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晗新婚没多久,小夫妻俩就单独出来开府居住。主要是阿晗身为朝廷命官,住在公主府不适合,回娘家住更不适合,所以才特事特办弄了个临近衙署的住处。
这也是萧戡早便打算好了的,搬起家来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有许多东西甚至婚前就已经挪了过去。他们这住处也不整什么雅致园林,但凡有空位便挪作跑马射箭的地方,若不是为了遮阴以及好看些,恐怕连树木都没几棵。
小夫妻都觉得充分利用住宅内的空地挺好,主要是阿晗公务日渐繁忙,平时回到家正好锻炼锻炼。
搬家之前,阿晗早早下了帖子给在长安的亲朋好友,力邀他们过来帮忙暖暖屋宅。就连不在长安的,她都写了信过去表示“我搬家啦以后可以往这里写信”。
相比于阿晗的忙碌,萧戡这边邀请的人就少多了,他们两个人的童年好友基本重合,后来他在外面结交的那些&34;游侠儿&34;又行踪不定,名单自然是一张纸都写不满。
对于这种嘉客满堂的筵席,阿晗从小便参与惯了,面对众人的劝酒或敬酒都是照单全收。
由于客人大多是冲着阿晗来的,萧戡在旁便成了可有可无的陪客,不过他还挺忙的,时而帮阿晗挡上几杯酒,时而又给阿晗夹些她爱吃的菜说让她垫垫肚子再喝,即便周围人对他投以奇怪的目光他也依旧乐此不惫。
等到人都散了大半,便剩下李俅他们几个比较熟的多留了一会。李俅图穷匕见地给萧戡灌酒,两人对喝了半天,直至李俅喝醉了被人扶着回百孙院才消停。人都走光了,萧戡才得意洋洋地和阿晗说起自己刚才喝的根本不是酒,全程都在骗李俅喝而已。这可是他们家,他想作弊可太简单啦!
阿晗听得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说道:“哪有你这样弄虚作假的?”
萧戡道:“喝太多酒不好,影响我使剑。”他还抬起手给阿晗展示喝醉酒后手是怎么抖的,真正的侠士绝对不能握不稳剑!所有人都喝醉了,他都绝对不喝醉!
阿晗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坚持与自觉,顿时肃然起敬,点着头认可道:“那我以后也少喝点。”
萧戡乌漆漆的眼睛转向阿晗脸上,眼也不眨地盯着她问:“阿晗你喝醉了吗?”
“我没醉。”阿晗否认道。
“喝醉的人都爱说自己没醉!&34;萧戡一把抱起她,
喜滋滋地道,“我抱你回房去,省得你醉得找不到回去的路。&34;
阿晗知晓萧戡是故意作怪,毫不挣扎地窝在他怀里,伸了不少话本子与避火图,结果每次事到临头都感觉对不太上,至少阿晗不是那种含羞带怯的人。
仔细想想这也很正常,若是阿晗那么容易怕羞的话,怎么能应付得了朝堂上那么多事。
萧戡快步把阿晗抱回房,反客为主地向阿晗索要更深的吻,没尝到多少酒味,反而尝到了她唇齿间的兰香味,那是她饭后惯用的茶水。分明阿晗每次都让他亲让他抱,他却总还是不满足,每次都迫不及待想要更多。
这天夜里也差不多,光是唇齿交缠那么一会儿,他便感觉燎原似的火烧遍了全身。
萧戡这种动不动就擦枪走火的情况,阿晗成婚前也是没预料到的,不过她倒也不反感,萧戡的优点就是好学听教,体力也非常不错,哪怕最开始一度生涩到不得其门而入,后来“交流”多了两个人也都得了趣味。
还挺有意思的。
这夜不宵禁,李泌也在阿晗新居多待了一会才回东宫当值。他如今算是东宫的人,平日里大多住在东宫,李俨遇到什么事都会找他参详。
李泌才刚回到当值处,就察觉李俨踏月而来,手里亲自拿着坛酒。
李泌起身相迎。
李俨摆摆手让他坐回去,两人都比阿晗她们年长,连李俨都已满二十了,看起来要稳重许多。他坐下给李泌倒了杯酒,问道:&34;阿晗新居如何?&34;
今日李俨要陪着李隆基过上元节,没能去恭贺阿晗乔迁,何况他如今乃是储君,贸然登臣子家的门也不好。
别看李隆基眼下看起来挺好说话,回头说不准又猜忌起他这个皇太孙来了。
听李俨仿佛随口一问,李泌便也如实答道:“很有趣。”他把阿晗夫妻俩充分利用所有场地的事告诉李俨。
寻常人的宅院可不会像他们这样糟蹋,瞧着真是一点都不像读书人该有的宅子。李泌跟着众人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只觉也就那满书房的书符合她的进士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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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晗本来就与旁人不一样。
思及此,李泌也有一瞬间的怔然,接着便仰头饮尽杯中酒。他其实挺少喝酒,酒色于他而言都是不宜沾染的东西,容易乱了心智。
他并不喜欢失控的感觉,所以一贯不会碰那些早已让前人沦陷过无数遍的东西。李俨见李泌杯中见了底,也跟着仰头饮了一杯,饮下了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遗憾。
这一夜,两人没有说多少话,只默不作声地喝了一杯又一杯,直至圆月西移才各自回了住处。结束这一场旁人永远不会知晓的对饮,从此埋藏好过往不曾宣之于口的一切。有多事既然一开始没有去争取,往后便不该再去惦念了。
这边李俨两人刚喝完酒歇下,那边李俅也从醉酒中醒了过来,脑子忽然出奇地清醒,清醒地让他钜细靡遗地回忆起从小到大的每一天、每一件事。
就这么想了许久,李俅披衣起身走到了窗前,抬手推开紧闭的窗,仰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他忍不住举起手,试着把那亮而圆的月亮握在掌中。
很快地,他脸上露出了自嘲般的笑。
……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寻常人怎么可能捉得住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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