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大家是等着林岚跟钟期两人来再教育钟蕖的,可是这才第二天,他就会扭扭捏捏地主动要求去草莓棚帮忙了,一时之间大家竟然被个小屁孩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但无论如何,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钟期没再成天捣乱也是好事一件,草莓棚也多了半个劳动力,他跟林薏一起,勉强凑成一个劳动力,着实是出了不少力。
三十的前一天草莓棚就已经摘完草莓开始休假,唐依依带着几个小孩一起去摘这两天大家要吃的草莓还有小番茄,赵弋杰跟周锡上街去买烟花,年货早就陆陆续续备好了,家里也被装饰一新,挂上红彤彤的中国结。
钟蕖在城里长大,很少接触挂在树上的果子,他年纪大一些,可以拿剪刀来剪番茄,再把番茄分给提着篮子的蕉蕉。
“哥哥哥哥这个红了!”蕉蕉就是侦察兵,负责勘查熟透了的小番茄,再让钟蕖来剪下来。
小番茄是成串成串的,从上到下依次成熟,有的尖尖上的果子还没红透,他们小孩子不太懂,尽量找那些熟透了的摘下来。
家里十几口人,每天吃的东西都按最大份来,唐依依温室里还种了贝贝南瓜,她去挑南瓜,把成熟的都摘下来,这个蕉蕉特别喜欢吃,当早饭或者是晚上宵夜的零食都行。
钟蕖一开始还嫌弃贝贝南瓜是小屁孩吃的,后来尝了一次也爱上了,跟着林薏和蕉蕉一起吃。
钟蕖小少爷算是彻底放下包袱了。
又摘了一些金丝茄子,唐依依带着的三个大篮子装满了。
“你们摘完了吗?”她扬声问其他人。
“摘完啦!”三个小崽子声音起起伏伏。
摘完收工,唐依依为了方便带孩子,特地骑三轮车来摘菜的,车上放了三个小椅子,小孩们可以坐上去,菜就顺便放车上。
路上回去看见柳婆婆家的菜地,地里的红菜薹格外鲜嫩,唐依依忍不住停下车欣赏了会儿,被柳婆婆逮住,非得送她红菜薹还有家里的鸡蛋。
柳婆婆家靠近马路,院子特别大,之前规划的时候唐依依特地过来指导过,让人帮忙把柳婆婆养的鸡鸭鹅什么的专门围了围栏,还扩张了地盘,桃树也让林岸拿着锯子修剪一番,唐依依还送了一些杀虫药并告知柳婆婆怎么打药。
两年过去,柳婆婆家院子焕然一新,新种的石榴树已经长大,门口开辟了一个小花坛,种了一些唐依依送的朱顶红小球,养的很好,这个季节叶片又大又油亮,看着就舒心。
还有唐依依送的一些百合什么的都在花坛里,要等到春天才会开花,院墙上的藤本月季现在也已经被牵引,看起来格外规整,比唐依依家里牵引的都好看。
柳婆婆家里没什么人,再加上年纪大了,尤其喜欢小孩子,看见蕉蕉三个崽崽眼睛都笑弯了,拿出家里自己做的麦芽糖给三个小孩吃,又往他们口袋塞糖果和开心果。
唐依依挺不好意思的,但她的推拉水平显然比不上林岸,最后被塞了一大袋红菜薹和鸡蛋鸭蛋,要不是那只鸡自己飞了,不然她还得带只鸡回去。
终于到家,林薏跟钟蕖帮忙拿东西,唐依依小心翼翼拎着鸡蛋鸭蛋,看见他们正在卤菜,正好把鸡蛋递过去洗一洗一起卤了,旺财守在卤锅边上一边烤火一边等着时不时的骨头投喂。
“这么多东西?”林岸把蕉蕉抱起来看卤锅里的东西,侧头问唐依依。
“碰到柳婆婆了……”唐依依在他耳边解释。
村里人实诚,他们家人多,经常去柳婆婆家买鸡蛋,偶尔林岸也会去帮忙调调柳婆婆家老式电视机什么的,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他们家现在,宋玉林焕清还有林崖姚灵在厨房忙活炸丸子炸鱼块,周钰和吴厉在帮厨,林岚和钟期负责卤菜,赵弋杰跟周锡领着林薏和钟蕖还有吴锦去搬烟花到后院去,十六口人,热闹非凡。
钟期看见钟蕖跟着去搬烟花还觉得稀奇,“钟蕖小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你们怎么教育的?我也学一学?”
林岸:“自己儿子自己教育。”
周钰拿了一盘洗干净的草莓过来分给他们吃,“好像也没怎么教育吧?我还没开始教育呢,就变乖了。”
唐依依自己种草莓吃草莓都有点吃腻了,拿了一颗尝一尝,味道香甜,还是没忍住,又去拿了一颗。
没办法,草莓的味道简直就是勾引人。
蕉蕉一如既往不挑食,小手抱着草莓一大口咬下去,草莓只受了皮肉伤。
周钰特地给她挑了个超大的草莓,像是两颗草莓长到一起去了那种,比她的手还大,得两手一起抱着才行,慢吞吞的吃着。
蕉蕉吃了口,意外香甜,第一反应就是给妈妈分享,坐在林岸胳膊上俯身喂到唐依依嘴边,“妈妈吃!”
唐依依很给面子吃了一小口,“你吃吧,妈妈更喜欢吃番茄。”
蕉蕉又转头给爸爸吃,爸爸毫不客气一口咬下一半,顺带评价:“真甜。”
剩下还有小半,蕉蕉就自己吃了。
周钰看着觉得神奇,“这要是我家的崽,他爸敢吃他草莓尖尖当场就要撒泼打滚。”
林岸捏捏蕉蕉脸颊,“哥哥小气,蕉蕉大气。”
“嗯嗯!”蕉蕉煞有介事地点头附和。
第二天年三十,大家难得睡了个大懒觉,连蕉蕉都是九点才醒,一早上林岸给他们几个小孩做早饭,一人一个贝贝南瓜,荷包蛋还有煎香肠蒸包子,蕉蕉还有一瓶奶。
至于其他人,醒来后就一起鸡汤下粉或者下面吃。
昨天趁着小屁孩去摘草莓,吴锦在睡觉,他们抓紧时间杀了九只鸡,赵弋杰拔毛都拔出了心理阴影,但是今早喝到纯正的土鸡汤还是幸福的一批,深感值得。
农村的鸡都是自家养的,养得那叫一个膘肥体壮,熬出来的鸡汤上边一层金黄的油脂,只需要加一些盐就香掉舌头,就这种鸡汤,赵弋杰一个人就能喝两大碗。
这就导致,他们备菜都是往大了搞,反正最后肯定不会剩菜。
他家人多,林岸早有准备提前找村里人定了一头猪,已经放冰箱冻着,今晚年夜饭就用得上。
当然,杀猪时候他们这些没见识的大人一起去围观了,没带小孩,毕竟是城里孩子,怕他们看了晚上睡不着,再或者对猪肉产生什么心理阴影,以后不吃可就麻烦了。
赵弋杰跟周锡也是标准的城里长大的孩子,人生头一次杀猪,看见几个大汉按着一头不断挣扎的猪,那一瞬间,仿佛自己就是那头待宰的猪,深深地共情了。
当场赵弋杰就表示:“我再也不吃猪肉了!”
周锡略有犹豫:“我……”
林岸:“乐山大佛就该让你俩轮流坐。”
赵弋杰喝周锡:“…………”
等到吃完鸡汤粉,一家人开始准备年夜饭,闻到炸丸子的肉香,赵弋杰还是忍不住凑过去,摸了颗刚出锅的丸子塞嘴里。
心里再默念两句,罪过罪过。
刚出锅的炸肉丸,可真他妈好吃啊。
周钰瞧见了,嫌弃:“昨天就炸了两大锅,结果晚上被钟蕖那小子端了一盘子三个崽子偷偷分了,再这么摸下去,晚上年夜饭还吃不吃了?!”
同样参与了偷丸子的周锡:“……”
亲自指导儿子犯罪的钟期:“……”
昨晚被老公献殷勤吃了三颗丸子的林岚:“……”
身为炸丸子活动主持人期间偷吃的林崖:“……”
以及若干“顺便”尝了丸子的人:“……”
所以说,钟蕖很无辜,他只是一个悲催的背锅人罢了。
谁让他黑历史多呢?
不过果然东西还是要抢着才好吃。
因为人多,晚上吃饭还是分了大人小孩桌,小孩子一桌的菜就偏酸甜口,还有一些软烂的菜,大人的就无所顾忌,随便来。
钟蕖年纪最大,照顾弟弟妹妹吃饭的重担就落到他头上,他得硬着头皮安排大家吃饭,以及按住吴锦偷吃蕉蕉妹妹碗里椒盐玉米的手。
“吴锦你自己夹菜!椒盐玉米就在你面前!”
为什么弟弟妹妹,噢不,弟弟们总是不听话?!
大人一桌有点挤,但是没关系,今天是过年,桌上还有酒,忙活了将近一个月,终于能喝酒,赵弋杰都快忘了酒是什么味道了,林岸跟唐依依的位置离小孩一桌比较近,偶尔钟蕖按不住吴锦,唐依依或者周钰就会过来帮帮忙。
林岸酒量好,喝两杯没什么事,桌上都是家人,也不存在灌酒,大家就是兴致来了喝一口,主要还是吃菜。
酒有什么好喝的,做了两天的菜不好吃吗???
火锅咕噜噜冒着烟,唐依依夹了块羊排啃着,蕉蕉闻到熟悉的味道,立马跟雷达似的看过来,唐依依想捂都捂不住。
“妈妈妈妈!是羊肉吗?!!!”一向淡定的蕉蕉扭过身子,朝唐依依扑。
林岸按住她肩膀怕她从椅子上摔下来,“没有,不是羊肉,不对,是羊肉,但是特别辣,小孩不能吃。”
开玩笑,他们今天做的是麻辣羊肉火锅,里面刚加进去的千张都被煮得红彤彤,捞出来就是一层辣油,不常吃辣的人吃一口都要喝半杯姜汁可乐。
“好香呀!”蕉蕉看着中间红彤彤的火锅,口水都快淌出来。
她还是头一次这么馋,眼巴巴的看着火锅,怪可怜的。
唐依依有点心虚,“要不我夹一小块肉,清水涮一涮?”
林岸想了想,应该没啥事,“行吧。”
于是唐依依从自己羊排上挑了一小块,小指甲盖那么小,还在清水里泡了半天,都快没味道了,才喂给蕉蕉。
果然还是有点点辣,蕉蕉吃了口辣得吐舌头,但是又很开心,说超级好吃。
完了,又是一个爱吃辣的崽。
“等你再长大点就能吃了。”林岸安慰她,给她倒了小半杯姜汁可乐,“这个也好喝。”
蕉蕉平时也就喝奶喝水,没喝过可乐,唐依依喝可乐都是背着她偷偷喝,有一次被发现了,唐依依就把可乐倒出来,跟她说这种黑漆漆的都是药,妈妈肚子不舒服所以喝药。
这就导致,蕉蕉其实并不知道红彤彤的瓶子里,装的其实是快乐水。
一顿年夜饭,打开了蕉蕉小朋友的新世界。
饭后微醺,唐依依也喝了两口红酒,她酒量非常一般,两口就足够她晕乎乎的了,但还是坚持着要去跟他们一起放烟花。
农村就这点最好,门口和后院位置非常大,随便放烟花,反正都是自家地盘,全村小孩都在放,也不会被邻居投诉扰民。
因为前门口停了好几辆豪车,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损失,他们决定还是去后院放烟花。
反正新房子后院是水泥地,还有一棵大柿子树,地方大,够放。
一说要放烟花,小屁孩们早就坐不住了,罩衣都懒得穿就去搬鞭炮,开始挑选。
他们买的这个烟花量着实可观,放在城里估计要被当场抓获的那种可观,各种各样都有,几乎就是把人家店铺搬家里来了。
蕉蕉今天过年,穿着红棉袄,袖口跟领口还有一圈雪白的毛,扎了两个小揪揪,小揪揪上绑着红色发带,踩着小靴子,为了展示她这一身漂亮衣服,蕉蕉今天坚决不肯穿罩衣,但是又想跟着哥哥们一起放鞭炮。
反正这种衣服也就是过年穿一穿,平时穿不了,弄脏了也没什么,再说,蕉蕉长这么快,今年的衣服明年肯定穿不下了。
爸妈都想的很开,林岸还带着她一起去点鞭炮,噼里啪啦伴随着孩童的嬉笑尖叫,闹成一片。
赵弋杰带着钟蕖玩了两个加特/林,觉得没意思了,盯上了林岸家柿子树上的柿子。
今年唐依依太忙了,没时间做柿饼,树上还有好些柿子挂着,被鸟吃了不少,新年看着满树柿子,格外应景。
“要不咱们玩个游戏吧?”赵弋杰提议。
看见柿子树林崖就猜到他要玩个啥,默默跟钟期对了个眼神。
“咱们就射柿子!谁射下来最多,就赢了!”赵弋杰面上还带着酒后的红,勾搭着周锡的肩膀,拉大家一起玩。
原本跟唐依依在一边玩仙女棒的的林岸闻言挑眉,慢条斯理卷起袖子,“好啊,大过年的,总得有点彩头吧?”
“我、我门口那辆车!”赵弋杰放下豪言。
林崖扶了扶镜框,轻咳两声,开始拱火:“有点少吧?”
周锡跟着:“我我加我的车!”
钟期沉默半晌,“……大过年的,不如玩票大的,我压一千万,——压林岸赢。”
赵弋杰跟周锡:“???”
明月如钩高挂,后院亮着暖黄的灯光,水泥地上一个据说能放十分钟的小房子烟花开始从烟囱冒出绚烂,一个一个冲天炮柿子树上扎,林岸毫不留情,将两个白干了一个月的长工爱车收入囊中,任由两人占据小孩的秋千抱头痛哭。
“要十二点了!”大嫂姚灵出声提醒。
林岸洗掉满手硝烟味,接过唐依依递过来纸巾擦干,冰凉的手指碰上她温暖的手心,他朝她展开一个笑,眼底映着绚烂的烟花。
“新年快乐。”林岸捏捏她通红的脸。
“新年快乐。”皮肤痒痒的,唐依依喝了酒脑袋慢半拍,下意识往他冰凉的手上凑。
“爸爸妈妈!新年快乐!”
蕉蕉被宋玉抱着点燃又一个烟花,点引信时燎了她袖口上的白绒毛,哎呀一声,很快就被宋玉拍灭,蕉蕉红着脸不好意思朝他们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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