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这安全通道里, 果真如林怀远说的那样,是男女情到浓时的好去处,酒吧总共两层, 这上下的台阶上, 走不了多远就能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声音又杂又响。
江笙垂着头, 叹了口气。
“下去吧, 这里太乱了。”
宋遇白跟着她,躲开人, 下了楼, 直接到了酒吧的后街,路边一排昏黄的灯,有种隐于闹市的静寂。
宋遇白倚在墙边,从口袋里摸出烟来, “想和我说别在你身上耗时间了是吗?”
他咔嚓一声,点燃打火机,随即便有红色的星火在他眼皮下忽明忽暗。
“我和霍宴执表白了,我喜欢他。”江笙觉得有些冷, 将手揣进口袋里,看着他的眼睛, 很认真的把这件事告诉他。
宋遇白对此似乎没什么惊讶,略停了片刻, 才问:“什么时候说的?”
“昨天晚上。”
宋遇白扯着唇角笑了声, “怪不得你今天心情不好, 原来是被拒绝了。没事儿, 我都习惯了, 没什么是酒消不了的愁, 一会儿上去你喝你的,我保证把你安全送回宿舍。”
江笙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能是这种反应。
“这么看我做什么?你不是失败了吗,他拒绝你也正常,没事,我等你在他身上把这股子劲头耗没了再说我俩的事。”
“宋遇白。”江笙道:“没有咱俩的事,以后也不会有的。”
男生烟燃尽,也没抽两口,他等着那红色的星火越来越暗淡,才撵灭在垃圾桶里。
然后一改往日温润模样,慢慢往江笙这边逼近。等两人之间近的只剩一步时,他哑着嗓子道:“别说的这么绝对,我暂时不会打扰你,放心。就算你真的和霍宴执在一起了,也没关系,第三者我不会去做。这段时间,你先忙你的。”
江笙被他罩在阴影里,但却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眼中那旺盛的一团火,明明隐忍的可怕,却还要在她面前说着这样洒脱的假话。
喜欢一个人什么心情,她再清楚不过。有些话,不过是说的容易,真正做起来,恐怕那其中的难过也只有自己知道。
“宋遇白,对不起。”
男生眉头一蹙,闭了下眼睛,转而和她并排倚在墙上,“你也没做错什么,说什么对不起。老子喜欢你,你早就明确拒绝过了,不是我自己不认投吗。”
“真搞不懂,你喜欢那老男人什么,除了脸帅点儿,其他的也不知道还行不行。”
江笙抬起脚在他小腿上踢了一下,“你说什么呢?”
宋遇白忍着笑,“你想哪去了,以为我说他啥不行?”
“我们也没差多大,七岁而已。”
“我说的不是年龄,而是因为年龄和身份差异所带来的后续问题,你想没想过,外面要是知道你和他在一起,要掀起什么样的腥风血雨?”宋遇白是个通透的人,他对这些问题看得明明白白,也真的是对江笙真心以待,才会说出这些话。
江笙在喜欢霍宴执之前,并没有想过这些,当时一股脑的跌进去了,可是在表白前,她是经过一番慎重考虑的。
“我就是跟自己打个赌。赌赢了,我就赢了。要是输了”也没办法。
宋遇白点头,“行,你尽管往那南墙上去撞吧。撞伤了也没关系,我能把你治好。”
“你会治的挺多啊。”
宋遇白觉得这话耳熟,想了下,早上不是才让她这么念过,闻言也笑了起来。
“其实不多。”
只不过是因为你而已,才愿意费心思。
安静的街上,忽然响起一阵打闹的嘈杂,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江笙和宋遇白一时摸不清状况。
“先躲起来。”宋遇白拉着江笙,进了酒吧后门,躲在了背光的角落里。他身子高,把江笙护在了胸前。
很快,就有打斗的声音响起。
在酒吧这样的地方,有些人喝多了就会闹事,见怪不怪。
她也没有多想,直到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才将身侧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
“死小子,妈的,你还想跑?”
这声音,是江筑。
宋遇白也感受到她的紧张,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江笙摇了摇头,示意他安静。
“姓江的,你们全家都是杀人凶手,现在还敢来威胁我,别以为我怕你!”这个音色,听起来年纪不大。
但说的话,却让人心中一凛。杀人凶手是什么意思?
接着,两声极响亮的扇耳光声音,就又听江筑说:“长着嘴,不要乱说话,不然这嘴也没什么用了。给我打!”
一阵拳头落在人身上的闷声杂乱,让江笙的心情越发紧张,要怎么把这个人弄到手?
找霍宴执吗?但自己来酒吧的事情,不想被他知道。
忽然间,她想到了手机里那条信息,或许,这个人可以帮忙。
过了许久,江筑才叫了停,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江笙从透明的玻璃门往外看了眼,地上躺着个一身黑的人,完全没了动静。
她咬着唇,掏出手机来发了条信息。很快得到了回复。
宋遇白想出去救人,被江笙拦住:“我们没能力救他,现在出去,很有可能是害了他。打他的人我认识。”
凭她对江筑的了解,此刻不知道猫在什么地方,正等着看谁敢多管闲事,给这个男孩找同伙呢。
宋遇白点头,听了江笙的话。“这事不简单,你也别乱插手。”
“放心。走,回去吧。”
两个人回了酒吧,韩阔和高维新已经喝了不少,两个人正玩骰子,见宋遇白可算回来了抱怨:“我说老大,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把我俩扔这多久了。”
宋遇白拿去瓶酒,自己仰头灌了下去,“见谅,兄弟。”
韩阔就喜欢他这洒脱劲儿,一笑也就不计较了。
江笙一脑子官司,心里是怎么都不舒服,自己俯身拿了瓶啤酒,试着喝了一口。
葡萄酒酸涩,果酒香甜,可这啤酒,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味道,不难喝,她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宋遇白是说让她借酒消愁来着,但也没让她这么个喝法儿,尤其像江笙这没怎么喝过酒的,一会儿真该醉了。
他抬手去拿她手里的酒瓶,却被江笙躲开了。
她虚虚的指着他:“不许管我,不是你说的吗,没什么是酒解不了的愁。”
宋遇白无奈。
她觉得自己这酒量差不多能练出来了,毕竟不是完全没有喝过的小白了,于是喝的更畅快起来。
酒瓶小,一会儿就见底了。
她又伸手去拿第二瓶,宋遇白想拦,韩阔拉住他:“老大,来不及了,已经多了,别拦了,不正好一会儿带走吗?”
宋遇白冷冷的看他一眼,“这话别让我再听见。”
说罢,正要去抢江笙手里的酒,却觉眼前一暗,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光。宋遇白抬头,正巧和霍宴执的视线碰在一起。他身后跟着几个人,都不是很熟。
霍宴执二话不说,先他一步去抢了江笙的酒瓶。再一看,酒瓶里的酒又几乎见底了。
江笙被打扰,小脸上带着些不耐烦,“谁啊这么烦人。宋遇白,打他。”
霍宴执将酒瓶放在桌上,手正要去捞江笙,却半路被宋遇白拦住。
“江笙让我打你。”
霍宴执眼神危险的眯了起来,“这么听她的话?”
宋遇白无害的笑着,“对啊,江笙说什么,在我这里就是什么。”
“是吗,这朋友做的倒是合格。”男人声线优越,即便背景音嘈杂,还是能被人准确的捕捉到话中的意思。
宋遇白脸色一黑,随即手被霍宴执推开。
霍宴执垂着眸子,看着身体软在沙发里的人,莫名一阵火气着了上来。
林怀远咬着后槽牙,“宴哥,我可及时就和你汇报了,没成想这姑娘酒量差成这样,刚回来就喝了一瓶。”
一瓶,差不多了。
霍宴执俯身,和江笙迷离的眸子对上:“真不消停。”
江笙觉得自己的思绪正不受控制的抽离,脸上表情有些难以控制,她呵呵笑着,小手捏上了霍宴执的脸,使劲掐了下,“宋遇白,我好像看见霍宴执了。”
霍宴执将她的手拿下来,捏在手心里,“倒是还认人。”
“我当然认得啊,我得让霍宴执知道,我喝多了什么样儿。”她声音糯糯的,叫他名字的时候,说话的时候,音色婉约。
男人勾唇一笑,“现在喝多了吗?”
“没有。”江笙干脆的回答,又要起身去够那桌上的酒。却被霍宴执拦腰截住。
江笙发了酒疯,这回比上次来的更早,回忆起上次那胡作非为的样子,霍宴执觉得赶紧把她带回去才是正事。
他想去拉江笙,但女孩手臂一通乱打,霍宴执哼笑一声,弯身把人扛在了肩膀上。
江笙挂在他的身上,血液涌向脑子,一阵晕眩,“霍宴执,你放我下来。”
男人哪会理她,正欲离开,宋遇白挡在了面前:“你要带她去哪里。”
霍宴执清冷的眸子在他面上掠过,忽而淡漠一笑:“带她回家。不用担心。”
继而,又对林怀远吩咐:“宋公子的这桌记我账上。”
“不用。”宋遇白拒绝。
霍宴执笑了笑,“笙笙太顽劣了,应当的。”
他俩这气氛,看的林怀远心里一惊。
操,这宴哥这是
这男人太有压迫感了,即便人消失了,但那股天生自带的上位者气魄,还在人心里挥散不去。
宋遇白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在他面前,太嫩了。比他少活的那七年,可真致命。
第32章 chapte□□
霍宴执把江笙扛着出了酒吧, 拉开车门,扔进了后车座里。
林怀远一溜儿小跑儿着跟出来,看了眼后座上迷迷糊糊的人, 再打量着霍宴执, 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要太过明显。
“有话就说。”
林怀远呵呵笑着,斟酌了下, 还是张了嘴:“宴哥, 我瞧着,您对这丫头, 是不是”
霍宴执哼笑两声, “看出什么来了?”
“也没别的,就是觉得您对这姑娘比之前亲密了。”林怀远说着,也觑着霍宴执的表情,见他脸色渐冷, 自己在脸上轻轻抽了下:“瞧我,这满脑子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霍宴执将车钥匙扔他怀里,“开车。”
说完,他自己弯身坐进了后车座里, 把江笙扶起来,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还看什么?快点。”
林怀远压下心里的翻江倒海, 哎着上了车,车子慢慢启动起来, 他紧张的连后视镜都不敢看。
江笙这次喝的酒, 是酒吧的啤酒, 比普通的后劲儿大, 容易上头, 所以这酒疯耍的就早些。
大概是又觉得热了, 她这手又开始不老实的去扯衣服,好在今天穿的多,外面还有外套在。
霍宴执拉住她的手,箍在了自己的掌心里,“笙笙,听话些。”
江笙糊里糊涂的,但还是听出来是霍宴执的声音,心里的委屈借着酒劲儿就开始往外倒,“霍宴执,你个王八蛋,一把年纪了还玩什么欲擒故纵。”
“我都和你表白了,你怎么就不能给我一点点回应吗?大坏蛋,老男人。”她小嘴巴巴的,说的是痛快了。
眼看霍宴执脸色黑下来。
前面开车的林怀远脚下油门都踩得没个准头了。
霍宴执修长的手指捏住了江笙喋喋不休的小嘴,眼神危险的眯了起来,“闭嘴。”
林怀远觉得自己这处境有些危险了,他该不会是第一个知道这事的外人吧。
“宴哥,什么情况啊?”
“没听见?”
“听见了”
“听见了还问什么,找呲哒呢?”
“江笙说的是真的啊?她和您表白了?您还没答应她?”林怀远是个人精,和蒋臣之那二货不同,思维敏锐,尤其擅长这男女方面的事,这么两句话,就把关键的地方全概括了。
霍宴执没说话,垂眸看了眼窝在他怀里的人,勾着唇笑了下,这下倒让你如意了,闹得人尽皆知了。
“宴哥,要我说啊,这人您就干脆收了吧,自己养大的,知道什么脾性,我看您打早儿就宠她,现如今长大了,又长得够劲儿,便宜了别人您不心疼吗?还不如就放自己身边继续疼着得了。”
“她也得有这本事,我也才能收。”霍宴执淡淡出声。
林怀远叹了口气,“说的也是,不知道这姑娘有没有那股子韧劲儿,能不能挺过来。”
霍宴执的女人不好做,这是外界公认的事情,以前不是没人上赶着来,但他这人性子冷,要捧热了那颗心,少说几年光阴,还没哪个女人有这个耐性。
可江笙不同,沾了时间的光,眼看,就已经在霍宴执身边待了两年了。他也是个男人,要说以前不知道的时候,是真拿她当孩子看,但自从她醉酒那晚,这颗心也就不纯粹了。
从酒吧到别墅用了半个小时,后面江笙倒是老实了不少,闭着眼睛好好的休息着,没再让人看了笑话。
车停好,霍宴执自己先出来,再弯腰把她抱了出来,看了眼站在一边等指示的林怀远:“车开走吧,回头让人给我送回来。”
“得嘞您,放心吧。”林怀远一脸坏笑:“宴哥,我保证,今儿这事,就烂我肚子里了,绝对不会和外人瞎巴巴。”
霍宴执哼笑一声,“不用。”
继而抱着江笙进了屋。
林怀远愣了下,不用?什么不用?不用烂肚子里?那意思是让他随便往外露吗。宴哥这脑回路,一般人可跟不上,他干脆也不想了,顺其自然的开车走了。
霍宴执回了屋,就吩咐保姆跟着一起上了二楼,他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在了床上后,让保姆把人给清理一下,自己就转身出了屋,回三楼洗澡了。他虽然没喝酒,但被江笙折腾的也一身酒气,闻着难受。
保姆得了命令,准备好了江笙的睡衣,慢慢给她换了下来,还打了水,给她把脸擦干净了。
“这怎么还喝成这样呢?”保姆印象里,江笙姑娘一直是乖巧懂事的。
床上的人肌肤又白又嫩,跟丝绸似的,保姆看着都不敢触碰,生怕在上面留下什么印子。
但就是这么轻的动作,还是把江笙折腾的烦了起来,她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别碰我,好烦啊。”
保姆哄着,“小祖宗,你穿好衣服。”
江笙醉酒之后,劲头也大,还不听话,可着劲儿的耍,保姆哪里治的住。
这么会儿功夫,江笙就从床里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光着脚就往屋外走。
她就穿着内衣,胸挺臀翘,看的保姆都怔了怔。等反应过来时,连忙追了出去,勉强给她把睡衣披在了身上。
但江笙也不知是醉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还是没醉清醒着,反正就目标很明确的往三楼上走。
这层楼是禁区,保姆不敢踏足半步,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江笙走了上去。
“哎呦,这可怎么办好。”保姆急的转圈儿,试着叫了两声霍先生,没得到答复,只好等在了楼梯这里。
江笙觉得身上又热又冷,像是两个极端,所以身上的衣服随着她走动,已然慢慢滑落至脚下,她到了三楼,光着小脚丫,一间房一间房的看过,嘴里还叫着霍宴执的名字。
找遍了每间屋子,也没看到霍宴执的身影,她皱着一张小脸,有些烦躁的跺了下脚,顿时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她眼看支撑不住了,胡乱找了间屋子就推门进去了,最后把自己扔进了床里,慢吞吞的爬到了床中央,胡乱的拉了被子,给自己盖在了身上。
盖了没多久,又觉得胃里燥热翻腾,只得把被子又掀了。
霍宴执在浴室里洗了个冷水澡,等他披着浴巾走出来时,一眼看到床上赤、条条的身影,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几步走到床边,偏着头,将被子遮在了江笙的身上。
他披了浴袍,看着自己床上突然出现的人,一阵无奈,他先出了房间,在楼梯上往二楼看,果然保姆还等在那里。
“霍先生,实在抱歉,我没能看住姑娘。”
霍宴执摆了摆手,“先去休息吧。这里不用管了。”
说完转身回了房间,抱胸站在床前,盯着床上的睡颜,忽的,江笙睁开了眼睛,和霍宴执遥遥相望。
“霍宴执,你来找我了。”她声音里裹着蜜糖,叫他名字的时候都能听出甜来。
男人慢慢靠近床边,坐在了她的身侧,手臂撑在她的两边,压住了被子。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吗?男人的房间是随便进的?还不穿衣服。”
江笙雪白的手臂从被子里挣扎的伸出来,然后缠在了他的手臂上,脸也跟着靠了过来,小猫儿似的在他的手背上蹭了蹭。
“我刚刚找不到你,你去哪了。”
平时清醒着,您您的尊称着,这醉了之后,一口一个霍宴执,一口一个你的,着实大胆。
不过他本来那一肚子的气,被她这么软软的一顺,莫名其妙也就消散了。
“没真醉啊,跟我在这儿装着玩儿呢。”霍宴执的另一只手,拂过她的脸颊,将几缕发丝拢到一边,“我倒是小瞧你了。”
“你这人真奇怪。”江笙眼睛里水亮亮的,“我没喝醉的时候,你非说我醉了,如今真的醉了吧,又说我装的,我头可晕了,这酒肯定不行。”
瞧瞧,这思路多清晰啊。
霍宴执轻笑了下,手捏着她的下巴,“现在是有酒量了,我以后还得提防着你些,省的让你拿醉酒给哄骗了。”
江笙趁着这时机,忽然坐了起来。头还有些沉沉的,她表情有些不自然。
被子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下来一些,露出了黑色的肩带,浅浅的陷进她的嫩肉里,“我今天和宋遇白去酒吧,都说清楚了。”
霍宴执替她把被子往上拉了下,盖住了锁骨,“哦,说事情去酒吧,怎么说的,咬着耳朵说的?”
那地方要不是嘴唇贴着耳朵吼,恐怕一句完整的话都听不清。
江笙笑了起来:“您吃醋了?不是对我没什么想法吗,说这酸话给谁听。”
他掐了下江笙的脸蛋儿,力道不大,“不是嫌弃我老男人吗,身边有个又年轻又帅的,还不留好了。”
江笙手臂圈上霍宴执的肩膀,“我说胡话呢,您别当真。我真的和他说清楚了,我只喜欢您,别人都看不上。您也不老,我看着就正好。”
霍宴执把她从自己身上拉下来,眼里情绪故意隐藏着,不易让人看出他的想法。
“真想做我女人?”
江笙点头,“从您把我从那泥潭里拉出来时,我就想好了,这辈子,我都想在您身边。”
霍宴执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然后顺着到了她的唇瓣上,手指摩挲着,看着她从浅红变成嫣红。
“行,那就来我身边试试。”霍宴执说着,按着她压了下去。
“我先教你接吻。”
这次的亲吻显然比上次要美好许多,他刻意压着节奏,缓慢的推进,像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事,此刻才到了点兵将阶段。而她就是那刚刚被征集的新兵,两眼一抹黑,仅凭借着些孤勇,就闯入了将军的营帐。
“张开点嘴,乖。”霍宴执亲她的时候,还能分神说话。
江笙微微开启了一丝缝隙,霍宴执并没有着急去侵入,而是顺着那丝缝隙,慢慢磨着,吮吸着她的下唇。蜻蜓点水似的,啄一下,就松开,然后再啄一下,那么来来往往的几个回合,就让江笙觉出些心痒来。
她感受到了从未体验过的舒适。
男人觉察出江笙的放松后,忽而清淡的笑了笑,“再张开些,放我进去。”
这话含糊不清,说的时候也没让他停下,江笙却听懂了,也照做了。
当他灵巧的滑进自己的口中时,江笙才明白那些朦胧感性的形容竟然都是真的。她像是离水的鱼,虽然呼吸困难,但因为初次看到陌生的新奇环境,而充满了快乐。
上次她在霍宴执那里是学了点儿玩意儿的,这次又记了起来,还跟上次一样,顶着他往外走。
霍宴执离开她些距离,眸子里带着点笑意,“横冲直撞的,温柔点儿。”
江笙脸都红透了,她仰起些头,贴上他的唇,放慢了速度,温柔的舔舐着他的唇线,然后慢慢往里攻陷。
她聪明,做什么都是一教就会,霍宴执把她教好了,接吻的过程就变成了漫漫无尽的享受。
女孩儿的唇瓣在他轻拢慢捻的挑拨下,颜色比之刚刚又艳丽了不少。
霍宴执的心,也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大概是林怀远的话起了作用,让他想明白了些事情,他霍宴执经历过这般多的事情,如今怎么和自己在这感情上较上了劲呢。
既然知道江笙是个扰乱心神的因素,不如就顺心而为,就像此刻,想亲她,就亲了。至于他身边的位置,既然她想要,就给她。但能不能坐的稳,还要看她自己的本事。
江笙闭着眼睛,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但却觉得自己这些日子的坚持,此刻总算是值得的。他虽然只是说了让她试试,并没有给什么承诺,但好歹给她开了大门。
霍宴执一直掌控着两人之间的节奏,眼看到了不得不停下的时候,男人率先抽离开来。
江笙迷茫的睁开了眼睛,那被情浓渲染的眼尾泛着淡淡的红,再不是之前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了。
“今日就教到这里了,笙笙聪明,学的不错。”
江笙将脸埋在被子里,“霍老师教的好,我明明是遇见了好师父。”
欲、望这东西,虽然不容易控制,但霍宴执的意志要比常人强一些,身为上位者,总要管得住自己的身体,才能在很多时候免于遭受重创,所以他即便很想就这么要了她,也知道不是时候。
他连着被子,把江笙裹好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悬空,江笙吓了一跳,“您做什么?”
“送你回自己房间。”
江笙知道,有些事情要顺其自然,今日他肯给个明确答复,已然是破天荒了。要是自己得寸进尺,反而不好收场。也就乖乖的顺从了他,容他抱着送回了二楼。
路上,霍宴执还顺便把她的睡裙捡了起来,盖在了她的脸上。
临睡前,江笙拥着他的被子,第一次有了实实在在的归属感,初吻给了他,将来想给他的东西,还有很多,不急在一时,毕竟时间还长。
第33章
夜里, 霍宴执斜斜靠在窗前贵妃椅里,手里捏着打火机,一圈一圈的转着, 身边的手机屏幕亮着, 听筒里是个年迈但气势凛然的声音正低声说着:“宴执,你爷爷这里今晚突发脑梗, 你要有个准备了。”
霍宴执面上没什么表情, 他目视着窗外一轮弯月,距离遥不可及, “好, 我知道了。这么晚了,您注意身体。”
霍维泽听到这里,更是压低了声音:“医院这边有我看着,消息还能压一阵子, 你顾好自己的事情。不要到关键时刻让你大伯一家钻了空子,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
电话挂断,霍家老爷子住院的消息让霍宴执的睡意彻底消失,如今霍氏掌权人虽然是他, 但他爷爷手里攥着的才是集团的大部分股份,一旦涉及到遗产分割, 那么霍氏企业内部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洗礼。
这事,恐怕不是这么好处理的。
他正想着事情, 忽而听到门口有脚步声, 很轻, 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显得很突兀。
霍宴执笑了下, 起身到门边, 将门打开, 垂眸便看到个小小人影,半弯着身子,一副听墙角的姿势。
“笙笙。”
江笙叹了口气,站直身子,“您还没睡呢?”
“这么晚了,偷溜过来做什么?”
江笙拢紧身上的睡裙,犹豫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我这不是刚醒酒吗,口渴了,喝完水想着上来看看,也没成想您真没睡呢。”
霍宴执眉头一挑,“我若睡着了,你打算如何?没睡,又如何。”
“我就是想来确认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是我喝多了做的梦,还是真的。”江笙这口吻,又仿佛回到了一年前,极度缺乏安全感。
霍宴执照顾她这许多日子,对江笙的一举一动和情绪变化,可以称得上是了如指掌。
他将门打开,自己先折身回了靠椅上,抬眼看人还站在那里没跟进来,笑着招了下手:“过来。”
屋里没开灯,但屋外走廊的壁灯亮着,江笙随着他轻懒的嗓音,抬眸看进霍宴执的眉眼里,他褪去了日间的尊贵和气度,身上那件深蓝色的真丝睡袍,在他侧躺在榻里时,露出了胸前匀称的线条,此刻倒是浑身散发着一点散漫。
但江笙就是觉得,怎么瞧怎么心跳如鼓。
她听话的慢慢走到了霍宴执的面前,刚想问他做什么,却被男人扯住手腕,用力一带,她就随着那股子力道坐到了他的腿上。
两人都穿的薄,又加上这真丝的面料贴肤,彼此间就像毫无阻碍的靠在了一起。
她被这乍然的靠近吓了一跳,刚想动,就被霍宴执箍着,搂进了怀里。
“刚才那放肆的劲儿呢,怎么着,这是又知道害羞了。”他潜着笑意的话,在江笙耳边低哑的说着。
两人的姿势也太过暧昧,江笙不敢乱动。
她喝过酒,确实比清醒的时候胆子更大些,好像心里就是有底,做错了事也能有个归结。可现在呢,酒意过了,做什么都束手束脚起来。
“这个点儿了,您怎么还没睡呢。”她没回答那羞于启齿的问题,反而换了话题。
霍宴执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扶在她的背脊上,一点点的数着她身后的骨骼走向,慢慢便移到了她的后颈处,在那里轻拢慢捻的挑逗着她的忍耐极限。
“痒。”江笙缩了缩脖子。
霍宴执手上动作停住,单单落在原处。
“正想些事情,你就闯上来了。”
他没细说是什么,这就是不能说的事情了,江笙自知不能多问,便放松了身子,靠在他怀里,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气息,让人心安。
“明日有课吗?”
“有,整天的课。”
“去睡吧,晚上我去接你,跟我出席个活动。”霍宴执将她从腿上扶起来。
江笙还想再问,又想着他此刻想事情不能打扰,也就乖乖的出了房间,临关门前,才又看了霍宴执一眼,男人笑的惹眼,让江笙觉得耳根一热,逃了。
第二日一早,她就没能见到霍宴执,吃了早饭,是让司机送着回的学校。
万希希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就算江笙不提前打电话,现在也知道要给她带着书来教室。
“家在本市真的好,诶,笙笙,还没听你说过呢,你家住哪?我看京都这边的房子很有特色,你家也这样吗?”万希希觉得大家都很熟悉了,还没听江笙说过自己家里的情况呢。
江笙弯着唇笑了笑,“我家也差不多,有时间请你们去家里玩儿。”
“那好,我俩等着呢。”
这边正聊得热闹,江笙余光看到教室后门那里,宋遇白和室友一起走了进来。
两人视线碰到一起,男生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和室友坐在了最后排。
万希希眼睛瞪得圆圆的,“你俩怎么了?”
“嗯?谁俩?”
“你和宋遇白啊,吵架了吗?搁往常啊,他早过来挨着你坐了。今天反常诶。他平时好像很疼你啊,也能吵架吗?”
江笙以前懒得解释,现在自然不能再让谣言继续下去,否则今后会给宋遇白带来不可避免的名誉损失的。
“希希,我和宋遇白是高中同学,就普通的同学关系而已。”
“不可能吧?他看你的眼神可不清白,高中同学眼里可不拉丝。”万希希撇嘴,“别以为我没有高中同学,虽然但是吧,我确实没有宋遇白这样的高中同学。”
被她这一顿形容,江笙不自觉笑了下,“其实我有喜欢的人。”
万希希仿佛听到了多么了不起的事情,眼神在他俩身上来回打转儿,“谁啊,还能比宋遇白吸引人吗?”
江笙的脑海里,把霍宴执呵宋遇白放到一起想了想,“他们根本不是同一种阶段的人,没有比较的可能。”
“啊,不是同一阶段,你喜欢的人比咱们大吗?”
“嗯,大一些。”
“那我好想看看啊。”
江笙以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大大方方的谈论霍宴执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和朋友说自己的男朋友怎么样怎么样,吐槽加抱怨,但其实这心里还是甜蜜的。
因为心情好,所以一天的专业课下来也没觉得有很累,她手机里躺着刚刚霍宴执发来的消息,郑秘书已经等在校门口了,
她只好又麻烦万希希帮她把书带回宿舍去。
等她坐进车里,还是气喘吁吁的说不上来一句完整的话。
“江小姐,霍总让我接您去挑衣服,今晚有个慈善拍卖会,需要您作为女伴陪他出席。”
郑荣语气恭谨,再不像之前那样唤她笙笙。
江笙敏锐的觉察出不同来,看起来,作为霍宴执的女伴这件事,就已经在变相的表明她身份的转变了。
这个圈子里的人没有傻的,尤其是陪在霍宴执身边这么久的郑荣,他仅仅靠着霍宴执的几句吩咐,就能聪明的联想到这些,那其他人,没理由猜不到。
江笙淡淡的“嗯”了声,没再多言。
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算知道不好走,也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今晚的慈善拍卖会,是京都古文物协会举办的,大家拿出些手里的藏品来,拍卖的价格中会有百分之十用于捐赠,是个挂噱头的事情,以往这事儿,霍宴执是不怎么会参加的,今日不知为何,有了这般兴致。
江笙第一次以他女伴的身份出席正式场合,因此在着装上就没那么随意了。
造型师还是上次那位,因为不是第一次合作,对江笙的身材和体态都有了了解,所以上妆过程比之前顺利了不少。
“您还是适合这种大气的装扮。”造型师将江笙的长发散在了身后,眉眼处也化的比较明艳,越发衬得那张小脸儿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现在几乎化完了全妆,唯独口红还没有选好,造型师建议道:“不如您先看衣服,这些礼服都是照着您的尺寸改好的,您挑好了衣服,我们再配口红。”
江笙想着霍宴执平日的习惯,他也无非就是深色的高定,自己站他身边,也不好太过张扬,那些过于繁杂的礼服就都被她跳过了。
这时,一件暗金高开叉的礼服夺了江笙的注意力,这件衣服剪裁简单,肩膀处两根细带吊着,整体铺满了同色的碎钻,但是她有有些犹豫,这件是不是太惹眼了?
造型师知道江笙的想法,“您先穿上试试,我听说今晚您是要出席拍卖会的,这种场合,作为霍总的女伴,不能太低调。”
“那就这件吧。”
江笙在试衣间里,先将内衣换成胸贴,再把礼服穿好,抬眸看向试衣镜里的自己,居然有些陌生。
她拉开帘子走出来时,却正巧看到霍宴执等在了外面。
“您来了。”江笙才一天没有见到他,心里头就有种难言的思念。如今见了他,那空荡荡的心才又被再次填满。
男人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不再如往日一般莫不在意,反而因为这层关系的转变变得更加肆意,须臾,他点了点头,“不错,和你们老板说,往后她的着装,都包给你们了。”
造型师连连表态,要知道,霍总一掷千金,未来伺候好了这位,还不是金山银山的赚。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数的,自己这手艺,即便化妆再好,也得是人家姑娘底子好,如今这衣服往身上一穿,行动间雪白长腿若隐若现,腰身掐的盈盈一握,再往上,衣服包裹下,胸型饱满,即便没有内衣的衬托,都这么圆润漂亮。
连她这个女人看了都不由呼吸一滞。
衣服挑好了,口红的颜色就选定了,等一切妥当了,霍宴执才道:“先下去吧。”
瞬间,屋里就只剩下他和江笙。
小姑娘撩着水润的眸子,在镜子里和霍宴执的视线勾缠到了一起,长开后的江笙,身上的韵味比之前更浓郁了些,以前还小,长得虽然妖,但被她有意的收敛着,倒是没人太在意。如今,彻底收起了那些小心翼翼,这漂亮就肆意的绽放了。
霍宴执背着的手里,拿出个盒子来。
他走过来,放到江笙的面前,然后弯下身子,在她柔白的肩膀处,轻轻落下一吻。
她的身上,多的是没被开采过的美妙,霍宴执一触即离,说道:“打开看看。”
盒子里,躺着一套首饰,粉色宝石镶嵌的项链,耳坠和戒指,将奢侈摆在了明面上。
“会不会太贵重?”
霍宴执亲自执了项链,绕在了江笙细白的脖颈上,粉色和她的肌肤相得益彰。
“不算什么。”
若论起阔绰来,京都这群人里,也能分出个一二来,在霍宴执这里,确实不算什么,江笙意识到这一点,也就随遇而安了。
她捏起耳坠,偏头戴在了耳垂上,再抬眼,发现霍宴执还在看着她,“您这么瞧我做什么?”
男人勾唇笑了笑,“笙笙,今晚过后,大概就不会这么安宁了。”
江笙默了默,她一早就想过了,这场拍卖会,大概是霍宴执特意想带她露面才会答应前往的。她也想过,自己当初被带回霍家时,是隔着辈分的,霍宴执对外也一直以长辈自居。
但如今,被她打破了这固守成规的安宁日子,无论明天会爆出什么样的新闻,也都是她该去承担的后果。
“我知道,您放心,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霍宴执像之前一样,摸了摸她的发心,“原来一早就对我心怀不轨了。”
江笙垂下头,声音小小的说:“确实也是这么回事。”
霍宴执拨了下她的脑袋,“矜持些。”
“和您在一起,要是一直矜持着,恐怕也就没有我的今天了。”
眼瞧着她把自己打扮妥当,霍宴执看了下时间,“走吧。快开始了。”
江笙跟在他身后,临出门前,霍宴执接过披肩亲自盖在了她的身上,“外面冷。”
这一句熟悉的叮嘱,让江笙恍然间觉得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冬日,霍宴执在崇德的教学楼下,亲自将帽子扣在了她的头上,也是这般语重心长的叮嘱她“外面冷”。
江笙挽上他的臂弯,随着他一齐往外走,继而娇柔一笑:“多冷都不怕,这不是在您身边了吗。”
她惯是嘴甜。
第34章
这场拍卖会, 是京都下半年来第一次大规模的拍卖,所以各界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霍宴执的车到达现场时,门口已经被媒体占据了最佳拍摄点位。快门按下的咔嚓声不绝于耳。
江笙透过车窗, 看见了外面这空前的盛况, 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霍宴执手依然扶在了车门上, 若是江笙有了退意的话, 计划也就要随之改变。
选择权在江笙自己的手里。
毫不犹豫,她的手牵了下霍宴执的手, “没有后悔。”
霍宴执笑了笑, 自己推开门,先行下车。郑荣从前面下来后绕到江笙这边,替她把车门打开。
媒体都注意到这辆车的到来了,也认出是霍家的车牌号, 都架起了设备准备拍摄霍家这位年轻的掌权人。
但随着江笙的出现,现场有一瞬间的静止状态,这是
“面生的很啊,你们见过吗?这位跟着霍宴执来的女人什么背景?”记者之间也相互熟悉, 本想着探听些消息,但奈何问了一圈, 大家都是一头雾水。
“啧,有点眼熟, 但又没什么印象, 不像是亲霍派系的那几家千金。”
“看年纪, 不算大啊。而且, 霍宴执身边都几年没有正式领过女伴出席活动了, 我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记者常年抓取新闻, 对这方面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度。
霍宴执回望向她,两人视线一碰,江笙脸上便扬起了得体的笑容,她踩着优雅的步调,慢慢走到霍宴执身边,将手放在他摊开的掌心里,被他牢牢的握紧。稳稳迈上了通往拍卖大厅的台阶。
两人合体后,媒体也不管现如今能不能获取女方身份了,反正先拍就对了。
江笙的身份不是什么秘密,要是媒体想查,用不了两分钟,就能把这人的背景查个透彻。所以还未等江笙步入正式拍卖厅,这边“霍宴执协江氏千金出席慈善拍卖”“江氏落魄千金傍上霍家掌权人”“霍宴执放金丝雀出笼”等消息便占据了头版头条。
每一条消息的劲爆程度可谓刷新了经济板块的有史以来记录。
外面的腥风血雨即便再狂肆,此刻的江笙是全然不知的,她被霍宴执带着,正在拍卖会前的等候厅里,和凑过来的每一位商界名流打招呼。
霍宴执虽然年轻,但在京都的影响力却不小,因而一些老前辈对他这般年纪能有这样的能力也很看重,早就有收入麾下的打算,但今天突然见到他身边多了个女人,一时都凑过来打趣。
“霍贤侄。”说话的男人大概五十岁的年纪,头发稀疏。
霍宴执停住脚步,脸上挂着疏离的笑意,淡淡的回了句:“沈总。”
“哎呦,做什么这么生份。前几天还见了你父亲,还讨论你的婚事来着。保不齐哪天,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江笙听着,这也太不要脸了,到底是有多迫切才能把这话舞到正主面前来啊。
她拿着手包挡住半张小脸儿,笑了笑。
霍宴执视线宠溺的落在江笙面上,将她的小动作收于眼底,“沈总莫不是瞧不见?”
“什么?瞧不见什么?”
霍宴执揽着江笙的腰身,两人靠近了些距离,“瞧不见就好好瞧瞧。”
沈总被噎了下,霍宴执身边带着的女人,他又不瞎,怎么会真的看不见,沈总张着嘴不知该作何评价,脸色也很不好看。传闻霍宴执不贪恋女色,怎么如今瞧着,传言不实啊。
“我还有事,回见。”
多少人看着这位沈总当出头羊,现在知道霍宴执的态度了,自然没人上来自找没趣。
“我才知道,不光女人打你的注意,连男人都一个个对你眼放绿光。”江笙笑盈盈的在霍宴执身边调侃。
霍宴执的手在她腰上收紧,“小白眼狼,如今倒是有本事来取笑我了。”
“我哪敢。”江笙心情好,那种被他当众认可的感觉就像是一剂定心丸,让江笙原本还有些虚浮的心意总算有了着落。
“宴哥!”
这熟悉的声音不用想,就知道是蒋臣之。
霍宴执揽着江笙回身,和相伴而来的几位熟人视线相撞。
蒋臣之和林怀远都是常见的,还有吴语侬和肖楠。
除了林怀远提前知道了内情,剩下三人对江笙的出现都有些诧异。这其中,吴语侬还带着满满的恨意和嫉妒。
“哎呦,我都没认出来,这美人儿是我们笙笙啊?”蒋臣之打量了下江笙的脸和妆容,“卧槽,绝了,这才多久没见啊,就快认不出来了。今晚看上什么随便要,蒋叔叔送你当礼物。”
霍宴执哼笑一声,“蒋叔叔买单?”
“对,我买单。”
蒋臣之一脸的傻样,看的林怀远心惊胆战,他去拉扯蒋臣之,寻思提醒一下这个傻逼。
“你老扒拉我干什么啊老林。”
林怀远一口气憋着,差点想往这傻子脸上吐唾沫。
霍宴执将揽在江笙腰上的手抽出来,转而更为明显的搭在了她的肩上,对蒋臣之道:“既然你这般大方,那就连同我那份一齐付了吧。”
霍宴执的手,就像一根刺一般扎在了吴语侬的眼睛里,她千防万防,挡住了那么多他身边的桃花,没想到还是被这个小妖精钻了空子。
“宴哥。”吴语侬语气有些急:“今天这样的场合,您带她出来,不合适,您想想,多少人看着呢,要是被伯母知道了,对你不利。”
霍宴执淡淡的瞧了她一眼,“不合适?那又如何。”
这般护着的态度,这般张扬的宠着,不就是吴语侬日思夜想的事情吗。可是自己筹谋了那么久的男人,现在正在搂着别的女人,吴语侬一口牙差点咬碎。
眼下这情景,就算蒋臣之再傻,也该看出些门道来了。他后知后觉暗自骂了自己一声。
脸上笑的谄媚,弯着腰凑到江笙面前,“我刚刚说胡话了,小嫂子别跟我一般见识。”
江笙才多大年纪,自然脸皮薄,被蒋臣之这么一叫,瞬间染上了粉淡淡的痕迹。
霍宴执将他舔过来的脸推到一边,眯着眸子斥他:“把人逗急了,你给我哄吗?”
“哎呦宴哥,我这榆木脑袋,哪会那个。”
“边去吧。”
这期间,拍卖厅那边可以进场了,霍宴执一行人,往拍卖厅走去。
蒋臣之和林怀远落后几步,“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之前你小嫂子来我酒吧玩儿,被宴哥给抓回去了。我看了个满眼。”
“我小嫂子,不是你小嫂子啊?宴哥怎么回事,被美色迷晕了吧,这人也敢要?要我说,就该明哲保身,等她长大了早早送出去。”蒋臣之虽然平时糊涂,但在这件事情上看的还算明白,无疑说的也是最好的结果。想起之前种种,其实早就有预兆了。
林怀远撇了嘴:“你说的容易,也不看看,两人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那么久,这姑娘还那么妖儿,宴哥就算是石头心也该化了。”
“美色误国。”蒋臣之最后总结。
“算了吧,不是你我该管的事情。啧,倒是这吴语侬,别闯祸才好。要是在犯到宴哥头上,这次就惨了。”林怀远既然有担忧,就打算今晚好好看着她。
蒋臣之前面有宋雯雯的那锅事,现在对女人的信任度简直为零,“要看你看着吧,人也不是我带来的,还是远远儿的离开好,省的惹祸上身。”
拍卖厅这边,一入室内,便能看到一个个摆放在安全玻璃柜中的藏品,拍卖也是按照摆放的顺序一件件起拍。这价格自然是越往后越高。
前面的藏品不具什么争议,几乎都是被一些中层企业家拍走了,既不会显得白来一趟,又能为公益事业做些贡献。
真正具有收藏意义的藏品都在后面了,这其中,最具价值的是一件满绿翡翠挂帘,被有序的盘在托盘里,吸引着所有女士的目光。为了更好的给大家展示,玻璃柜被打开,这盘珠帘托在了司仪的手中。
珠帘是半帘,每颗翡翠珠子有手指肚那么大,水头很好,而且这还是清朝的物件儿。
霍宴执站在人群的最前方,所以江笙的观赏位置一直是最好的,她认出这件藏品的时候,四下看了看,发现它的主人就站在不起眼的地方正看着这边。
拍卖师正卖力的介绍这件拍品,将它存在的年代和起拍价格公布的时候,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气。
光是起拍价就已经到了2000万。
“喜欢吗?”霍宴执微微偏头,询问江笙。
江笙摇头,“我不喜欢这花里胡哨的东西。”
翡翠珠帘,挂起来又不实用,在家摆着吧,她也欣赏不来,不过这种场合,霍宴执必须得拍下些什么才算完成任务。
“不过您要是拍下来的话,我也喜欢。”江笙善解人意的很。
霍宴执笑了笑,果真参与进竞拍中去了。
霍宴执和江笙垂头低语的那幅样子,瞧在吴语侬的眼里,就像是咽了一口苍蝇那么难受,她的指甲扣进了随身拿着的小皮包里,那块儿皮面都被她扣的出了痕迹。
她凭什么,她到底凭什么?
因着大家被这高价的物品吸引了注意力,没人注意吴语侬,她那丧失的理智和内心的阴暗一直催促着她做些什么,心脏里好像有一颗定时炸、弹,随时有可能让人面目全非。
这么想着,她开始悄悄往江笙的身后靠过去,虽然她急于求成,但好歹还有点脑子,没有直接挨着江笙,而是和她隔了几个人,然后自己假装绊倒的样子,把前面的人给使劲儿推了出去。
这么近的距离,牵一发而动全身,前面几人都穿着高跟鞋,这一下就像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挨着一个的被推了出去,人群中一阵躁动。
霍宴执因为举牌的原因,并没有揽住江笙的身体,后面推过来的这一下力道很大,让在最前面的江笙直直撞向了小心翼翼托着翡翠珠帘的司仪小姐。
一阵哗啦的声响,礼仪小姐和江笙齐齐倒向了地面,那翡翠珠链也不可避免的坠落在地面上。
这下麻烦了,蒋臣之和林怀远对视一眼,再看吴语侬,前面被推的四分五散,偏偏她站的位置正好是出事地点,还安然无恙。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看着眼前这意外的一幕,霍宴执眉头蹙起,眼神危险的将周围情景收进眼底。而当他的视线落到吴语侬身上时,对方明显的闪躲了起来。
“宴哥。”吴语侬张了张嘴,想说和自己没关系。
不过须臾,霍宴执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弯身搭在了江笙的身后,搂着她站了起来。他这边行动了,另外的人都去把自己的女伴拉了回来。
“有没有受伤?”霍宴执明显压着怒意。
江笙手腕擦破点皮,也没什么大碍,于是摇了摇头,“我没事。不过”
这珠帘大概是有事了。
霍宴执看着这满地的狼藉,转而和拍卖师商量:“和卖家商量一下吧,这件商品我五倍价格收了。”
江笙拉了下霍宴执的手臂,“先别急,这事冤有头债有主,就算要赔,也得让正主来认。”她说着,回转身子,和吴语侬直面而对。
“这事情发生的蹊跷,大家都好好的站着,怎么就突然出现了拥挤?”江笙的话条理清晰,渐渐让大家因为意外而产生的逃避感降了下来。
“说的对,我是被后面推得。”
“我也是。”
现在就摔倒了三位女士,每个都是被后面推得,这嫌疑自然而然就给到了目前唯一站在那里的吴语侬身上。
江笙往前走了两步,越发平静的眸子里是对事情的了然,但她不想冤枉任何人,也不想以最坏的心思去揣度任何人,所以最终发问:“你有什么要说的。”
吴语侬本来就慌,现在又被这么多人注视着,想好的托辞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和我没关系,真的,宴哥,不是我。”
“是不是你都没关系,因为这事怎么也得报警处理,现场监控应该能给你个公道。”
吴语侬听到这里,自知已然没有了退路,她哀怨的目光投到霍宴执身上,“宴哥,救我!”
霍宴执给蒋臣之递了个眼神过去,对方知道他的意思,亲自出来替吴语侬打圆场。
“哎,这事儿哪有那么严重,要我看,刚刚霍总对这珠帘也很是喜欢,既然他愿意出钱买下,不如就问问卖家,愿不愿意这样出售不就好了。”蒋臣之看了眼江笙,“咱们这是做公益的,惊动外界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这话,江笙算是听明白了,分明就是点她呢,吴家算是亲霍派系,霍宴执在外面自然要顾全吴家的脸面,她轻哼了声,对着某个方位走过去。
“您还要躲着看热闹到什么时候啊,赵爷爷。”
众人随着江笙的身影,终是看到了一位头发花白年过古稀的老人,老人自阴影里走出来,呵呵的笑了笑,“你这个丫头,就会闯祸。”
人群里有人先认出了这老人的身份,“这不是文学泰斗赵九思赵老吗?原来这珠帘的主人就是赵老啊。”
“今儿这珠帘啊,我也不卖了,就当我送给江家小孙女一个物件儿玩吧。至于公益捐款,我再拿一副古代真迹吧。”
赵老这样做,算是给足了江笙面子,她感激的道了谢,“赵爷爷,谢谢您。”
拍卖会继续进行下去,这场闹剧算是落下帷幕,蒋臣之把吴语侬带着率先离开了。
霍宴执亲自到赵九思面前,“赵老,久仰大名。”
“哼,你算个什么东西,这么点儿事情都处理不好,还敢打我们江笙的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十点有个加更~~预祝小可爱们新年快乐哦~~
第35章
茶室内, 赵九思端坐于上位,江笙陪着站在他的身后,而霍宴执, 坐于右手边第一个椅子里, 正低头抿着茶。
刚刚赵九思那话是一点情面都没有顾,霍宴执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她知道赵九思的脾气, 越老越顽固, 更是除了自己喜欢的人,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有文人固有的那种执拗。
但她不想让赵爷爷和霍宴执为了自己起冲突, 毕竟她的亲近之人不多了。
江笙扯了下赵九思的衣服,小声的唤他:“赵爷爷。”
赵九思抛了个眼神给她,那分明让她不要多言。
叮一声,霍宴执将茶杯置于杯托之上, 瓷器相碰的清脆声响打乱了一室的安静,男人笑了笑,对江笙遥遥一笑道:“笙笙,不得无礼。”
赵九思那胡子恨不得吹起来:“你还让她不得无礼, 我看你才是真的无礼!”
江笙面色沉下来,想替霍宴执解释一二, 但霍宴执暗自冲她摇了下头。
转而笑了笑,“赵老, 今日是我的不对, 没有照看好江笙, 合该受您说教的。”
他低头了?!
江笙面上虽然不显, 但心里却已然天翻地覆, 一向眼高于顶的霍宴执, 对他恭恭敬敬的人他都不怎么上心,如今被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老人这般呲哒,居然低头认错了?
“您放心,江笙今日受的委屈,我必然是要替她讨回来的。”霍宴执慢条斯理的转了转手上的腕表。
“别以为我老头子什么都不知道,想那吴姓女子,家里必然和你霍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肯为了江笙一个小姑娘,得罪你们的支持者?”
赵九思是看准了薄弱的地方扎,一副势必要把霍宴执的真面目逼出来的架势。
“您等着看结果就好。时间不早了,江笙还在长身体,我先带她回去了。”
赵九思这下是彻底没什么能说的话了,毕竟他也知道那是头狮子,自己再这么落他面子,估计不好收场。
“行,你先出去,我和江笙说两句话。”
霍宴执淡笑着点了下头,先转身出了茶室。
屋内就剩下江笙和赵九思了,小姑娘憋了一晚上的话,不吐不快。
“赵爷爷,您为了我惹他做什么,这人脾气不好。”
赵九思慈爱的拍了拍她的手:“傻丫头,你知道什么,我和你认识,他看得出来咱们关系不错,我这般对他,他也没急,可见对你是有耐心的。”
“这就是当初把你带走的那人?果真是人中龙凤,今天我看着你俩这关系他莫不是是当初就对你图谋不轨了?”
江笙笑了下,图谋不轨这个词,和霍宴执怎么也搭不上边吧。
“不是,是我对他图谋不轨。他拗不过我。”
“傻丫头,对男人得留个心眼儿,别当谁都是好的。”赵九思语重心长,“我看你这面相,倒是心安的样子。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吧,有事和赵爷爷联系。”
“您放心吧。”
江笙出了茶室,一眼就瞧见霍宴执等在门前,黑色的车子停在他面前,但男人却没有上的打算,他身着一件黑色的薄衬衣,站在风里,自有一种渺看天地的气魄。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慢慢走到霍宴执身后,“您别生老人家的气,他年纪大了,看事情难免偏激。”
霍宴执平静的面向江笙,替她把身上的黑色西装整理了一下,声线清淡:“我在你心里就是这般小气的人?”
江笙光是听他这口气,就知道没真生气,自然也就随着他松快了不少:“自然不是。霍老师最是大度不过。”
“这么尊师重道。”
“我尊敬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吧。”
一阵风吹来,江笙瑟缩了下,霍宴执揽着她,弯身坐进了车子里。
“今年肯定是个寒冬,秋天就这么冷了。”
“怕冷?怕冷的话,今年冬天带你去南方过冬。”
“真的吗?”江笙听见这些,眼睛都亮了起来,她长这么大,很少出门,也不是说有什么特殊原因,就是自己一个人,去哪里都没意思。
不过有霍宴执陪着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自然是真的。”
“那您不会很忙吗,搁下这么多事情,陪我出去,会不会耽误事儿?”
霍宴执眼睛灼灼看着江笙,但却让人觉得,他仿佛又没有真的全然投注在她的身上似的。
“到那时,差不多都解决了。”
他说话没头没尾的,也不说什么事情差不多解决了,反正不外乎工作上的事情,江笙没有多问。
车子顺着街边慢慢开着,江笙一眼便看到天桥底下一个烤红薯的摊子还没打烊,“霍宴执,我想吃烤红薯。”
这声召唤,那么清晰,连在前排开车的郑秘书都惊了一下。他大气不敢出,正想着看看霍总作何反应。
却没想到,被直呼大名的那位丝毫没有在意,只是顺着江笙的手指看向窗外,眉峰轻挑,“郑荣,靠边停下。”
郑秘书“哎”了一声,找了个车位,缓缓停了车子。
霍宴执领着江笙下了车,往红薯摊那边走了过去。
郑荣擦了下脑门那不存在的汗,心里的震惊比这五年来跟在霍宴执身边看到的任何事情都大。昨天还上下辈分划分明显的二人,今日这般亲密无间了。
别人的想法,丝毫不会影响江笙的小馋虫,烤红薯的摊位上坐着位老人家,见了这两人,惊为天人。
“奶奶,给我一个烤红薯。”江笙说着,发现自己没带包下来,她冲霍宴执挤了挤眼睛,又弩了下嘴。
她这模样讨得人心生喜爱,霍宴执心领神会,拿出手机来付账都心甘情愿。
江笙捧着热乎乎的烤红薯,撕下来的第一口,还是举到了霍宴执的面前,“您先尝尝。”
霍宴执就着她的动作,低头尝了尝。”甜吗?”江笙很期待他的答案。
霍宴执看着她这小模样,若有所思,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反而淡淡的摇了摇头。
“啊?不甜吗?”江笙垂眸看了眼自己手里颜色金黄的烤红薯,又凑近了闻了下味道,不应该啊。
“确定不甜吗?”
“确定不甜,怎么办?”霍宴执扯着唇角,浅浅的笑意浮着。
江笙咬着嘴唇,半天才回:“您不是不好甜口吗,而且晚上也没吃东西,不如拿这个垫垫?”
霍宴执哼笑了声,联想到之前去夜市街的时候,这丫头也是这般先让他尝,还以为是孝顺,原来是拿他当小白鼠,给她试验甜不甜来了。
霍宴执手托上她的小爪子,略微往上抬了下,江笙不防备,这烤红薯正好沾上了她的唇,她伸出舌头舔了舔,甜蜜蜜的味道顿时溢满了整个口腔。
她低头又咬了一口,”甜的很,您该不会是冻得味觉都失灵了吧。”
江笙作势就要把自己身上披的衣服还给他,但当她看到霍宴执那明察秋毫的眼神时,才觉察出自己这小伎俩被识破了。
霍宴执勾了下她的鼻尖。
“喜欢吃甜的?”
江笙“嗯”了声,“生活里苦的太多了,吃食上我觉得越甜越好,最好甜掉牙齿。”
霍宴执眉心一动,眼神晦暗不明,忽然生出些心疼来。他长臂一伸,将人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于这秋日夜晚的街头,两人如此近的距离,竟让人觉出了不同寻常的火花来。
江笙怕把他衣服弄脏,也不敢碰他,“您怎么了?”
“笙笙,你相信我吗?”
江笙笑了笑,“当然,这辈子,我没有更相信的人了。”
“我刚刚才骗过你。”霍宴执声音沉静的仿佛这坠落到地上的月光。
江笙偏头笑了下,“我知道您是逗我的,不过这都不重要,红薯甜不甜是小事啊,您在大事上从来没有骗过我。”
霍宴执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深了些,他的眼神里似乎有很浓重的情绪被他压抑着,但很快,又全然被他隐藏起来。
男人顺势松开她,转而抬手顺了顺她漆黑的长发,“乖,回家吧。”
江笙点头,和他一起回了车里。
路上,霍宴执一直闭着眼睛,江笙觉得他大概累了,也不好打扰,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也觉得心里满足。
其实霍宴执的长相,是公认的出众,但在江笙的心里,只对他那双凌冽的眼睛情有独钟,多少次不知疲惫的深陷,也是在他那深潭似的眼神里沉沦。即便此刻他轻轻闭合着,也独有它自带的气场。
江笙隔空描摹着那眼睛的轮廓,没想到霍宴执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她顿住,勾唇一笑,将她悬在半空的手抓进手心里,慢慢摩挲着。
回到别墅,临下车前,霍宴执吩咐郑荣:“明天让吴铎来家里见我。”
郑荣应了。
吴铎这名字虽然耳生,但他这个吴姓却不陌生,江笙跟着霍宴执身后,好几次欲言又止。
男人敏锐的觉察出她有话要说的样子,也没点破。
他今日没急着回三楼,反而停在负一楼时下了电梯,然后踱着步子进了酒窖。他在整墙的酒柜里,拿出一瓶白葡萄酒,倒入醒酒器里慢慢醒着,等了段时间,给自己倒了一杯。江笙想凑近闻闻,但被霍宴执一眼看过去,歇了心思。
“□□。”她小声抱怨。
霍宴执耳力敏锐,自然是听到了。
“怎么吐槽我的话这么敢说,别的事情倒是支支吾吾不敢问了呢。”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他。
“吴铎和吴语侬什么关系啊?”反正被识破了,霍宴执既然拆穿她,就是允许她问的意思了。
“吴铎是吴语侬的父亲,也是和霍家一起创业的第一批元老级家庭。”霍宴执手捏着酒杯,仰头喝了一口,转而坐到了沙发里,双腿交叠,继而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
江笙走过去,坐到了他的身边。
对于这个消息,市面上早就有了很详细的解释,霍氏企业虽然姓霍,但内里却不是霍家独自打拼下来的基业,吴、蒋、林、肖四大姓都参与过霍氏的早期创业,但最后是霍宴执的爷爷更具谋略,带着其余四家走向了富足,所以股份大头被霍家占去了,其余四家手里也有霍氏的股份,只是不参与经营,各自又发展了自家的事业,也算各得其所。
“既然这么重要,您真的要为了今晚的事情发难吴家吗?”江笙很是担心,今晚这事儿虽然吴语侬挑衅在先,但也不至于叫家长这么严重吧。
“您教训一下吴语侬就好了,让她以后不要胡作非为。”
霍宴执眉头轻蹙后,又缓缓松开。
“我同赵老有约在先,这件事情,必然要对他有个交代。吴语侬的放肆,很显然是当爹的没教育好。”
“可是”
刚吐出来两个字,霍宴执忽然倾身贴了过来,这乍然接近的距离,一下让江笙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可是什么?”霍宴执反问她,但那沉哑的嗓音就像带着魔力,穿过耳膜击在了江笙的心窝儿里。
“说话就说话啊,您离我太近了我忘了”
男人笑了声,这姑娘,也是个让人欲罢不能的,你说她胆子大吧,此刻就这样一点亲密的距离,就又娇又羞。可你说她胆子小吧,偏偏哪次都能给他出乎意料的一击。
浑身上下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离了酒,就都被封印了。
“刚刚不是想喝酒吗?”男人的声音带着蛊惑。
江笙身体又往沙发里靠了靠,“我就是闻闻而已。”江笙觉得自己的耳朵根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霍宴执,起开点儿。”江笙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处,轻轻推了下。
霍宴执顺势离开她一些,长臂拿过桌子上的酒杯,慢慢的一圈圈摇晃着,白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渐渐散发出它原本的醇香。
霍宴执贴到江笙的耳边,带着笑意蛊惑她:“这可是纯正的法国葡萄酒,百年的珍品。”
百年的葡萄酒她还真没品尝过,这么一说,心里的小虫子就跃跃欲试起来。
“那我就喝一口。”江笙双手抱着霍宴执拿杯的手腕,拉着往自己面前送了过来,然后就着他的杯子,仰头倒了一大口。
酸涩又带着辣气的味道呛的她眼里都憋了泪出来,糟糕了,喝的口太大了,咽不下去了。
霍宴执神色莫辨,半晌,无奈一笑,淡声道:“真拿你没办法。也该教教你如何品酒。”
他说着,贴上了江笙的唇瓣,女孩嘴巴鼓着个小包,又忽然被他亲上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霍老师开始用性感的嗓音教她:“乖,慢慢将酒渡给我。”
江笙不好意思,却没想到霍宴执的手忽然掐住了江笙的脸颊,略微用力一挤,她的唇瓣便分开了个小小的缝隙,霍宴执顺势将她口中的酒吸走了一部分。
江笙觉察出两人之间这前所未有的亲密时,觉得那酒气忽然就甘甜起来。
还余下一小口时,霍宴执的手慢慢托起她的下巴,江笙随着他的动作,一起把酒咽了下去。
两人之间,充斥着百年葡萄酒的芳香。
江笙咂吧咂吧味道,“好像也不怎么样。”
霍宴执眉梢一挑,又压着她吻了下来,那修长的手指捧起江笙的脸颊,这个吻显得有些急躁和渴求。他的手指带着簌簌的电流,穿过她的身体,渐渐勾起了那最原始的渴望。
他横冲进江笙的口腔中,似乎想把她唇齿间残留的葡萄酒味道尽数扫荡干净,又似乎想把自己口中的醇香让她感知。
似乎是吻的急切了些,他听到了她的轻哼,霍宴执的手慢慢松开了些,放慢了速度。
她的裙带不知何时滑落了半边肩膀,那金色的带着悬在雪白匀称的手臂上,连带着那衣服都向下滑了滑。
霍宴执稍微离开些距离,眼里猩红一片,垂眸,被眼前的景色刺激了大脑。
“还觉得这酒不怎么样吗?”
江笙脸色潮红,微微喘息着,闻言张了张那鲜红的唇瓣,须臾,妩媚的点头,“还是觉得不怎么样,霍老师,不如再教我品品吧。”
男人眸子微微一眯,那略带薄茧的手指撵在了她的耳垂上,轻轻地,却给江笙带来一阵颤栗。
别人只注视过江笙的美艳,她就像盛开的牡丹,长相明艳却又带着灵动,故而觉得漂亮。
但没人知道,真正让人不舍和情动的,是江笙骨子里的那股子劲儿,就像一只伪装在美丽外表下的妖精,总在这样夜半时分,带着美而不自知的钩子,放到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霍宴执再次俯身吻下去,却并未落在那嫣红的嘴唇上,他轻轻贴在那锁骨处,留下了浅浅淡淡的痕迹。
慢慢上移,但凡他滑过的地方,都烙印着专属霍宴执的标志。
江笙的手没了力气,慢慢滑落下来,却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腿,那只在生物课本里学过的知识如今被亲眼证实,江笙推着他稍稍躲开了些。
声音更是小的听不清楚,“这个样子会不会坏掉啊?”
霍宴执仰在沙发里,闻言将她揽进怀里,淡笑道:“不会,放心吧。”
江笙脸更红了,“我有什么好放心的。不和您说了,我去睡觉了。”
霍宴执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散了去,弯身拿过桌上剩下的半杯酒,尽数喝了下去。
第36章
江笙回了屋子, 才敢拿出手机来,果然屏幕上已经罗列了几百条信息,未接电话也不下数十条。
江笙闭了闭眼睛,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才敢将手机解锁。
微信里,她的朋友不多, 但此刻不知都是哪里获取的她个人信息, 好友申请已经有99+了,江笙没有理会, 她在列表里找出熟悉的几个人, 一一回了报平安的信息。
其中,有舍友万希希发来的一张照片。下面还配着惊讶的表情。
【天啊,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吗?你俩在一起简直了江笙!】
江笙纷乱复杂的心情在万希希这单纯的赞美下,得到了些舒缓。
聊天记录翻到最下面, 躺着宋遇白很早之前的一条消息。
【别乱翻手机,早早关机睡觉。】
即便宋遇白看到了这些消息,还会在第一时间给她最真实的建议,如果不是因着那层关系, 他做朋友真的很好。
但江笙也知道,一个男生肯在一个女生的身上花费这样的时间和精力, 多半不是单纯的友情可以概括的,只是有些友达以上的关系没有表达。
虽然宋遇白说的对, 她该关机睡觉, 但江笙还是选择了直接面对这些毫无友好可言的头条消息。
#家破人亡漂亮孤女一跃龙门#
#霍氏大佬不敌美□□惑#
#霍氏接班人传出桃色绯闻, 和养女关系引人遐想#
每一条都在用尽了力气, 去吸引人们的眼球, 博取外界的关注, 而身处漩涡中心的江笙,冷眼看着这一切,只觉可笑至极。
网友的评论更是不堪入耳,大家都在费劲心机的去扒她的过往,将她父母车祸身亡的事情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将她比作心机深沉的妖魔鬼怪。
父母的去世被有心人比作她一跃龙门的跳板,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处在这屏幕的背后,说着这样丧失良知的言论呢?
明明只是简单的喜爱,却被污蔑成这副样子。
江笙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然在极尽崩溃的边缘,她的手渐渐开始颤抖起来,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渐渐泛白。她可以忍受的极限已然被触及到,死者为大,千不该万不该,这些言论要涉及到她的父母。
忽然,手机屏幕被一个突然而至的视频电话打乱,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短时间内消失在了江笙的眼前。
江笙看着沈蓝的头像,感觉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连忙接了起来,女生甜美的长相出现在屏幕里。
沈蓝:“笙笙,宝贝,哇你今天也太漂亮了吧,快让我看看你,刚刚只看了照片和视频,我都没瞧清楚。”
江笙将手机屏幕往远处拉开了些距离,“能看清吗?”
沈蓝:“能,果真是有货真价实啊,我还以为是P图的呢,几年不见,以前你那才是两颗小橘子,现在是怎么长成的柚子呢。”
江笙意识到她说的不是衣服,原来是说的她的胸。抬起手捂住了,把手机拿回自己面前:“你就不能正经些吗?”
沈蓝:“笙笙,你现在可是名人啦,有谁年纪轻轻就能挤上各大媒体的头条板块啊。虽然褒贬不一吧,但你都别放在心上就行了。过一段时间,大家就会有别的事情被分散了注意力的。”
江笙知道,沈蓝这么晚还特意打视频过来,其实就是为了看看她的情况而已,现如今知道自己状态还好,她也就能放心了。
“嗯,我知道,你别担心蓝蓝,这些我都提前有了预感的,没什么。”
沈蓝:“你家那位这么有来头,想办法把这些消息压下来不就好了吗?”
江笙却觉得没必要,“压下一条还会有无数条顶上来,还会被指责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蓝:“说的也是。诶,对了,你俩都到一起上头条的地步了,其他方面怎么样啊?比如,他技巧如何?”
江笙紧紧抿着唇不说话,但沈蓝和她认识也不是一两年了,看她这表情,就什么都知道了。
沈蓝:“看来技术不错啊,说说你就开始遐想脸红的。哦,对了,还是那句话,验验货啊,别硬件儿不行。”
江笙小声反驳:“行。”
沈蓝:“你说啥?你试用了?行?”
江笙:“什么啊,你听错了,我说的是行了,你别总想这些有的没的。”
沈蓝:“到底谁在胡乱想啊你给我说清楚!”
两个人好久不见,又聊了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反正就是沈蓝想要变着法子的逗江笙开心而已。
这一晚,甜甜蜜蜜又心心酸酸,临睡前,江笙睁着眼睛躺在床里,突然觉得自己对前路一无所知。
但她也扪心自问要不要后退,可是当这个想法一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被自我否定了。
这时,她的房门被轻轻敲了下,霍宴执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笙笙,睡了吗?”
江笙坐起身下床,拉开门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手中拿着个医药箱。
“手上的伤还没处理。”
江笙垂眸看了下自己的手腕,就是擦破点皮,也没什么大事。
霍宴执拉过她的手腕,带着到了小客厅里,让她坐在沙发里,而自己则半蹲在江笙面前,打开医药箱,拿了碘伏和棉签替她处理伤口。
微凉的液体触碰到皮肤,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也不疼不痒的。
江笙看着和自己视线齐平的男人,心里有些感慨,谁会想到呢,从不向任何人低头的霍宴执,今天为了她,破例了一次又一次。
“霍宴执。”
男人头微抬,轻轻“嗯”了一声。
“你这样好像在向我求婚啊,你看,虔诚的捧着我的手,然后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
男人笑了笑,“这么想嫁给我?”
江笙鼓了鼓嘴巴,认真思考起来。
擦过碘伏,霍宴执拿了创可贴将伤口保护起来,然后站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发。
“需要考虑这么久的话,这个问题就容后再商议。去睡觉吧。”
江笙拉住霍宴执,很认真的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不是不想嫁给你,真的,我想这么久只是因为我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你有想过会娶我吗?或者说,你对自己的新娘有什么幻想吗?”
霍宴执扯着唇角,“我每天忙着赚钱,没有时间考虑那些。”
“可是没有家人的话,赚再多的钱也没意义啊。我爸爸就说过的,他只是想给我和妈妈更好的生活,才会去努力赚钱。那您呢,想要赚钱,总得对未来生活有过规划吧。”
江笙的话,让霍宴执顿了一下,赚钱是为了什么?他没有考虑过,在他的刻板认知里,这都是他应该做的,没有为什么。
江笙知道他这个人,心太冷硬了,跟块儿石头似的。
“哼,我真得好好想想,到底喜欢您什么。”
霍宴执面容和缓下来,他俯下身,“好,你慢慢想,时间还长。现在该睡觉了,太晚了。”
“霍宴执,做人要有情趣。”江笙对他这反应有些生气,话题都聊到这里了,他居然拿睡觉来打发人。
男人缓缓呼出口气来,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头。
“晚安吻,算有情趣吗?”
“凑合吧。”
霍宴执一笑,将人拉起了,送回了卧室里。
“早些休息,明天家里会来客人。”霍宴执顿了下,又道:“手机里的消息,不用在意。”
江笙扬起个充满元气的笑容,“您看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会在乎这点东西吗?没事的。晚安。”
男人眉眼一动,点了点头。
江笙的房门关上,霍宴执在原地又站了片刻,这时,手机又震动起来,他打开阳台的门,才按下了接听键。
“你爷爷的事情很快就瞒不住了,你大伯一家已经听到消息了,估摸着明天就要来医院里装模作样了。”霍维泽的声音带着些嘲讽。
“好,我知道了,您受累了。”
“我们父子荣辱与共,打拼下来的基业不可能拱手让他们占了便宜。”
“放心,爸爸。”
“嗯,你办事我是放心的,还有,你有时间,过来医院也看看他老人家吧。”
挂了电话,霍宴执仰头看了下这凉薄的月光,暗笑自己身在一个这样的环境中,竟也比这秋月还要清冷几分。生在这样充满算计和利益的家庭里,霍宴执有他的无奈。
他侧头,看了眼江笙屋子里散出来的淡黄灯光,心底忽然有个从未触及过的角落在慢慢生出些要命的柔软来。
霍宴执眉头轻蹙,身为掌权者,若是有了柔软,那行事风格就会发生改变,是最不应该有的情绪。他淡漠的视线落在远处,又将那心底忽然生出的变故生生压了回去。
这种时候,不允许他出现这些情绪,一旦从现有的位置上被拉下来,他将没有任何能力去保护身边的人。
#
第二日一早,江笙刚刚吃过早饭,就听到家里来客人的声音,郑秘书带着吴铎和吴语侬一起到了。
吴铎被请进了霍宴执的书房,而吴语侬则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里,眼里暗淡无光,整个人透着一股衰败感。
江笙走到她身边,“想喝点什么?”
吴语侬抬起头来,再见到江笙的那一刻又恢复了那恨意:“不要用女主人的口吻来我面前炫耀!”
江笙有些无语,“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吗?”
“我有问题?”吴语侬觉得自己听到了惊天的笑话,“我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在你还小的时候掐死你!”
“姐姐,你的手段也太小儿科了,谁会在那种正式场合留把柄给人抓呢?”江笙闲适的坐在沙发里,眉目间尽是一派从容。
“吴姐姐还记不记得啊,我和你说过的,只要我在霍宴执耳边说些什么,他就能被我挑唆的啊?”
吴语侬咬紧了嘴唇,良久才抑制住发抖的手,“你在报复我?”
“也不算吧,机会是你自己创造的,我就是顺着你的意思,陪你演了一场戏而已。但后果我是真的没预料到。”
吴语侬后知后觉,发现昨晚的事情有些出乎意料的地方,她确实撞了人,但江笙身后有两个人,都没摔倒,力道再传到她身上的时候,已经被分散了不少了,怎么还会把人撞出去那么远??
她还和那个珠帘的主人认识!
吴语侬想通这一点,面目狰狞的站了起来,指着江笙半天,却发现自己跟她相比,简直差的太远。
“你小小年纪,就这么蛇蝎心肠!”
江笙哼的一笑,“姐姐这话真奇怪,你三番五次的欺负到我头上来,还不允许我反击吗?这是谁家的道理。”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喜欢霍宴执的人那么多,你要是有本事,就去管男人,不要在别的女人身上下功夫,防备永远不是上策。若是没这样的本事,就该对自己心里有数,冒然行事,只会祸及他人。”【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江笙懒得和她废话,虽然吴语侬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咎由自取,但她昨天晚上确实生出了恻隐之心,想要劝劝霍宴执从轻处理就算了。
大概因为赵九思的愿意,霍宴执想要对此事有个交代,恐怕吴家必然要付出些代价了。
“你好自为之吧,以后少来惹我,我不是你看到的无害小白花,记住这点就好。”江笙说完,独留吴语侬一人在客厅里。
她颓然的跌坐回沙发里,无奈的笑了笑,这步棋确实走错了,江笙说的也没错,她在这么重要的场合里被人抓住了把柄,霍宴执和江笙的关系又刚刚在社会面公开,就算要给江笙立威,他也不能让这件事轻松过去。
她怎么这么傻呢。
霍宴执和吴铎的谈话时间不长,大概半个小时,吴铎丧着一张脸,从霍宴执的书房走了出来,仿佛经历了什么大起大落般,整个精气神都被抽掉了。
他见了吴语侬,呵斥一声:“还不跟我走?”
父女俩从霍家出去的一刹那,媒体的新报道就已经跃然爬上了热搜。
#霍宴执冲冠一怒为红颜#
#红颜祸水,霍吴闹掰#
在这些消息的下面,还压着一条不起眼的新闻。
#霍启明身体抱恙,入院治疗多日#
第37章
江笙因为昨晚看过了太多的辣眼报道, 所以决定短时期内不再注意手机内容了,关了机,安安静静的过了个惬意的周末。
但霍宴执却很忙的样子。霍启明住院的消息现在都传开了, 霍宴执身为长孙, 却显得不怎么上心,期间也就去过一次医院。
江笙在这个时间, 也不敢打扰他, 到了周一,由司机送着回了学校。
她今天回来的早, 第一节 也没有课, 就直接回了宿舍,一路上,好多次都发现学生们会有意无意的看她几眼,江笙也没在意, 只是加快了回宿舍的步子。
她刚推开宿舍的门,就被万希希连忙拉着进了屋,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门关好。
“你怎么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回来了?没看我给你的信息吗?”
江笙一头雾水,“我关机了, 好几天没开了。”
万希希一脸惊讶的表情:“你怎么能在闹出这么大的新闻之后关机呢?你知不知道,学校论坛里都爆了, 说你劈腿,骂你渣女呢。”
苏墨:“不仅如此, 宋遇白还喜提后援会, 现在全学校女生都把你当成公敌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
“现在都是在骂我的吗?”江笙收拾着下节课要用到的书, 随意的问着情况。
“对啊, 都是说你负了宋遇白一片真心, 你不知道, 这位校草是多少女生心中的白月光啊,有多情的资本,但很专情,大家羡慕你都还来不及。结果你和那位的新闻被爆出来了,大家当然理所当然认为是你劈腿了。”
江笙点了点头,“还好啊,宋遇白的名誉没受到损失就好,骂我几句也没关系。”
万希希和苏墨对望一眼,有些不懂他俩的关系了。
“你们按说是真的默契。昨天宋遇白在学校食堂拦住我和苏墨了,还问我们和你有没有联系呢,那模样不得现在这些骂声都在他的身上。他光是澄清声明就发了好几条了,但大家都不信。”万希希耸耸肩,“哎,郎有情,妾无意,好可惜啊。说实在的,我本人还是很磕你俩的cp的,毕竟学校里有你们这样长相的情侣不多。”
江笙听万希希说完,沉默了片刻,他对自己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走吧,快到时间了,去上课。”江笙收拾好东西,准备要走。
万希希和苏墨拉住她:“今天别去了吧,万一有人找你麻烦呢?”
“总不能因噎废食吧,况且,这是学校,大家都是学生,基本的素质还是要有的。”
“你真的太小瞧女生的嫉妒心了。”苏墨竖起个大拇指,“祝你好运吧。”
女生的嫉妒心?她可再熟悉不过了。连吴语侬那种成年人,并且是在社会中历练这么久的她都不怕,在学校里,又能怎样呢?
今天这节课,是必修课,不算主课,但也得有成绩。所以上课是按照大班排课的,江笙的专业和语言类专业一起上。
语言类专业,就是女生多的专业。
她们开始都很喜欢来上这节课,因为知道和宋遇白在一起上,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但后来发现他身边总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干不过也就歇了心思。
但最近发生了这么件离奇的事情,这帮女生又都满血复活了。
今天摩拳擦掌的正要等江笙来了给她个教训呢。
“你们说,那女的今天敢来吗?”
“我看不敢,她名声都臭了,还要出来找挨骂吗?不来更好,咱们梦梦这下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追求宋遇白了。”
李梦遥是英语系的系花,听了大家这话,还有些腼腆。
“诶,你们看,那是谁?”
随着这一声提醒,大家的视线都往门口看去,不看还好,看完结果更气了。
江笙和舍友一起来的,整个人仿佛发着光,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人的目光不自觉看过去。今日江笙穿了件高腰牛仔裤,上面是件齐腰的白色线衣,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色彩,但就是这么简单的装扮,反而越让人看得挪不开眼睛。
远远瞧着,温婉的气质和耀眼的长相配在一起,别有一番独特的味道。尤其那清清冷冷的好似盛满秋水的眸子,只消一眼,就能把人的魂儿给勾了去。
太妖冶了。
李梦遥扔了手里的笔,和身边的几个女生说:“走,去给宋遇白讨个公道。”
这边江笙刚刚坐进座位里,就有几个不认识的女生围了过来,站在她的前一排,抱着胸掐着腰,一脸傲慢。
江笙将书放好,撩起眼皮来问她们几个:“有事吗?”
“你脸还真大,事情闹成这样还敢出来上课。”说话的是李梦遥的跟班,叫王瑜。
其实学生时期,总有那么一种人,明明自己也喜欢一样东西喜欢的要命,但偏偏又不敢直说,只好借助别人的势力去表达自己的心意,最后还要并不是为了自己。
王瑜就是这样的人,她喜欢宋遇白,但因为长相比不过李梦遥,就总撺掇着李梦遥来声讨江笙。
江笙视线在三个女生脸上一一瞧过,就大概把这关系摸得透彻了。
无脑的C位和爱撺掇事的跟班。
“少管闲事,好好学习吧。”江笙冷冷的告诫她们。
“你!你一个劈腿的不要脸的蠢女人,居然还有脸让我们好好学啊!!!”
李梦遥话没说完,就被一个突然飞过来的书包砸中了脑袋,她捂着头,眼里含着泪叫嚷:“谁啊!”
正抬头间,宋遇白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视线里,笑意盈盈,“不好意思,失手了。”
李梦遥声音瞬间软了下来:“啊,没关系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
宋遇白哼笑一声,“啧,是故意的。我说不好意思失手是指,我原本想打的是你们三个,偏了点,都让你一个人挨了。”
他连说这样的话时,那眼里都是带着璀璨星光的。
李梦遥几个却一时呆愣在原地。
“你说什么呢?宋遇白,我们在替你教训这个出轨女啊。”
宋遇白坐在桌子边,手臂一扬,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将他和江笙所在的位置当成了焦点。
男生清冽的声音缓缓开启:“现在,你们可以拿出手机,开始录视频了。我宋遇白把话放这里,我和江笙,是从高中就认识的铁哥们,从始至终,不存在恋爱和背叛关系,老子”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和江笙看过来的视线在空中一碰,然后笑了笑。
“老子从始至终没有喜欢过江笙,江笙也没喜欢过我。有不服的,尽管来找我理论,为难个女生算什么本事。”
“还有,你,你们,包括所有发表过不正当言论的人,尽快去删除,老子别的没有,就是喜欢较真儿和花钱,再让我发现胡乱造谣的,等着我找律师告你!”
“哦,还有,我不是什么善类,男女都打。所以别惹我。”
宋遇白说完,教室里异常安静。
停在江笙面前的几个女生进退不得,觉的自己简直成了小丑。
宋遇白从桌子上滑下来,坐到了江笙的身边,下巴抬了下,“诶。前面这位。”
李梦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宋遇白点头一笑,“麻烦帮我把书包捡起来,然后你就可以回去好好上课了。”
李梦遥骂了一声“混蛋”,自己跑开了。
她一走,别人也都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啧,书包还得我自己捡起来。”宋遇白起身,长臂一伸,就在桌前把书包勾了上来。
他这一顿操作,把苏墨和万希希都看的傻了眼,两个人都情不自禁的鼓了鼓掌。
江笙转头,和坐在她身边的宋遇白相视一笑。
“合作愉快。”宋遇白伸出手,举到江笙面前。
江笙小巧白净的手和他在空中一碰,“合作愉快。”
这一瞬间,两个人仿佛回到了高中那时,一起揪出在黑板上乱写的江筝,有些感情,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忘记的。有些人,也不是可以在生命中彻底离开的。
“诶,我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宋遇白略微向江笙这边歪了下身子,视线却没看她,小声说道:“我看你现在也不怎么惬意,不如答应我?”
江笙垂眸,“刚刚是谁豪言壮语说我俩是哥们的。”
“啊,我这人一向能伸能屈,现在起来跟大家说我后悔做哥们儿了也不是不行。”
“谢谢你,宋遇白。”
宋遇白听了这声谢,唇角悄悄翘起一角,却还佯装淡定:“本来我是打算和你老死不相往来的,结果你看,形势不允许,既然我们是哥们儿,为了印证这个事实,咱俩就得比以前更亲密才行,下课一起吃饭?”
“好,为了答谢宋公子挺身相助,今天我请客。”
宋遇白这段英雄救美的视频,没出一分钟,就被频频发布了出去,学校论坛,贴吧,还有公共群里,都是他的豪言壮语。
万希希沉迷的看了不下十遍,每一次都要感慨:“这么帅的人,好可惜啊!”
江笙无奈的摇头,在大部分人都和她背道而驰时,只有真正亲近的几个朋友,逆流而上,牵住了她的手,拉了她一把,没有让她沉陷在这肮脏和泥泞里。
她拿在手里的手机震了下,宋遇白说已经等在楼下了,让她也下楼。
江笙收拾了一下,披了件外衣就匆匆下了楼。
女生宿舍楼下,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宋遇白,男生一身黑色运动衣,斜斜的倚靠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明显刚刚打过篮球,上衣的拉链随意拉了一半,露出里面的同色T,额头上套着发带,几缕刘海垂下来,遮住了logo。
头顶一片黄色树叶,不时落下几片,他无聊的数着叶子,偶尔会转头往宿舍门口的方向看一眼。
这一次,总算见了江笙的身影,看她还在那里发呆,宋遇白站直身子,向她勾了下手指。
江笙回神,小跑着到他身边,“等很久了吗?”
“也没,刚到一会儿。”
江笙点了下头,“去吃西餐?”
宋遇白将拉链往上拉了下,一直拽到了领口,“你想吃?”
“没有啊,我吃什么都行。”
“那就去食堂,哪个食堂人多就去哪个。”宋遇白一锤定音。
其实他平时都是少爷脾性,自己都很少会去食堂跟人挤的,口味又刁,一般的饭也不能入他的口。
但今天却忽然想去食堂,说不是为了帮江笙,都没人会相信。
“宋遇白,其实你不用管我也行,这个时候你就该站在旁边看我笑话,然后在心里默默的想着,你看吧,没跟我在一起,过的多惨。”江笙淡淡的声音里带着些自己都察觉不出的落寞。
宋遇白眉头一蹙,拉住江笙,侧头看向她:“啧,其实我是这么想的来着,你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啊江笙。哎,我这人就是看不了别人欺负你,他们根本不了解你为人,凭什么对老子喜欢的人指指点点。”
“还有啊,江笙,你现在这样子,我可看不惯,你就得像海藻一样肆意生长蔓延,打不死!”
江笙被他这比喻说的有些恶心,伸出手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你这什么破比喻。说谁绿呢你。”
宋遇白哈的笑了声,“你就爱多想,我是那意思吗?”
两人走了一路,就被人跟着看了一路,原本就人挤人的一食堂,现在简直人满为患了。
但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为江笙和宋遇白留出了一点很自在的空间,他们周围的座位没人敢去坐的。
手机对着这两个人一顿猛拍,配合着上午那条视频,算是彻底为江笙正了名。力证他们确实只是朋友关系,并没有因为任何事而决裂。
连本尊都不在意的一起吃饭了,还有说有笑,其他人哪里还能有话说呢。
这也是宋遇白来这里的目的,现在达到了,他也舒服了。
江笙垂眸,小口的抿着粥,谢谢已经说太多了,这份情谊她记在了心里。
吃过饭,宋遇白又带着江笙去了篮球场,他在球场上和朋友打了会儿球,然后就一直坐在她身边,两人说着以前高中的事情,嘲笑江笙那拿不出手的数学成绩。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宋遇白把江笙送了回去,女生转身上楼前,宋遇白扯着她将人拉到了怀里,他的力气很大,紧紧的箍着,沉哑着声音在她耳边唤了声:“江笙。”
宋遇白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缓缓的松开手,看了江笙一眼,转身快步离开了。
江笙目送他的身影和黑夜融合,眼里不自觉酸了酸。
有的人,就是用来惊艳青春的,而江笙在自己最好的年华里,有幸遇见宋遇白这样的男生,是她的福气。
她正准备回宿舍,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来,原本以为是霍宴执,却没想到是那个号码。
这人一直和她短信联系,还没打过电话。
江笙犹豫了下,接了起来。
“笙笙,你好。”一个醇厚的男声从听筒里传出来。
江笙轻轻的“嗯”了声。
“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舅舅,不过你若不熟悉,就先不急。今天给你打电话的原因,是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江笙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是什么情况?”
“在电话里说不太方便,明天晚上六点,我会派人去学校接你,见面说吧。”
第38章
11月, 京都的天气变得更加干燥凛冽起来,早上下了一场秋雨,让气温直接接近了十度左右, 江笙下了课, 看离约定时间差不多了,就出发往校门口走去。
她本以为到的算早, 没想到车子已经等在了外面。
凡事都先一步打算的人, 合作起来会舒心不少,起码在对方的心里是给了足够尊重的。
江笙到车前, 想着礼貌询问一下, 没想到司机先一步下了车,“是江笙小姐吗?”
江笙点了点头,“对。”
“您请上车吧,先生一早就让我来这儿等您了。”
黑色劳斯莱斯, 可见对方财力不一般。
这个见面,江笙原本很是抵触,因为在她和父母一起生活的这十多年里,并未听他们提起过自己有个舅舅。而她的姥姥姥爷早就都过世了, 更是无从考究真假。
这位神秘的来客是在她高中毕业的暑假意外找来的,很多次, 对方有见面的意图,但江笙都拒绝了。
摸不清对方底细的时候, 她不敢贸然见面, 万一是敌方派来的或者是霍宴执的对家阴谋, 那这个见面都会是致命的错误。
可真正让江笙改观的原因, 是这人在某天说出了她妈妈的身上有个胎记, 那块儿胎记长在她的肩膀靠下十公分的位置, 这种很隐私的事情,除非亲近之人,外人是不可能得知的。
这次也是迫不得已,才让他帮忙参与了调查江筑的事情中来,既然有了结果,希望是有用的消息。
车子匀速行驶在路上,正赶上高峰期,走了将近四十分钟,才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一处会所,他们一到,就有人等着领江笙进去。
会所内部明亮宽敞,穿着制式服装的侍应生都面带微笑,一看就是经过很好的培训才上岗的,整个空间内散发着淡淡香气,味道甜香适中,瞬间就让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
江笙边走,边注意到各处点着的熏香蜡烛,怪不得味道这么雅淡。
走到一间屋子门前,旁边挂着“笑忘书”的牌匾,侍应生敲了三下门,内里那个浑厚的男声说了“进”这一个字。
门推开,江笙和里面的人视线相碰。
男人的面向和她的妈妈有些相似,可是细看,又发现不同。
“你好,笙笙,快进来。”男人笑容和煦,年纪大概五十岁左右,比妈妈要大一些的样子。
江笙第一次见妈妈这边的亲人,有些局促。
她慢慢走进来,礼貌的点了点头,“您好。”
“来,过来坐,我准备了孩子们喜欢的一些小零食,还有给你的一些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哦,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容图远,年长你母亲几岁,是你大舅舅。”
江笙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角落里堆满的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和礼盒,桌子上也摆了不小点心和饮品,看的出是真的用心了。
“谢谢您舅舅。”这个称呼,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因而叫出来的时候,也有些生硬。
容图远反而很高兴,“你能接受和我见面,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过来坐,有些事情我该和你详细说说的。”
江笙随着他坐到了桌边,这么大的圆桌,仅有他们两人,显得有些空旷。
“笙笙,我和你妈妈,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种情况,在大家族里也算常见,没什么可说的。但你放心,我和你妈妈感情还算不错,没有什么嫌隙,当初我们的父亲也做到了一视同仁,即便不在一起生活,但彼此逢年过节也算有些联系。但你知道,上一辈的恩怨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好解开的,因此见面的机会不多。”
怪不得没听说过,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里面。江笙的母亲叫容沐予,容家的门庭不在京都,基业全在海城,当初妈妈嫁给爸爸时,带着嫁妆合并进了江家,也就算和容家的生意脱了关系。
“在海城,我有一个儿子,是你哥哥,还有舅妈,若有机会的话,他们都想见见你的。”
当初容老爷子过世时,江笙还小,具体海城那边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
“那,酒吧后街的那个男孩儿您接到了吗?”江笙了解了容图远的来历,便直接步入正题了。
容图远听到这个,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
“接到了。好吃好喝养了这么多天,总算把嘴张开了。”
“他说什么了?”
容图远沉默了片刻,“你父母的车祸不是天灾,是人为。那个孩子今年22岁,一直是在□□做安保工作,车祸那天,他值班,但因为打瞌睡没仔细盯着监控,不过后来他看到有人在删除当天的车库监控内容,那辆车被做过手脚。”
虽然是意料中的事情,但当真相出现的这一刻,江笙还是抑制不住自己这即将崩裂的心态。
“监控被删掉了?按照道理,江筑不该放过这个男孩儿的,他们在做什么打算?”
容图远道:“据我所知,你那个堂弟并不知道他父亲做下的这些龌龊事儿。始终以为这男孩儿说的是在污蔑,所以那天才会打人,估计你那叔叔还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
“监控没了,我正在试图找寻当天停车场内周围车辆的行车记录仪,也许会有发现也说不定。另外,我在调查过程中,发现有别的人也一直在调查你父母的事情,你知道这事吗?”
江笙心里了然,“嗯,我知道是谁。”
除了霍宴执,也想不出其他人。
容图远见说的差不多了,就让人上了餐,各种菜品他都点了一些,“我也不知道你的口味,你看看喜欢吃什么?”
江笙心里装着事情,根本就吃不下东西,随便夹了一些,就不再动筷子了。
容图远暗自摇了摇头,“孩子,你吃的苦够多了,舅舅一定会帮你恶人送进监狱的。”
吃过饭,容图远亲自把江笙送回了学校,临走前,他终是忍不住叮嘱:“你和那位霍先生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自己要多留个心眼,商人重利,你和他本来就不对等,别到头来伤了自己。”
江笙认识的每一个人,都和她说过,霍宴执并不适合自己。但她现在也没撞到那个所谓的南墙。
“不,他很好。我相信他对我是真心的好。您放心吧。”
容图远叹了口气,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可不是那么听话的,他深有感触。
“我剩下几个月,都会在京都这边,有事我们随时联系。还有,你要记得,你不是自己一个人,你还有家人。”
江笙提着他留下的这些礼物,和容图远道了别。对于突然出现的亲戚,她还不想过多去揣测用意,虽然她见识了很多别有用心,但这一刻,还是希望对方能以真心相待。
回到宿舍后,万希希和苏墨都被这些东西夺了眼球,限量款的包和首饰几套几套的送。
江笙让她们自己选个喜欢的,送了她们。
她本来想和霍宴执说容图远的事情,但拿出手机的时候,又歇了心思。他最近应该很忙,反正这也不会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问题,回头再说也一样。
她没打出去的电话,却被霍宴执意外拨了进来。她回头看了眼万希希和苏墨,两人叽叽喳喳的正笑闹着,好生热闹。江笙拿着手机去了阳台接听。
“喂?”
霍宴执那性感的淡笑声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睡了吗?”
这是两个人为数不多的通话,江笙心里有些蜜意漾了起来。
“还没睡呢,这个时间,您是刚散了局吗?”
霍宴执轻轻“嗯”了声,“没睡的话,出来吧。”
江笙眼神亮了起来,“您在附近?”
她放了电话,就转身进屋拿了外套要出门。
万希希拉住她:“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啊?还能回来吗?”
“说不准,我再给你发信息吧。”
江笙急急忙忙的跑出了校门,霍宴执的车停在路边,周围有些学生正驻足观看,毕竟他的车出现在这里有些违和。
她正发呆的档口,霍宴执却发现了她,推开车门弯身下车,和江笙隔着马路对望而笑。
江笙顾不上许多,跑着钻进了他的怀里。
男人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江笙嗅了嗅,不像他喝多的样子。
“您怎么来了?”
为什么来,霍宴执也不清楚,刚刚推杯换盏的交际场合,让他觉得疲惫又倦怠,忽然就想来看看她,兴致起来了,人就顺势到了这里。
“外面冷,上车先。”
坐进车里,江笙像小猫儿一样缠了上来,霍宴执垂眸淡笑,将车里的隔挡升了起来。
他的手慢慢顺着江笙的发丝,那空荡的心才觉出被填满的充实感。
“我才来学校几天啊,您就忍不住想我了?”
霍宴执点了下她的鼻尖,“这周有事吗?”
“周末吗?没有,我原本打算周五晚上回家的。”
“那好,周五晚上下课来接你,不回家了,肖楠在松竹山那边开发了片温泉酒店,带你去玩玩儿。”
江笙听说又能出去散心,顿时高兴起来,可转念一想,“京都这边您脱得开身吗?不是家里有人住院了吗。”
霍宴执一顿,眼睛眯了眯,“你知道了?”
“嗯,知道啦,怎么样了?严重吗?”
“不严重,放心吧。很晚了,去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原本不见着他还好,那思念还能压得住,可现在又见了霍宴执,却觉得在他身边怎么也不想离开了。
“我觉得您有些奇怪。”江笙仰头看他一眼,“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觉。”
“是吗。”霍宴执皱了眉心,语气淡然的有些不真实。
“是不是太累了?您不是说了吗,有些事情不用着急,只要自己有足够的优势,那些该属于您的东西就跑不了啊。”江笙对他说过的话,都记得很深刻。
霍宴执笑了下,“要不带你回家?”
“那不行,明天有早课,回去我得起很早的。”
霍宴执俯身在她唇边亲了亲,江笙这才不情不愿的和他道别。
看着她回了学校,霍宴执让郑荣开车离开。
“郑荣。”
“霍总,您吩咐。”
“医院那边如何了?”
“老爷子坚持的很费力,私下问过大夫了,说是这两日的事情了。”
霍宴执听罢,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思绪越来越繁杂。江笙刚刚离开的那个背影在他的脑海里久久未曾消散。
第39章
京都这天气, 自从那场秋雨过后,就再没暖和过,正是泡温泉的好时节, 要是能在暖洋洋的水里泡上一泡, 大概这身体里积攒了一年的寒气也能驱散不少。
本来江笙都收拾好东西准备周末的行程了,没想到周五的课程因为老师有调整, 空出了一下午的时间来, 她倒是能提前回家了。她也不知道霍宴执在做什么,但一般情况下, 她都很少在工作时间打扰他。
江笙自己叫了车, 回了别墅。
开了门,保姆意外看到江笙,有些惊讶:“姑娘今天没课吗?”
江笙换了鞋子,笑着点头:“嗯, 下午的课换时间了。”
她忽然注意到鞋柜里多出两双男士的鞋子来,“家里有人在?”
保姆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替她把脱下来的外衣挂在了衣架上,“是, 霍先生在家,蒋先生也在。”
“这倒是奇了, 往日里难得见他这个时间在家呢。”江笙本来还打算偷偷回来,给霍宴执个惊喜, 这下到好, 自己这惊喜没落实, 到让霍宴执给惊到了。
“先生最近一周经常在家处理公事, 来来往往的尽是人。”保姆说着, 又要将茶水送到三楼, 这是见了江笙才临时停下。
江笙亲自接了过来,“给我吧,我去送,就着告诉他一声,我回来了。”
她端了茶具,往三楼的方向去,口袋里的手机正巧振了下,她有知觉,却因手里拿着东西,暂时看不了信息。
走廊里铺着地毯,江笙踩在上面本就没什么声音,她又想吓吓霍宴执,因而走的更加轻快了些。
将将靠近书房的时候,江笙歪头看了一下,他的门未关,蒋臣之倚靠在桌边,正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
而在他旁边的霍宴执,单手支着下颌,仅穿一件黑色衬衣,看上去是有些疲倦懒怠,江笙有些心疼,正要推门进去,却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宴哥,这个时候了,您不能顾此失彼啊,要不然前面的路就白铺了!江笙那里会谅解的。”将臣之语气里尽是急切。
江笙将刚刚握到门把上的手拿下来,自己退到了门侧,本该离开的步伐,却好似定在了原处。
霍宴执未语。
“宴哥,之前的每一步都在您的计划内,吴铎手中的股份、还有对外装作被美色迷惑不关心家族事情的形象,现在就差临门一脚了,您不能就此停下啊。虽然利用了笙笙,但不也是为了给她更好的保护吗?”
“您现在把给江笙的消息撤回来,照原计划去温泉,再把肖楠父亲手中的股份收回来,那后期老爷子过世,所有的财产纷争都影响不了您的地位。快点啊,宴哥。”
蒋臣之每一个字,都能很清晰的灌入江笙的耳朵,但连成的那几句话,却听起来很陌生。
利用?计划?
江笙的手死死扣着托盘的边沿,手指渐渐变得毫无血色可言,她深深呼吸了几下,然后轻轻将托盘放到地上,拿出手机来看了眼。
屏幕点亮,霍宴执刚刚发过来的信息就在眼前。
【行程有变,温泉不去了,若是晚上回来,给郑荣打电话,让他去接你。】
屋内说话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江笙已然听不真切,她靠在墙边,头发随着她的动作垂了下来,将她的侧颜遮住了些,眼睛半合着,盖住了那眼底的波涛汹涌。
“傻丫头,对男人要留个心眼儿,别当谁都是好的。”
“商人重利,你和他本来就不对等,别到头来伤了自己。”
“笙笙,他对你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啊,要是没有的话”
这些言语就像生长的藤蔓,现在受到了雨水的滋养,开始漫无目的肆意伸展开来,渐渐将她本就不堪一击的意志缠绕,再慢慢收紧,她那股蓬勃生长的爱情已然在此刻被搅的稀碎。
江笙抬起手来,擦了下眼角,她压下那些呼之欲出的猜忌,不是还没证实吗,也许是蒋臣之胡说也没准儿,她淡然的笑了笑,正欲将放在地上的托盘拾起来,书房的门却突然被拉开了更大的缝隙,蒋臣之一眼看到了门边的江笙,张了张嘴,表情由震惊变得惨淡。
“笙笙”他扯着嘴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蒋臣之说着,和坐在书桌后的男人对视一眼,继而指了指门边:“宴哥,笙笙回来了。”
霍宴执的手骤然收紧,他深如潭水的眸子望向门边,那里只能看到女孩的一些衣角。今日她穿的该是那件粉白的毛衣,记忆里江笙甜美的模样跃然眼前,但很快,那身影便渐渐和门外的江笙重合,莫名变得有些冰冷。
他起身,慢慢踱步到门边。
蒋臣之自觉将路让开。
霍宴执看到了女孩安静到有些过分的面容,眉头蹙起:“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笙想了下:“有一会儿了。”
蒋臣之脸色瞬间白了下来,他在江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甚至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有没有被她听到,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说实在的,蒋臣之真正拿不准的,是霍宴执的态度,他不确定那位爷到底以什么样的心态在和江笙相处。
如果没有感情的话,仅是利用关系,那自己就还有活路。
怕就怕霍宴执真的爱上这姑娘的话,今天自己这命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霍宴执沉了口气,慢慢靠近江笙,刚欲抬手,女孩儿却下意识往后躲了半步。
男人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才又去接她手中的托盘。江笙看他坚持,渐渐松开了手。
霍宴执把托盘转身给了蒋臣之,“滚。”
蒋臣之拿着托盘连忙转身下楼,他就算再迟钝,也看出江笙的情绪有些不同来了,刚刚宴哥接近她的时候,那姑娘退开了,两人之间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事情啊!
他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嘴怎么就没个把门的呢。
霍宴执何等聪明之人,仅在她这几个不经意间的小动作上,就知道江笙大概是把刚刚那些话尽数听了去。
“都听到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非问句。
江笙轻轻“嗯”了声。
之后,是一段时间的沉默,霍宴执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此刻的江笙,就像摆在橱窗里的洋娃娃,竟然让霍宴执觉出些疏离和陌生。
“和我谈谈?”他放缓了语调询问,又试着抬手去拨她耳边的碎发。
江笙偏过头,躲开了。
霍宴执收回手,等着她的答复。
时间其实不过几秒,却让一向沉稳的霍宴执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煎熬,他的视线,一直未曾离开她,但却从刚刚,就没有得她一个正眼。
“好,我们谈谈吧。”
江笙绕过霍宴执,先他一步进了书房,书房里有许多位置,但江笙挑了个单人的沙发,坐了下来,莫名的,就让霍宴执觉出,她曾经用来对外的那一身刺,此刻也对准了他。
男人在她对面落座,等了片刻,斟酌着问道:“听了多少?”
江笙如实回答:“都听到了,我是在你发信息的那个时间来的。”
一向在谈判桌上无往不利的霍宴执,面对江笙这淡然的脸,头一次感受到慌张。
“那场拍卖会,是您故意带我去的吗?”她的声音里不带任何起伏,就好像在问一件和平常的事情。
霍宴执皱眉,“是。”
江笙看向他,“那和吴语侬的冲突呢,也是在计划之内吗?”
“是。”霍宴执沉声道:“吴语侬善妒又没头脑,我带你出席,她必然会有所动作。”
他一向是这样深谋远虑的,连每个人的脾性都能被拿来加以利用,他知道吴语侬会嫉妒,然后做出不受脑子控制的行为,之后霍宴执的任何动作,大家都会以为是他冲冠一怒为红颜,谁又会想到他真正的目的原本就是吴铎手中的股份呢。
“那些新闻呢,也是您推波助澜的结果吗?”她的手撑着沙发的边沿,一下一下的点着那柔软的皮面。
“不是,这些都是提前就能预料到的后期影响。”
“所以说完全可以压下来对吗?”
霍宴执沉默半晌,缓缓开口:“是。”
认命般,江笙笑了下,她已经不敢去想那些肮脏不堪的言语了,但此刻竟然觉得那才是真实的。
“那今天原本要去的温泉,也是为了您的计划吗?”自虐般,江笙再明明就知道答案的情况下,还要去多嘴问一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心里的刀子割的更加痛快,更加彻底。
“是。”
嘭的一声,江笙心底最后一道防线,被霍宴执无情的击碎,原本是钝刀子割肉,一点点的切下那两年来的点点滴滴,他说的每一个“是”,都和记忆里那些曾经爱上他的瞬间相抵消。最后心痛到麻木和无知,江笙反而觉得释怀了很多。
原本她就不可能会进入到霍宴执的人生,大概是因为这段契机,才让原本有些绝无可能的事情,变得有了商量的余地。
“好,我都知道了。”江笙眼里含着泪珠儿,却生生忍着,不曾让一滴落下来,她从座位里站起来,直直看向霍宴执。
他的眉目依然那般冷然,他本就该是无情的神佛,不过是她贪心,才妄图将他拉下神坛。
现如今,做了许久的梦,也该清醒了。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小叔叔。”
在听到这声称呼后,霍宴执的心像被人狠狠的攥住了命门。
“你叫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可以轻微的开骂了!马上就开始狠狠的教他什么叫爱情了。
第40章
霍宴执于江笙18岁时相遇, 彼时她不过是个还在上高中的孩子,而他已然在社会中浸染多年,心性练就的刚硬冷淡。忽然多出个软乎乎的小姑娘在身边, 他也是尽力去找寻合适的相处模式。
以长辈自居, 也是为了给彼此规范好相处的规矩和准则。很意外,那声“小叔叔”, 她从不曾开口叫过。
霍宴执原本以为, 江笙只是认生,还不曾对他敞开心扉而已, 但却在偶然的情况下得知, 她不是不愿,只是从未想过让他当叔叔而已。
她说过,“您在我心里,远比叔叔这个称谓, 要重要的多。”
江笙的心思,变得昭然若揭。他不得不承认,在知道她心意的那一刻,竟甘之如饴的接受了。
现在她肯将这个称呼宣之于口, 也就是证明,他不再重要了。这就是像是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一般, 一个举动,就能感知到对方心意的变化。
霍宴执短暂的失神后, 慢慢起身, 挡在了江笙面前, 堵住了她离开的去路。
“生气了?”
江笙表情很淡, “谈不上生气与否。”
很客观的回答, 并不像是小女生在故作姿态的闹别扭。
“笙笙, 我们之间,有话可以直说。”
他就是这样,无论何时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明明做错了,居然说什么谈谈,哼,有什么好谈的呢,不过是像陈述事实般把前因后果告诉她而已,不用让她活的糊里糊涂。
“我没什么好说的,小叔叔您休息吧,我先走了。”
霍宴执再次被这个称呼刺了一下耳朵,瞬间伸出手箍住了江笙的胳膊,用力一拉,人跟着进了他的怀里,继而被他牢牢揽住了腰身。
“江笙,非要这般?”
“小叔叔,您不是一直让我这么叫吗?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江笙的周身被他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的视线内是男人的肩膀,他胸膛的温热起伏似乎都能透过衣料蒸腾到她的脸颊上。
两个人上一次这样距离下,明明还是那样亲密的关系,如今,却更像是在不断提醒她,痴心妄想的下场就是这样现实,他连哄人的耐心都没有。
“不要闹了笙笙。”他贴在她的耳边:“我保证,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放心。”
江笙扶上他的手腕,将那箍在腰间的手用力掰了下去,退后半步,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谁跟你有以后?不记得我表白时你自己说过什么吗?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吗?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您就应该做长辈,因为别的,您也不配。”
江笙对他一向好脾气,说起来,两人之间更包容的反而是江笙,他的坚硬,似乎也只有在遇到江笙时,可以软下半分来。
但现在,女孩儿仿佛彻底将他列为敌人,说话的口气虽然仍旧尊敬,但透着的冷淡和疏离却让人一时间接受不了。
江笙干脆的连他都懒得看了,偏开头。
“您说吴语侬善妒,利用她无脑。那您是不是也看出来我这不吃暗亏的性子,利用我对您的感情呢?”
“我是真心实意的爱您,可您是真心实意的算计我。”她说这些的时候,一直是软声软语的,就像平日里和他相谈甚欢的口气一般无二。
江笙已经走到了门边,临出门前,她停了步子:“您身边的位置,我试过了,确实不合适,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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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卧室,江笙背贴着门,慢慢滑了下去,抱着腿坐在地上,虽然铺了地毯,但寒气还是抑制不住的往身体里钻。
奇怪的是,她反而很平静,平静的看待着从头到尾发生的一切,平静的看着自己那美好的幻想破灭,平静到厌恶这里有关霍宴执的一切。
她起身,眼前一阵黑暗过后,渐渐恢复了原本的清透,她目光所及之处,忽然发现属于自己的东西几乎没有,这一切华丽的居所都是霍宴执为她搭建的围墙。
江笙转而走到衣帽间,里面满满当当的衣服首饰,每一件都是价值不菲,可惜,和如今的境况显得格格不入。
这么想来,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在当初搬宿舍时,早就都带走了。
真正让她想要留在这幢别墅中的,从来都不是这里的一草一木,而是被霍宴执糟蹋掉的这份感情。
以前因为存着对霍宴执那炙热的心思,倒是没有从自身的角度想过未来的路,现下有了契机,江笙反倒觉得前路一片迷茫。
但无论如何,她未来的路,都不该和霍宴执再扯上任何关系。
江笙这人,自小清醒,既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知道什么事都不可强求,想通了,就释然了。
她将自己一些贴身的东西收拾好了,转身出了房间,却在楼梯处看到了楼下客厅里的人。
蒋臣之像是犯了错的孩子,立在霍宴执旁边,大气不敢出。
霍宴执先是看了她一眼,继而又瞧见了她手中的行李包,撩起眼皮来看向她:“要去哪里?”
江笙如实回答:“先去学校。”
“明日是周末,周一再走也不迟。”霍宴执堵了她离开的打算。
江笙慢慢走下楼梯,“正好和您说一声,以后我就住校了,如今我长大了,再住您这里也免不了外人的说三道四,我看不得那些个话。”
“没我允许,谁敢乱说?”霍宴执压着性子。
“那可不行,这些乱说的话,不正好是您用来伪装的武器吗?”
“江笙!”
蒋臣之跟着霍宴执混了这么久,最是会察言观色的,仅仅从他这语气里,就能听出来他即将爆发的火气。
“笙笙。”蒋臣之走到江笙身边,去接她手里的行李,“你看看,生气归生气,可不能离家出走啊,那哥哥们该多担心呢,你说是不是啊。”
江笙眼看他把行李拿走,倒也没有跟着用力,“这里本来就不是我家,而且我也真没生气,小叔叔帮我这么多,如今不过是用我打个掩护,也是应该的。”
她话音刚落,霍宴执一掌拍在了沙发扶手上,纯木的家具本就很硬,他这一掌下去,眼看皮肤就红了起来。
“闹够了吗,闹够了就给我回屋去。”
江笙眉眼一动,盯着他侧脸看了一眼,忽而扯着唇角笑了下:“您未免管的太多了。”
说完也不管行李,径直就往门口的方向走。
霍宴执起身快步赶上她,一把将人拉住,沉声道:“先回去,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处理完,我们再说。”
江笙有些无语,“看不出来,您这么缠人,都说了算了,怎么还纠缠个没完没了,有意思吗?”
霍宴执什么时候被人这般嫌弃过,他眯起眼睛,哼笑一声,“我是小瞧了你,还挺难哄。”
这么说着,手上力道也没松,对着蒋臣之摆了摆手:“你先走吧,今儿的事错后再处理。”
蒋臣之听了之后有些犹豫,“宴哥,今天不解决,恐怕过后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的事情那么多,也该有先有后,如今,我有更着急的事情。”
蒋臣之心底一惊,霍宴执这话,显然是把江笙放在了生意之上。他无奈,本来今天就惹了祸,再多言,恐怕自己又犯错。
他把江笙的行李放好,率先离开了。
屋里又只剩下他们二人,霍宴执也放低了姿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
江笙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霍宴执被她这般瞧,手上仿佛被火灼烧着,又烫又疼。
他渐渐松开了手。
“我再说一次,没有生气。”江笙叹了声气,“好吧,您想说什么,我听着就是了。”
霍宴执沉默下来,一些他从来不曾料想过的语言,其实已经在嘴边来回打转,但每次要讲出来的时候,总有一股熟悉的力量将话封在了唇边。
过了良久,他才缓缓说道:“你想现在和我撇清关系,休想。”
江笙忽而笑了下:“我们什么关系啊。”
霍宴执忽然欺身压了过去,手握住江笙的后颈,“我们什么关系你不知道?我不介意替你回忆一下,你那晚是如何强吻我的。”
江笙眼睛小鹿似的圆了些,手挡在两人之间,用了些力气,把霍宴执的脸推开些。继而在他的额头顺势摸了摸。
“您是不是喝酒了,不认得我是谁了?我可是晚辈,别瞎说了吧还是。”
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被她原封不动的扔了回来,如今设身处地的听过之后,霍宴执觉得心脏里钝痛感快让他窒息。他甚至不敢去想,在听了这样绝情的话之后,江笙能继续下去,到底抛弃了多少东西,又是怎么样的孤注一掷。
“江笙,我霍宴执想要的女人,就算是晚辈又如何。”他已经被她气到爆发的边缘,以前没发现,江笙往人心上捅刀子的能力确实高人一筹。
“这样说起来的话,您属实年纪有些大了,以前我还喜欢您的时候,自然不嫌弃,但现在,没感觉了,抱歉。”
江笙从他面前退开身子,走到桌边拿起行李,继续往门边走。
霍宴执猛地过去再次挡在她的面前,“想离开,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我霍宴执的身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江笙的一切出路都被他阻断,霍宴执此刻就像是无理取闹的孩子,用尽一切办法得到关注。因为心里从未有过的慌张即将泛滥,他只能在和她的拉扯中得到片刻安宁。
江笙对他拳打脚踢,甚至用手狠狠的抓破他的皮肤,但霍宴执就是铁了心思要将她留下来。
他手臂用力一扯,将人死死的箍进了怀里,他的下巴压了下来,放在她的头顶。抛弃了一切自尊,沉声在她耳边求道:“笙笙,别走,嗯?”
江笙因为用了太多的力气,此刻大口的喘着粗气,她咬着唇,老实的窝在他的怀里,淡淡说道:“你现在的样子,真让我后悔曾经的喜欢。”
霍宴执原本以为心已然麻木,却没想到,还是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再次刺痛。怀里的人从始至终就没有和他吵过闹过,越是安静,就越让人不安。
“霍宴执。”江笙再次叫了他的名字,“我在喜欢你的时候,已经用尽了全力,毫无保留,因此一旦被辜负,很难再有重来的勇气了。”
“您其实什么错也没有,我们各取所需,您也满足了我想爱您的要求,只是您的方式我接受不了罢了。”
江笙埋在他的胸前,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显然是哭了的。
霍宴执却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解释不了。
江笙感受到他的手臂力道渐渐松了,慢慢离开他的亲近,垂眸经过他身边,拿了行李走到了门边。
这一次,霍宴执就仿佛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江笙推开门,黄昏已至,风一过,树叶孤零飘落,她侧了头,轻声道:“谢谢您这两年的照顾。”
霍宴执仍旧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天彻底黑了下来,屋里没有开灯,黑暗中,男人动了动僵直的身体,自嘲的笑了下,那困扰他许久的问题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得到了证实。
他明明爱惨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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