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现代言情 > 我欲将心养明月 > 82. 秦既明番外视角十三 「柔光」
    秦既明放下手机的时候,林月盈刚好穿着睡裙出来。她下午打羽毛球打累了胳膊,现在头发的,撒娇卖好,要哥哥给她吹头发。


    秦既明示意妹妹坐在自己面前,拿了吹风机,手指插入她湿漉漉的头发,微微挑出一些,不疾不徐地用温热的风去吹。


    热水洗得林月盈胳膊上泛起一层潮红,她半低着头,伸手去挠那一块儿皮肤。身上的棉睡裙还是三年前买的,算是她难得穿这么久的衣服。秦既明一低头,就能看到她发红的耳朵尖,以及优美洁白的脖颈。


    万籁俱寂,这是独属于兄妹二人的相处时刻。发红的皮肤一直痒,林月盈忍不住用手去抓,她指甲漂亮,怕伤到,忍不住地换了指腹慢慢地揉。秦既明低头,他脖颈后方还有昨天妹妹留下的两道抓痕,不明显,只出了血丝。


    他温和地询问妹妹:“今天下午摔到的地方还疼吗?”


    林月盈打羽毛球时太专注,没留意,被绊了一下,跌倒在地上,摔青了膝盖。


    林月盈摇头,她主动把裙子撩起来,给哥哥看:“就是看着有些吓人,没事了。”


    她是活泼好动的性格,从小就这样,腿上也不止这一点儿伤痕。可和秦既明那令人头痛的疤痕肌肤不同,林月盈愈合能力好,虽然从小就怕疼又怕伤的,可养上几天就又干干净净的,连个疤都不会留下。


    林月盈自己也为这点“长处”得意洋洋,笑着说自己和哥哥是“互补”。


    怎么能不算互补,一个长一个浅,一个古板一个活泼,一个如顽石坚硬,另一个就似水柔软。


    秦既明含笑着看妹妹腿上的痕迹,状若不经意地问:“刚接你来这儿的那个晚上,你也是这样,摔青了腿。”


    林月盈愣了愣。


    吹风机吹出柔软干燥的空气,紧贴着她头皮的一层湿发已经渐渐地干了。林月盈咬了咬唇,呼吸起伏间,一颗心也缓缓地往下落了落。


    秦既明看到妹妹的耳朵尖更红了。


    “不是,”林月盈说,“那次是撞到东西了,才磕青了。”


    “时间太久,我记不清了,”秦既明说,“那天太晚,你又一直哭……现在想想,还是我不对。”


    林月盈说:“不呀,你那时候能接我,我就好开心了。”


    头发吹得差不多了,林月盈不喜欢把头发完全吹干,八分的程度就停下手。


    她伸手,去拿精油,仔细地喷了三泵,揉在掌心里,暖热了,才顺着头发缓慢地压、按,去暖热柔软的长发。


    她的头发是宝贝,大约是因为头发过于浓密,每次洗发后都要用精油仔细敷,才能保证柔顺光泽。秦既明不打扰妹妹的头发护理,半蹲着,伸手握住林月盈当初的那条伤腿。


    他记得清楚,碗大的淤青,不规则的形状,一觉醒来最吓人,微微泛着淤黑,林月盈怕痛,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现在早就好了。


    秦既明手指摩挲着那一片儿肌肤,抬头,问妹妹:“当初撞什么上了?”


    林月盈迟疑几秒:“椅子。”


    护发精油的椰子香味儿在空间里缓慢扩散,秦既明在这柔软的香气中触着妹妹的腿。他已经回顾了多年前任何——所有林月盈可能和父亲有交际的场景,筛选过后,只留下这一种可能。


    今天妹妹的反应印证了秦既明的想法。


    秦既明大约猜到了。


    那时候妹妹的反常哭泣并不是因为想念,而是另有原因。


    是被当时疲惫的秦既明忽略的重要原因。


    秦既明伸出手,轻轻地在妹妹光洁的腿上刮了刮,时隔多年光景的触碰,只刮得妹妹躲痒的笑声。天真的妹妹完全不知兄长的用意,粘满精油的手掌心温柔地托着头发,林月盈俯身,在哥哥额头吻了一下。


    秦既明晚上如常地和妹妹相拥而眠,给妹妹讲简单的睡前故事。


    次日清晨,林月盈要去公司报道,仍旧和之前一样,秦既明开车将妹妹送到公司楼下,林月盈拎着包去报道,秦既明再去停车。


    他们还是不一起走。


    实习生第一天报道,基本上不用做什么事情,熟悉熟悉环境后,就可以回去了。上午十点二十分,秦既明接到林月盈的短信——她的工位上电脑还没配备齐全,组长让她先回去,明天再来。


    林月盈打算约红红一块儿吃饭。


    秦既明回复妹妹的短信,说好。


    这几天秦既明不是特别忙,下个月的人事变动,秦既明升职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中午和营销部的部长一起吃饭,对方笑着,提前恭喜秦既明。秦既明礼貌客套地回了几句,对方又指着他说,老秦啊老秦,不愧是你,这么大一好消息也不动声色的,已经到无欲无求的时候了,对吧?


    秦既明笑着说哪里哪里。


    他还真没到无欲无求的时候。


    人天生就有对权力的渴望,秦既明也不例外。但他情况稍稍特殊了一些,相较于其他同事来说,秦既明的谷欠望不见得少,不过更多一份司空见惯的镇定。


    这份镇定,一直持续到十二点十分,医院里紧急打来电话,通知秦既明,秦自忠出事了。


    彼时秦既明正在吃饭,切好的牛肉片,水煮芥蓝,丰厚的蛋白和香糯米饭。清蒸的两块儿鱼,秦既明只吃了两口,对医院那边的人说知道了,自己马上过去。


    这样说着,他还是用了二十分钟在吃饭上,又喝了一杯茶,才拿着衣服离开。


    秦自忠还在做检查。


    随行的人说是秦自忠上马时没经验,拽痛了马的鬓毛,才令温顺的马惊了下,连带着上面的秦自忠也跌在地上。


    秦自忠的腿上刚刚好了没多久,现在又添新创,虽然谈不上特别严重,但对于一个到了年龄的人来说,又是一场伤筋动骨。


    等慰问的人离开后,秦既明才去了秦自忠的病房。


    他看着病床上的父亲,问,怎么回事?哪里伤到了?


    秦自忠老了,被秦既明这零星的一点关心感动到险些老泪纵横。无论如何,马是秦自忠自己找人选的,也是他上去不当……


    当秦既明叹气,问父亲怎么不用宋一量那匹好马的时候,秦自忠因自己险恶用心,羞愧到几乎说不出话了。


    秦既明看着父亲的那条伤腿,说:“咱们家人,伤就容易伤到腿。我刚接月盈回家的时候,她走路也一瘸一拐。”


    秦自忠安静一阵,才问:“是从我这边接到你那里时候的事?”


    “嗯。”


    秦自忠凝重:“她怎么说?说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秦既明摇头,“毛毛糙糙,撞到椅子上。”


    秦自忠不放心,追问:“她真这么说?”


    “是啊,不然还能是什么?”秦既明说,“难道还能是被人打了?”


    秦自忠不说话,为了减少对伤腿的压力,他半躺着,抬头,看空白、无色彩的天花板。


    “月盈一直心肠好,”秦既明静静地说,“因为这点,她其实一直在遭受欺负。”


    秦自忠说:“有你护着,谁敢欺负她?”


    秦既明说:“欺负她的人很多,她那不争气的父亲,抛弃她的母亲,还有因为我爱她、就刻意捏造是非贬低她的东西。”


    秦自忠沉默几秒,他缓缓地说:“月盈的确是个好孩子。”


    的确。


    林月盈的确是好孩子。


    何涵当初再怎么愤怒,找到秦自忠谈话时,也都是说秦既明的不是,说自己儿子如何不好。


    她那样眼高于:“你也知道她好,就不该这样……顺着她。妹妹年纪轻轻,不经事,没什么生活经验,又被家里人保护得这么好,单纯,善良,天真。”


    秦既明侧脸看病床上的父亲。


    这个渐渐衰老的老人,眼睛已经渐渐浑浊,嘴唇一开一合,他说:“你是哥哥,做哥哥的,就得控制住自己,别让事情再坏下去。你比我聪明,知道流言杀人。”


    秦既明颔首:“所以,我会娶月盈。”?他静静地坐在阳光下,沉静开口:“流言堵不住——我只要她。”


    “阿嚏——!”


    “阿嚏——!”


    和红红泡完温泉的林月盈,打着喷嚏进了电梯。


    叮。


    电梯门开。


    林月盈揉了揉鼻子,心不在焉地想着到底是谁今天一直在想她,害她打了好几个喷嚏。还没琢磨明白,一转角,看到站在门口的林山雄。


    长久不见的生物学父亲有着一张苦瓜般的脸,他仓皇地往林月盈背后看了看,才小声问:“秦既明今天不在家吧?”


    林月盈说:“不在,你要干什么?”


    林山雄说:“不干什么,就是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林月盈才不信。


    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留了个心眼,没有进门,就站在门口,问他:“说吧,到底什么事?”


    林山雄看得出女儿的不欢迎。


    东张西望,确认秦既明的确不在这里后,林山雄终于问:“你真的要和秦既明谈恋爱?”


    “是啊,”林月盈说,“不然呢?”


    林山雄痛心疾首:“他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哥哥啊!他和你亲哥哥有什么区别啊?你为什么要喜欢他啊?”


    林月盈按着眉心,她缓缓思索,片刻,严肃地看林山雄。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林月盈说,“那我也只好告诉你吧。爸,因为秦既明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人。”


    林山雄说:“你只是没怎么接触过外人——”


    “听我说完,”林月盈沉着冷静,她告诉父亲,“在此之前,我一直喜欢女性。”.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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