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晚期的时候,盛苡就很黏谢问琢。看见他在她才会安心。
现在生完宝宝,她好像更黏了。在进入一个新的阶段,最茫然的时候,她最依赖的人是他。
她也会有点不安,直到发现他的注意力都只在自己身上后,那股不安才悄悄褪去。
盛妈妈只要一来,看到的就是小夫妻偎在一处。
她再一望宝宝那边。
还好,那里有很多人照顾。
她无奈地笑笑。
这小两口,感情好似是越来越好了。
宝宝也乖,很少哭闹,月嫂阿姨们说她是个很好带的孩子。
盛苡的身体还没恢复,谢问琢现在的精力也都只在陪着她上面。等出院以后,他才开始慢慢注意起这个刚出生的小家伙来。
她真的太小了,抱在手里都没有多少重量。
他跟月嫂学了一些照顾她的本事,有时候她喝完奶,他就将她抱起来亲自拍奶嗝。盛苡就在旁边,她看着书,翻过一页,抬眸一看他还在拍,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像是担心稍微用点力就将她给拍坏了似的。
他那么大块头,宝宝靠在他肩上,大小差距有点喜人。
盛苡弯了弯唇,继续看书。
她在给宝宝挑名字。
她纠结症犯了,先前起好了几个名字,但是一对上宝宝的小脸,又觉得不搭。如此一来,就只能重新定。
一家三口居于一室,颇有几分岁月静好。
这好像就是她最初想要孩子时的所愿之景。
又过几日,名字终于定好了。
——谢星芒。
“粲焉如繁星丽天,而芒寒色正。”
星光清冷而色纯正。
这也是他们对她最好的期许。
他们掌心的小公主,名字就此定下。
她好像很喜欢这个名字,他们喊她时,她都会睁开眼看看爸爸妈妈。
盛苡的心本来就不硬,生了女儿以后,更是软塌塌。
“小星芒。”她轻轻拉着女儿的手。
她自幼时起便被父母保护得极好,全宗族的人都待她为明珠,纵她骄矜,容她胡闹。
如今盛家小公主也生了她的小公主。
当年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也当了妈妈。
以后她的女儿,会同她一般幸福。甚至更甚。
她扭头去看谢问琢,“怎么办呀谢问琢,我好爱她,爱到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谢问琢脸上原是衔了淡笑,这会儿忽然僵住。
他眯起眼,将孩子放到一边,突然扑向她,“盛苡,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全忘了是吧。”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
许是一孕傻三年,许是她当初说的话纯粹是抱着哄他的目的。
她好像真没什么印象。
试探性地问说:“你说的……是哪句?”
谢问琢的脸色更黑了。
“盛苡。”
他觉得他快要被气死在这里。
小星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举着手手在想,妈妈怎么不跟她玩了呀?他们在说什么呢?
谢问琢将孩子抱出去给阿姨,自己则回屋好好地找盛苡算账。
顾念她还在坐月子,他克制了很多,但也有足够的方式来收拾她。
他刚关上门,盛苡就知道情况不妙,她想走,“宝宝好像在哭,我去看看──”
“她很乖,她没有哭。就算哭了也有阿姨哄,不用你去。”他将门反锁。
家里多了很多人,虽然知道他们不会不经允许地闯进来,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将门反锁。
而这个行为落进盛苡眼里,感觉更加不妙。
如果没事的话他锁什么门?他这是想做什么坏事,才会连门都锁上?
她紧张地咬了下唇,“老公──”
谢问琢今天不吃这套。心冷如铁,依然是面无表情地走过来。
盛苡心里打鼓打得更加厉害。
“啊──”
她被拽去。
他一直没有告诉她答案──她到底是答应了他些什么。
直到被吻得迷迷糊糊,她才听见他在耳畔说:“盛苡答应过,盛苡最喜欢的人永远是谢问琢。”即使有了宝宝,也不会变。
盛苡的心肝都在颤,对危险的感应逼得她清醒过来,及时挽救局面:“我当然记得!我记得的。”
谢问琢哪里是个好骗的人。
面上表情依然淡淡,手下动作却是不停,不断地在撩火,“小骗子。”
盛苡很绝望地想。
今天怕是哄不好这个人了。
“谢问琢……你现在是当爸爸的人了,你怎么可以还和你女儿吃醋呀。”她控诉。
“不管是谁,都是一样。”
他的占有欲强盛得过分。
谢问琢控住她的腰,闭了闭眼。他无法容忍她会更爱另一个人。
盛苡在心中暗骂,这都是什么人呐。宝宝多可爱,怎么可能会有人狠的下心和宝宝吃醋呢?
看他刚才那么温柔地给宝宝拍奶嗝的模样,她差点被他骗过去。
在她快哭出来的时候,终于是哄着他说:“最爱你了,盛苡最爱谢问琢了。”
两秒后,她绷不住地泣声:“谢问琢,混蛋,现在立刻马上放开我!”
他轻笑一声,将人揽进怀中。
“父母与子女,是一场渐行渐远的修行。她只会陪我们一程,只有我与你,才是要相守一生的人。”
他的声音很好听,轻轻柔柔地说出这段话,更像是蛊惑和洗脑。
是啊。谁能相信,宝宝刚出生,还未满月,她的爸爸已经在给她的妈妈洗脑,目的只是为了让她的妈妈更爱爸爸一点,最好可以只爱爸爸。
这个男人的占有欲,盛苡从来不曾忽视。
只是时不时还是会觉得,是她小觑了。
她困倦得不行,在他怀里睡过去,最后呢喃了声,“老公。”
他低眸看着她的睡颜,看着她渐渐睡得深去。
俯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他承认。
谢星芒的到来给他带来了不少危机感。他很爱她,但是他注定更爱盛苡,他最重视的也只有盛苡的爱。
而今晚这短暂的“沟通”之后,危机感稍稍褪去了一些。
就这样安静地看了一会,谢问琢又落了几个吻下去,直到被她不耐地挥开,他方才弯唇。
即使家里隔音很好,外面还是传进来了小猫一样的哭声。
谢问琢将她平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起身出去看情况。
月嫂有些歉意:“吵到您了吧?小姐一直在哭,我可能得哄一会。”
男人冷戾的眉眼在触及这个哭得脸蛋都红起来的婴儿时,稍稍缓下,竟也有一分柔和。他接过谢星芒,“我来吧。”
月嫂小心地将孩子递给他。
他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知道了他刚才的心理活动,才会委屈地哭成这副模样。
他试着说了句:
“别哭了。”
“最爱的人,第一个是你妈妈,第二个是你,行不行?”
月嫂眼观鼻鼻观心,她寻思着,这是什么话?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哭声好像真的小了点儿。
谢问琢勾了下唇,“又不是不要你,但你不能太黏你妈妈。她是我老婆,她得陪我,和我在一起,没太多时间分给你。”
哭声瞬间加大。
比之刚才还要震动。
谢问琢:“……”
月嫂都惊呆了。
一为这番言语,二为孩子的这个实时反应。
这这这,这是什么话?
你可是她爸爸!
还有啊,宝宝,你才多大点?你怎么就跟真能听懂似的?
谢问琢被吵得皱了眉,挠了下眉心,无奈说:“别哭了。当我没说。”
谢星芒不听。
她听不懂。
“……再怎么说你也是她生的,会疼你,会爱你。不让你累着妈妈,又不是不让你累着我。”他很是勉强地说出这一番话。
月嫂:“……”
谢星芒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在泪水里眼巴巴地看了眼这个混蛋爸爸。
耳边嘈杂的哭声终于停了,谢问琢松口气,“这就对了。屁大点孩子,哭什么哭。”
谢星芒好委屈,她瘪瘪嘴。
“好了,别哭了,你妈妈睡了,别把她吵醒。”谢问琢敷衍式地拍了她两下,好似真在哄孩子一般。
谢星芒哭累了,慢慢地睡了过去。
落在谢问琢眼里,就是他将她说服了。他满意地一颔首,虽然个头不大,但是还好,已经学会和他一起爱护她的妈妈了。
他抱着孩子走了两圈,让她睡得更深些,才还给月嫂,继续回屋抱着老婆睡觉去了。
留下月嫂,一脸复杂,看看他的背影,又低头看看孩子,竟找不到语言来表达一下她现在内心的震撼。
-
盛苡乖乖地在坐月子,看着宝宝一天天地长大。
只不过,在宝宝出生刚刚半个月的时候,出了个意外。
──她感冒了,紧接着发起烧来。
这么小个孩子,平时照顾她的人都很仔细,也不知是哪个时候出的问题。
谢问琢得知消息后,径直撂下公司的会议赶回了家。察看情况后,带她去了医院。
盛苡心急如焚,她想跟着去,但他不让。岳母和他叮嘱过,月子很重要,得好好地坐,他怎么可能让她跟着出门,万一受了风就不好了。
被他安抚住后,家里的阿姨也跟着劝她,带她回房间休息。
而他和几个月嫂则带着孩子一同去了医院。
她在家里不知情况,只是听他时不时传回的消息,说是做过检查,没什么大事,让她放心。
或许母亲和宝宝之间或多或少的都有感应吧,盛苡心里隐隐觉得,情况应该不是很好。她很担心,但是有他在处理,好像也抚平了她的一些焦虑。
当天晚上,他们没有回来。
盛苡和他视频过后,才勉强睡下。
她以为再怎么样,第二天他们也该回来了。然而事实却是没有。
这下她真的急了,让盛霁去帮她看看情况。
他们都不让她出门,可是她急在了心里。
谢星芒是新生儿,这么小的家伙就生了病,谢问琢不可能不重视。他带着她在医院检查和治疗,一开始还好,但到后来情况一直没有好转,他的心才逐渐沉下去。
谢问琢一夜未眠。
现在她被抱进里面,护士在给她打针。
隔着一道玻璃,他立于外面,身形如松。他就那么沉默地看着里面的情形,看着她小小的手臂被护士操作着,扎进针头。
他眉心几不可见地折起,那个针头好像也扎进了他心里一般,他的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一天一夜。
情况在恶化。
他不可能告诉盛苡真相,传回去的都是善意的谎言。
而他自己,便独自在这边承担着这一切。
谢星芒哭得嗓子都哑了,也没力气,哭声从之前健康状态的有力到现在的孱弱。
被扎了针,应当是很疼,一般的小孩哭起来恨不得将天都给掀了,可她现在的哭声却跟刚出生的小猫一样弱。
谢问琢抿紧了唇。
最好的医生,什么专家全都被他找来在这里,他们都在尽心医治。
他好像,没有能做的了。
盛霁风尘仆仆赶到,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心里立时就有了数,情况定和盛苡所说的不一样。
他拍了拍谢问琢的肩膀,看向里头的小外甥女,眉心亦是皱起。
丁点大的小家伙,被这场来势汹汹的风寒折腾得未免太过可怜。
盛霁的视线掠过他眼下的青黑,“你要不要去睡一会,这里有我在。”
“不用,等她退烧吧。”
昨晚不是没有退过烧,但是就在众人刚放下心的时候,她又烧了起来。反复的高烧,叫众人不敢松懈半分注意。
盛霁拧着眉,“医生护士都在,你在这也没什么用,去睡会。”
谢问琢却很犟,执意不走。
他站在那,跟一座雕塑一般。
之前盛霁还没有看出这个人在当爸爸以后有多少父爱,或者说是有多少改变。
但是这会子。
好像尽数被逼了出来。
他倒也没有再劝。
算了,随了他去吧。
等家属能看孩子的时候,谢问琢站在病床边,看着熟睡的谢星芒。
她太小了,那么小那么小,脆弱到不可思议,脆弱到简单一场风寒都能带走的地步。
可她是潋潋怀胎十月所生,是他和她共同期待了十个月的孩子,是他们一起照顾,一起取名,对她的未来予以无限期待的孩子,是他们的女儿。再大的危难,他也无法想象失去她的场景。
谢问琢静静地看了她很久,忽然将手指放进她的手中。
“谢星芒,你是妈妈很辛苦生下来的,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才将你带到这个世界。她很爱你,如果你走了,她会很难过。我很爱她,我舍不得她难过,更别提是这么难过。商量下,你能不能……”
“坚强点?”
“你努力努力吧,努力闯过去这关。”
“……行吧,爸爸也很爱你。爸爸和妈妈一样,都是爱你的。所以你努力下?”
商量的语气,低低的声音。
这个高傲的男人,难得低下头颅。
他没什么表情,说出的话却是这么温柔。
都说父爱无声。
但这一刻,父爱也有了声音。
女孩的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像是无意识的。动作细微到都没有碰到谢问琢的手指,可是他看到了。
他哑声道:“你动了,我就当你答应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虽然你小,但你不能不讲理。”
医生同他说,再这么烧下去,就要烧成肺炎了。
但是好消息是。
那针下去后没多久,她终于顺利退烧了。
因为有着之前的经验,所以大家并不敢松懈,心还提着,时刻关注着情况变化。
一小时又一小时地过去。
终于,没再传来发烧的通知。
这场烧终于彻底地退了下去。
谢问琢整颗心倏然落下,他倚在墙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轻勾了下唇。
算你说话算数,谢星芒。
可真是个折腾人的家伙。
医生将她递给他。
他神情冷淡,动作却轻。
听着医生叮嘱,他一一记下。
在忙完后,带她回家。
他这两天压根没合过眼,所以是司机开的车。他看着怀里的她,俯首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小家伙。
折腾你爹一次就够了。
这么严重的病,以后别再生了。
谢星芒醒着呢,对于自己刚经历了一遭让爸爸心疼得要死的病毫无所觉,病好了,难受过去了,她便不在意了。她的眼神天真澄澈,张了张嘴,吐着泡泡,想和爸爸玩。
她发现,爸爸的眼神竟然格外的温柔,和妈妈的一样温柔。
她咿咿呀呀地笑。
之前谢问琢和盛苡是想给她起个小名来着,只是大名都纠结了这么久,小名自然也是,实在难起。
而经历这一回,他们的想法达成一致。
小名就叫“安安”吧。
不图她什么,什么都不求了,只希望她平平安安就好。
这次事情之后,盛苡发现谢问琢对安安的态度是有变化的。耐心了很多,柔和了很多。
虽然有时候说的话还是一样的欠扁,冷冷淡淡的,但是纵容的底线在不断往下踩。
就算满月那天安安在他身上尿了一泡,他也只是黑着脸将人丢走,自己去洗澡更衣。折腾了一通回来以后,继续抱着那臭崽子。
这样的耐心和忍耐,还真是一个合格,甚至优秀满分的爸爸了。
不过嘛。
这也是有坏处的。
坏处就是,谢安安不断调皮不断捣蛋,但是已经对爸爸的黑脸免疫了。即使爸爸沉着张脸,她也依然可以笑嘻嘻地要爸爸抱。要和爸爸玩,谢先生的威慑力在她眼里约等于零。
盛苡与他聊起这个的时候。
谢先生无奈地一喟,将人抱进怀里,抵着她的肩说:“那能怎么办呢。”只能宠着了呗。
盛苡:“你能不能有点原则?都说严父慈母严父慈母,你要严厉一点。”
谢问琢挑眉。
其实造成这个局面,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别的──
他们所以为的什么生病啊,女儿娇气之类的,都只是其中的小原因。最主要的是,“她长得越来越像你了。”
盛苡一愣。
谢问琢一脸无奈,哪里能想到,盛苡给他生了个小盛苡出来。
如此一来,他对盛苡的十分纵容,也就潜意识地划分给了小盛苡两三分。
十分是什么概念?
这么说吧,两三分就已经足够谢星芒当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了。
从前他和盛苡不断强调,不可以太爱女儿,最爱的人只能是他。到头来,谁能想到最宠女儿的人却是他自己。
但凡她长得不那么像盛苡呢?
但凡她长得像自己多一点,谢问琢都不会这么不忍心责罚做错事的她。
盛苡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她一直以为,是安安幼时的那场病吓到了他,叫他从那以后对安安毫无下限地纵容娇惯,哪里想过,竟是……
她笑了起来,止都止不住,“谢问琢,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安安确实是像极了她。
合着到头来,还全都只是她的原因么?
她的心里在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只觉得自己的男人可爱到不行,没忍住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他。
谢问琢不满地皱了下眉,用力堵住她的唇。
笑什么笑。
-
当初盛苡怀安安的时候,谢问琢就想过,生这一个就好了,不生第二个了。
盛苡最初生育的目的本来就简单,一个安安就可以实现,所以她也就认同了谢问琢的想法。
后来安安出生以后,他们都没起过生二胎的念头。即使身边有不少二胎出生,他们也没因此动摇过。
生这一个就好了,受过这一次罪就够够的了。
以后嘛,宠这一个疼这一个,将她培养成人就好。
他们在卧室里闹,安安在外面拍着门。拍了两下后也没得到回应,她瘪瘪嘴,很爽快地让阿姨抱走她。
──她太有经验了,她知道不管她拍多少下,里面的人也不会出来理她的。
阿姨笑眯眯的拍拍她。哎哟,不哭不闹自己走人,看起来又懂事又……有点可怜?
安安和阿姨玩了一会玩具,忽然有人上门。
她咬着奶嘴看向门口的方向,眼睛突然一亮。
是蒋叔叔和蒋姨姨!还有她最喜欢的小哥哥!
蒋忱带着妻儿来玩。他和谢问琢有点事要说,正好,也让两个孩子在一块玩。
蒋晚照比盛苡先怀孕,后来早产,拢共加起来,他儿子比安安大了三个多月。
蒋晚照身子纤弱,当年又发生了太多事情,生育的时候当真是差点丢了一条命。
这孩子当初是早产,好在后来养得好,如今看起来并不瘦弱。
蒋忱的手揽着蒋晚照的腰,一路走来皆是如此。
他身形高大,她却纤弱,两人站在一处,本就是一场碰撞。
他们孩子早已习惯,并没有过多掺和他们,而是径直去找谢星芒玩。
自有人去叫谢问琢和盛苡。
刚才谢星芒打不断的旖旎缱绻,到底还是被强行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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