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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


    ◎她可真行,当着他的面,说要给他头上戴绿◎


    陈放没想到老太太把他卖到了这种地步,连幼儿园的事情都要拿出来给孙媳妇儿说上一说。关键是陶晓皙的话里还细节到幼儿园大班,那是不是说明老太太还说了他幼儿园小班的一些事情……虽然他不记得他都做过些什么,但他不记得不代表老太太不记得,老太太记性好着呢。


    他翻过身去,两只胳膊支撑在她头的两侧,将人困在身下,阖眼闭目的人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拉起被子盖过了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戒备的眼睛,闷闷的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你干嘛,你骗了我,还想亲我,陈放,你也太无耻了点儿。”


    陈放:……


    他很想知道她这两天又陪老太太看了什么狗血的电视剧,她这戏还越演越上瘾了,他得和老太太说一下,有些事情还是能不说就不说,有些狗血的电视剧还是适量地少看一点儿,不然受苦的只有您的宝贝孙子。


    “我怎么骗你了?”


    陈放用话来分散她的注意力,手顺着被子和床的缝隙伸进暖乎乎的被窝里,很精准地寻到那团柔软,轻轻一捏,柔软变了形状,陶晓皙演戏演得太投入,根本没有防备他手下的作乱,被他这样出其不意地一揉,修长的颈项绷直,嘴里轻呵出一口长气,紧紧拿着被子的手也松了力道。


    陈放趁机从她手里夺了被子的控制权,俯下身去,叼住润嘟嘟的红唇,舌头长驱直入进到温热的潮湿里,翻天覆地好好搅弄了一番,才撤离出来,细细地舔吮着她充血的唇角,“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吻,小孩子玩过家家的不算,所以我的初吻就是你,我干嘛要骗你,你忘了,我们在客厅的沙发上,你还说要教我,说接吻这件事儿是一回生二回熟,我现在算不算很熟了,嗯,陶老师?”


    男色什么时候最诱人,早晨起床的场景可以列进其中之一。


    冬日的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屋子里,雾茫茫的白柔和了他脸上的棱角和眼神的锐利,眉目里是刚睡醒的懒洋洋,嗓音里压着睡了一晚上的深哑和低沉,贴着她的耳朵,说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悄悄话。


    陶晓皙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想被他那声尾音轻轻上扬的“陶老师”给勾得丢了魂儿。


    “那你是答应她做你的新娘子了吧?”她努力让自己保持着一张受伤的严肃脸。


    “我不记得了,幼儿园的事情谁还会记得,再说了,就算有,那也是小孩子闹着玩的事情,根本做不得数。陶晓皙,你别想拿这件事情绕我,我没骗你,兔子围裙到了我也不会穿,那种粉色的东西我这辈子戴在身上一次就够了。”陈放直接用失忆做推脱。


    他确实不记得这件事情了,但不记得不代表不知道,老太太偶尔会把这件事情拿出来当成茶余饭后的趣事儿讲一讲,老太太是得了趣儿,他在这儿被她乖巧的孙媳妇儿给下了套。


    他捧起她的脸,“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穿那种粉嫩嫩的,等围裙到了,你要不要穿给我看?”


    陶晓皙横他一眼,媚眼里荡着波,“美得你。”


    陈放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忍不住又捧着她的脸亲了几下,要是她肯穿给他看,他确实应该是够美的。


    陶晓皙直接咬上了他的下唇,本想发狠咬出血,最后一刻心软下来,就因为心软了那么一下,又被他给钻了空子,她度过了一个不是那么清心寡欲的早晨。


    今天是小年,陶晓皙的回笼觉没睡太久,陈放走后不久,她在床上央了一会儿也就起了,她上午要和老太太去一趟医院。


    陈放出车祸的事情虽然瞒住了,但是胡小乐受伤住院的事情却没瞒住老太太,老太太和胡小乐很熟,一是陈放平时有什么跑腿的活儿,都是胡小乐在弄,他经常到家里来,二是老太太知道胡小乐家里的情况后,就对这个实心眼的小伙子格外照顾,陈放爸妈早去至少还有她这个老婆子,胡小乐小小年纪没了爸妈还要照顾一个残疾哥哥,日子只能更难。


    老太太隔一段时间就会做一些能在冰箱里放得住的吃的,给胡小乐家里送过去,顺便看看他哥哥,还看看家里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两个大男人过日子过得潦草,再没个人看顾,指不定要过成什么样。


    这不年根底下了吗,老太太从乡下回来就去了胡家一趟,然后就知道了胡小乐受伤住院的事情,她只知道胡小乐是因为车祸受的伤,并不知道陈放当时和胡小乐在一辆车上。


    胡小乐见到老太太和陶晓皙咧嘴笑出一口大白牙,挣扎着要起来,“奶奶,嫂子,你们怎么来了?”


    二十刚出头的大小伙子,恢复力正是最好的时候,渡过了危险期,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得快,胡小乐现在已经可以适当地下床活动了,要不是放哥再三嘱咐他要听医生的话,他才不会老老实实地养在床上,都快把他给憋死了。


    老太太让他赶紧躺下,现在可不能乱动,“我早就想来看你了,你放哥说你前两天你在重症室,不让人探望,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上疼不疼?”


    胡小乐连连摇头,“早就不疼了,就是痒得慌,医生也不让洗澡,每天就是擦擦,我现在就想冲个热水澡。”


    老太太把脸一唬,“那可不行,咱得听医生的话,医生说什么时候洗咱就什么时候洗,不能胡来。”


    胡小乐嘿嘿地笑,他最喜欢老太太这样虎着脸教育他。


    老太太又问是怎么出的车祸,胡小乐早就被他放哥嘱咐过了,他只说是对方酒驾。


    老太太心有余悸,再三说以后开车一定得小心,她把保温桶的汤倒到碗里,拿了勺子坐到床头要喂胡小乐,胡小乐要自己来,老太太避开他的手,把勺子递到他嘴边,“我喂你就我喂你,你现在能不动就不动,这汤我可熬了一晚上,大补的。”


    胡小乐只能乖乖仰着头,张着嘴让老太太喂。


    陶晓皙觉得陈放手底下的人肯死心塌地跟着他,他对他手底下的人好是一方面,这里面恐怕也有老太太的功劳。那天老太太去她的店里转了转,是提着好几大兜吃的过去的,都是给店里的工人师傅带的,她能叫出所有人的名字,还能和每个人聊上几句,没娶媳妇儿的问家里老人怎么样,娶了媳妇儿的问媳妇儿孩子怎么样,看得出来,那些人对她很尊敬,当自家奶奶那样的尊敬。


    陶晓皙和老太太从胡小乐病房出来差不多快十点,她们打算去一趟超市,捎点年货回家,然后下午准备给家里大扫除,腊月二十三,除了吃糖瓜粘,送灶王爷,还要给家里扫尘去土。


    陶晓皙挽着老太太的胳膊,正说着话,听到有人叫她,抬头看过去,是邱廷宇和一位中年妇人,中年妇人应该是邱廷宇他妈,两个人长得很像,医院大概是碰到熟人最多的地方,邱廷宇看到陶晓皙,简直是喜出望外。


    邱廷宇他妈一看儿子这么高兴地叫住一个女生,也跟着喜出望外,看到陶晓皙的模样后,更加喜出望外,这姑娘长得真是俊俏,皮肤白,眼睛大,瞳仁黑亮,话还没说,眼里先带了笑,一看性子就好,原来儿子喜欢这种型的,怪不得她之前和他说的那些他都看不上。


    陶晓皙看到邱廷宇还以为他是过年提前回来了,寒暄了两句才知道他也要回来这边发展了,邱廷宇和老太太问过好之后,问陶晓皙可不可以和他单独说两句话,陶晓皙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应该是和莺莺姐有关,点了头。


    邱廷宇他妈一看儿子要单独和姑娘说话,更乐呵了,她凑近颜秋芳和老太太套近乎,邱廷宇他妈刚才听陶晓皙叫老太太奶奶,就以为老太太是陶晓皙的亲奶奶,先是跟老太太夸您家孙女真的是好看啊,又侧面隐隐地摆自家儿子的条件,学历是好学历,工作是好工作,脾气是好脾气。


    颜秋芳一听就听出了不对,她虽然高兴孙媳妇儿讨长辈喜欢,但是孙子的墙角她该护还是要护的,她笑着回,“晓皙是我孙媳妇儿,但确实比亲孙女还亲。”


    邱廷宇他妈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随后又摆出更大的笑容,“您家孙子真是有福气,娶了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儿。”


    “是,他福气确实很好。”颜秋芳也认同这一点。


    邱廷宇他妈心里咬牙骂自己儿子,她就说让他早点找对象早点结婚,他不听,你看,好姑娘全跑别人家里去了。


    邱廷宇不知道他妈的心理活动,他找陶晓皙有重要的事情。


    “我后天晚上要和周莺吃饭,如果你们时间方便的话,能不能请你和陈放作陪?”


    邱廷宇本来要和陈放说这件事儿,但他一想就知道陈放肯定不同意,陶晓皙就不一样了,陶晓皙比陈放好说话多了,所以他刚才见到陶晓皙才那么喜出望外。


    陶晓皙一愣,如果他想追莺莺姐的话,应该和莺莺姐单独吃饭比较好吧,干嘛要拉着人作陪。


    邱廷宇看出了陶晓皙的想法,“这顿饭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我和她单独吃的话,肯定吃不了十分钟她就撤了,有别人一起可能还好点儿。我和周莺之间有交集的熟人也就你和陈放,所以我只能求到你们这儿了。”


    陶晓皙之前一直听陈放说邱廷宇怎么喜欢莺莺姐,现在看到邱廷宇的样子,她才确定他是真的很喜欢莺莺姐。


    她犹豫,正如陈放说的,两个人的事情,他们掺和进去可能有点不太好,但她也没有一口回绝,只回邱廷宇,“这我要问一下陈放,他晚上应酬比较多,不知道那天有没有时间。”


    陶晓皙这样说,是为了到时候不去也有一个推脱的借口。


    邱廷宇双手合十感谢。


    从医院出来,陶晓皙想打电话和陈放说一下这个事情,电话打过去,他在忙线中。


    陈放正在接黄保登的电话,这还是陈放从他那边离开之后,他第一次和陈放打电话。黄保登语气很温和,像是家里长辈在和小辈说话,陈放最开始就是被他这幅样子给骗了,以为他真的是他爸的好兄弟,所以当初黄保登让他跟着他干,他二话没说就去了,没想到他只是想找个垫背的,如果他再晚一点儿离开的话,没准就被他算计进监狱里去了。


    黄保登来电话的意思很简单,丰益的项目他势在必得,让陈放不要跟着瞎陪跑了,省得浪费时间和钱财。


    陈放轻嗤一声,他要是势在必得也就不会打这一通电话了,“浪费也是浪费的我自己的,这点就不牢黄叔操心了。”


    黄保登声音变得阴恻恻,“陈放,你是看准我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不想拿你怎么样,所以才对我这么肆无忌惮的。”


    陈放短促地笑了一下,声音里满是讥讽,“别,您千万别看我爸的面子,我爸要是知道了您怎么算计过他儿子,今天晚上就得找到您家里去,那您晚上估计就没好觉可以睡了。”


    “陈放!”黄保登大喝,撕开了温和的假象。


    “黄叔,我之所以还叫你一声叔,是因为我觉得你再怎么坏,起码的江湖道义还是讲的,我们之间的事情,恩也好怨也好,我们两个人单算,要是你敢让你的人动我家里的人,你应该了解我的,我年轻,性子冲动,家底也薄,说舍就舍了,没什么留恋的,我不怕什么鱼死网破,大不了我就重新再来一遍,也许用不了三年四载我就又站起来了,就看您老愿不愿意跟着我一块儿往大海里沉了。”陈放脚搭在办公桌上,背懒懒地靠向椅子,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拿着打火机,有节奏地将打火机甩开又关上,一下一下的啪嗒声在安静的办公室内格外得清晰,他一字一句地再问一遍,“您愿意吗,黄叔?”


    黄保登嘴角蠕动了几次,他想放狠话说随便你,鱼死网破就鱼死网破,谁怕谁。但是,他不敢,他知道这个狼崽子心有多狠,没随了他爸,也没随了他妈,真惹急了他,他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要是再早两年,他或许还能整死他,但现在,他年纪大了,怕的事情也多了,重要的是狼崽子羽翼已经长成了,他压了这么多次,都没能把他压死,反而是他这边的生意一直在缩,黄保登一想到当初是自己带他进这行的,就悔不当初,这是给自己养了个对手出来。


    黄保登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陈放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声响,唇角勾起,黑眸冷冽,他知道怕了就好。


    他看着手机上进的未接来电,眉眼柔和下来,电话回拨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那边先开了口,背景音有些嘈杂,“我正和奶奶逛超市呢,这边有点乱,等回家再和你说。”


    陈放还没说话,陶晓皙已经挂了电话,他看着屏幕,无声地笑笑,他家小媳妇儿对他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陶晓皙这边确实很乱,快过年了,又是个周六,大家都来大采购,超市里就差人挤人了,又遇上打折搞活动,人就更多了,老太太在前面开路,陶晓皙在后面推着车,一老一少逛了一趟超市,出了一身的汗,给累够呛,干脆也不回家做饭吃了,陶晓皙带着老太太去楼上餐厅吃了一顿大餐。


    吃饱喝足回家睡了一个美美的午觉才开始大扫除,先打扫的老太太那边,然后老太太做晚饭,她自己收拾楼上这边。


    陈放回到家,看到在阳台上蹬着三角梯擦玻璃的人,眉头一皱。


    陶晓皙看到他回来,朝他挥了挥手,“你回来啦。”


    陈放眉头皱得更深,声音有些重,“你手好好扶着,乱动什么。”他几步走过去,“这么高的玻璃擦什么擦,又不脏,还架个梯子,你还真是长本事了,下来。”


    他一手扶着梯子,另一只胳膊张开,要抱她下来,等看清她头上戴的东西,眉头直接拧成了川字,“你这是戴的又是什么?”


    “你好凶啊,梯子又没有多高。”陶晓皙坐在梯子上没有动,垂眼睨着他,他还是第一次对她这么凶,她还想和他炫耀一下这些窗户她擦得有多干净呢,这可是她忙活了一下午的劳动成果,他把她的话都堵回去了。


    陈放语气缓了些,眉头还是皱着的,“这个梯子本来就没多稳当,还没人给你扶着,要真是摔一下,受罪是你自己。”


    “哦。”她皱了皱鼻子,“可我还是不喜欢你这么凶,你本来就黑,还爱穿一身黑,眉头再这样一皱,眼睛再这样一竖,可吓人了。”


    陈放:……


    他也想舒展眉头,可看到她头上裹着头发的绿丝巾,他就舒展不了。


    陶晓皙看到了他视线的方向,伸手扯下头上的绿丝巾,她刚收拾衣服的时候收拾出了这条丝巾,这条丝巾她还挺喜欢的,但碰到小绿毛之后,她就不太想看到绿色,本来打算扔了,扔之前至少要利用一下,这还是她花不少钱买的。


    “打扫卫生我怕灰尘落头上晚上不好洗,就拿它包我头发了,我是裹我自己的头,又不是裹你的头上,你气什么。”


    陈放回她,“陶晓皙,你是不是傻,谁会把绿色往自己头上戴。”


    “你又凶。”


    “我不是凶,我是给你讲道理。”陈放上前一步想把人直接从梯子上给架下来。


    陶晓皙躲开他的胳膊,伸手挑起他的下巴,他们现在的位置是她高他低,最适合做这个动作,“以后你再这样凶我,我就把这个绿丝巾戴你头上。”


    陈放,“……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陈放咬牙。


    她可真行,当着他的面,说要给他头上戴绿。


    第32章 ◇


    ◎桌子底下有一只脚攀上了她的脚腕◎


    陶晓皙看他眉间起的沟壑都快赶上县城外的小土丘了,刚才被他泼了一小下冷水的憋闷才散去了些。


    她撤回勾着他下巴的手,眉眼微挑,像个倨傲的女王一样高高在上地发令,“抱我下去。”


    陈放微扬着头看她。


    陶晓皙轻垂着眼也在看他。


    窗外不知道谁家的狗在鬼嚎。


    窗内是两个人无声的对峙。


    最后陈放还是伸手把梯子上的人给抱了下来,抱到一半又停住,陶晓皙半个身子到了他怀里,另外一条腿还架在梯子上。


    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有点像她从梯子上飞跃而下,要对他饿虎扑狼,虽然她不是虎,充其量也就是只想要成为老虎的兔子。


    她用眼神问他停住是怎么个意思。


    陈放箍在她腰上的手松了些力道,“陶晓皙,刚才的话,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陶晓皙不成想他半道儿给她来阴的,她知道他是在故意吓她,但这种挂在半空的感觉不太好,她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手里的抹布掉到了地上。


    说就说,谁怕谁。


    她刚要张口,他手上的劲儿又卸了几分。


    陶晓皙垂在空中的那条腿赶紧勾住了他的腰,勾完还冲他得意地扬了扬眉。


    她只顾着得意,没察觉到两人的上身和下身都贴得异常得紧,没留一丁点的缝隙。


    陈放眼底有微不可见的笑。


    他轻轻提了提她的身体,她的另一条腿从梯子下来了,又立刻勾住了他另一侧的腰。


    陶晓皙双手在他脖子后面紧紧交叉,双腿在他腰后紧紧交叉,像一个吊尾熊一样贴在他的怀里,这样他就算胳膊彻底松开,她也完全不会掉下去。


    他不是问她敢不敢再说一遍吗,那她就再说一遍,“陈放,你要是再——”


    她话还没说完,剩下的话直接被人给吞进了嘴里。


    真的是吞。


    现在这个姿势,对陶晓皙来说很安全。


    对陈放来说,很方便。


    亲吻,或者其他,无论干什么,都很方便。


    尤其是,她今天穿的是一条阔腿碎花裤子,软软滑滑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可以让他一推到底,连脱都不用脱。


    陶晓皙急得拍他的背,揪他的耳朵,扯他的头发,都拦不住他要一做到底的架势。


    “奶奶……待会儿……要叫我……们吃饭了。”她的声音在他吞咽里时断时续。


    刚才倨傲的女王变成了酥软的小猫。


    她整个人都被他亲软了,恨不得瘫到他的怀里,可她不能瘫,她在尽力挺着自己的背和臀,尽力远离贴着她的滚烫。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你怎么能随时随地……嗯……这样,现在这么猛,小心过了三十就直线下滑掉到坑底,但是她不敢,她怕白瞎了奶奶今晚做得一桌子好吃的,她只能走曲折地怀柔路线。


    陈放开始纯粹地只想吓吓她,让她那颗兔子小胆子大到什么话都敢说,但是吓着吓着就不想放手了,他们还没试过这个姿势,他往上托了托她的臀,应该会……相当不错。


    陶晓皙察觉到他的动作,都快哭了,已经完全没了刚才挑衅的劲头儿,她不过就是蹬着梯子擦了个玻璃啊,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手机响起的时候,陶晓皙才看到一线的生机,她脚踢上他的屁股,一下不行,又踢了几下,陈放从她嘴里稍稍退出了些,她眼睛耷拉下来,扮出可怜兮兮状,“奶奶叫我们吃饭了。”


    她的头发很乱,被他揉的。


    唇很红,在灯下闪着水润的亮泽,被他亲的。


    清透的鼻尖上透着粉,被他的鼻子给磨的。


    她拿这样一副被蹂|躏透了的小模样来求他,他会放过她才怪。


    手机振动响到一半停了下来,他冲她勾唇,“你看,老太太也不忍心打扰我们。”


    他这话刚说完,楼下小院里响起了老太太的声音,“晓皙,快下来吃饭。”


    老太太快八十了,喊起人来跟气运丹田似的,相当洪亮,不仅二楼能听到,估计楼顶都能听到。


    陈放勾起的唇角停住,陶晓皙轻喘着还没匀过来的呼吸,噗嗤一声抵着他的肩膀笑出来。


    奶奶真的是她的亲奶奶。


    她刚要回老太太,陈放捂住了她的嘴,他可不想她现在这种软软娇娇的声音被谁给听了去。


    老太太叫的亲孙媳妇儿,回她的是亲孙子。


    “马上。”


    老太太听到回答便进了屋。


    陈放搂着人没有松手。


    陶晓皙给他指她擦的窗户,想分散他的注意力,也想分散掉他身下的热度。


    “看,我擦的,锃光瓦亮的,都能照出双重人影来,多干净,我觉得我直接可以去开家政教学班了。”


    陈放冷哼一声,“你好厉害。”


    陶晓皙也学他的样子冷哼一声,“你好敷衍。”


    继续是不能继续了,他拍拍怀里人的屁股,“下来。”


    “哦。”陶晓皙从他身上往下蹭。


    然后,两个人同时僵住。


    陈放舌尖顶后槽牙,声音沙到极点,还有些气急败坏,“你乱蹭什么。”


    陶晓皙委屈,她又不是故意的,“我不蹭着下要怎么下,你这么高,我这么矮。”


    陈放:……


    陶晓皙下了楼,老太太正在给排骨出锅,看到只她自己下来了,问陈放呢。


    陶晓皙转身去拿柜子里的碗筷,“他在洗澡,他说下午去了一趟工地,蹭了一身的土,要先洗个澡,应该……很快就下来了。”


    老太太对孙媳妇儿的话从来都深信不疑,没有再问,陶晓皙松了一口气。只是,应该很快就下来的人并没有很快,终于等到孙子进门,老太太开口揶揄,“你这不是洗澡,是泡了一遭温泉吧。”


    陈放:……


    陶晓皙:……


    其实老太太就是很正经的一句玩笑,但是两个没干正经事儿的人都想出了不正经的意思。


    陈放脸皮厚,当没事儿人一样坐到了陶晓皙旁边。


    陶晓皙脸皮薄,闷头扒拉自己碗里的米饭。


    老太太不关心孙子洗澡洗多长时间,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孙子说,“哎,你说,我把春桃介绍给阿建行不行?”


    陈放轻笑一声,“您老人家什么时候也热衷做媒这种事儿了。”


    老太太道,“我不是热衷,是春桃她奶奶托我看看身边有没有什么好的资源,她一说我就想到了阿建。年纪合适,春桃二十一,阿建二十四。性格也合适,阿建性子闷,春桃鬼灵精的,正好互补。”


    陈放给头快低到桌子底下的人夹了一块儿排骨,“阿建应该还不着急找对象。”


    阿建大概是看上了陶晓皙的那个妹妹,只是闷在心里不说。


    老太太不赞同,“什么叫不着急找对象,都二十四的大小伙子了,就是先相相看,又没说非让他怎么样,成不成看两个人的缘分,要是再过两年,他到二十七八了,好姑娘都没了,再想着急他都没地儿着急去。”


    陈放笑,“好姑娘怎么没了,我不二十八才结婚,这不是给您找了个再好不过的孙媳妇儿回来。”


    老太太说,“你找到这么好的媳妇儿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不是谁都有这样的好福气。”


    陈放回,“我福气好是没错,关键是我自身条件也还算成,让人一眼就能看上,对不对,陶晓皙?”


    闷头扒拉米饭的陶晓皙被呛住了。


    老太太赶紧帮孙媳妇儿拍背,“慢点吃。”又嗔陈放一眼,损起自家孙子来不留情面,“你自身条件哪儿成了,也就有个个头,我们今天在医院碰到晓皙的一个同学,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还是个什么律师,读过的那个学校连我这个老婆子都听过,那才是真的条件好。”老太太说着又笑起来,语气很是自豪,“那个男同学他妈一眼就相中了我们晓皙,和我套近乎套得那个亲,那样子一看就是想让晓皙当她儿媳妇。”


    陶晓皙咳嗽的声音更大了些。


    白白净净的律师,她的同学中除了邱廷宇还有谁,陈放脸色有些黑,把水送到陶晓皙手里,对老太太说,“人挖咱家墙角都挖到您眼皮子底下了,您还这么高兴。”


    老太太笑,“我可不高兴,所以你以后别老想着欺负晓皙,外面好男人多的是,你小心被挖墙角。”


    ……


    陈放怀疑他不是老太太的亲孙子,他看一眼那个闷着的脑瓜顶,“没事儿,我地基打得牢,墙角也不是谁想挖就能挖的。”


    陶晓皙拿筷子的手倏地止住,桌子底下有一只脚攀上了她的脚腕。


    “陶晓皙,我地基打得牢不牢?”陈放笑着问,眼神里有危险,怎么这个邱廷宇这么阴魂不散,去个医院也能碰到,他还没有在场。


    陶晓皙回得相当快,“特别牢。”


    他的脚已经钻到了她的裤子里面,沿着小腿在一点一点往上走,她要是敢说打得不牢,他指不定干出什么事儿来。


    她屏着呼吸,颤颤悠悠地问他,“能不能帮我再盛一碗汤?奶奶炖的汤太好喝了,我还想喝。”


    老太太笑呵呵,“喜欢喝就多喝点,你太瘦了,得多吃点儿。”又催陈放,“快去给晓皙盛。”


    陈放点头,意有所指,“是要多吃,得增点重量,那样别人想挖也不容易挖走。”


    他有些可惜地从她的裤腿里收回脚来,起身要去厨房。


    但半天都没有动。


    陶晓皙弯下眼,笑得很甜,问他,“怎么不去?”


    老太太也看他,“怎么不去?”


    他倒是想去,他的脚找不到他的拖鞋了。


    第33章 ◇


    ◎昨晚那个姿势,你再戴上你那个兔子耳朵,我们今晚再来一次◎


    她弯着眼睛笑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干坏事儿得逞的小狐狸,不用猜,这事儿肯定是她干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桌子底下没有拖鞋的影子,他也不找了,直接伸脚把那只正高兴得一掂一掂的小碎花棉拖给扒拉了下来,穿上进了厨房,不过这拖鞋穿和没穿也差不了两样,他的脚也就一半能进到拖鞋里面去,剩下的一半还在外面露着。


    陶晓皙光顾着看他笑话乐了,没防着他跟活土匪似的上脚抢她的拖鞋,莹白的小脚孤零零地在空气里晃了晃,她觉得他不会把她的拖鞋还回来了。


    老太太不知道在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桌子底下起的风起云涌,她正拉着陶晓皙说春桃和阿建的事情,想让孙媳妇儿帮她分析分析这件事儿有没有成的可能。


    老人家到了一定年纪都喜欢做媒,要是介绍的两个人真能结成姻缘,那也算积德行善的美事儿一件,要搁前两年,老太太没这么大劲头儿,那个时候自己孙子都还没有媳妇儿,她天天急得都快上天了,哪还顾得上给别人去做媒,现在孙子成家了,小两口和和美美的,她每天就是打打麻将跳跳广场舞做做饭,看到身边有合适的年轻姑娘和小伙子,自然就起了琢磨的心思。


    陶晓皙这两个多月和春桃奶奶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但没见过春桃,春桃在外地做工,得到年根底下才回来过年,所以她也不知道春桃和阿建合适不合适,但也不好扫了老太太的兴,老太太说什么,陶晓皙就点头应什么。


    陈放盛汤回来,把碗放到陶晓皙手边,对老太太说,“等我见到阿建和他说一下,看他什么个意思。”


    老太太这才满意,高高兴兴地吃起饭来。


    陶晓皙没有办法高高兴兴地吃饭,她的脚还没有地方放,只能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垫在另一只脚的鞋面上。


    以往即使在家她也习惯穿一双厚厚的棉袜子,倒不是家里有多冷,她有点畏寒,冬天的时候脚上裹上一层又暖又软的袜子,会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那种小小的幸福感。


    可今天因为干活出了些汗,便把袜子脱了,没有了袜子的包裹,又没有了拖鞋,脚上光秃秃的,有点凉,她伸脚去抢自己的拖鞋,很显然她的脚没有他的脚那么土匪,拖鞋没抢回来,她的脚还被人扣下了。


    他的两只大脚把她的脚夹在了中间,他的脚很热,陶晓皙的脚四季都是凉的,这种烫热包裹住她的凉,关键是他还时不时地按一按,蹭一蹭,揉上一揉,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脚是这么敏感的地方,她挣也挣不出来,只能任他这样在老太太的眼皮底下为所欲为。


    陶晓皙哪儿能受得住这种刺激,她觉得自己的脸已经快烧化了,这顿饭吃得她至少得少活十年。


    老太太很快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晓皙,你脸怎么这么红?”小脸蛋红扑扑,鼻尖上还冒着晶莹的小汗珠,这个样子也太招人疼了一点儿。


    陈放很体贴得问她一句,“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陶晓皙不理他,勉强撑起笑容应付老太太,“可能是喝汤喝的,这汤喝得我胃里暖乎乎的,特别舒服。”


    她嘴上说着话,另一只脚使劲儿踩上他的脚,想给他出其不意的一击,但她那点子劲儿,不过是给这场桌子底下的禁锢游戏再增加点情趣,陈放轻轻松松就能把她的反抗给压制下去,她的两只脚都被他给圈住了。


    他拿筷子给她夹了一块儿排骨,“汤好喝也不能光喝汤,还得多点肉才能长力气。”


    陶晓皙把那块儿全是脆骨的排骨恨恨地吃到嘴里,咬得嘎嘣脆,陈放听那个声音就知道她把脆骨当成他来咬了,他又给夹了块全是脆骨的,让她再多咬一会儿。


    他还挺喜欢她咬他的,咬哪儿都喜欢,就恨不得咬得再紧一点儿。


    两个人这顿饭吃得格外慢,老太太等不及他们吃完就出去打麻将了,门一关上,陶晓皙抓起桌子上的抽纸扔向旁边的人,“放开我。”


    陈放笑着接过抽纸,重新放回桌子上,“刚刚可是你自己把脚送到我脚底下的,你进攻,还不允许我反击,这未免有点不公平。”


    他还和她讲公平,陶晓皙又抓起抽纸扔向他,“还我拖鞋。”


    陈放又接过抽纸,这次放到了她手够不到的地方。


    “这句话是不是应该我先说比较合适一点儿,你还了我拖鞋,我自然就能还你拖鞋。”


    陶晓皙还不了他拖鞋,她那会儿不过是随脚一踢,想把他的拖鞋给踢远一点儿,但她刚才已经看了,眼睛可见的范围并没有看到那只拖鞋,想来是被她踢到哪个柜子底下去了。


    “你的拖鞋不见了关我什么事儿。”陶晓皙不是大男人,自然不用敢作敢当,“你快还我拖鞋。”


    “那不好意思了,还不了。”陈放起身收拾碗筷。


    陶晓皙气,“你去拿玄关那儿再拿双别的拖鞋啊,又不是只这一双。”


    “别的拖鞋都是给客人用的。”


    “你脚那么大,会把我拖鞋撑坏的。”


    他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不会,这拖鞋买得好,很软,弹性也很好,我脚就算再大,也撑不坏。”


    陶晓皙:……


    她怎么觉得他这个眼神,他这个话,是在耍什么她不知道的流氓。


    算了,她斗不过土匪流氓。


    最后陈放在厨房刷碗,陶晓皙撅着屁股挨个在柜子底下找那只拖鞋,她觉得她完美演绎了什么叫自己做下的孽自己还。


    陈放回身看到那翘挺浑圆的曲线,眸子里的光深了几深。


    冬天的夜晚又冷又长,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屋外的星星和月亮,也遮住了屋内沉重的喘息和细碎的嘤咛。


    都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床上还是整整齐齐的,枕头没有人去枕,被子也没有人去盖。


    地灯投出来的影子倒映在墙上,陈放是站,陶晓皙悬在半空,她身后和左右都没有任何支撑,只能紧紧搂着身前人的脖子,白皙的脚背挣扎在空气中蜷缩又绷直,她在颠来颠去的昏沉中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要蹬梯子了,她为什么要当高高在上的女王,让他抱她下梯子,她现在是在上了,只不过她快要死了。


    她有一种感觉,她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陈放的作息很固定,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睡再晚,第二天都是雷打不动六点起床,也不用闹铃叫,生物钟自动就醒了。


    今天早晨一睁眼他就知道自己起晚了,冬天天亮得本来就晚,外面的天已经大亮,怀里也没了软乎乎的人,她都起床了,那说明是真的晚了,陈放起身掀被下床,他上午还约了人谈事情。


    床下到一半整个人顿住,眼睛停在手指甲上,大红的颜色,比墙上贴的那个红喜字还要红,十根手指,一个都没落下,这个神还没缓过来,又看到了自己的脚指甲,他半眯起眼睛,不知道是该谢谢她至少没把这个绿色给涂到手指上去,还是该夸她这一手一脚的红和绿的搭配。


    屋里屋外都没有人,楼下也没有人,电话打给她和老太太都没人接,这个时间老太太应该是去公园了,不知道她是不是跟老太太在一块儿。


    他给她发信息过去,【你尽管躲,等我晚上回来,咱们再算总账。】


    消息自然是没有回复。


    陶晓皙正看老太太跳广场舞跳得高兴,才不会回他,反正不算账她晚上也没多少好日子过,所以他的威胁对她来说区别不大。


    她算着时间觉得他已经出门了,和老太太说了一声,才往家走,她回去还有活要干。


    结果,她刚要拐进他们那栋楼,就看到他从楼道里出来,陶晓皙往墙角避了避,确保他不会看到她。


    他手指甲上的红很显眼,陶晓皙自我反省是不是做的有点儿过分,但摸了摸酸疼的腰,还有自己光站着就有点打颤的腿,又觉得当时应该再涂红一点儿,再说,她那个卸甲油就在洗脸台上,他看不到就不能怨她了。


    陈放迎面走过来一个邻居,陶晓皙平常管他叫建成哥,建成一眼就看到了陈放手上的红指甲,开口调侃,呦呵,陈放,你这个指甲可够好看的,你这是要去选美啊。


    躲在墙角的陶晓皙听到这话有点脸红,她好像是做得过分了,一个大男人涂个红指甲确实挺不像样子的,他应该也不会太高兴被人这样调侃。


    陈放没有任何遮掩,大大方方伸出手给建成看,“我也觉得挺好看,我媳妇儿涂的,她不是要开一个美甲店吗,先拿我来练练手,回头她要是开业了,还得请嫂子过去捧场。”


    建成一听他这样说,也不揶揄了,“弟妹要开店啊,那可得去,到时候让你嫂子叫着她那群姐妹都一块儿去,我是不懂,不过她很爱捯饬这些。”


    陈放半正经半玩笑,“那我就先谢谢哥哥和嫂子了,到时候晓皙给嫂子来一张VIP卡,让嫂子到店就享受贵宾级服务。”


    建成大笑,那敢情好,我们家那口子就喜欢这种VIP啥玩意的。


    陶晓皙心里一动,他大概在哪儿都有这种信口胡诌的淡定和从容,不过她有点喜欢他说话时的神情和语气,神情坦坦荡荡,语气是那种显而易见的亲昵,又带着点儿自豪,好像她开美甲店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


    孟青就很不喜欢她开这个店,说她是不务正业的瞎胡闹,连一向很支持她的陶文永这次态度都有点中立。而他从知道她打算开店,就一直表现得很支持,他虽然在别的方面经常会逗她,还偶尔损上一两句,但在这件事儿上,他从没有说过一句让她觉得泄气的话,她原以为他可能也就是在她面前哄哄她,心里也觉得她做不太成,毕竟有的时候她自己都有点没底儿。


    陶晓皙心里起了愧疚,不再躲着了,从墙角走了出去,建成进了楼,陈放看到了她。


    她在他的注视下半磨半蹭地走过去,不等他开口,她先挽起他的胳膊,仰着头看他,软着嗓音道歉,“对不起啊,我就是和你闹着玩的,咱们现在回家去,我给你卸了,卸甲油我就放在了洗手台上啊,特别明显,你看不到不能怪我。”


    她那么多瓶瓶罐罐,他哪儿知道哪个是卸甲油,就算看到了,他也不知道怎么用,陈放屈指弹她的额头,“我说了,等我晚上回来我们再算总账,我现在得走了,约了人谈事情,人家已经到了。”


    陶晓皙拉着他的手往楼道里走,“约了人谈事情就更不能这样了,要卸的话很快,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你给我涂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个觉悟,”陈放抬手腕看了一下表,对方是长辈,他已经晚了,不能让人等太久,他十分严肃地拽了拽她的高马尾,“来不及了,晚上回来再卸,陶晓皙,你给我好好想想要怎么补偿我,我一个大男人,涂着大红的指甲出去溜一圈,得被人笑死。”


    他这样一说,陶晓皙觉得是挺那个啥的,心里的愧疚又多了一点儿。


    “我给你做大餐,好不好?你想吃什么,都发给我,我晚上给你做。”


    陈放冷冷地睨她一眼,“这种伤害是一顿大餐能弥补得了的吗,我这受到的可是精神伤害。”


    “那你想怎么办?”


    天道轮回,陈放终于等到这句话从她嘴里出来了,他微微俯下身,凑到她的耳朵旁,“昨晚那个姿势,你再戴上你那个兔子耳朵,我们今晚再来一次。”


    ……


    陶晓皙狠狠甩开他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进了楼,她就不该起什么愧疚,她就应该给他手上也涂上绿。


    他不是讨厌绿吗,下次就给他涂那个王八绿。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我进展好慢啊,可我一写到这种腻腻歪歪的地方就停不下来


    可能我就是一个腻歪人想死


    第34章 ◇


    ◎他干脆这辈子都把她圈在床上得了◎


    陶晓皙狠话是放给了自己,不过这件事到底成了她今天上午的一件心上事。


    中午老太太包的猪肉白菜的软面包子,陶晓皙知道他爱吃这种带馅儿的东西,她想了想,先发信息,问了他回没回公司,然后和老太太说了一声,拿保温饭盒装了些包子和菜,带上要卸指甲的东西去了他公司。


    她还是第一次去他公司,据阿建说他们公司除了财务大姐,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公司是在一座四层小白楼里,他的公司在第二层,一个很开阔的大平层,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工位,现在是午饭时间,公司里没什么人,陶晓皙没看到陈放,刚要给他打电话,角落里冒出来一个人,“你找谁?”


    如果陶晓皙没猜错,这应该就是阿建说的财务大姐,他们结婚的时候,他公司的人也去了,但那个时候她脑子都是乱的,根本不记得谁是谁。


    “你好,我找……陈放。”陶晓皙不知道在他公司该怎么称呼他,直接说了名字。


    财务大姐露出和善的笑容,“你是阿放媳妇儿,对吧?他和我说你要来了,他有点事儿下楼去了,你在他办公室等他就行。”财务大姐热情地领着她进了办公室。


    陶晓皙一愣,她并没有和他说她要来他公司,只是问了他在没在公司。


    财务大姐又给她端来了水,“他说很快就回来,你先喝点儿水,我就在外面,你有什么事儿就叫我。


    陶晓皙双手接过水,和她道了谢,让她去忙她的就成,她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她好像是在吃饭。


    他的办公室不算大,也就是个十几平的小单间,一张办公桌,一个大的文件柜,还有接待用的沙发和茶几,很干净但也很单调,连一个小绿植都没有。


    她大概环顾了一周,坐到了办公桌旁边的沙发上,继续和姜又琳聊天,姜又琳请了年假要早点回来陪她妈,明天就到,再加上春节假期,可以连休半个月,这是件高兴的事儿,也是件不幸的事儿,因为这半个月她逃不过一件事情,就是要相亲。


    姜又琳正在给她诉苦,问她到底有没有打听出四大金刚排名第二的是谁,如果她的人生最终要进入婚姻的坟墓,那她一定得选一个可以让自己持久快乐的男人。


    陶晓皙仰靠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回她,【有的时候太持久也不是一件好事儿。】


    等信息发出去,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昨天晚上睡太晚,今天早上又醒太早,大脑还处在一个短路状态,赶紧按了撤回。


    但是已经晚了,姜又琳已经看到了,她很激动,【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持久还不是一件好事儿???!!!!你要是不想失去我这个朋友,就不要再说这种容易让人心生嫉妒的话!!!!】


    陶晓皙:……


    她并不想失去姜又琳这个朋友,【我的意思是也不能光看持久,技术也同样重要。】


    额……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个啥。


    姜又琳又激动,【难道你家男人技术不好???!!!】


    ……她是这个意思吗,她只是告诉她,找对象这种事儿还是要看人和缘分,不要太执着于四大金刚这种名号。


    姜又琳不等陶晓皙回答已经有了定论,【也是,不可能一个人什么都全占了,他已经占了一个之首的位置了,技术可能也就马马虎虎了。】


    ……她不能让别人质疑他的能力,夫妻是一体的,他任何方面的能力和名声她都得给他维护起来。


    她回姜又琳,【他技术还不错】,字打到一半又删掉,还不错听起来的意思好像是还有些可以提高的空间,她重新打字,【他技术特别好。】


    ……姜又琳不说话了,她决定要和陶晓皙这个饱汉子绝交五分钟。


    陶晓皙觉得,她这话说得……好像最终还是要失去姜又琳这个朋友,可她已经没有办法撤回了。


    窗外传来轻快的音乐声,陶晓皙起身往窗边走去,隔着一条街的对面是一所幼儿园,幼儿园的小朋友们正在跟着音乐跳操,每个小朋友和每个小朋友都跳的不一样,陶晓皙打开了些窗户,想看得更清楚些,最后面一排,两个小朋友跳着跳着撞到了一起,她嘴角扬起不自觉的笑容,这未免也太可爱了点儿。


    陶晓皙看着窗外的小可爱们,心思飘得有点儿远,要是他们有一个小朋友,大概也会是这样的可爱。


    等她反应过来她在想什么,连忙把自己的心思往回拽,她还没有做好要当谁妈的准备,不过……他应该会是一个好爸爸。


    陶晓皙刚要关上窗户,视线停在楼下那条街不远处的拐角,那里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她自然认识,是她刚刚想到的好爸爸。


    女的,她也熟悉,是黄珍珠,头发染成了金黄金黄的那种,真的就是表面的意思,跟黄金是一样亮闪闪的颜色,戴着一副大墨镜,今天的天阴沉沉的,一点儿阳光都没有,陶晓皙都怀疑她戴着那副墨镜能不能看清路。


    两个人的距离站得不算近,黄珍珠在激动地说着什么,陈放嘴里叼着支半燃的烟,脸上是面无表情的冷淡。


    按说这是个不会引起任何误会的场面,可陶晓皙心里莫名得有些不舒服,她又觉得自己的不舒服来得有点奇怪,以前就不会这样。


    他的眼睛往这边抬了一下,陶晓皙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她突然知道自己不舒服的点在哪儿。


    她不喜欢他身边站着别的女人,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是摆明了喜欢他的,就算他划线了。


    陈放看到了窗户那边一闪而过的身影,拿下嘴里的烟,按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没了再听黄珍珠说下去的意思。


    黄珍珠说的事情他不是没有想过。


    在他小时候的印象里,黄保登和他爸的关系很好,他爸经常会把你黄叔挂在嘴边,在他爸出远门的日子,他经常会上门,说是他爸让他帮忙照看着点家里,老太太和他妈对他很是感激,他听老太太提过一嘴,黄珍珠她妈刘美芬还是老太太介绍给黄保登的,那个时候两家关系走得很近。


    他爸妈去世后不久,黄保登慢慢发迹了,后来两家的来往也少了。


    老太太生病那年,黄保登找到的他,老太太还说你爸这个朋友没白交,人家发达了也没忘了我们,钱我们不能要,这份情我们得记得。


    陈放把家里的老房子给卖了,又从老周家借了些,凑齐了老太太的医药费,老太太出院后,他就从学校办理了退学。


    老太太和老周因为他退学的事情跟他生了很大的气,但是对他而言,读几年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专业混个文凭出来,还不如早点进入社会,他很清楚自己,他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子,所以没有必要再耗下去,现在这个社会,只要肯吃苦肯下功夫,三百六十行里总能找到适合自己的一条出路。


    黄保登知道他退学后,找到的老太太,说要带着他干,老太太自然再高兴不过,有个知根知底的人看着,总比他自己瞎闯荡要好,黄保登的意思是让他进他的总公司,但是陈放最终选择进了工程队,一是因为这是他爸的老本行,二是因为他自己几斤几两他清楚,他一没学历二没经验,还是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地干比较好,能走到哪步就单看他自己有多大本事了。


    黄保登和他手底下的人说他是他最好兄弟的儿子,让人多照看着点,在外人看来,黄保登对他很好,但是陈放学习是不太行,自认还能察几分言观几分色,他总感觉黄保登对他笑的时候眼里藏着几分冷,他最初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陈放察觉到不对是从黄保登开始叫他去处理一些事情,说是要锻炼锻炼他,以后总不能一辈子在工程队待着。他防备心算是重的,没办法,他们家老太太后半辈子就指着他,他必须得处处留个心眼,路是半步也不能走错。


    他推脱了几次,黄保登便借着喝酒点他,老实是好事儿,但有的时候太老实了就变成了不识时务,就像你爸,如果当初他敢跟着我一块儿干,你现在也不至于落到没妈的地步。


    那场酒喝完的第二天,陈放就和黄保登提了离开,理由是现成的,我是我爸的儿子,自然都随了他,他不敢干的事情,我也不敢干,要不等回头到了地底下,我也没脸见他,就当我不识时务,对不起黄叔对我的提携了。


    他话说得不客气,不到撕破脸的地步,但也没给黄保登留多少面子。


    黄保登冷哼一声,你确实都随了你爸,但凡你像你——


    他当时话说到一半就收住了,陈放不难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对他爸的厌恶,陈放一度不知道这厌恶是从何而起,后来他想了一下黄保登收住的那半句话,再结合每次碰到刘美芬,她对他不客气的话中夹杂着的只言片语,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答案。


    今天听黄珍珠说出来,不过是印证了他心中的怀疑。


    “阿放哥哥,我小的时候不明白,为什么他和陈叔关系那么好,每次他在家里喝醉酒之后,总要痛骂一通陈叔,我以为他就是单纯的撒酒疯,现在我才知道他喜欢陈婶儿,他恨……陈叔娶了陈婶儿。”


    陈放打断了她的话,“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个。”


    黄珍珠肩膀僵了一下。


    她今天来其实更想为她曾经说过的话道歉,但她知道,他根本不需要,谁会在乎一个无所谓的人的道歉。


    当初他执意要从她爸那儿离开,她喝醉酒找上了他,她不仅气他为什么就不能抓住机会跟着她爸好好干,更气他对她的示好一直装作视而不见,她可是黄保登唯一的女儿,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和她好,他呢,明里暗里和她保持距离,一心只想闷头干活挣钱,他怎么就想不明白,只要娶到了她,还用得着在工地上风吹日晒整天为钱发愁。


    她当时指着他的鼻子大嚷了一通,“你怎么跟陈叔一样,我爸说陈叔当初就是不识时务,死活不跟着他一块儿干,结果呢陈婶儿跟着他一块儿吃苦受罪不说,最后把命也给丢了。阿放哥哥,你要是和我好了,我爸这些产业将来都是你的,别说你们家现在欠的债,就是再多出几十倍,几十百倍,都能轻轻松松还了。陈叔落到那个下场,都是他自找的,就是可怜了我陈婶儿,你为什么还不吸取教训,你现在从我爸这儿离开,你自己能干什么,你难道也想走和陈叔一样的路?”


    酒醒后,她恨不得掐死自己,可也知道她这顿闹算是把两个人小时候那点儿仅有的情分也给闹没了,就算她装酒醉失忆断片儿也没有用。


    黄珍珠深吸一口气,“阿放哥哥,我要结婚了,下个月的婚礼,已经定下来了。”


    “恭喜。”陈放看了一下手表,“我后面还有事情,就不请你上去喝茶了。”


    黄珍珠看着他没有任何犹豫转身离开的身影,在墨镜后面的眼睛红了半圈,她刚才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上的红,可以在他手上这么干的人,除了他那个新娶的媳妇儿,她想不出还有谁。


    她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周莺,她甚至还刻意地模仿周莺的穿着和发型,她觉得他娶那个女人无非是因为年纪到了,他奶奶想抱孙子催得紧,他才急急忙忙随便找了一个还算合适的结了婚。


    可是前几天万晶晶一句话点透了她,你觉得陈放那个性子,像是会搞暗恋的人,他要是真喜欢周莺,会眼睁睁地看着周莺和别人谈恋爱结婚,还在结婚当天去吃她的喜酒送份子钱,他要是真喜欢就直接去抢婚了,他就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性子,肯结婚,必定是因为喜欢。


    黄珍珠鼻尖酸涩,就这么喜欢,喜欢到她可以对他这样胡来,他还能满不在乎地带着这样的红指甲在外面见人见客谈生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宠他那个媳妇儿。


    陈放边走边给躲在窗户后面的人打电话,电话没有人接,他加快了脚步,在转弯处碰到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她很爱吃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陈放发信息过去,【要不要吃冰糖葫芦】。


    他也不需要她的回复,直接和大妈说要哪个。


    等他拿着冰糖葫芦上了楼,办公室里已经没了人,财务大姐拿着饭盒从茶水间出来,“阿放,你媳妇儿刚走了,说是有什么急事儿,饭给你放办公桌上了。”


    陈放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走到办公桌前,上面放着一个保温桶,一个棕色的小瓶子,应该是她说的什么卸甲油,还有一张纸,纸上画着一个耳朵耷拉的兔子,还留有一句话,【完了,陈放,你让白兔子变绿了。】


    陈放勾唇,电话又拨了出去,这次有人接了。


    “在哪儿呢?”他问。


    陶晓皙轻哼一声,“我能在哪儿,当然是回家了。”


    “怎么不等我回来。”


    陶晓皙又轻哼一声,“你去见别的女人,还要我在办公室眼巴巴地等着你,你也太美了点儿。”


    “就是刚好在楼下碰到。”


    “怎么就这么刚好,所有的刚好都是人为。”


    陈放低低地笑,“我怎么觉得不是白兔子变绿了,倒像是白兔子喝了一瓶醋,我隔着手机都闻到你身上的酸味了。”


    陶晓皙,“……你身上才有味儿。”


    “我身上就算有味儿,也应该都是你的味儿,你忘了,我昨晚可一直都在你里……”


    拉长的尾音还没说完,陈放就被人挂了电话。


    隔了几秒,进了一条微信,【好心提醒哦,现在用得多,小心人到中年就中看不中用了,毕竟……你第一次……那样,你懂的,有些事情有一就会有二。】


    陈放冷笑一声,【这你不用担心,就算我后面真的中看不中用了,你什么时候想要,我也有的是办法可以满足你,要不今晚我们就先试试别的办法,让你提前体验一下。】


    陶晓皙把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上,嘴里暗暗磨牙骂他是臭流氓,还是个到处招蜂引蝶的臭流氓。


    绿灯亮了,陶晓皙踩下油门奔向了她爸妈家,今天家里煮肉灌肠蒸肉焖子,陶文永让她回去蹭吃蹭拿,她在楼道里就闻到了香味。一进门,陶晓皙就直奔厨房,她来的正是时候,肉焖子刚出锅,只是她手还没拿上筷子,背上先被人拍了一下。


    “去洗手。”孟青最看不惯进家门不洗手。


    陶晓皙不敢跟她妈讨价还价,乖乖转去水槽洗手,孟青跟在她身后,陶晓皙还以为是她妈要监督她,她无奈,“妈,您还怕我洗不干净啊。”


    孟青眉毛一竖,“你几岁,我还管你洗手洗得干不干净,我是有事情要问你。”


    “哦,什么事儿?”


    “你回头问问陈放,他身边有适合晓筱的小伙子吗。”


    额……怎么这一阵大家都这么热衷于保媒拉纤,可能是到年底了,每个春节对于没有对象的单身男女都是一个大的关卡。


    陶晓皙道,“陈放身边小伙子们是很多,但先不说适不适合晓筱,就二婶能同意晓筱见?他身边可没二婶要求的那种高学历。”


    二婶对女婿的要求简单也不简单,别的条件都可以谈,学历是重中之重,她觉得自己闺女没长了读书的脑子,女婿必须得读书好,这样下一代基因才能均衡一点儿,二叔说二婶完全是瞎掰胡扯,二婶扯着二叔的耳朵说,我这是为你将来的外孙外孙女好。


    总之学历是二婶最看重的女婿条件。


    孟青回,“就是你二婶让我问的。”


    “啊~”这给陶晓皙惊了一下,“二婶怎么突然想开了?”


    孟青啧她一声,“事儿多,你管她怎么想开的,让你问问你就问问,小伙子模样周正一点儿,人踏实肯干,陈放觉得人品还不错的,家里父母明事理些,没那种歪的斜的就行。”


    这样的话,倒是有不少,他手底下的都是那种踏实肯干的大小伙子,就是不知道家里父母怎么样,不过真要说,还是阿建合适一点儿,阿建和晓筱也熟,两个人还挺聊得来的,不过阿建被老太太占上留给春桃了。


    “我回头问问他吧,但是,妈,你没骗我哈,二婶那边真问题?别回头给找到合适的了,要相了,二婶儿又看不上了,那就尴尬了,陈放那边也不好做。”


    孟青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你心倒是向着他,还没怎么样呢,先想到他好不好做。”


    ……


    陶晓皙小声回嘴,“我这是向着他吗,这是很正常的逻辑啊,再说……我向着他也没什么不对吧。”


    孟青脸上露出隐隐的笑容,“让你问你就问,我发现你现在话真多,当妈的条条框框要求得再多,也不过是想找一个对自己闺女真心好的。你二婶是觉得陈放是个好女婿,他看着人要是还不错的话,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


    “哦,”陶晓皙好奇,“二婶从哪儿看出陈放是好女婿的?”


    陶文永在旁边插进话来,“还不是前两天,你二叔二婶车坏半路了,正好给陈放碰上,陈放先是把车修好上了路,又人带着你二叔二婶到4S店给车做了全套的检修和保养,那个4S店还是陈放朋友的,钱愣是一分都没收。”


    还有这事儿,他都没跟她说过,陶晓皙笑,“这就能看出他是个好女婿了?那个全套下来也没多少钱吧,二婶也太好收买了点儿。”


    孟青回,“这是钱多少的问题吗,要不是你二婶和我说,我都不知道这件事儿,我看你的样子也不像知道的,他这一通忙活,又是搭时间又是搭人情的,图个啥,不就是因为那是你二叔二婶。我还挺稀罕他这性子的,事儿办得利索周到,还不张扬。不像有的男人,芝麻大的事儿给媳妇儿的娘家办了,嚷嚷的满世界不说,还动不动就拿出来在自己媳妇面前说上一嘴,得让娘家人把他当恩人供着,我是顶看不上那样的人。”


    陶晓皙夹了块肉焖子,沾上陶文永刚刚做好的辣椒蒜汤儿,塞到了嘴里,“妈,您这态度转变得有点太快哈,这才多长时间,虽说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吧,但咱怎么也得坚持到过完这个年,可不能这么快就沦陷了。”


    孟青瞪她,“快吃你的焖子吧,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陶文永笑孟青,“你妈这是不好意思了,这么多年了,我还能见你妈不好意思一回,不容易。”


    孟青直接上脚狠狠踹了陶文永一下。


    陶晓皙提着大包小包进了老太太的家门,老太太看到后,拍手哎呦直笑,“你这是把你妈半个厨房的东西都折腾回来了。”


    陶晓皙也笑,“我妈做得多,每样都让我带回了些,要给您尝尝。”


    陈放晚上不回来吃饭,老太太熬了些粥,拿陶晓皙带回来的东西做了一桌子菜,陶晓皙下午就吃了个半饱,晚饭又吃了顶饱,上了楼后,翻出了尘封已久的呼啦圈,准备转转自己的肚子,人家是过年胖十斤,她要是照这个吃法下去,怕是年还没过,就先胖上十五斤。


    陈放到家,陶晓皙转呼啦圈正转得满身的汗,她原本还能继续转下去,但他站在不远处盯着她看,她腰上突然没了劲儿,呼啦圈呼呼啦啦从腰上直接落到了地上。


    他那双眼睛,一看就是喝了酒的,而且还喝了不少。


    陶晓皙拿手抹了抹汗,“你不去洗澡,站在那儿干什么?”


    她头发散散地盘了起来,脖子上都是汗,几缕头发落下来,粘在满是潮红的脸上,嘴里的呼吸还没喘匀,这个样子知道的是转了呼啦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做了什么别的运动。


    陈放走进两步,陶晓皙退后一步,有些嫌弃,“离我远点儿啊,你身上都是酒味。”


    陈放轻笑,“我身上这么重的酒味都没压下去你身上的酸味。”他拉住她的胳膊,把人拉了过来,俯下身去,鼻子凑到她脖子那儿闻了闻,“我怎么闻着比中午那会儿的酸劲儿还大一点儿。”


    “你才酸劲儿大。”陶晓皙挣不开他,直接拧上他的手背,他指甲上已经没了红色,卸得还挺干净,她手上加重力道,他手背不一会儿就红了上来,她马上就松开了,她发现她对他根本下不了狠手。


    陈放捏了捏她的鼻子,“就是刚好在楼下碰到了,说了几句话,你不信我?”


    陶晓皙踢了踢脚下的呼啦圈,不看他,“我信啊,信也不高兴,我就不高兴你和别的女人站在一起。”


    陈放怔住,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挠了下,他去寻她的眼睛,“以后都不站了,嗯?”他又解释,“你也看到了,那也不叫站在一起,我离得有八丈远。”


    陶晓皙哼了一声,“你该庆幸你站得远,要不我现在就不是在这儿转呼啦圈了,我已经去外面找野男人了。”


    ……


    陈放想,他干脆这辈子都把她圈在床上得了。


    第35章 ◇


    ◎野男人是不是听起来更刺激一些◎


    陶晓皙最终被人抗到了浴室,真的是抗,她的腰横在他的肩膀上,脸对着他宽厚的背,手够不到别的地方,只能去拧他的腰,两条小腿在半空又踢又蹬。


    陈放一巴掌拍到她屁股上,“老实点儿。”


    他醉酒的声音里灌上了让人熏熏然的沉。


    陶晓皙真的老实下来。


    可她的老实只会助长他嚣张的气焰,浴室里很快蒸腾出热气,镜子上覆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白,然后又被一只大手给抹开,雾气洗过的镜子映出两个人的身影,朦胧又清晰。


    她被他抱在身上,他非要她看看镜子里的男人是谁。


    陶晓皙的头深深地抵到他的肩膀上,哼哼地小声啜泣着,她才不要看。


    陈放低笑一声,附在她耳边问,“放你去洗澡?”


    陶晓皙抽了两下鼻子,算他还有良心。


    只是,她的脚刚接触到地面,就被人掐着腰转了身,她的手被迫撑在冰冷的洗手台上,他的胳膊拦在她的腰前,往后撤了撤她的身体,一秒钟不到,刚刚退出的火热又重新填满。


    陶晓皙因为他瞬间的猛烈,脖颈情不自禁地后仰绷紧,眼睛和镜子里的人对上,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要疯了,她将脸埋到洗手台上,再不肯起来半分。


    他贴着她的背俯下身来,“看清是谁了?”


    陶晓皙咬着牙断断续续地回他三个字,“野男人。”


    很好。


    既然都是野男人了,他不妨再野一点。


    陶晓皙觉得迄今为止婚姻生活教会了她一件事,当你以为你已经达到极限了,还有另一个极限在等着你,人有无限可能,就看有没有人给你开发出来。


    她瘫在床上,脸陷在被子里,半点都不想动弹,她决定至少到过年,她都不要再吃一点儿荤腥儿,她真的是饱到不能再饱了。


    陈放吹完她的头发,把吹风机放床头柜上,去翻她的身体,“别再闷着了,再闷晕过去。”


    陶晓皙拍他的胳膊,“不要管我。”闷晕过去才好。


    陈放直接把人翻过来打横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拨弄了拨弄她额前散乱的发,“好了,我道歉,我今天确实过分了一点儿。”


    是过分了一点儿吗,他简直就是借着喝多酒,在她身上撒酒疯。


    陶晓皙今晚都不想和他说一句话。


    陈放捏了捏她的嘴唇,又低下头去碰了碰,“我今天因为那个红指甲可是被人笑了个够,估计就算出了正月底,我也得是他们酒桌上的笑料,要不是我脸皮稍微厚点,以后都没脸再出门。”


    陶晓皙依旧紧闭眼睛,心里腹诽,你的脸皮不是稍微厚点儿,是厚到没边了。


    这次是真把人给折腾急了,陈放吹了吹她的眼睛,“要不这样,以后,我的手你不能动了,怎么也得给我留点面子,但是脚上可以随便你折腾,你想涂什么颜色就涂什么颜色。”


    陶晓皙还是没有说话,眼睫毛忽闪得快了些。


    陈放再添诱惑,“你可以涂你最喜欢的粉。”


    过了几秒钟,陶晓皙没绷住,睁开眼睛看向他,脸上表情淡淡,眼底没藏住亮闪闪的光,“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逼你的。”


    陈放点头,“是我说的,不过不管什么颜色,只能在我脚上待一天,而且你管涂也得管卸。”


    陶晓皙脑子转了转,“我还想画图案。”


    陈放没明白,他一个直到不能再直的大直男,根本不知道一个指甲能玩出这么多花儿来。


    他虚心请教,“你是说在指甲上画?”


    “嗯哼。”


    既然都已经同意她涂颜色了,再多一个图案也没什么,哄人嘛,不就是把自己豁出去,让她高兴,陈放干脆应下来。


    陶晓皙有些兴奋,身上突然有了力气,攀着他胳膊坐起来,“我现在就给你弄,好不好?”


    陈放没想到他随口的提议能产生这样好的效果,不仅不生气了,还仰头拉着他的胳膊,跟他撒着娇问好不好。


    自然是好。


    好到不能再好了。


    陶晓皙今天早晨是偷偷给他涂的,当时特别紧张,屏着呼吸,小心着动作,生怕她下手重了,把人给弄醒了,现在不一样,她征得了他的同意,可以光明正大地对他的脚做她任何想做的事情。


    她得先把今天早晨涂的颜色给卸下来,才能画新的图案。


    陶晓皙开始是把他的脚放到她的腿上弄的,过了一会儿有点累,就把他的脚放到了床上,她趴在他脚边,又过了一会儿,她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脸对着他的脚。


    陈放半倚在床头,眼睛落在她翘起的臀上,根本移不开。


    “邱廷宇和你说了明晚要一起吃饭?”


    额,对,还有这么一茬,她彻底把这件事忘到脑袋后面去了。


    “恩,昨天在医院碰到的时候他提了一嘴,说是要和莺莺姐吃饭,想让我俩一块儿,我和他说要看你晚上有没有时间。”陶晓皙对着刚涂好的指甲轻轻吹了吹。


    陈放的嗓子被她吹得一紧,他轻咳了一下,接着问,“你想去吗?”


    陶晓皙接着涂第二个,“去也成不去也成,关键不还得看你的时间吗,你年底不都是饭局,不过你没看到他当时那个表情,就还挺可怜的。”


    陈放眼底覆上了些许危险,“你心疼他?”


    陶晓皙觉得他这句话说得有点莫名其妙,她回身看他一眼,又转身对着他的脚继续手上的动作,“我心疼他干嘛啊,你不是说他喜欢莺莺姐吗,我就觉得他确实挺喜欢的。”


    陈放话说得不情愿,“看在他那么可怜的份上,我们明晚勉强陪他去吃一顿饭?”


    “好啊。”陶晓皙的注意力现在都在他的脚上,随口应了他一句。


    陈放不太满意她这个回答,听起来也太高兴了点儿,他伸手拽了拽他刚给她吹好的头发,还觉得不够,手插进长发里,大力又粗鲁地乱揉了一通。


    陶晓皙越涂越开心,坐在他的腿上无意识地轻晃着身体,随着她的轻晃,两人身体相贴的部位起了刮蹭。


    等陶晓皙察觉到不对,她已经被靠在床头的人双手提着腰给拖到了他的大腿根,他根本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


    第二天陈放穿袜子的时候,看到了他脚趾上的图案,也不能说是图案,准确地说应该是字,左脚上的是【活土匪】,右脚上的是【臭流氓】。


    在指甲盖这大点的地方写这么复杂的字也是一项技术活儿,陈放看了一眼床上抵着枕头睡死过去的人,看来他还是做得不够狠,让她还有精力半夜起来干这个。


    陶晓皙醒得不算太晚,她迷迷糊糊地下床往洗手间走,走了五步打了六个哈欠,困得魂儿都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但是一看到洗手台上的镜子,整个人立刻就清醒了,昨晚的场景不受控制地在她大脑里一页一页唰唰地翻过。


    她以后可能都没办法再站在这个洗手台前洗漱了,站一次岂不是要回忆一次,简直是……要人命。自从在浴缸里洗过那次粉色的泡泡浴后,他开始把战场从床上转移到房间的各个角落,美名其约合理利用空间位置,她觉得照这样下去,这个家以后就慢慢没有她可以待下去的地方了,连她那个最爱的吊篮椅都被他给玷污了。


    陶晓皙清醒的眼睛定在镜子上,她的鼻尖上被人抹了一团红,脸颊上左右对称地画了三根红胡子,像是兔子,又像是狐狸。


    这肯定是报复她在他脚上写的字。陶晓皙恨恨地想,这人不仅流氓,还小心眼,关键是还浪费她新买的口红。


    她发信息过去,【你赔我口红。】


    没一分钟他信息回过来,简单粗暴地转过来了一笔钱。


    陶晓皙看着数字后面的几个零,心想还真是个土大款,她高高兴兴收下了钱。


    陈放信息又过来,【别忘了晚上的饭局,六点,我到家接你。】


    【好呢。】陶晓皙回他,刚刚得了一笔巨款赔偿,她开心得很。


    陈放通过文字也感觉到了她的开心,他突然不想去吃邱廷宇那顿饭了。


    晚上邱廷宇那顿饭最终也没吃成。


    离婚的事情周莺本想瞒过这个春节,两个人都是独生子女,原来过年也是各回各家,双方父母也就结婚的时候见了一面,其他时候几乎都没什么联系,所以要瞒也容易。


    但到底还是没瞒住,周莺那个前夫的妈电话打给了金怡,话说得尤其难听,结婚这么多年连个孩子都不愿意生,我儿子在外面找个人替她生,她有什么不满意的,婚离也就离了,还打官司分走我儿子那么多钱,她是打算拿着这些钱去养小白脸还是怎么着。


    金怡先是被闺女离婚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又被这个前亲家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但反应也算快,你们养了个婚内出轨的人渣儿子还有脸打电话过来,我看你也是不要脸的人渣一个,多亏我闺女明智没生孩子,和你们这样的人渣沾上一丁半点的边都让人恶心透了,该分多少钱那都是法院判的,我闺女应得的,只要我闺女高兴,就是养小白脸你们也管不着。


    金怡这辈子没和谁吵过嘴,也没和谁红过脸,骂人的话翻来覆去也就一句人渣,好在气势没有输,不过还是气出了一场病,大年根底下住进了县医院。


    老太太和陶晓皙进病房的时候,邱廷宇正坐在病床前给金怡削苹果。老太太看到邱廷宇愣了一下,她对这个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小伙子还有印象,是晓皙的同学,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不过老太太心思通透,小伙子又是接东西又是倒水,再看金怡有些尴尬又有些高兴地神情,就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她也不点破,只问金怡身体怎么样。


    身体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血压还有些高,医生说再输两天液,能赶在大年三十儿前出院。


    不一会儿孟青也过来了,孟青的科室离金怡的病房不远,她有时间就过来看看。


    长辈们有话要聊,孟青指使陶晓皙和邱廷宇一块儿去打点热水,陶晓皙觉得她们要聊的肯定和邱廷宇有关。


    临出病房前,孟青还给陶晓皙使了个眼色,陶晓皙大概明白她妈的意思,是要她尽可能地在外面多拖一会儿邱廷宇。


    陶晓皙还挺佩服邱廷宇的,他的喜欢不只是嘴上简单地说说,实际行动也很到位的,在这么个鸡飞狗跳的档口,直接伺候到了周伯母的病床前,这种勇气一般人还真没有。


    要拖住邱廷宇,陶晓皙有些犯难,对于这种半生不熟的人,她实在不擅长找话题,好在邱廷宇擅长,他是个律师,谈话聊天察言观色是他的专长,他知道病房里那三位长辈十有八九是在说他,而且他还看出来了,陶晓皙的妈和老太太在周莺的母亲面前说话相当有分量,两家关系着实好。


    邱廷宇开口,“嫂子,你能不能在阿姨和奶奶面前多说说我的好话?”


    晓皙被邱廷宇这一声嫂子叫得怔住,随即笑出声来,“你这声嫂子是从哪儿论的?”


    邱廷宇也笑,“陈放比我大一岁,我虽然不用叫他一声哥,但你这个嫂子我肯定是要叫的。”


    陈放对邱廷宇的原话是,你要是再随便乱叫我媳妇儿的名字,以后周莺的事情少找我帮忙。


    陶晓皙笑容更大了些,“就冲你这声嫂子,我肯定也是要多说好话的。”她停了一下,“不过,你知道的,说再多,最终还是要看莺莺姐的意思。”


    邱廷宇点头表示明白。


    陈放和周莺一前一后地拐进了楼道,两个人是在楼下碰到的,周莺是回家拿饭,陈放是刚从公司出来。


    陈放看到那张过于明媚的笑脸,眉头一皱。


    周莺看到邱廷宇,眉头也一皱,她不过是回家拿了个饭,他怎么又来了。


    陈放大步走过来,手搭到陶晓皙的肩膀上,语气有些不满,“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陶晓皙没听出他的不满,她和周莺打了声招呼,有莺莺姐在,当然不能说他们刚才在聊什么,她回他,“聊了些上学的时候有趣的事儿。”


    邱廷宇不敢看周莺,只附和陶晓皙,“长大了才知道还是上学的日子最逍遥自在。”


    陈放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加重了力道,他可不想让她和邱廷宇一块儿怀念什么过往旧时光。


    周莺和邱廷宇有话要说,把人给叫走了。


    陶晓皙看着周莺和邱廷宇离开的背影,之前没觉得,现在看两个人的气场还是挺配的。


    她的眼睛停留在别人身上的时间过于专注,陈放眼睛半眯起来,黑眸里压着山雨欲来,“陶晓皙,你别跟我说你现在还喜欢邱廷宇。”


    嗯?


    陶晓皙收回远处的视线,转头看向他,他是从哪儿得出这个结论的。他还说她身上醋味大,她怎么觉得他身上也被谁给打翻了一坛陈年老醋。


    她问他,“你还记得幼儿园大班亲你的小女生同桌长什么样子吗?”


    ……陈放回,“这都多少年了,谁会记得。”


    陶晓皙耸了耸肩,“这不是一样的吗,我们高中毕业都多少年了,我也早不记得那个时候那点朦胧的小情感是什么感觉了啊,他现在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同学。”


    陈放看着她,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她的肩膀,最后停在她的锁骨上,重重地刮了一下,对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


    “那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他忍不住问了一个相当幼稚的问题,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有点期待她理直气壮地说你是我男人啊。


    陶晓皙歪头想了想,“臭流氓。”


    陈放刚刚松下的眉又皱起来。


    “或者活土匪。”


    眉间皱得更深了些。


    “你要是不喜欢,还可以是野男人。”


    陈放眉毛拧成川字看她,陶晓皙冲他眨了眨眼睛,“野男人是不是听起来更刺激一些。”


    陈放:……


    第36章 ◇


    ◎她尝到了他拇指上的奶油◎


    野男人是够刺激的,刺激到陶晓皙第二天早晨直接来了大姨妈。


    她的大姨妈每个月早几天晚几天也不算不规律,但是每到年底这一个月,大姨妈必定要和春节赶着一块儿来,春节这几天往往是最冷的时候,还要拜年走亲戚,陶晓皙想想都觉得痛苦。


    姜又琳和赵以江在撺掇大年初四要组织同学聚会,还把她和陈放搁在了必须要出席的名单里,理由是他们班四十八名同学,最终就成了这么一对,他们还不得出席一下,让班里其他单身未婚男女沾沾喜气,争取在来年把终年大事儿给解决掉。


    陶晓皙不想去,冬天的时候来大姨妈,她只想待在家里,她窝在沙发上恹恹地回姜又琳的消息,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强烈表达了自己不想去的意思。


    姜又琳撺掇她不成,就让赵以江去撺掇陈放,赵以江还没撺掇,陈放已经明确回绝了他,我媳妇儿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我得在家里照顾她。


    陶晓皙和陈放说,“我不去你可以去啊,大年初四应该就没什么事情了,在家里待着干什么,可以和他们好好聚聚。”


    陈放给她端过来一杯姜糖水,把换好热水的暖水袋塞进她肚子上盖着的毛毯里,“比起和他们聚,我更想在家陪你。”他看着她,“你难道不想我陪着?”


    陶晓皙垂下眼睫毛,她当然想让他陪啊。


    他们结婚的时候没有去度蜜月。一是那个时候她和他相处还有点别扭,如果他们是从恋爱到结婚再去度蜜月,就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但他们是相亲然后火速结的婚,说不熟,关系摆在那儿,他们是正正经经的夫妻,说是夫妻,她面对他时又有点尴尬,虽然她耍了点小心思诱惑他,想让他们之间尽量不那么尴尬,可真要是去旅游,只他们两个人,对那会儿的她来说还有点困难。还不如在家里,有老太太做调和剂,她对婚姻生活的过渡还能适应得更快一点儿。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是个很懒的人,不喜欢去什么地方旅游,也不喜欢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上睡觉,总觉得哪里都没有自己家里舒服。所以当初她和他商量就省去了蜜月的环节。


    他这个工作没什么节假期日,真要是忙起来,三百六十天无休也是可能的,结婚这段时间,两个人也是在床上见面的时间居多,她几次撑着想早晨起来陪他一块儿吃个早饭,撑了几次之后就彻底放弃了,她是真的起不来。


    所以满打满算,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也没多少。


    她现在还挺想和他窝在家里,两个人哪怕就是不说话,各自干各自的事情,也是好的。


    但是她是不太喜欢交际的场合,可他对这种场合一向是游刃有余的,而且他的交际圈很广,和班里大多半的人都有联系,她除了姜又琳联系的就没几个。


    两个人虽是结婚了,也应该有各自的空间和交友圈子,她不想去,总不能也拉着他不去。


    陈放抬起她的下巴,“想不想我陪着你?”


    陶晓皙抿了抿嘴唇,最终点下了头。


    陈放眼里起了笑,大力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不就得了,你不是挺能撒娇的吗,怎么心里真的想了,又不说了。”


    陶晓皙拿起自己的头发尖给他比划,“也没很想,就这么一丁丁点想,所以你也可以去聚会。”


    陈放大笑出声,“一丁点就更要陪了,我得把这一丁丁点变成很想才行。”


    陶晓皙皱了皱鼻子,这件事儿有这么让人高兴吗,值得他笑成这样。


    她扒拉了扒拉被他弄乱的头发,催他,“你快走吧,不是还要去接胡小乐出院。”


    陈放又把她刚捋顺的头发给弄乱了,“我尽量早点回来。”


    “哦。”陶晓皙有气无力地跟他挥挥手,“开车小心。”


    陈放都到玄关那边了,看到她这个样子又走了回来,“去床上躺一会儿?”


    陶晓皙摇头,“不躺了,我喝点红糖水就会好点儿,待会儿还要下去帮着奶奶一起收拾。”


    今天是大年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她爸妈过来他们这儿一块儿过,要准备的东西很多,老太太从昨天就忙活上了。


    “那些不着急,等我回来再弄,你好好休息就成,我待会儿下楼和老太太说一声。”他摸了摸她有些虚白的脸,“每次都这么难受?”


    “也不是,就这次会比较难受一点儿。”他的手暖和得有些舒服,陶晓皙又往他的掌心贴了贴。


    “是不是因为你前两天吃冰淇淋了?”


    他那天回家,看到她正在拿着桶冰激凌挖着吃,家里是暖和,可大冬天的吃冰激凌也有够凉的,他当时给她收走了,还惹了她很大的不满。


    陶晓皙心虚又坚定地否认,“我那天就没吃几口,”她眼睛闪了闪,“我觉得吧,可能……和你折腾我太狠有关系。”


    他的掌心直接包裹住她的脸颊,使劲捏了捏,捏完又拿手指轻轻地抚弄了两下,“既然这样,等你亲戚走了,我就折腾得再狠一点儿,有一句话不是叫物极必反吗,没准我狠到一个极点,反而能把你这毛病给治好。”


    ……


    陶晓皙手去推他的脑袋,脚去踹他的腿,让他赶紧走,该干啥干啥去。


    他现在折腾一晚上就能把她的命给折腾掉八分,他再狠到一个极点,那她这条小命还有几天日子可以活。


    陈放拢起她的手和脚,打横把人从沙发提溜起来,给重新塞回了被窝里,他蹲在床头看着她恼羞的眼睛,低着声音给出另一个提议,“或者你下次想吃冰激凌了,可以把冰激凌抹到我身上,我可以帮你暖一下冰淇淋的凉,那样应该既能满足你想吃冰淇淋的馋,也能免了你来亲戚的这个难受的劲儿。”


    ……他简直……


    陶晓皙觉得她以后都没法直视冰激凌了,更别说吃冰激凌。她肚子里的难受劲儿突然没了,因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他身上涂冰激凌的画面。


    他真的是……治疗她姨妈痛的良药。


    太管用了。


    颜秋芳正在厨房里收拾鱼,看到自家孙媳妇儿提着一袋子东西进来。


    “你怎么下来了,难受就在床上躺着,我自己能弄过来。”


    “奶奶,我没事儿了,喝了一大杯姜糖水,现在好多了。”陶晓皙拿出袋子里的东西往冰箱冷冻里面塞。


    “那是什么?”颜秋芳问。


    陶晓皙脸有些红,“是冰激凌,我想过年的时候谁来家里没准想吃,就拿下了来些。”


    “哦哦,是,你们小年轻喜欢吃这些,还是你想得周到。”


    实际上不是拿下来了些,是全拿下来了,以后家里面再也不要放冰淇淋,她怕他一个心血来潮,会把他说出的话拿来实践一下,她必须绝了一切后患。


    颜秋芳看着孙媳妇儿红晕的小脸,只当是姜糖水起了作用,她没那么难受了,她不想上楼去休息便也没有催她,只肯让她做一些不需要沾水的活儿。


    颜秋芳和陶晓皙说到了周莺的事情,“我倒真觉得周莺这婚离得坏事儿变好事儿了,之前周莺在南边,一年半载就回来那么一回,你老师他们说不想,怎么可能不想。现在周莺回这边发展,你同学那个小伙子是真不错,如果能成,两家离得也近,不管两个人将来家立在哪儿,至少过年能一块儿回来过,有个什么事儿,家里也有个相互照应,你老师他们心里也能舒坦点儿,闺女远嫁,当父母的那颗心是时时揪着的。”


    陶晓皙问颜秋芳,“我老师和周伯母对邱廷宇很满意?”


    颜秋芳点头,“满意,别的不说,就你周伯母住院这几天,他在医院里也跟着忙前忙后,这是不对比看不出来,周莺那个前女婿,话说得是漂亮,可和周莺结婚这些年,他总共来看你老师他们的次数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这还是没遇到什么事儿,要是真遇到什么事儿,估计也指望不上。不过,光你老师他们满意也不行,还得看周莺的意思,她刚从一段婚姻中出来,哪儿能这么快缓过来,而且,你周伯母说她看着周莺对你那个同学的意思不太大,也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


    颜秋芳笑了笑,“我们老的就是爱瞎操心,有些事情成不成真的是要看缘分。就陈放那会儿,我都快急死了,让他相亲他不去,让他自己搞对象他也不找,就光想着挣钱,你说钱挣那么多有什么用,也没个人给你花。好不容易你老师说动他去相亲,可把我高兴坏了,他和你去相亲那一天,我饭都没吃好,还想着要不要去庙里上柱香拜一拜,这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她想起那天的事情就想乐,“你知道他相亲回来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陶晓皙停下手里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看着老太太。


    “他跟我说,我藏的那些金手镯金戒指可以拿出来擦一擦了,没准会派上用场。你不知道,我差点就拍大腿了,他那是一眼就相中你了,我那天晚上打麻将的手气顺到不行,一整晚都没输,我当时就想,没准我孙子的姻缘真的要来了,你看这不就来了,所以有些事情急不得,缘分到了,什么都来了。”


    陶晓皙低头继续捡菜,唇角忍不住往上翘,过了一会儿,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些。


    陈放说是尽量早点回来,也没能多早。


    处理完公司的事情,他去医院给胡小乐办理出院,他本来和陶晓皙还有老太太商量,明天也接胡小乐兄弟俩去家里吃饭。


    胡小乐死活不肯,他现在又不是不能动,家里还有他老大给请的阿姨做饭照顾,除夕夜他和他哥守着他爸妈过就挺好的。


    陈放知道他的脾气,也没再说什么,把人送到家安排好后,把阿姨单独叫出来嘱咐了几句,留给阿姨一个红包,让她多费点心,阿姨一摸红包的厚度,当下笑开来,只说让他尽管放心。


    从胡小乐家出来,又去工地转了转,给过年值班留守的兄弟发了一圈红包。


    他回到家已经快要七点,老太太没在家,陶晓皙窝在餐厅的椅子上在打游戏,听到声音,头也不抬,“你回来了。”


    陈放把手里的袋子放到餐桌上,“老太太呢?”


    “春桃回来了,老太太去她家说和阿建相亲的事儿了。”陶晓皙游戏正打到关键的时候,“你先别和我说话,我马上要赢了。”


    陈放在她边上站了一会儿,她的眼和手没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半分,他从洗手间洗手回来,她还是保持那个姿势,说马上的人,五分钟过去了,还没有结束。


    陈放坐到她旁边的位置,拉过他带回来的那个袋子,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陶晓皙闻到了香味,抬头看了一眼,有些惊喜,“你买苏记奶油包了。”


    她本来就嗜甜,一到大姨妈更想吃甜的,苏记是他们这儿的老牌子,其中的奶油包她喜欢,从小吃到大,她下午的时候还想这个奶油包来着。


    “要不要吃?刚出炉的。”陈放问。


    陶晓皙点头,又马上摇头,注意力还在手机上,“等我结束这局。”


    陈放打开盒子,拿出一个奶油包,掰开两半,把其中的一半送到她嘴边。


    陶晓皙受香味的诱惑,张嘴咬了一口,嘴里咽着面包,模模糊糊地说了声谢谢。


    乳白的奶油沾到了她的嘴唇上,陈放把她的下巴掰过来,拇指覆上她的唇,重重地抹了两下,“你把我当成了哪个野男人,还说谢谢。”


    额……她说谢谢只是下意识的,陶晓皙想解释,一张嘴,他的拇指进到了她的嘴里。


    她尝到了他拇指上的奶油。


    两个人都定住。


    陶晓皙手机里还放着霹雳吧啦的游戏打斗声。


    陈放的拇指又往她嘴里送了送,触到了她温温软软的舌尖。


    陶晓皙的头往后仰去,他的拇指从她的嘴里自动移出,发出了“啵”的一声轻微的声响。


    陶晓皙哪还管什么游戏的输赢,她把手机扔到桌子上,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又觉得自己的反应过于大,硬生生把自己压在椅子上,装作若无其事地拿过他手里的奶油包,小口小口地吃着。


    “今天都做什么了?”他拇指摩挲着食指,把刚刚沾上的温热也从拇指传递过去。


    陶晓皙看着他手上的动作,脸愈发地热,“也没干什么,就帮奶奶一块儿准备明天的东西。”她想到了什么,咬了一大口奶油包,咽了下去,看了看他,又去咬奶油包。


    “怎么了,想问什么?”


    陶晓皙嘴里堵着面包,声音模模糊糊,“你相亲的时候……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


    陈放摩挲的手指顿住,像是没听清,“嗯?”


    陶晓皙摇摇头,“没什么。”


    她唇上的红又夹杂了些白,陈放想,以后得多买些奶油包来吃。


    他的食指伸到她的唇角,勾了些上面残余的奶油抹到了她的鼻尖。


    陶晓皙往后仰了仰脖子。


    他倾身过去,手按住她后退的后脑勺,看着她鼻尖上的那抹白,哑着声音凑到她耳边。


    “虽然你不想吃我身上的冰激凌,我倒是很想尝一尝奶油抹到你身上的味道。”


    第37章 ◇


    ◎算是……新年礼物◎


    她鼻尖上的奶油因为脸急速上升的热度开始慢慢融化,滑滑凉凉的触感,弄得她鼻子有些痒,心头也跟着痒。


    陶晓皙后退不能,头主动往前倾了一下,拿自己的鼻尖去蹭他高挺的鼻梁,他的鼻梁上也沾了一点白,她冲着那抹白轻呵了一口气,“只说身上,这个范围可有点广,你要不要给个具体位置?”


    陈放眼里骤然掀起狂澜。


    门口突然传来按密码的声音,陶晓皙慌忙去推跟前的人,她这一推,陈放没怎么样,她的身体先失去了平衡,歪歪斜斜地要往旁边倒过去,陈放伸胳膊去揽她,她下意识又推了他一下胳膊,要是老太太进来看到两个人搂在一起像什么样子,她以为凭自己的力量能稳住。


    结果……她高看了自己的平衡力,不仅她倒在了地上,还拉了一个垫背的。


    先是骨头撞地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闷哼,陶晓皙光听着就觉得疼。


    两个人一上一下叠落到地上。


    陶晓皙着急问他有没有事儿,陈放捂住了她的嘴。


    颜秋芳哼着歌进了门,“晓皙,陈放回来了?”她看到了门口的鞋。


    灯光通亮的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老太太。


    陶晓皙在餐桌底下,屏着呼吸,听着老太太踩到地上的脚步声,心跳快到恨不得原地来个漂移,把两个人给移到院子里。


    就在这时,鼻尖上传来一点温热。


    他……


    在吃她鼻尖上的奶油。


    现在有一只鼓在陶晓皙耳边敲,“咚咚咚咚咚咚”,一声比一声高,鼓声已经进入到了高潮,还在继续往上彪。


    她用眼睛制止他,他不停下来,竟然还裹了一下。


    陶晓皙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晕了,她干脆闭上了眼,偏头死死闷在了他肩膀上,就让她晕过去吧,就算被老太太发现了,她反正晕了,烂摊子留给他一个人收拾好了。


    老太太人已经到了客厅,还是没看到人,“人呢,上楼了?”


    眼看着就要往餐桌这边拐,陶晓皙心里在默默地祈祷,要是她会隐身术就好了。


    隐身术肯定是没有,不过老太太的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转了方向,往卧室那边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自言自语,“我得先上个厕所。”


    陶晓皙听到这句话,提到嗓子眼的那口气卸了下来,全身都虚脱了,直接瘫软在了陈放身上。


    颜秋芳这个厕所上了有十分钟,等她从卧室出来,厨房里有了声音,陈放端着菜从里面出来和老太太对上了眼睛。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拿手指悄悄点他,然后声音有些刻意放大,“你们在厨房呢,我说刚才怎么没看到人。”


    陈放回,“嗯,可能是开着油烟机来着,没听到您进门。春桃回来了?”


    颜秋芳点头,“对,今天刚到的,我觉得春桃的意思不大,她说她要考那个什么成人大学,现在还不着急找对象,读书是好事儿啊,我就一听就没再继续往下说。”


    陶晓皙也从厨房出来了,她脸上的热度已经恢复正常。


    颜秋芳对陶晓皙说,“晓皙,春桃还说,她有一些不会的题目,想在你方便的时候过来问问你。”


    陶晓皙道,“可以啊,过年这些天我晚上应该都没什么事儿。”


    “那我就让她晚上吃完饭过来找你。”


    颜秋芳很高兴,她自己没读过什么书,最喜欢小姑娘们努力念书的样子,她还有一个很会读书的孙媳妇儿可以给别人当老师,越想越觉得这日子过得很有奔头,晚饭都比平常多喝了半碗汤,她得把身体养得好好的,她有一种感觉,她应该离当上太奶奶不远了。


    刚才餐桌下的插曲被春桃的事情很自然地岔过去,陶晓皙以为老太太没有发现,心虚的劲儿稍稍下去了点儿,不过对伸过的筷子没半分好颜色,她把自己的碗往旁边推了推,她又不是没有手,干嘛要吃他给夹的菜。


    晚上她把被子全都裹到了自己身上,拿抱枕把床一分为二给隔了开来,严禁他身体的任何部位越过她划出的这条线。


    “要是我越过去了怎么办?”陈放倚在床头看着她这一通折腾,慢悠悠地问。


    怎么办她还没想出来,反正就是不准越过,她叉着腰,轻昂着下巴,头发扎成了一个松松散散的小丸子,自以为是气势很足的大侠在圈城画地,其实不过是个娇娇俏俏的小女郎在撒娇使蛮。


    陈放又问,“要是你越过了线呢?”


    陶晓皙躺回床上,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我肯定不会过线。”


    这话说得信誓坦坦,只是凌晨还没过,她的身体已经寻着热源跨过了枕头,被人圈到了怀里,她自动还往那个怀抱的深处埋了埋。


    但是第二天陶晓皙怎么也不肯认账,不承认是自己滚到了他的怀抱,也不承认自己睡觉不老实,把这一切的罪名都堆到了他身上。


    陈放无所谓,反正债多了不愁,既然她说罪魁祸首是他,那就是他。


    “我等着你和我算账。”他半点也不推脱自己的责任,还一副她生怕不找他算账的样子。


    陶晓皙的拳头打到了棉花里,从被窝爬起来,放狠话给他,“你等着。”


    陈放的双手摊开,让她有什么招儿尽管使出来。


    大年三十儿过得忙碌又热闹,陈放带着陶晓皙一大早去了丈母娘家,送过去了一车的年货,陈放和老丈人一起给家门口贴上对联,挂上灯笼,陶晓皙帮着她妈贴屋子内的福字,陈放他们贴得快,贴完之后他给丈母娘的花花草草浇了水,还顺道看了看陶晓皙贴的福字正不正,然后接上丈母娘老丈人回了家。


    孟青心里有点高兴,也不止一点点高兴,是很高兴。


    本来一大清早她心里还很不痛快,起因是陶文永今天一起来就坐在床头叹了口气,“家里少了一个人,别的时候不觉得,这一过年,就觉得空落落的。”


    孟青烦陶文永大年三十儿一大早就叹气,又被他的话弄得也有些难受,陶晓皙不结婚,她过年的时候看到她心里烦,她这一结了婚,她见不到人了,心里偏还想,虽说离得近,但到底是分开了两家过,别的不说,就这贴对联,别人家门口小孩儿大人都是热热闹闹的,有个过年的欢喜气儿,他们这儿冷冷清清的,陶文永贴个对联还没个准头,踩个凳子腿都打颤。


    陈放他们是在孟青的火马上要憋不住,正要对陶文永使的时候到的,陈放用不着凳子,接过老丈人手里的对联,伸手就能贴上。


    邻居看到陶晓皙小两口,“呦,你们这闺女女婿的年拜得也太早了,怎么今天就过来了。”


    陶晓皙把手里还没动的那串糖葫芦给了直勾勾看着她的小朋友。


    孟青回邻居,“这不是过来接我们去她那儿过大年三十儿吗。”


    邻居笑,“那敢情好,晓皙眼光好,给你们找了个好女婿,要模样有模样,要个头有个头,还知道为老人着想。”她说完放低声音,看了看楼下,“你听说了吗,慧慧正和他女婿闹离婚呢,说是那个男人在外面又有人了。你说她妈当初怎么想的,愣生生把自己闺女往火坑里推。”


    孟青摇摇头,“没听说。”


    听说了她也说不知道,孟青和慧慧妈吵完那一架之后,慧慧妈每次碰到她,都冷哼一声,她懒得搭理她,直接把她当空气。


    她不关心她家闺女是离婚还是结婚,家里的事情医院的事情都够她忙活的了,她没那个闲心去操心别人家的事情。


    不过邻居有一句话说对了,陶晓皙眼光还算不错。女婿闺女过来接他们过去跟他们自己开车过去,心里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陶晓皙最多也就能想到自己过来接,陈放跟着一起过来,肯定不是陶晓皙主动提的。


    孟青一大早被陶文永拱起的火因为女婿烟消云散,看陈放的眼神愈发得慈爱,是陶晓皙都没感受过的那种和善。


    大年三十儿的年夜饭桌上,陶晓皙悄悄碰碰陈放的胳膊,“你和你丈母娘说啥了,我怎么觉得她现在对你比对我还好?”


    从陶晓皙记事儿起,孟青在饭桌上都没管过她,想吃什么都是她自己夹自己剥,刚才她妈竟然给陈放夹了一筷子菜,估计她爸都没吃过她妈夹得菜。


    陈放低声回她,“我不用说什么,从古到今丈母娘不从来都偏疼女婿。”


    陶晓皙:……


    还从古到今,你怎么不天上地下。


    年夜饭吃完,时间还早,客厅里的麻将桌支了起来,陶晓皙是麻将新手,她本来要旁观,陈放的电话一直停不了,老太太正不想他打,拉着陶晓皙就上了桌,到了麻将桌上,就没有爹妈奶奶亲闺女好孙媳妇儿这一套了,是输是赢全看个人本事。


    陶晓皙个头小,本事也小,等陈放那边电话闲下来,她已经输得快要找不着北了,她想把位置让出来,高手就让高手对决好了,她这种小虾米还是不参与了,陈放站在她身后,按了按她的肩膀,让她继续打。


    老太太眼睛看过来,“不当帮看牌的啊。”


    他要是帮看牌,那她这个老婆子的老底儿今天都得被掏没了。


    陈放笑,“我可什么都没说。”


    他是没说话,但他的手指在动,陶晓皙开始没明白,几次之后发现每当她该出牌的时候,他的手指就开始敲她的肩膀,有时是左肩膀,有时是右肩膀,几下便停止,陶晓皙默数了一下他敲的次数,他手停在左肩膀,她就从左边开始数牌,当她拿出那张牌时,他的手指按了一下她的肩膀,陶晓皙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陶晓皙人生中第一次胡牌,差点要笑出声来,她努力绷住脸上的表情,装得很淡定地从爸妈和老太太那里收钱,“哎呀呀,我这瞎猫今晚终于碰上了一次死耗子,不容易啊不容易,可算让我胡了一把。”


    她收完钱,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冲他小幅度地挥了挥手里的票子,眉眼弯成月亮,里面是璀璨的星河。


    陈放手握成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忍不住要上扬的唇角。


    老太太和孟青好笑地对视一眼。


    陶文永拿起桌上的杯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他家闺女也太好哄了点,不就是让她赢了那么点钱吗,他这个当爹的给过她多少压岁钱,给她买过多少好东西,也没得她几个这么灿烂的笑。


    他斜眼看了看女婿,暗自轻哼一声,这么会哄小姑娘,花花肠子肯定不少,他回头得好好敲打敲打他,要是让他知道他在外面招惹别的小姑娘,他得把他腿给打断了。


    陈放的心思都在自己媳妇儿身上,还不知道这个大年三十儿过得,让他赢了丈母娘的心,失了老丈人的心。


    孟青和陶文永晚上还是要回家,老太太就怕他们觉得不方便,还特意把三楼的房子给收拾了出来,孟青哪里肯,这样一起吃年夜饭已经挺好的了,哪有晚上还睡女婿这边的道理。


    陶晓皙也想让她爸妈留下来,她还想和他们一起吃年初一的第一顿饺子呢,她一想到明天早晨爸妈要自己吃饭,心里就有些酸酸的难受。


    但她了解她妈,说不留肯定不留,她要跟着陈放一块儿去送,孟青拦住了她,“行了,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大冷天的跟着跑什么,有陈放去送还不行。”


    “哦。”陶晓皙蔫蔫地应好。


    孟青死活不让老太太送出门,陶晓皙披了一件外套跟了出来。


    孟青看她皱巴着一张脸,像极了小时候她去上班,她在门口眼巴巴地送她出门,想哭又不敢哭,只软软地说一声,“我等妈妈下班。”


    她想摸摸她的头发,手抬起又放了下来,算了,孩子总归是长大了结婚了,她有她的日子要过,他们当爹妈的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她得适应这样的转变,他们也得适应。


    孟青把磨磨唧唧的陶文永给推进了车里,自己也上了车,再墨迹就墨迹到大年初一了。


    陈放关上了车门,转身对身后的人说,“回吧,我肯定把爸妈安全送到。”


    “哦。”陶晓皙勉强提了提精神,“你开车小心点儿。”


    她眼圈有些红,刚才赢钱的高兴劲儿全没了,像是被霜打了的小兔子,两只耳朵都耷拉了下来,陈放把她的羽绒服帽子拉到她头上,低声对她说,“不是想看我穿那条新到的兔子围裙,等我回来穿给你看,嗯?”


    陶晓皙眼睛里起的潮蓦地止住,呆呆地看着他。


    他捏了捏她的手指。


    “算是……新年礼物。”


    第38章 ◇


    ◎礼物是送给你的,不得由你亲自来拆◎


    陈放人生少有后悔的事情,今晚算是其中之一。


    他眼前看到的兔子围裙和他以为的完全不一样,如果这也能叫做围裙的话。


    她那天和他发消息,很兴奋,说兔子围裙到了,他直接跳过了那条信息,转移到了别的话题,他当时真应该接一句,拍张照片给我看看,这样,他今晚可能会换一种方式哄人。


    不是可能,是肯定会换一种。


    陈放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他在网上可没搜出这种的来。


    陶晓皙回,“我之前有一个小同事,辞职不干回家开网店了,可挣钱了。”


    陈放断定那绝对不是什么正经网店。


    陶晓皙摸了摸围裙上毛茸茸的黑色尾巴,“我当时一眼就相中了这套,我怕你不喜欢粉色,临下单前换成了黑色,我体贴吧?”


    是够体贴的。


    陶晓皙真的是一眼相中了这套,黑纱蕾丝镂空的前衬搭配白色的蕾丝花边,围裙的系带尾部延伸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再搭一个黑色镂空的兔子耳朵发箍,简直是堪称完美。


    她看他一眼,“礼物你还要送吗?”


    也不是强求的态度,送不送全看个人意愿。


    陈放沉默了三秒,嗓子里挤出了一个字,“送。”


    依照她那蔫狐狸的性子,围裙既然买了回来,肯定要想方设法在他身上试一次,与其被动下套,还不如主动出击,更何况这个礼物还是他自己应承下要送的。


    陶晓皙眼里跳着光,把围裙递给他,“那现在换?我最后给你戴那个发箍。”


    陈放不是接过去的,是用食指把那个围裙给挑过去的,其中的嫌弃已经不是用言语可以表达的了。


    “陶晓皙,你看上的东西真的……”


    陶晓皙趴在床上托腮看他,等着他下面的话。


    “很好。”


    陈放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想到刚才在车旁她微红的眼眶,违心给出了这个形容词。


    陶晓皙点头,“对啊,所以我嫁给你了呀。”


    陈放一怔,这是一句很值得深思的话,不管是说她嫁给他是因为他很好,还是因为她看上了他,又或者……都是。


    两个人隔空对视,她黑亮的眼眸里有他的倒影,陈放唇角勾起,去换就是。


    还有什么不甘愿的。


    陶晓皙在床上趴了一会儿,又盘腿坐起来,她等得有些无聊,对衣帽间里的人喊,“陈放,还没好吗?”


    没有人回答她,陶晓皙脚下了床,想要去看看他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半天还没好,不就是个系带围裙吗。


    陈放从衣帽间慢慢走了出来。


    陶晓皙歪了歪头,“你也太敷衍我了。”


    他只是把那个围裙套在了衣服的外面,半点效果都看不出来,也只有那个毛茸茸的尾巴翘在身后。


    陈放走到床前,俯身拉着她的胳膊圈到自己脖子上,“礼物是送给你的,不得由你亲自来拆。”


    “嗯?”陶晓皙没明白。


    陈放咬了一下她的唇角,“里面的衣服,你帮我脱。”


    陶晓皙:……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是这个走向。


    陈放笑,“你要是不脱,那这个礼物我们就先留着,等你什么时候想脱了,我们再拆,反正我不急。”


    “你真的是,”陶晓皙摸摸他的眼尾,“太坏了……”


    他总有这种本事,明明是她先调戏的他,最后反而是她被调戏了。


    陈放唇舌探进了她的嘴里,“我只能说,我们彼此彼此。”


    礼物最终还拆了,但也仅限于拆礼物,陶晓皙裹着被子趴在他身上,饱了眼福,人开始有些昏昏欲睡。


    陈放大手插到她的长发里,轻一下重一下地顺着,窗外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鞭炮声响起,新年的钟声也敲响了,这个场景像极了梦中的一幕。


    陶晓皙听到了鞭炮声,猛地抬起了头。


    陈放捂住她的耳朵,“吓到了?”


    陶晓皙摇摇头,又重新躺回到他的胸膛上,闭着眼睛伸手去摸他高挺的鼻子,又摸了摸他薄薄的嘴唇,含糊道,“新年快乐呀,小阿放。”


    陈放的肩膀僵住。


    在他遥远记忆里的除夕夜,晚上他窝在他妈的怀里看春晚,撑着眼睛想要等到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和他爸一起去院子里放鞭炮,但他没等到钟声敲响就睡过去了,模模糊糊的梦中听到了外面的鞭炮声,他动了动身子,他妈轻轻地拍上他背,一边拍着一边轻声说,“新年快乐呀,小阿放。”


    陈放捏了捏怀里人的耳朵,偏头碰了碰那莹白的柔软,轻声道,“陶晓皙,新年快乐。”


    如果用一句话总结成年人的春节的话,那就是走亲戚。


    大年初一拜年走亲戚,大年初二回娘家拜年走亲戚,大年初三还是拜年走亲戚,陈放那边的亲戚不多,大多都是陶晓皙这边的,尤其是今年还是她结婚的第一年,更得领着新姑爷把所有的亲戚都走到,这是他们这儿的老礼儿,得让新姑爷认认娘家亲戚的门。


    陶晓皙家她这辈的闺女很少,她姨家的都是儿子,她爸这边除了她也就一个陶晓筱,两家加起来就这么两根独闺女苗苗,自然是稀罕姑爷稀罕得不行,到哪家都免不了闹上一番。


    起初陶晓皙还想着她得护着他,不能让他被谁给欺负了,后来发现人根本不用她护,在长辈面前,他是最会说漂亮话的,哄谁都能哄得眉开眼笑,她那帮哥哥就是灌酒,他的酒量不怵被谁灌,但也不傻喝,论耍心眼,少有人能耍过他,陶晓筱就更好对付了,一个厚厚的红包就能哄得她蹦八尺高地叫姐夫,也不说她姐夫脸黑吓人了。


    陶晓皙的二婶拉着孟青说话,“你一直说晓皙性子软,做事儿也没个主见,我看你说得不准,她在小事儿上是能凑合就凑合过去了,但大事儿上还是有自个儿的主意,就拿找对象这件事儿来说,你当初不看好吧,结果呢,事实证明,人晓皙眼光是没错的,陈放是少有的好对象好女婿。我算是看明白了,男人的情商很重要,别的条件再好,说话跟棒槌一样,哪句扎你心就专挑哪句说,半句也不会让你,跟那样的男人过日子就算气不死也得气出病来,还有的男人,在家里横得跟皇上大爷似的,一到外面就畏畏缩缩的,话不敢说,酒不会喝,就那样的你还指望他当一家之主把家给撑起来,想都别想。”


    二婶叹了一口气,“我就想着晓筱的女婿要是能赶上陈放一半,我也就知足了。”


    孟青好笑地看她,“你当初不也一样跟我不看好来着。”


    二婶顿了一下,“我这不现在明白了吗,我们不能总以我们那个老眼光看人,工作家庭学历这些都决定不了一个人,还得看他自己的心性如何。”二婶往陈放和陶晓皙那边看了一下,“你快快看你家姑爷,说着话还不忘给晓皙剥瓜子,你还说晓皙拿捏不住他,拿捏不住能这样。”


    孟青也看了过去,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挨得不近,陈放在和陶晓皙的大哥说话,手上在剥着瓜子,剥完放在旁边的盘子里,盘子里已经堆了一堆剥好的,陶晓皙在和陶晓筱打游戏,手时不时地伸过去拿那些剥好的瓜子往嘴里扔,明明没有任何交流和触碰,却透着一股子自然而然的亲昵。


    二婶感叹一声,“我这辈子就没吃过谁给我剥的瓜子。”


    孟青笑她,“看你说得可怜的,来,我给你剥,让你也尝尝别人剥的瓜子是不是更香。”


    二婶笑着推了孟青一把。


    孟青脸上的笑淡了些,“这才到哪步,新婚小夫妻,自然是看着对方哪哪儿都是好的,怎么宠着怎么来,这过日子过得是一个长久,新鲜劲儿过去了,各种问题也就出来了,看以后怎么样吧。”


    二婶道,“你就是操心太多,现在感情基础打好了,以后就算有问题也能给沟通解决了,夫妻哪儿有不吵架拌嘴的,单看吵完以后男的会不会哄,女的会不会软,晓皙性子不用说,陈放你就看他知道给自己媳妇儿剥瓜子也能看出他是个会哄人的,小夫妻腻腻歪歪也好,吵吵闹闹也好,我们都不去干涉,我们老的就只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享自己的清福就成。”


    孟青回她,我就该把你说的录下来,等你将来有了女婿放给你听。


    二婶笑,确实,大家都是说起别人来容易,我们当妈的这辈子就改不了这个操心的命。


    回去的路上,陶晓皙有些开心,今天就算是走完亲戚了,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雪,下雪天最适合窝在家里,她和老太太已经说好了,明天晚上拿排骨汤下火锅吃。


    陈放偏头看她一眼,“就这么高兴?”


    陶晓皙点头,“小时候过年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但长大的过年好像就成了一个坎,尤其是过年走亲戚,今年我结婚了还好点儿,要不然,我每到一家同样的问题和同样的话都得听一遍,有对象了没,什么时候结婚,再不结婚生孩子都成问题了,我知道他们都是为我好担心我,但还是会忍不住烦躁。”


    陈放手指敲着方向盘,“那你是不是得感谢我,让你摆脱了这种烦躁。”


    “你想怎么感谢?”陶晓皙是认账的,今年的亲戚走得格外轻松,因为他帮她挡了大部分应付的差事,他应对自如,她就犯了懒,跟在他身后,有一句没一句地接个话就成。


    陈放捏了捏她的脸,“这我得好好想想。”


    陶晓皙也捏捏自己脸,有些愁,她这脸明显又长了肉,她这些天都不敢上秤,好像不看到那个数字的变化,她就跟没长胖一样。


    她问他,“我是不是胖了很多?”


    陈放回,“不胖,再多吃一点儿也行。”


    陶晓皙不信,“我过了初五之后,晚上就不吃饭了,我要减肥,至少要减到我结婚前的那个体重。”


    “我真没觉得你有胖,就你那个小身量,我一只手就能提溜起来,你晚上再不吃饭,回头大风一刮再跑了,我找都找不到你。”


    陶晓皙:……


    “我真胖了,我……衣服都穿着紧了。”她顿了一下,差点把什么衣服穿着紧给说了出来。


    陈放往她安全带勒着的那处看了看,“那等晚上我好好检查一下,看看都哪儿长肉了,你再决定减不减肥。”


    他看得明目张胆。


    陶晓皙侧了侧身子,乜他一眼,“快开你的车,春桃晚上还要找我来问题,你自己检查自己的去吧。”


    陈放笑了出来,肆意又狂放。


    陶晓皙伸手拧上他的大腿。


    陈放握住她的手,揉了揉,又捏了捏,“别急,你要是想检查我的,晚上我也可以让你检查。”


    陶晓皙觉得她不应该拧他的大腿,她应该去拧他那张嘴。


    陶晓皙和春桃大年初一见的面,他们当地的习俗,新媳妇儿嫁过来的第一个春节,左邻右舍大年初一要上门看新媳妇儿沾喜气,春桃跟着春桃奶奶一块儿过来的,见到陶晓皙明朗一笑,张口唤了声,“晓皙姐。”


    春桃是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说起话来干脆又利落,说自己上学的时候玩心重,没静下心来好好学习,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后,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趁着还不算太晚,想要好好提升一下自己。


    这样有想法的小姑娘,陶晓皙自然要帮,春桃知道她这几天会忙,晚上也不好打扰,陶晓皙和她约好,初三开始她晚上就可以过来了。


    吃完晚饭,颜秋芳在茶几上摆出瓜子花生各种小零食,还有一堆水果,饮料摆出来了三种。


    陈放看着还要从冰箱往外拿的老太太,笑道,“咱家不是开补习班吗,怎么改开小卖部了。”


    老太太挥手让他别挡路,“去去去,你一个菜包子懂什么,学习最费脑子,需要随时补充营养。”


    ……他家老太太就不能给他留点面子,他成绩是差,但也没有差到菜包子的地步。


    陶晓皙在旁边抿嘴偷笑,陈放屈指敲上她的额头,“听老太太损我就这么高兴。”


    陶晓皙错后一步,远离他一些,“奶奶也不是损啊,那不是事实吗。”


    陈放:……


    他觉得他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信被家里的两个女人给质疑了,他拿老太太是没有办法,至于她,他总还能修理几分,他伸手去捞人,门铃响起,白兔子从他手下溜走了。


    “春桃来了,我去开门。”


    春桃不是空手来的,带了些水果和老人的营养品,老太太直说有心了,也没推辞,过些时候再让陈放买些东西去看看春桃奶奶就行。


    老太太安置完陶晓皙和春桃就高高兴兴去打麻将了,春桃先给陶晓皙打预防针,有点不好意思,“晓皙姐,我底子很薄,不懂的很多,有的时候会问一些很蠢的问题,你不要笑话我。”


    陶晓皙摇头,“怎么会,不懂就要问才是对的,不要不好意思,也不要怕别人会怎么想,你问明白了知识学到手了,你就赚到了,自己赚到才是最重要的,对不对?”


    春桃使劲点头,嘿嘿笑了两声。


    陶晓皙每给春桃讲一个题目,就把那道题涉及到的知识点给列出来,让她回去再加强巩固,明天她会再给她出一个类似的题目,看她是不是真的弄明白了。


    两个人中场休息,春桃去洗手间了,陶晓皙拿了个橘子,抬眼看到餐桌那边的人,惊了一下,她以为他出去了,“你没出去吗?不是说要和赵以江打麻将去。”


    陈放端过来两杯温水,一杯递到她手里,一杯放到茶几上,“不去了,赵以江说要陪老婆孩子,组不成局了。”


    “哦。”陶晓皙仰头看他,“你会不会无聊?”


    陈放揉了揉她额前的散发,“听陶老师讲课怎么会无聊,我这个菜包子也要接受一下知识的熏陶。”


    陶晓皙小声说,“我好多年没给别人讲过题了,我还怕我讲不好,耽误了人家。”


    “你讲得很好,要是上高中那会儿给我补课的是你,我估计也能上一个211。”


    陶晓皙拿怀疑的眼光看他。


    陈放想揪着她的耳朵问一下,这是怀疑自己的教学水平,还是怀疑他能不能上一个211。


    春桃从洗手间出来了,陶晓皙拿胳膊肘悄悄拐了一下他的腿,让他走远点,别耽误她上课。


    陈放用眼神说让她等着,她总有上完课的时候,他转身去拿餐桌上正在响的手机走到厨房。


    赵以江在那边扯着嗓门喊,“放哥,你这说好来的,人呢?现在三缺一就缺你了。”


    陈放回,“不是跟你说不去了,我不信你还能摇不到别人。”


    “和别人来没劲啊,我们这不是瞅着你爱情和事业两丰收,想你在麻将桌上的牌运会差点,还指望着今天赢你钱,这个时候不赢,我们还有赢你的时候吗,快出来吧,媳妇儿什么时候不能陪,过年就出来玩会儿呗,我跟你说,距离产生美啊,小心你这么黏着弟妹,她烦了你。”


    陈放笑,“你以为我是你,我就不是那会招人烦的人。别给我打了,我们这儿正上课,需要安静。”


    赵以江看着挂断的电话,啧了一声,这是玩什么情趣呢,还上课。


    课上到十点多才结束,春桃是看了一眼手机才惊觉已经这么晚了,晓皙姐说话又温柔,讲题讲得又清楚明白,她都不知道时间过得这么快,春桃吐了吐舌头,幸亏看了看时间,再晚估计陈放哥就不乐意了,她赶紧起身告了别,陶晓皙让她明天吃完晚饭直接过来就行。


    陈放坐在沙发上等陶老师送人回来,“来,你跟我说说你刚才那个怀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什么怀疑的眼神?”陶晓皙收拾着茶几上的东西。


    陈放拉住她的胳膊,把人扯到沙发上,“收拾不着急,待会儿我再弄。我得跟你声明一下,我成绩是差,但也不是全都菜,我数学和理综还可以,只是英语和语文实在无药可救,才拖了我的总成绩。你当老周为什么那么喜欢我,还不是我数学还算不错。”


    陶晓皙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你这笑是什么意思,不信我?”


    陶晓皙用眼神回答他,不信,她虽然不记得他各科水平如何,但记得他总是在最后几名徘徊,如果他数学和理综还不错的话,那英语和语文得差成什么样,才会把后腿拖成那样。


    陈放气乐了。


    陶晓皙提了个建议,“要不我给你找个高中的数学题做做?你要是能解出来,我就信了。”


    “行啊。”陈放应下来,他不能不应,要不然他在她这儿就翻不了身了。


    “我们要不要下个赌注?”陶晓皙把玩着他的手。


    “赌什么?”


    陶晓皙小声说,“你要是解不出来,你以后……晚上……那个什么……不能超过一次。”


    陈放犹豫了,虽然他不觉得自己高中学过的那点知识全都忘光了,但她惯会使诈,万一她给他出个什么竞赛的数学题,这里面关系到的事情可大了去了。


    陶晓皙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腰上。


    “你要是能解出来,我就穿那个兔子围裙让你做身体检查。”


    陈放:……


    第39章 ◇


    ◎明晚你单穿围裙可能会冷,我得多留点火给你暖身体◎


    这百分之百是个陷阱,而且陷阱里面肯定还有刀子。天下就算掉馅饼也掉不下来这样的好事情。


    不过,不管陷阱里有什么,他都跳定了。


    “可以。”他掐上她的腰,隔着衣服用手丈量着尺寸,“但是,打赌嘛,你提了条件,我也得提条件。”


    “好啊。”陶晓皙很好说话,“你提。”


    “你出题范围不能超过高中,不能是什么竞赛奥数题目,也不能是试卷的最后两道大题,那题都是给你们好学生做的,你要是有点良心,就别用那种题为难我这个学渣。”


    陶晓皙笑,“我肯定不为难你。”


    陈放再说,“怎么说我们也毕业十多年了,你得给我复习时间,我要的也不多,一天,明晚我们再考,如何?”


    陶晓皙回,“你要是想再多要点复习时间,也是可以的,或者等你觉得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我们再来考也行。”


    她这样说,更能说明她憋着什么坏,所以复习时间长短都没用,还不如速战速决。


    陈放的手顺着她的腰身往上,“不用,就一天,明晚考试,后天你亲戚也该走干净了,那天晚上我就要在你身上看到那条围裙。”


    陶晓皙按住他的手,脸上有些红,“你就这么有信心可以答对?”


    陈放的手背被她按在掌心,他用还可以动的拇指细细描摹着她起伏的边缘,“你男人下定决心的事儿,肯定能成。”


    方法有很多,单看怎么用,他不信他还能被一道数学题给难到,让到手的鸭子给飞了。


    陈放把人从自己身边提溜开,“自己去玩,我要去复习了。”


    他收拾好茶几上的东西,转身去了老太太的小仓库,他记得他高考的复习资料,老太太还帮他收着,说以后要给他的孩子看,证明他这个当爹的也是有努力学过一阵的。


    他还能考上一个大学,全靠数学成绩往上面拽着,他当时有一个笔记本,总结了所有的知识点和典型题目,他用一天的时间大概翻翻,总能找回七八分的记忆。


    就算输了也没什么,不能超过一次,可她也没限定时间,再说,只要上了床,几次还由得了她,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先开口求第二次,还能增加点情趣。


    所以,这事儿怎么算他都不亏。


    陶晓皙洗完澡出来,他还倚在床头翻那个笔记本,陶晓皙没有从她睡的那边上床,而是从他这边翻上床趴到了他身上。


    她戳了戳他的胳膊,“你好用功啊。”


    陈放头也不抬,“没办法,你用那么大个钩子吊着我,我不用功不行。”


    陶晓皙趴在他胸前看他,脸部的线条如刀刻般冷硬锋利,漆黑的眼睛落到笔记本上,浓密的睫毛偶尔眨两下,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动着页面,就……他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挺…招人的。


    她又戳了戳他硬硬的胸膛,“那我先睡了,你好好学习吧。”


    陈放拍拍她的背,算是回应。


    陶晓皙把床上的被子卷到自己身上,动了动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觉。


    陈放从笔记本上移开眼睛,看向他身上窝着的那一团,挑了挑眉。


    陶晓皙解释,“我肚子有点难受,你身上暖和,你看你的,我不打扰你。”


    说完就躺了下去,表示自己绝对没有打扰他用功的意思。


    两团绵软贴着他的小腹,温热的呼吸细细柔柔地打在他的胸口,两条小腿挨着他的腿,时不时还轻轻地磨蹭两下,这种情况下,他要是能看进笔记本上的东西,除非他是块儿石头。


    他看了她几秒,把笔记本扔到了床头柜上,胳膊搂着人,身体从床头躺回了床上,拿她身上的被子裹住两个人,手伸进被子里,捂到她肚子上,缓缓地揉着。


    陶晓皙舒服得小声哼哼了两下,“我是不是耽误你复习了?”


    陈放咬她的鼻子,“陶晓皙,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哪有。”陶晓皙不认,“我不得便宜也乖得不行。”


    陈放冷哼了一声,把人往自己怀里搂了搂,眼里有笑,语气听着是不耐烦的,“快睡。”


    “哦。”


    乖得不行的人慢慢睡着了,一只手拽着他的胳膊,双腿紧紧扒着他的腿,他动一下她就得醒,他索性也不挑灯夜读了,关了灯和怀里的人一起入了梦。


    第二天陶晓皙醒很晚,大姨妈来的时候她会有些嗜睡,前几天又起太早了,好不容易逮到今天不用再去走亲戚,把之前没有睡够的觉全都补了回来,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应该说她这个冬天睡得都挺舒服,运动量过大,沾床就能睡着,身体还被一个暖炉包裹着,想不舒服都难。


    屋里静悄悄的,她踢踏着拖鞋,拖着睡软了的半个身子轻一脚重一脚地走进客厅,外面的天阴沉得厉害,客厅里的灯亮着,人没看到,倒是闻见了饭香,红枣的甜和小米的清香混合在一起,这几天鱼肉荤腥顿顿不落,一闻到这个香味,还真有点勾人胃口。


    陶晓皙倚到厨房门口,砂锅里正在熬着小米粥,他半靠在灶台旁,长腿支地,微微驼着背,正在翻看他那本笔记,连她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陶晓皙轻咳一声。


    他抬头看过来,眉眼里是清浅的柔,“醒了?”


    陶晓皙点点头,双手交叉于胸前,走到他面前,“就这么想看我穿那件围裙?一大早就起来努力学习。”


    陈放将笔记本倒扣在台面上,拿勺子搅了搅砂锅里的小米粥,反问她,“你说呢?”


    啧,想就想嘛,还有点傲娇。


    陶晓皙肩膀碰碰他的胳膊,“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我要不要给你放点水?”


    “你要是肯放的话,我没有意见。”陈放压根不信她的话。


    陶晓皙故作高深,“但是你有没有听到过这样一句话,通过自己的刻苦努力取得的奖品,才更有意义。”她拍拍他的背,“我看好你哦,陈同学,加油。”


    陈放咬了咬腮帮子,淡淡地睨她一眼,“陶老师,还有一个词叫乐极生悲,我劝你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不然我怕你明天晚上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陶晓皙扬眉一笑,无所畏惧,“没事儿,我待会儿多喝点小米粥,攒点力气,哭的力气攒不出来,就攒点笑的力气。”


    ……如果可以,陈放现在就想把她到扔床上去,先治服她这张嘴。


    吃完早饭,两个人各自占据在沙发的两侧,陈放靠在沙发背上继续用功学习,陶晓皙半趴在沙发上,头冲着另一侧,拿着纸和笔,翻看着手机,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陈放余光里看到她半撅的小翘臀,伸脚过去踩了踩,“在干嘛呢?”


    陶晓皙头也不回,拿自己的腿去别他的脚,让他别打扰她,“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我也要有诚意一点儿,我要自己出题给你做。”


    陈放把笔记本撇到茶几上,胳膊撑到她身体的一侧,贴着她的背压过去。


    陶晓皙眼疾手快地翻过纸死死捂住,偏头瞪他,“你不讲规则,怎么能偷看。”


    陈放手捏住她的两颊,微微用力,她的嘴嘟成了花瓣,泛着水润,像春日清晨沾着露珠的花骨朵,等着他来采撷,陈放低头将花骨朵吃进了嘴里。


    他大半个身子的的重量都放到了她身上,陶晓皙被压得动弹不能,只能回仰着头任他一点点抽走她身上的力气,她捂着纸的两只手也挪了位置,攀上了他的肩膀,松松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


    一吻过后,陈放松开她,眼睛看着她,手敲了敲沙发上的那摞纸,“我要是想看,还用偷,你也太小看你男人。”


    陶晓皙不服,抵着他的肩膀喘气,“那你干嘛要趴过来?”


    “课间休息,找我的小同桌玩一会儿,放松一下。”


    ……


    谁是他同桌,这是同桌间的放松吗。


    “你得叫我陶老师。”她是给他出题的监考老师。


    陈放拿拇指抹了一下自己嘴角的湿润,用沾着湿润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唇,“是,我错了,是得叫陶老师,教我接吻的陶老师。”


    ……


    陶晓皙张嘴咬住了他的大拇指,要不是手机振动响起,她得把他的大拇指给咬出血来。


    是姜又琳打来的电话,还是说同学聚会的事情,姜又琳央求,“陶晓皙,来吧来吧来吧,我实在是不想在家里待着,好不容易有个同学聚会可以让我逃离一下,别人我也不熟,你不来,这个同学聚会我参加着也没什么劲儿,我还想和你讲讲我这两天相亲遇到的奇葩事儿,我都快烦死了。”


    陶晓皙只能分出两分的注意力来听姜又琳说话,剩下的心神全被她身上那根缓缓行进的手指牵引着,手指所到之处,她衣服下面的皮肤跟着了火一样。


    陶晓皙深吸了一口气,回姜又琳,“你等我。”


    她可不想和他大白天里干什么,更何况现在也干不了。


    她挂完电话,仰躺在沙发上,没有阻止他手指的动作,只是提醒他,“你把自己的火惹出来了你自己解决哈,我反正帮不了你,我要去找姜又琳参加同学聚会了。”


    他的手指停在她胸口正中央,“你题出完了?”


    陶晓皙嗓子一紧,压着声音故作轻松,“出完了。”


    陈放的唇去找自己的手指,唇和皮肤之前隔着薄薄的衣服,他高挺的鼻梁陷进衣服里,陶晓皙的身体跟着颤了颤。


    陈放感觉到了她的颤抖,闷在她的柔软里,低低地笑出了声,陶晓皙气恼地薅了一把他的头发,但他的头发太短了,她根本抓不住。


    他捞着她的腰起身把人从沙发上捞起来,捏了捏她的下巴,“出完了就行,放心,我的火都是留给你的,不会自己提前解决掉,明晚你单穿围裙可能会冷,我得多留点火给你暖身体。”


    ……


    陶晓皙抚着他的唇角,弯眼对他笑得甜美,“那我是不是得谢谢你。”


    陈放眉峰微挑,“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求之不得。”


    陶晓皙自然愿意,她的唇落到他的嘴角处,伸舌舔了舔,他的肩膀僵住,她得意地冲他笑了笑,然后露出了白白亮亮的小牙齿。


    陶晓皙仇是报了,但报完就后悔了,她咬得有点狠,他嘴角的伤有点明显,他们还去参加同学聚会,这不是送上门去给人调侃吗。


    “要不我们还是别去了。”都到饭店门口了,陶晓皙又犹豫了。


    陈放伸手拿过后座的外套递给她,“伤在我嘴上,你不好意思什么。”


    伤是在他嘴上,可那是她咬的。


    她不接外套,陈放直接拉起她的胳膊给她套上,“教你一招,干了坏事儿,你自己先别心虚,只要你足够坦荡,就没人会把坏事儿往你身上安,就算有人问起,我就说是我自己咬的,没人会想到乖巧的陶同学会干出抱着人脑袋咬人嘴的事情。”


    ……这听着可不像什么好话,但已经没有可以让她反悔的余地了,一堆人聚在饭店门口,赵以江看到了陈放的车,已经来敲车门了。


    姜又琳一见到陶晓皙,就把她从陈放身边截走了,到了包厢里,女生扎堆聚在一起,没几分钟就热聊起来,陶晓皙是被围攻的主要对象,大家纷纷问她结婚生活怎么样,陶晓皙还没回答,一位女同学先出了声,低着声音,“你们看晓皙这粉粉嫩嫩水灵灵的小脸蛋,就知道肯定是被滋润得相当不错。”说完还眨了眨眼睛。


    女同学结婚好几年了,孩子都有两个了,说话尺度很大,滋润自然不是表面上的意思,其他女生压着嗓子笑开,陶晓皙被笑了个红脸,转去逗女同学怀里的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赵以江瞅着陈放的嘴角乐,“你这是在家天天做什么禽兽的事情,让我们晓皙对你下了这么狠的口。”


    陈放目光停在陶晓皙那边,回赵以江,“我在家天天做什么还要向你汇报?叫名字你就好好叫名字,从哪儿论她也和你成不了我们。”


    赵以江笑得更厉害,也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用向我汇报,就是你们回头闭门造娃成功了,得和我说一声,你们家陶晓皙教育出孩子,肯定没话说,你们要是生个闺女,我得提前给我儿子占个好媳妇儿。”


    陈放听他前面的话,嘴角还往上起了起,听到后面,冷眼淬着火看向赵以江,“哪凉快滚哪边待着去。”


    落座的时候,陶晓皙和陈放没坐在一起,姜又琳肯定是要挨着陶晓皙,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被陶晓皙逗过之后,死活要挨着陶姨姨坐,陈放又被男生拉走,两个人中间隔着好几个位子。


    陶晓皙手机上先进来一条信息,【你还挺招小朋友喜欢。】


    紧接着又跟进来一条,【生个像你一样的女儿,应该还不错。】


    陶晓皙没有回他,放下手机,对上那边看过来的视线,有些不自然地挽了挽耳边的头发,随后移开眼睛,继续和小女孩逗着玩。


    同学聚会能拆一对是一对,能凑一对也是一对。班长和英语课代表之间在上学的时候就有那么点意思,但两个人都不是主动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处在半明不暗的暧昧阶段,其他人都暗戳戳地在使劲儿撮合,饭吃到一半,赵以江提议玩起真心话大冒险,班长投给赵以江一个感谢的眼神。


    大家混了一圈社会,真心话大冒险远没有校园的时候单纯,什么都敢问什么都敢玩,陶晓皙只默默祈祷,自己不要是被问到的那一个,好在赵以江是个会玩的,主角是班长和课代表,几次转下来,被提问的大多是他们两个人,气氛慢慢进入高潮,陶晓皙在这种高涨的气氛中也放松下来。


    她这边放松了,下一轮,陈放就抽到了牌,大家摩拳擦掌,太不容易,终于被逮到了,其中以赵以江拍桌子拍得最大声,他等的就是这一刻,问题他早就想好了。


    陶晓皙也混在众人里看着他笑,只要被抽到的不是她,她就有看热闹的心情。


    陈放看着她脸上的笑,有点无奈,她好像还没明白,他俩是绑在一起的,不论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有他就逃不了她。


    他选真心话,依照赵以江的性子,大冒险不定让他和陶晓皙做什么。


    赵以江示意让大家安静,“确定哈,真心话,如果不说真心话,哼哼,小心以后被爱人抛弃。”


    陈放看着赵以江的眼神里有威胁。


    赵以江被酒壮了胆子,又有这么多同学撑腰,暂时不怕他,他清了清嗓子,“放哥,你是不是上学的时候就喜欢陶晓皙?”


    赵以江一直就想问这个问题,两个人能这么快地走到一起,他总觉得上学的时候肯定有什么,只是陈放一直不承认。


    众人屏住了呼吸,都看着陈放,陶晓皙摩挲着杯子壁面的手指慢慢停下来,原本看着他的眼睛落到了别处。


    陈放隔着众人八卦的眼神,看着她微红的侧脸,低声回到,“没有,那个时候就当是同学。”


    大家长长地哦了一声。


    姜又琳笑赵以江,“老赵,你是不是看电视看多了,现实中哪有那么多当初。”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缘分这种东西真说不准,要是能提前知道最后会和谁走到一起,怎么也要提前多制造几场偶遇。


    陶晓皙低着头小口地喝着自己杯子里的水,她也不知道那一刻她在紧张什么。


    手机嗡了一下,【失望了?陶同学】


    陶晓皙本要放下手机,又拿起来回他,【失望什么?我那个时候也拿你当同学啊,再普通不过的同学。】


    后半场陶同学再也没有往普通同学那边看过一眼。


    聚会结束得很晚,姜又琳还有很多话想和陶晓皙说,但她待会儿还有个相亲,要是不去,晚上就别想进家门了,姜又琳趁还有点时间,拉着陶晓皙在饭店门口诉苦,说着她这几天受到的相亲折磨,陈放和赵以江还有其他几个男生在不远处抽烟。


    过年聚会的人很多,不止有他们班,饭店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就没有停过。


    “陈放?!”


    一个女生从陈放他们前面走过,又转过身来仔细盯着陈放看。


    她的声音很大,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意外之喜。


    正和姜又琳说话的陶晓皙看过去,女生一头栗色的大波浪,妆容很是明艳。


    赵以江碰陈放,小声问,“这是谁啊?晓皙可往这边看呢。”


    陈放确定他不认识这个女生。


    女生很激动,“不记得我了,胡婷,我们可是从幼儿园大班一直同桌到初一,后来要不是我转了学,我估计我们还得一直同桌下去,我刚才还和初中同学打听你消息来着。”


    陈放微微点头颔首,声音很是平淡,“你好。”


    他往陶晓皙那边看过去,陶晓皙已经侧过头,继续和姜又琳说话。


    姜又琳问陶晓皙,“不过去看看?那女生听声音就对陈放有意思。”


    陶晓皙摇头,“不用。”


    “你认识?”


    陶晓皙脚踢踢地上的石子,“他的小同桌新娘。”


    嗯?姜又琳懵。


    陶晓皙脚使劲碾着地上的小石子,他可没跟她说,他的幼儿园大班同桌,还是他的小学同桌和初中同桌。


    回去的车上,陈放几次和陶晓皙搭话,陶晓皙低着头,对着从包里掏出的一张纸写写画画,对他有点爱答不理。


    “在写什么?”他问。


    过了好一会儿,陶晓皙才回他,“我在改题啊,我仔细想了想,我还是要给你放点水,我总不能欺负人。”


    陈放笑,“没事儿,你可以想怎么欺负我就怎么欺负我。”


    陶晓皙转头冲他弯眼笑笑,“那怎么行,我不能欺负老同学。”


    晚饭后,春桃还没来上课之前,是陈同学的考试时间,陶老师把试卷摆到茶几上。


    “考试改为开卷了,结束时间就定到明天早晨八点吧,你也可以请外援,只要你把解题的步骤列出来,能给我讲清楚,就算你答对,怎么样?我是不是对你很好?”


    陈放不觉得有多好,他只觉得这个陷阱更大了些。


    他拿过来试卷,题干很长,题目有一个主角,不是小明也不是小红,是阿放弟弟,陈放一眼看过去,看到最后,只觉得身上的火在顺着头发根往外冒。


    考题的结尾是,综上所述,请问阿放弟弟的第一次是多长时间?


    陶晓皙托着下巴看他,“问题简单吧?我就说我不会欺负你了。”


    作者有话说:


    你们猜放哥会不会答对这道题。


    第40章 ◇


    ◎你可千万别求我,求也只会让你死得更惨◎


    简单的是答案,题目本身并不简单。


    陈放坐在餐桌这边,转着手里的半截铅笔,黑眸沉沉,看着沙发那边,眉头从刚才一直皱到现在。


    客厅里,陶老师小课堂已经开始了。


    春桃小声跟陶晓皙说,“我数学一到后面的大题就开始犯懵,题目能读懂,但就是不会做,大多时候我就是根据最后的问题蒙一个答案出来。”


    陶晓皙道,“对于这种大题,你只写一个答案,就算蒙对了,通常也是没有分数的,解题步骤很重要,老师一般是根据步骤给分,哪怕你最后没算出结果,前面的解题过程对了几步,也能得到一定的分数。”


    陈放的笔转得越来越快。


    春桃点头,“我知道了。”她声音变得更小,眼睛往旁边瞄了一眼,“晓皙姐,你和陈放哥吵架了么?”


    刚才春桃一进门,就在空气中嗅到了一点点不对劲儿,陈放哥的脸要比往常更黑些,手里攥着纸和笔,和她大概点了点头,大步走去餐桌那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从她身边过的时候,她好像听到了笔被掰断的声音。


    现在就算她不抬头,也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在盯着她们这边,确切地说,是盯着她旁边的晓皙姐。


    陶晓皙对春桃笑笑,“没有啊,他脸一向黑得狠,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用管他。”


    春桃看着晓皙姐脸上愉快的笑容,放下心来,也是,男女吵架,不一般都是女生气得要死,男生跟没事儿人一样,没可能是反过来的,她的注意力又重新集中到陶老师小课堂上。


    中场休息的时候,春桃去阳台回刚才的一个未接电话,陶晓皙手里一上一下地抛着橘子,慢悠悠地踱步到餐厅。


    她看了一眼餐桌上的纸,题目下面是空白一片。她把剥好的橘子掰开一瓣,送到他嘴边,黑脸的人只看着她,不张嘴。


    他不吃,陶晓皙就把橘子放回自己嘴里,手搭上他的肩膀,“题目很难吗,我本来还想,你如果能答对,我也让你拆一次礼物。”她的拇指轻轻刮着他的侧颈,在他耳边轻声低语,“就像我拆你的礼物那样。”


    陈放手里转着的笔倏地停下在中指和食指的中间,手背上的青筋凸起,他扯下肩膀上的那只手,攥到掌心里,慢慢地收紧,“陶晓皙,你等着,明天你可千万别求我,求也只会让你死得更惨。”


    陶晓皙小指勾勾他的掌心,“我在等啊,等着你的满分答案。”


    陈放看着她的眼睛,眉头的川字慢慢舒展开来,一边的嘴角勾起,“放心,这个我能给你一百分,别的我也能给你一百分,我肯定不会让陶老师失望。”


    他的嘴唇很薄,这样唇角歪歪的笑时,会带出几分坏,她一时有些失神,等反应过来,他眼底的笑已经漫到眼尾。


    陶晓皙若无其事起抽回自己的手,敛去了脸上的表情,像一个严肃的监考老师,“既然不会让我失望,那就赶快做题吧,还在等什么。”


    她提脚要走,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只写答案是没有分数的,还得要解题步骤哦。”


    陶晓皙把剩下的橘子扔进嘴里,汁水爆满口腔,这橘子可真甜。


    怎么说呢,有的时候,答案很简单,难的是一步步解开答案的过程。


    陈放看着她一翘一翘的发尾,笔落下去,一横一竖地写下解字,力透纸背。


    思路还算清晰,十分钟后,他解出了一个答案,笔顿在纸上,眉峰拢起,他又从头到尾算了一遍,还是同样的答案。


    陈放抬头看向沙发那边的人,她正侧着头和春桃说话,他的笔敲在纸上,依照她刚才的表现,他算出的这个结果肯定不对,但他暂时还没看出他从哪一步开始出了错。


    桌子上的手机响起,是老周,问他在做什么。


    陈放回,“在考试。”


    老周笑,“臭小子,你哄谁呢,大晚上的考什么试,考试让你接电话。”


    陈放把笔扔到桌子上,靠到椅背,屈指按了按太阳穴,“开卷考试,当然能接电话。”


    老周压根不信他的话,“如果不耽误你这开卷考试的话,想跟你打听个人。”


    “邱廷宇?”


    “对。”


    陈放看着桌子上的纸,“周莺和师母在家吗?”


    “没,她们去看那个什么灯光秀了,得很晚才回来。”


    “那我过去找您喝一杯?”


    老周高兴,“我当然行啊,你可以吗,不用陪晓皙。”


    “现在不用,我先挂了,一会儿就到。”


    他抓起另一张空白纸,把题目大概改了改,最后问题变成,求解小明第一次做俯卧撑坚持了多长时间。


    他走去沙发那边,“老周找我说邱廷宇的事情,让我过去一趟。”


    “哦,好呀。”她弯着一双清粼粼的眼睛看着他,明显看出了他在打什么主意。


    有春桃在,陈放不能做什么,只碰了碰她的发尾,“我一会儿就回。”


    陶晓皙眼睛弯得更漂亮,“小心开车。”


    陈放被那双弯成月亮的眼睛看得心里怦然一动,像是漆黑的夜空遽然升起漫天的烟花。


    他无法形容这种又心动又恼火的感觉,简直太磨人,磨得人牙痒痒,心里也痒痒。


    他把题目拍给老周,老周惊了不止一下,看他像看外星人,“你怎么大半夜想起做数学题来了。”


    陈放瞎话随口就能扯过来,“想要考个证。”


    老周笑得直咳嗽,“不容易啊,陈放,还有你想考证的时候,什么证,工程类的证要考到数学吗?”


    “数学是不考,但这不是太久没学习了吗,陶晓皙先出了一道题开开我僵住的脑子,您得帮我看看我这做的对不对,省得不对她笑话我。”


    “胡说,晓皙才不是那种会笑话别人的人。”老周先看了题目,又看了他的解题过程,叹了一声,“晓皙这题出的真是巧妙,她这个题里有一个陷阱,题没分析透彻,很容易跳进去。”


    老周拿过笔来,改了几下,“这两步应该是这样,这样算的话,出来的结果是,一分钟。你那个答案一看就不对,有谁做俯卧撑会坚持到六十分钟,况且还是第一次,这一看就不符合事实。”


    ……她真的是够可以的,在题上还设计他一道,一个陷阱,分出了两个答案,六十分钟和一分钟,她还能再狠一点儿吗。


    陈放被气得除了笑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老周也笑,“哎,我这个媒真是做对了,晓皙是不是真不错,我给你找了个好媳妇儿吧。”


    陈放有些气急败坏,“您到底从哪儿看出她还不错的?”


    表面是个奶白的兔子,内里就是个妖精,他迟早得死到她手里,被她吃得毛都不剩。


    老周脸一板,“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晓皙还不够好,别的不说,对老太太比亲奶奶还上心,我听你师母说,每天给老太太定时量血压,每天晚上把第二天的温度,适合穿什么衣服,都发到老太太手机上,光过年穿的衣服,就上上下下给老太太搭置了两套,关键是,她还能让你这个几百年都不知道学习的人主动提起笔来学习,这样的好姑娘你还想往哪儿找去。我跟你说,你要是敢欺负她,别说你老丈人,老太太都饶不了你。”


    陈放牙齿咬碎咽进了自己肚子里,“您就放心吧,就您这得意门生,我绝对欺负不了她,只有她欺负我的份。”


    而且用的还都是软刀子,杀人都不见血的那种。


    老周笑开,“男人被自己媳妇儿欺负,一点也不丢人。”他夹了颗花生米放进嘴里,脸上的笑淡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神色有些黯然,“周莺……有些事情不肯跟我们说,你知道的大概比我们还要多些,她离婚的时候,是不是受了很多欺负?”


    “没有,”陈放没有犹豫,“周莺的性子,您还不知道,别人欺负不了她,离婚律师是邱廷宇介绍的,该是周莺的全都要了过来,半点也没便宜那男的,那段时间,周莺周围,邱廷宇也一直找人看顾着,就算有人想使坏,也近不了她的身,没您担心的那种事情发生。”


    老周压了一小口酒,“听你这样说,邱廷宇办事儿还算靠谱哈,就是年纪有点小,比你还一小岁,那就是差五岁,这两个人差得有点多。”


    “年纪不是问题,现在不是最流行这种姐弟恋。”陈放给老周酒杯里倒满了酒,“邱廷宇人品也没问题,现在就单看周莺的想法如何,我觉得您和师母也别太着急了,邱廷宇有心,就让两个人先慢慢磨着,好事儿总归不怕晚。”


    老周叹一口气,“只要他人品没问题,我就放心了,我是不着急,急也没有用,已经这样了,自然是可着周莺的心思来,你说得对,就让他们先慢慢磨着,走到哪步算哪步,姻缘这种事儿,强求是强求不了的。”


    陈放从老周那儿出来,才发现外面下了雪,雪花洋洋洒洒如鹅毛,地上已经积了一层。


    车开到家,二楼的灯亮了,看来陶老师的小课堂已经结束了,他拿车前盖上的雪捏了个圆雪球上了楼,客厅和卧室都没有人,浴室里有水流的声音,他敲了敲门,水流声停了下来。


    “你回来了?”


    “嗯,外面下雪了。”他倚在门上。


    “真的?!”她声音里都是雀跃,“阴了一天都没下,我还以为不下了。”


    “我给你捏了个小雪人,你要不要看。”他声音低沉醇厚,想要引诱她主动开门。


    陶晓皙不上当,“你先放冰箱里,我待会儿出去看。”


    陈放有些可惜。


    陶晓皙催他,“你快去,待会儿该化了。”


    这是不想让他在门前听她洗澡。


    他转去厨房,经过茶几旁边的垃圾桶,停了下来,垃圾桶里塞了几张纸,如果他没看错,应该是今天上午出门之前她出好的题。


    他从垃圾桶里捡起那张纸,眼睛定住。


    题干同样很长,但和他刚才做的题目完全不一样,题目的主角是陶陶和阿放。


    最后的问题是,综上所述,求解,陶陶是在两人第几次吃饭时,决定嫁给阿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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