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悯抵达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了。
他没有在校内住宿的想法，而机甲师的特招名额的确有许多的便利——也可能是因为江明川的学生的关系，总之没有人强迫他住进宿舍。
但是其他几个系并非如此，他们的凝聚力也要更强一点，除此之外，预科班也是第一年出现在军校之中。
听闻他们已经发生了一点冲突，结果毫无疑问，在那些天之骄子们面前预科班没有任何的胜算。
司悯对校内的论坛毫无兴趣，这一切都是少卿转告的，少卿同时转告了他一个似乎是在针对他的帖子，这件事情司悯觉得不痛不痒，但少卿似乎很生气。
所以他们近来都在忙自己的事情，直到入学式当天才双双闲了下来。
……但也不能这么说。
“心跳超过正常心率百分之三，呼吸频率同样。”少卿说出自己的判断，“你在紧张。”
“没有。”
“你说谎的时候心率不会变……但心跳又快了一点，至于这么紧张吗？”
“静音。”
“……”
少卿沉默的同时司悯看见了林二。
林二似乎想向他招招手，但忽然想起来自己在预科班里面，所以猛然放了下来。
司悯主动走了过去。
预科班都在一起，他们和那些军校正式学生有着明显的差别，而司悯走过去的时候也同样被异样的眼光看待着，然后有人忽然想起来这是谁了。
“是那个特招的机甲师？和预科班在一起，该不会真的是个废物吧？”
林二面色复杂说道：“悯哥，你别跟我们在一起。”
他们三个倒是一直没有分开，甘磊的面色上有一点灰败，似乎在短短几天里面迅速地失去了他那些雄心壮志——同时认识到了自己和天骄们的差别。
司悯并不领会林二的好意，“不用再发消息给我。”
林二愣了一下，点头应是。
他觉得司悯大概是要和他划清界限。
但他又听见司悯说道：“世界是一样的。”
“啊？”
“第一军校和墨台星没有什么差别。”
林二心道怎么会……上云星系完全不是那个半废弃行星可以比较的，但他恍然间又有些明白的是，司悯对待这两个地方的态度似乎始终如一。
这让林二莫名有了一点安心感，他知道上云很繁华，军校很厉害，而他在这里只是底层……但他们在墨台星的时候又能好到哪里去呢？那一样很艰难。
林二不知道这是不是司悯的意思，又有一些不敢问，他悄悄看了司悯一眼，异常感激司悯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虽然这真的是他理解错了。
司悯只是不知道机甲师在哪里，也不想去而已。
他低垂着眼，远处的讨论声也听得清清楚楚。
“纪檀来了吗？在哪里？这一次的机甲师笔试第一不知道是他还是宫泠，不过，他们一定能刷新这几年的记录吧。”
“我觉得笔试第一会是纪檀，几年前他就拿过机甲师青年赛的大奖了，可惜他的精神力限制了他……不然就算是顾稚也未必能赢过他吧。”
“他们又没有正面比过，而且顾军团长不会让顾稚来上云星系的。不过话说回来，最难得的是，纪檀和顾稚连长相都不相上下。”
显然纪檀和宫泠都是这些新生之中的风云人物，而至于顾稚，他的知名度是整个帝国范围内的。
他是第七军团长顾浮生的儿子，同时也是童星出身，现在是帝国最有名的大明星，目前就读于贺楼星系的中心大学。
就算是孤陋寡闻如司悯这些墨台星土著，也都听过顾稚的名字，或多或少看过顾稚出演的那些影视剧。
然而和这些新生一样，司悯最在意的还是纪檀的名字。
他不知道纪檀是谁，也不在乎纪檀长什么样子，得到过什么奖项，他只需要知道纪檀是纪家这一代里面唯一一个年龄段在第一军校的入学阶段的……纪檀十七岁，比他大四岁。
在这些新生眼中纪檀是一个不输于顾稚的大明星，笔试第一的预订者。
而司悯只能确定的是，他不能输给纪檀。
他原本不在乎考核的名次，但不得不在考前突击起来。
所以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他非常难得的有了一些会让自己心跳加速的情绪。
“我会是第一。”
“是，你当然是。”少卿充满敷衍地表示道。
“我也觉得你会是……虽然我觉得你不够嚣张，天才应该嚣张一点。”
一个声音忽然插了进来，让司悯意识到他居然低声念了出来。
在那只手差点搭在司悯的肩膀上的时候手的主人自己停住了。
看起来有些落拓的少年不算敏锐的察觉到了那种危险，然后举起双手，右手诡异地拧成了一个试图握手的动作。
“认识一下，林万里，预科班，我来自东陵星系还要更东的地方。”
司悯冷淡的扫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好吧，我知道你是谁，你是这一届特招生里面唯一一个已经被教授预定的，同时，你来自比白马星系还要更白的地方。”
“让开。”
林万里让开了。
他们已经同时听见了第一军校智能的提醒，考核即将开始，司悯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一直这么难搞？”林万里带着疑惑问林二。
林二眼中有一点同情，“是。”
准确一点来说，以前更难搞，如果是在墨台星，现在没准已经见血了。
*
笔试不需要区分考场，一切由中心智能接管，司悯飞速地进行着自己的回答。
少卿在这个时候维持着一个绝对禁言的状态，他们不能让军校的中心智能发现任何的端倪，司悯也并不需要少卿这个时候的帮助。
客观题他没有任何问题，这些题目本身都在江明川要他恶补的那部分内容里面，就是一些他并不感兴趣的内容他也生生背了下来。
但他知道那些军校生在这些方面同样不会输，更重要的是后面的题目。
时间有限，考核的题目也是有限的，大题甚至只有一道，司悯对着题目，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
这是一道有关机甲设计的题目，而且是没有解密过的精神力链接机甲相关的内容，当然不是让他们接触最核心的部分，只是有关于武器延展平台的设计推演。
司悯微微眯起了眼睛，武器延展平台的相关内容他也同样很熟悉，甚至在他背会的那些东西里面就有非常精妙绝伦的解法……但他犹在思索之中，脑海之中图纸闪过，脸色逐渐苍白了起来……
直到最后的时间里面，他才落笔完成了自己的设计。
光幕逐渐暗淡。
当学生们全部离开考场的时候，分数居然已经飞快地流动了起来。
“这也太快了吧！”有新生面露惊讶，此时就有人带着骄傲回答他，“这是正则在判卷。”
正则是第一军校中心智能的大名……虽然其实这个名字很少被使用，他们只会叫它中心智能。
很快，排行就出现在了公示的光幕和个人终端上。
“宫泠八十六，纪檀八十七分……这已经是机甲师五年以来的最高分数了，但还不是第一？！九十一……谁是司悯？”
机甲系和指挥系在笔试分数上都没有什么追求，但机甲师并不同，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也开始注意到了那个名字。
“是那个漂亮小废物……不，不是，”已经有人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入学测试的判卷不可能走后门吧？”
“正则判卷怎么可能出错。”
此时机甲师新生也都很惊讶，他们大多数在入校前其实就已经在不同的场合认识，而的确没有什么人在意过司悯的存在，在此之前纪檀还如同众星捧月一般被包围，他的分数当然配得上他的地位……可现在有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头顶。
宫泠本来就不怎么合群，她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向司悯的方向靠近，纪檀微微垂眸，然后跟了上去。
宫泠板着脸，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纪檀已经先于她询问道：“最后那道题你是怎么做的？我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想到更好的推演方法，武器延展平台最经典的思路只有三条延伸方向，这方面的研究已经到了尽头……可以和我们分享一下你的思路吗？”
司悯只看了他一眼，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隐约见到了一点故人的轮廓，毕竟连纪寻的样子他也记得不是那么的清晰了。
总之他自然地回答道：“不可以。”
这是一个没有谁预料到的答案。
纪檀微僵，机甲师新生们也有一些僵硬，心道这家伙虽然是个天才但也太高傲了一点……可他是个天才。
只有宫泠扯出来一个冷笑。
司悯依然只有冷脸，看不出更多的情绪。
少卿的语调莫名有些扭曲，“啧，我还想过你要不要学习怎么嚣张一点……现在看来不用了。你气人的本事从来没有丢过。”
“我从来没有这种多余的本领。”司悯忍不住和他吵得有来有回，依然无视了自己面前的一群人。
宫泠却抱着手臂说道：“能拿九十分的设计也许已经值得研究院的贡献点，凭什么要和你们分享，就凭你脸大吗？”
“是我没有想到这里，但我们只是听，又不会抢……你考虑的太多了。”纪檀说道。
他和宫泠似乎并不对付。
司悯自然地无视了那些带着探究以及有一些惊艳的目光。他从来不在意这些人的态度，在他们有一些鄙夷的时候不在乎，在他们仰视的时候也不在乎。
此时通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第二场是模拟战斗，正则会分配好场地和人员，大部分其实是在模拟环境之中进行的，但也有一些真实的对战，新生们只能知道自己的位置。
这应该是适合动手脚的地方。
司悯悄悄握住了袖中的东西，其实他也有一些期盼……不要是模拟战。
而在正则的核心机房，研究院的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地监测着。
宫沢和纪林在外面碰头，他们已经知道了第一场考试的结果。
“你还要继续？”宫沢明显很不安，在第一场考试之前司悯只是一个好苗子，但现在司悯是军校认定的天才了！
“被毁掉的天才算什么天才？”纪林眼神狰狞。
“你疯了吗？”
“这一次他真的抢了阿檀的东西。”纪林一字一句说道，“程序不可能停下来，你最好闭嘴。”
宫沢面色惨白，沉默地点头。
很快就有人发现异样。
“一个没有精神力的机甲师为什么会进入对战序列……而且还是和机甲系的对战，程序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正则的考核程序设定里面有随机性内容，在过去不是没有先例。只能怪他倒霉。”
“可惜了……不对！他们开启的是s1区！那是最高级实体机甲对战区！这个区域要开启除非正则认为双方有驾驶机甲的高阶能力而且实力相当，那个机甲系的新生是司空宇，他在前线已经有了两颗星星，但那个机甲师是怎么回事？！”
“停止程序已经无法启动，s1全域封闭。”
机房内几人手忙脚乱，但是只能接到正则的反馈。
并不存在问题。
“你们说……正则有可能出现重大错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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