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悯已经在这里连续停留了几天。
江明川给他的权限能够解锁的位置在图书馆深处，几乎不会有人出现在这里。
这足以可见这种权限的宝贵，而司悯同样非常珍惜这个机会。
江明川给他的书单非常完备，由浅即深，似乎就像是知道他想要什么一样，也一点都不怀疑他的学习能力。
那不仅仅是原理类书目，还有数张宝贵的图纸，也许在各个军团看来那已经是过时的设计图，但是对于司悯而言那能够补充他的许多空白之处。
这些书目里面手动机甲是解密最深的，这种机甲也已经许久没有进行大的更新，似乎已经在被抛弃的边缘。
对于精神力链接机甲第一军校解密的资料也非常谨慎，只公开了基本的思路和一部分设计图纸。
而智能机甲则是没有任何可以查找到的情报。
即使在第一军校机甲师们的内部，智能机甲的保密等级也是最高的，没有经过帝国的审核根本不可能深入接触任何的智能机甲。
司悯并没有因此感到失落，他早就知道这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他毕竟要一直做下去。
少卿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在第一军校内部少卿就不是那么的活泼了，因为这里在第一军校中心智能的监控之下，尽管少卿依然不放弃宣称自己全宇宙最伟大的身份……
“但那个家伙有三千平的本体机房做运算。”少卿咬牙切齿。
“机甲的智能核心和其他的智能程序并不是一个进化方向。”这也是司悯刚学到的内容，但应该属于比较浅显的科普书目，被江明川和一系列的常识类书籍放在一起。
比如法案，它的运行程序到底需要多么庞大的本体至今依然不为人知，但那想必是一个天文数字，而机甲核心追求的却是越小越轻越好。
少卿提醒道：“你已经十个小时没有休息了。”
“哦。”
司悯回答得很敷衍，但是动作还是很迅速地关掉了自己面前正在展示粒子光束的屏幕。
当然他也很想废寝忘食地学习下去，但保持体力是非常有必要的事情，即使是第一军校他也并不信任。
司悯起身准备离开，经过一条连廊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两个图书管理员正在闲聊。
“今年的新生里面有纪家、宫家、金家的嫡系子弟，还真是很热闹。”
“我还以为你要提预科班那些小孩。”
“那些小孩里面就算有一个未来的顾浮生军团长……现在也看不出来什么。倒是几大家都赶着这几年把人送来，纪家竟然舍得送纪檀到军校……看来还是有一些图谋的。”
“图谋什么？”
“按照惯例，这一代皇室没有嫡系子弟，陛下也许会在军校挑一个学生，所以司空家也来了几个。”
“陛下的学生啊……”
图书管理员的语调不由有了一些复杂。
“我们的这位陛下，可从来没有被人猜中过心思。”
他们不再讨论下去了。
司悯紧紧靠在墙壁上，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的动静，也没有被发现。
陛下也好，陛下的学生也罢，对于他而言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况且他已经有一个老师了，江明川很合适。
但他在心里默念了一个姓氏。
纪。
西川纪家，薛南向他们科普过这个家族，在大家族里面这家风评其实不错，而且一直很低调，他们掌控着西川最大的运输公司和矿业公司……但西川的星舰不会经过白马星系，司悯却是在那里听说了西川纪家的名字。
少卿警惕地表态：“约法三章第二条。”
不许杀人打人吓人。
他想了想，语气又缓和了一点：“就算是纪家，也未必是和纪寻有关系的那些人。”
“我知道。”司悯回答他，难得的很平静，“他不恨……我替他瞧一瞧。”
瞧一瞧那些抛弃他的人的样子。
少卿松了口气，说道：“这些大家族难缠的很……不过你是来上学的，又有老师，好好学习就好了。”
他话音刚落，又语气古怪的通报了一声。
“有新消息。”
司悯看了一眼终端。
是林二发来的。
薛南赠送终端的时候拉了一个群，司悯只是没有来得及清理。
林二不知道从哪儿打探到的消息，有些含糊。
“悯哥，那个江教授学生的位置听说已经被好几个大家族盯上了，他们没准会在入学仪式针对你，你要小心。”
少卿默然，司悯也没说话。
他们的好好学习计划似乎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少卿叹了一口气，说道：“杀人还是不行的，温柔点。”
温柔这两个字大概从来和司悯无缘。
两个管理员已经走远了，他从连廊里面出来，才发现自己好像走错了方向。
但他并没有原路返回。
透过玻璃门可以清晰地看到房间里面的内容。
司悯刚刚在书上见过它。
那是一台手动机甲。
相比他不久之前刚刚见过的降龙这台机甲当然逊色许多，而且有些破旧。
然而降龙又不可能给他开。
他停顿了一下，试探性地拿出来了江明川给的权限卡。
门开了。
*
“我想拆了它。”
少卿莫名感觉凉飕飕的。
“这玩意现在应该是半个古董。”
所以很贵。
司悯最终遗憾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但手动机甲试着开一下似乎也无妨。
他轻巧地跳进驾驶室，明显为正常成年人设计的驾驶系统并不怎么合适，不过这件事情一点也不重要。
司悯只是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屏幕。
“竞速模式？”
为了避免留下多余的痕迹少卿并没有接管机甲操纵系统的打算……并对这种老古董的硬件表示了嫌弃。
司悯只好点开了唯一的选项。
既然已经是古董机了，大概也不会有多么难搞才对。
他想着自己这之前在书上看过的内容，自信满满地进入了操作中……然后在三秒后退出系统。
这个操作模式需要他跟上机甲荧幕指示的操纵方向，但整个系统司悯都需要从零开始熟悉，而且见鬼的是整个机甲只有一个竞速模式可以使用，根本就没有新手指引。
所以司悯能做的就是不停地进入模式，失败，重来，再一次失败，重启……少卿慢吞吞在一边报数，第二十七次，他终于坚持了一分钟。
第四十九次，司悯看到了第一个通关记录。
然后是一个编号：50。
司悯深呼吸了一下，调整了自己混乱的心跳，体力消耗当然并没有到极限，但是已经到了他给自己设置的红线。
但这才是最低一档……前面还有四十九级？
“好难。”
他不自觉地感叹了一声。
“你做得很好了。”少卿实事求是。
司悯眨了眨眼，有点累，但他还想试试……不过不能是现在。
“先回去吧。”
他已经额外逗留了一段时间，不能在这里过夜。
即使非常留恋，但他依然毫不犹豫地丢下了那台机甲。
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他本该继续思索有关那个粒子光束的问题，但是现在他能想到的全是机甲的操作。
“那段弧步很有意思……”他说的是一个为难了他很久的地方，“虽然模式的导引是贴地面行进……不过我觉得跳跃也许会更好一点……”
他试过，但并没有完全跟上弧步的速度，不过他依然认为这是可以改进的事情。
少卿沉默地听着，偶尔附和一两句，忽然问道：“你很喜欢机甲？”
司悯愣了一下，诚实的回答他：“我不知道。”
但他第二天再去那个地方的时候那台机甲已经不见了。
于是司悯继续看他的书，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然他也并不知道，第一军校多了两个困惑的人。
*
手动机甲协会的会长和副会长对着一台机甲面面相觑。
“竞速模式载入了手动机甲记录当中的全帝国前五十的巅峰操作，但是因为军校内网的原因无法联网更新，这台古董机甲我们只是每年招新的时候拿出来做赌注，从来没有人通过，最高纪录是三十秒……但现在是谁刷新了第五十名的记录？”
“你觉得这会是一个不知名的天才吗？……一个手动机甲领域的天才？”
他们的脸上隐约浮现了一点期待，但是调取记录之后，两人依然面对面无言。
“一共四十九条记录，从三秒到两分半，时间均匀递增，而操作指令……打破记录的这条操作指令整体来看非常奇怪，操作者就像是一个初学者，但是他的速度太快了，甚至要超出记录中的最巅峰速度，而且始终在试图进行和记录动作不同的非标准动作……”
“操作者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类，比起手动机甲领域的天才，我更怀疑这是一个在训练智能核心的黑客。”
会长叹息了一声。
“即使真的有一个天才出现了，那又怎么样呢？——他能和那些精神力强者相比吗？……就算是那位殿下也不行。”
排行榜上没有名字，但他们都知道一号代表着谁。
司空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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