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王府,乌希哈还想去寻小豆玩,被耿妙妙拦着,“这个时辰你睡一会儿,等过一会儿再起来玩也不迟。”
乌希哈也不犟,乖巧地跟着嬷嬷们下去睡觉。
今儿个一早她就起了,为了要去看望姐姐的事兴奋不已,这会子确实是困了。
“侧福晋,刚才正院那边打发人来,说是要请您过去。”
采荷沏了一杯红枣茶端过来,说道。
耿妙妙正要拆下头上的珠钗,听见这话,动作一顿,“福晋可有说是为什么事?”
采荷摇摇头,“刚才那小丫鬟没说,奴婢也不好多问。”
也是。
耿妙妙若有所思,毕竟她们这边跟福晋那边不对付好几年了,正院那边的丫鬟走了圆福几个,留下禾喜这个跟耿妙妙不对付的,调教出来的丫鬟也都是个个跟她们这院子里过不去,面上虽然不敢显露的太明白,可私下却是没少小动作。
“什么时辰的事?”耿妙妙拔下头上的玉簪,开了妆奁,随口问道。
“才半个时辰前。”采荷道。
耿妙妙想了想,随意挑选了一把珍珠流苏,簪在两把头上,起身道:“那就过去吧,别叫福晋给等急了。”
三月里正院的花有些刚开,香味淡淡。
入了内间,原先坐在下首的钮钴禄氏起身跟耿妙妙见礼,耿妙妙冲她颔首算是回礼。
四福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冲她招手道:“妹妹来的正是时候,我正有件事要找妹妹帮忙呢。”
耿妙妙在旁边坐下:“福晋太客气了,我能帮您什么忙?”
“这不是妃母的生辰要到了,往年咱们都是当日进宫给妃母庆生,今年妃母说不愿意办,但话是如此,咱们却不能不孝顺,我就想找你斟酌下这寿礼怎么办。”
四福晋说了一半,抵着嘴唇咳嗽几声,脸上有些苍白。
钮钴禄氏轻声说道:“福晋这事找耿姐姐可找对了,耿姐姐素来足智多谋,想来肯定能把这件事办好。”
耿妙妙闻言,不禁抬眼看了钮钴禄氏一眼。
自从钮钴禄氏出来以后,这几年看着老实,可私下里老是暗戳戳地刺人,“妹妹是高估我了,要我说,这种事还是妹妹办的好,去年妹妹的礼不就得了妃母的喜欢吗?倒是我蠢笨,只知送些珠宝绸缎,咱们呢,一事不烦二主,这事还是得让妹妹帮忙出主意才是。”
钮钴禄氏脸上神色微微有些自得,却还要端着,“这么大的事,奴婢怎么敢乱出主意。”
“妹妹可不要谦虚了,我是没本事讨妃母喜欢才如此,你这等得妃母疼爱的,要是再谦虚,不知的还以为你心里没妃母呢。”
耿妙妙拿帕子掩唇,笑了下,“你们说是不是?”
钮钴禄氏脸上笑容挂不住了。
这耿氏这话说出来,倒是把她给架起来了,这事她不操办还真不行。
“妹妹也别跟我客气,我想着跟往年一样,预备三百两银票给妃母置办礼物,回头我就打发人把银票送到你院子里。”耿妙妙亲热地拍了拍钮钴禄氏的手背,“到时候该买什么你就买什么,千万别见外。”
钮钴禄氏脸都快黑了。
四福晋见状,咳嗽一声,“这事之后再说,倒是妃母生辰那日,妃母今日打发人过来,说是要你跟我一起进宫去请安,想来是她老人家有什么吩咐,那日妹妹可得早起。”
耿妙妙心里一怔,唇角却是勾起,“多谢姐姐,那日我必定早起。”
四福晋让耿妙妙过来,似乎就是只为了这件事,交代完,就让耿妙妙回去了。
她的事情不少,可没闲工夫跟人闲聊,耿妙妙一走,四福晋也把钮钴禄氏给打发了,“你也回去吧。”
“福晋,刚才耿氏那番话……”
钮钴禄氏起身,眼神还盯着四福晋,盼着四福晋给她撑腰。
四福晋想了下,叹了口气,“适才你都没说什么,如今再要说不成,只怕过不去,要是你有法子推拒,也成。”
四福晋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你要是有办法拒绝耿氏,你就去,指望我是不成的。
钮钴禄氏脸沉下来,满脸的不情不愿,□□着手里的帕子,“奴婢要准备自己那份,还要替她操心,凭什么?”
她嘟囔不已,心里很是不甘。
四福晋扫了她一眼,“若是不愿,等会儿你回绝就是。”
钮钴禄氏不敢再说了,只好憋屈地告辞,她要是能回绝,刚才不就回绝了。
钮钴禄氏回去,越想越气。
她每年也就给德妃送礼物这一日能出些风头,今年还得帮耿氏的忙,这口气哪里能下得去。
可要跟耿氏对着干,她又没这底气,她先前被禁足一年,出来后曾想四阿哥会把弘历送回来,谁知四阿哥压根没这个打算。
此后四阿哥更是压根来都不来望春院,钮钴禄氏心里着急,却毫无办法。
兰香才从外面进来,钮钴禄氏就叫她过来,“先前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兰香眼里露出为难神色,“格格,奴婢是让奴婢弟弟给弘历阿哥传口信了,可、可是弘历阿哥那边没回应,奴婢也……”
话的声音也跟着越来越小。
“不可能,是不是你弟弟不敢去跟阿哥说话才胡诌的,弘历要是知道我想见他,不会不答应的。”
钮钴禄氏咬牙说道。
兰香心里暗道这可不好说,“格格,奴婢弟弟可不敢说谎,何况这种事也说不得谎,奴婢想兴许是弘历阿哥近来功课太多,一时半会儿忙不过来。”
“是了,定然是这样!”
钮钴禄氏只要一个答案,她拍着手,“我儿子功课一向很好,那孩子随我一样聪明,肯定是功课太多,他忙不过来,不像是那位的儿子,哼……烂泥扶不上墙。”
钮钴禄氏的眼里满是不屑。
兰香也不敢附和,毕竟钮钴禄氏瞧不起的是弘昼阿哥,弘昼阿哥懒是懒了些,可并不是不聪明,相反他学习是一点就透,而且擅长举一反三,只是实在不上进。
但即便是如此,府里也就只有几个主子能挑剔他,旁人挑剔他,那是活得不耐烦了。
钮钴禄氏宣泄了一番怨气,心里好受多了,她想着耿氏再有本事又如何,女人后半辈子指望的不还是自己的儿子,耿氏就这么个儿子,还不中用,比不上她儿子,以后有的是乐子瞧。
钮钴禄氏琢磨了下,寻出来个先前自己做的荷包,“这个你让你弟弟送给弘历,告诉他我想见他。”
“这……”
兰香有些迟疑。
传几句话是一回事,送东西可是一回事,这要是被弘历阿哥身旁的嬷嬷发现了,那还了得。
要知道弘历阿哥可是养在耿侧福晋名下的。
“让你送,你送就是,这什么这的。”
钮钴禄氏皱眉,脸色不好看,“怎么着?莫非是想要好处,等办完事,我还能少得了你们姐弟的好处?”
“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兰香哪里敢承认,忙接过荷包,“等会儿奴婢就送出去。”
钮钴禄氏脸上神色这才好看些。
她开了梳妆匣,取了一对银耳坠递给兰香,“赏你的,别说我小气。”
“奴婢怎敢。”兰香不想收,但看着钮钴禄氏的脸色,还是收下来了。
那个荷包里面是天马皮,料子不算坏,但看得出是做其他衣裳剩下的边角料做成的,颜色样式都过时了,尤其是颜色,看得出是用过的。
兰香弟弟小毛子接过荷包,左右翻看了下,咋舌,摸头,“姐,就送这东西给弘历阿哥?”
“我们格格给的就是这荷包,你找个机会给他就是,再问下阿哥什么时候愿意见我们格格。”
兰香叹了口气,“这事要是办不成,我们格格以后肯定还有的磨。”
先前阿哥是在侧福晋院子里,钮钴禄氏不好插手,去年阿哥搬出来了,她们格格要是能坐得住那才怪了。
拢共也就这么个儿子,而且眼瞅着这辈子也就这一个了,她们格格只怕恨不得挖心挖肺给弘历阿哥看。
“也成吧。”
小毛子摸摸后脑勺,“我只是觉得这东西寒碜了些,要是有心,怎么着的给弘历阿哥作身衣裳,或者是重新做个新荷包也好啊,送这旧的,这也太不像话了些。”
兰香道:“这你就别管了,咱们当奴才的哪里有资格对主子指手画脚,东西送到就成。你也别多说别的,省的给你自己找事。”
“姐放心吧,这些我心里有数。”
小毛子拍着胸口说道。
弘历跟弘昼去年都搬到前面勤学院。
四阿哥特地请了几个先生谙达教他们,早上跟先生学四书五经,下午跟谙达学骑射。
这日在马场跑完几圈,弘历、弘昼兄弟俩放完学,弘昼是恨不得赶紧回屋子躺着,他把马鞭弓箭丢给自己的小太监,对弘历道:“哥,我要赶紧回屋,不等你了。”
“你慢着些,急着回去干什么。”弘历拿帕子抹了下脸上的汗水,对弘昼说道。
“我要回去换身衣裳然后取暖啊。”弘昼一本正经地说道,“这累了一下午我总得躺一两个时辰恢复下体力吧,不然今晚可没精力做功课。”
他说完,冲弘历挥挥手,“不跟您说了,我先走。”
弘历看着他远去,当真是哭笑不得,正慢条斯理往回走,瞥见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他脚步一顿,渐渐放慢,对其他人道:“你们跟着先回去,我有些事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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