的属官中有郑皇后本家的郑氏外戚,恰好担任掌平诏狱的廷尉左平。
见到平阳公主,廷尉左平十分的殷勤,并亲自为之带路。
几乎不见光的大狱里,就连道路都十分肮脏,平阳公主从来没有来过,只是被心中的好奇所驱使,又或许是因为那个她觉得耳熟的名字,让她想要一探究竟。
“他是齐国要犯,为防有人劫狱,便被关在最隐蔽,最深处。”走了许久仍然未至,廷尉左平便解释道。
一只老鼠听到声音后惊慌逃窜,虽没有吓到平阳公主,却也让她嫌弃至极。
“公主,到了。”
进入牢狱,萧怀玉的甲胄便被卸了下来,她靠在土墙上,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后撇头望了一眼。
正是这回头一撇,让她对上了平阳公主的凤眼,远山黛,点绛唇。
萧怀玉瞪着眼睛,靠在墙上呆坐了半响,与东齐公主同样貌美,但却是不一样的感觉。
“公主。”
平阳公主看到萧怀玉的容貌后,轻轻挑眉,“怎是一个如此貌丑之人,彭城王还真是,来者不拒,口味独特啊。”
官员听着尖酸刻薄的说辞,只得强行陪笑,作为郑氏族人,这位小公主也算是他的表妹,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平阳公主的这种作风。
萧怀玉听到官员对她的称呼,“公主?平阳公主…”于是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大楚的平阳公主,可是个蛇蝎美人,最好不要招惹。”这句话在萧怀玉的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
见一个罪犯似乎对自己有所防备,甚至是敌意,就像彭城王一样,平阳公主心中很是不悦,“躲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萧怀玉不知所措,廷尉左平见她不回答,于是呵道:“公主问你话呢。”
萧怀玉抬眼,随后转过身走到干草堆坐下,“马上就要死的人,不想说话。”
草堆的矮桌上有一壶酒,是廷尉右监送她入内时所赠。
“岂有此理。”官员指着萧怀玉怒道。
萧怀玉拿起酒壶自顾自的喝起了酒,“我现在是东齐的要犯,”她回过头,用别样的眼神盯着平阳公主,“公主难道敢动我?”
“你…”廷尉左平瞪眼。
平阳公主抬手,她走到萧怀玉的牢前,“你的眼神告诉吾,你在惧怕,你不想去齐国,你想用激将法激怒于吾。”
听到平阳公主的话,萧怀玉大笑了起来,“公主也太以为是了,小人可什么话都没有说。”
平阳公主低着眉头凝视,“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吾说话。”
“没有人?”萧怀玉抬眼,“公主靠我们保护,方有今日的锦衣玉食。”
“大言不惭!”平阳公主反驳道,“尔不过一个刚入伍的小卒,何来这种大话。”
“朝廷用我们这些新入伍小卒的尸体垒成城墙,来阻挡东齐进攻的步伐。”楚国的酒不算烈,但萧怀玉的脸上已经有些泛红,“否则,又如何拖延到燕国来救。”
平阳公主半眯起双眼重新打量着萧怀玉,从她针锋相对的言语,加上背后的彭城王,平阳公主对她越发的不喜。
“那又怎样呢,彭城王不惜忤逆君命也要为你求情,可在君王眼里,弃卒就是弃卒。”平阳公主道,“战场上可以弃你一次,朝堂上也依旧。”
“现在,只有吾能救你。”平阳公主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丢出话去,企图让萧怀玉放低姿态恳求自己,“说起来,吾与齐国的婚事能够作罢,也多亏了你呢。”
然而正是因为这句话,让半梦半醒的萧怀玉彻底呆滞住。
曾几何时,这样的场景在她梦中出现过,也是这样的问话,一向孤傲的人,用自己的方式给了狱中人台阶。
烈酒在萧怀玉腹中作祟,她开始喃喃自语,而面对一个随时可以取她性命的上位者,竟也没有了畏惧。
面对平阳公主的搭救,萧怀玉却转过身去背对着,“我要睡觉了。”
廷尉左平与宫人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廷尉左平害怕平阳公主会在狱中下手,于是连忙开口提醒,“公主,此人入狱时,陛下曾有所交代,他要是出事了…”
“如果你能活着离开楚国,我就不叫平阳。”平阳公主没有理会官员,而是对着萧怀玉放狠话道。
“我的生死已经在齐国手中,可不是公主说了算。”
听到这番话,平阳公主彻底怒了,“打开!”
“公主,不可。”官员大惊,不顾地上的泥泞与肮脏,当即屈膝跪了下去,“此人若是在狱中出了差池,恐整个廷尉都要受责。”
宫人也开口劝说,“公主,此子杀了东齐的皇子,难逃一死,用不着脏了您的手。”
平阳公主并无杀心,只是心里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气,让她忍不住想要出手教训。
最后在左右的劝说之下,平阳公主最终离开了牢狱。
待脚步声远离,至狱中彻底安静,萧怀玉才从草堆中睁开双眼。
她看着平阳公主离去的方向,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说话,这样拒绝。
明知平阳公主的可怕,可是内心深处却有一种不甘的力量在提醒与驱使着她。
好像在说,远离平阳公主,绝不可信任,绝不可交易。
※ ※ ※ ※ ※ ※
从廷尉狱出来后,平阳公主越想越气,贵为公主,还从未有人敢这般与她说话,“一个田舍奴,也敢如此无礼,等他出了楚京,吾定要杀了她。”
就在平阳公主乘车返宫,途径一家糕点铺子,宫人下车为其买糕点时,忽然听到许多人都在议论东齐的公主。
“那东齐公主真是貌若天仙,又亲切和善。”
“谁说不是呢,东齐公主温婉贤淑,不像咱们楚国的公主。”
“嘘,不要命了。”
“依我看呐,咱们楚国的公主虽然不如齐国,但是还有皇子啊,以彭城王之才,配这东齐公主,可称绝妙。”
“这么一说,还真是,陛下的四皇子彭城王,可是楚京第一美男子,二人年岁也相当。”
众人不知的是,平阳公主就坐在马车内,宫人将糕点奉上,“公主。”
平阳公主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原本想要吃甜食解气,现在却索然无味,“回宫。”
“公主不是要去章华台看…”
“我改主意了。”平阳公主打断道,她将车帘掀开,撇了人群一眼,“去会会这个她们所说的,东齐仙子。”
“东齐公主只是为了那个人犯而来。”宫人道。
“你去一趟太常寺,找到燕使。”平阳公主吩咐道,“按吾的话转告。”
“喏。”
作者有话要说:
萧怀玉:“老婆说我丑…”
哈哈哈,萧将军也不是丑啦,就是相貌平平,肤色还有点点黝黑,因为常年干农活嘛,如果没入军营,她应该会平庸一生。
因为我定的大致时代是魏晋南北朝(不过参考的是汉至隋唐)魏晋风流崇尚阴柔为美嘛,所以萧将军一开始在老婆眼里就看不上眼哈哈哈。
其实,阴柔为美大多是贵公子吧,战争频繁的年代,军营里不大可能的,相貌普通便于隐藏身份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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