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门铃声响,虞意听到她妈妈去开门的脚步声,随后是妈妈高兴的笑声,说道:“沉景,你来找小意问题呀?进去吧,她在书房呢。”
紧接着,不甚熟悉的脚步声往书房而来。
书房的门被敲响声,薛沉景从外打开一道门缝,挤进来个脑袋,喊道:“阿意。”
虞意勾了勾手指,“进来吧。”
薛沉景双眼霎时亮起,喜滋滋地抱着卷子进屋,在她旁边坐下前,先从兜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把巧克力和糖果放到桌子上。
“带这么多糖。”虞意不由失笑,调侃道,“换作是小时候,这得花去你一周的零花钱了吧。”
虞意从不白给薛沉景抄作业,他每次来找她抄作业时,都得带点东西来讨好她才行。
小学时,大家的零花钱都不多,薛沉景还得从自己的零花钱里,抠出大部分用来贿赂虞意,每次往外掏小零食时,都不情不愿的,掰着手指跟她计较,一颗糖可以抄几道题。
虞意不耐烦看他那样斤斤计较的样子,直接按着他将他所有的口袋都摸空了,在薛沉景气得红眼时,拿着小辣条在他眼前晃,哼道:“你要是不愿意,我把这些都还你,你去找你哥抄作业呗,他肯定不会要你的小零食。”
薛沉景忍回眼泪,气鼓鼓道:“老子才不抄他的,我就要抄你的!”
这家伙,小时候就宁愿舍近求远地来抄她的作业,不愿意抄他哥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宁愿来向她问题,也不愿意去找薛明渊。
现在不用虞意按着他掏口袋了,薛沉景主动地把自己几个口袋都掏空,捧了一堆糖、瓜子花生、牛肉干等零食放到桌上。
虞意挑了一颗巧克力剥开,塞进嘴里,问道:“咱们现在要不要定一个物价呀,你这颗巧克力换几道题?”
薛沉景拖着椅子又往她身边靠了靠,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谄媚道:“你来定,你说几道就几道。”
虞意偏过头就撞进他那双乌黑的眼睛里,那眼中映照着窗外金色的阳光,宛如融化的焦糖,有一股沸腾的热气似的让人招架不住。
虞意偏眸重新看回桌上的试卷,嫌弃道:“别坐这么近,热。”
薛沉景眨了下眼,屁股一动,椅子擦着地板磨出尖锐的一声响,挪开了一丁点距离,可怜道:“那这样行吗?再远我就看不清题了。”
虞意看一眼他额前的碎发,说道:“是你头发太长了吧,挡眼睛了,我们学校男生是不准留这种发型的。”
更何况,这家伙似乎还用了发蜡,就来写个作业,搞的什么偶像剧造型?
薛沉景抬手搓了搓自己花大半天工夫才打理好的发梢,忍痛道:“好,我明天就去把它剪了。”他似害怕虞意还要拒绝,又立即抓起桌上一个笔记本,装巧卖乖,“我给你扇扇风,就不热了。”
薛沉景真的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去修了头发,把耳钉和戒指也取了,整个人一下规矩了许多。他每天都抱着作业来找虞意,虞意的暑假作业早就已经做完,给他讲题也顺便就当做巩固。
在薛沉景殷勤地跑了两天后,第天,薛明渊也跟着跑来凑热闹。
虞意特别欢迎,毕竟薛明渊的理科确实很厉害,有一些题她拿不准的还可以跟他讨论,薛明渊经常能想出一些更简单易懂的解题思路。
薛沉景这一个理科学渣,夹在他们中间听他们讨论那种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一种,第二种,第种解法,就跟听天书似的,偏偏他还不能抱怨什么,毕竟薛明渊是讲得真好。
薛沉景偷偷瞥一眼虞意眼中对他哥那赞叹的眼神,后牙槽都快磨平了。
又是这样,小时候也是这样。
小时候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冷落,还能撒泼打滚搞点虫子来吓唬他们,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现在嘛……他看了一眼地板,虽然很干净,但他也实在拉不下那个脸,在地上打滚。
晚上,暑气逐渐被夜风吹散,外面的热度降下来了些许,大人们都约着出去散步,薛沉景趁着他哥去洗澡的工夫,飞快奔出门,站在楼道里给虞意打电话。
虞意打开门,无语道:“你直接敲门就行了,打什么电话?”
“那不行,要是被我哥听见了,跟屁虫铁定又要跟来。”薛沉景踩住滑板一边翘起来,抓进手里,兴致勃勃道,“你之前不是对滑板挺感兴趣嘛,走,我教你玩滑板。”
虞意有点犹豫,“这么热。”
“不热。”薛沉景生怕薛明渊洗完澡出来,抓住虞意的手腕就想拉她出门,“今天白天下过雨,晚上外面有风,一点也不热。”
虞意“哎哎”叫道:“你等我换双鞋。”
薛沉景这才松开她,看她翻出一双运动鞋,虞意坐在小板凳上系左脚鞋带时,薛沉景就等不及地蹲到她面前,俯身去拿右脚的鞋子往她脚上套。
修长的手指握住突然握住她的脚踝,灼热的体温直接贴附在她的皮肤上,虞意被吓了一跳,整个人不由一抖,往后缩脚,“你干什么呀,我自己来。”
“马上就好。”薛沉景浑然不觉,将她的脚跟按下去,扯了扯鞋舌,动作利落地帮她把鞋带系好,抬眸道,“走吧走吧,快点,不然我哥得出来了。”
他抬眸才看到虞意不自在的表情和红红的耳垂,薛沉景倏地将手收回去,支吾道:“对不起,一时着急顺手就……”
虞意脸上烫得厉害,站起身来磕了磕鞋,没去看他,“好啦,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沿着楼道下去,薛沉景余光偷瞄身旁的人,暗地里轻轻摩挲指腹,后知后觉地回味起方才指尖的触感,然后在昏黄的灯光下,面红耳赤。
幸好现在灯光不亮。
一种无形无质,却又让人心浮气躁的气氛萦绕在两人之间,晚风吹在脸上都让人觉得燥热。
垃圾天气预报,不是说降温了吗?怎么还是这么热。
这个时间点,公园里都是人,薛沉景带着虞意就在小区里找了一个僻静的空地,周围都是树,蝉鸣声四面环绕,两根路灯投下昏黄的光,地面也平滑,足够他们两人在这里玩一玩。
薛沉景放下滑板,宛如一只开屏的孔雀,围着虞意转了两圈,先给她炫了一波自己酷炫的技巧。
虞意的目光跟着他转,看他如风一样呼啸而去又呼啸而回,腾跃至空中,滑板翻转一圈又稳稳落地,踩在他脚下。
他完成一个高难度动作后,转头得意地朝她扬眉,头顶的灯光洒落在他身上,像罩着一重亮眼的光环,跟他垂头丧气地咬笔头时,简直判若两人。
薛沉景踩着花滑板滑过来,干脆利落地停在虞意身前,将滑板移到她脚边,伸手道:“来吧,你抓着我,我先教你怎么站上去保持平衡。”
虞意搭着他的手站上滑板,听他这只脚站在哪里,那只脚又该站在哪里,重心往脚掌上放,即使被薛沉景扶着,滑板也在她脚下来回晃悠,让她的心也吊到了嗓子眼。
虞意的头脑不错,可惜,运动神经不太好,跟薛沉景简直是两个极端。
薛沉景见她一根木头似的僵硬在滑板上,无奈地说道:“你放松一点,身体别这么硬。”
虞意连脖子都不敢动,紧紧抓着薛沉景的手,“我放松了。”
薛沉景道:“电线杆子都比你放松。”
虞意转过头瞪他一眼,薛沉景挨她这一眼,半点都不恼,反倒笑成了一朵花儿一样,“阿意,你终于也有一样不擅长的事了。”
虞意被他引着向前滑,一动不敢动,紧张道:“你对我是有什么超人的滤镜?我不擅长的事情多了。”
“哈哈,刚好这个我比较擅长,我会好好教你的,把你调丨教成滑板大师,迷倒万千少男。”薛沉景喜滋滋地说完,又连呸声,“最后一句话不算。”
虞意注意力都在滑板上,也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哪一句话,想也没想地反驳,“为什么不算?我能行。”
薛沉景立即道:“你不行!”
虞意气鼓鼓地看他一眼,为了证明自己能行,硬是跟他在这空地上转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到了该睡觉的时间才回去。
暑期的后半截就在“白天做题,晚上滑滑板”中飞快过去,在薛明渊和虞意的双重辅导下,薛沉景顺利地在开学前,完成了那一堆该死的作业。
在薛沉景的努力下,虞意也终于能独立地玩一玩滑板。
虽然不情不愿,薛沉景还是顺带地把那个时不时要插入他们之间的多余的哥哥也教会了。
薛明渊在他们学校里,属于那种不论在老师当中,还是在同学当中,都很受欢迎的风云人物,这一年开学典礼上的优秀学生发言,就是他上台演讲。
以至于,薛沉景刚在开学典礼露了个脸,就被一大堆人围住,就跟围观大熊猫似的围着他,七嘴八舌地议论。
“你跟薛神是双胞胎啊?长得确实好像啊。”
“你是弟弟吗?我还以为你是哥哥。”
“哇,薛明渊简直强到变态,你跟他是双胞胎,那你学习肯定也很好。”
薛沉景脸色黑下去,被一堆人围着烦得要死,又不好发作,只能转动视线,在操场上四处寻找。
虞意站在人群之外,跟自己的小姐妹靠在一起说话,对方羡慕地想要啃袖子,“你竟然从没说过薛明渊还有个弟弟,还是双胞胎弟弟!他看上去是不同的风格诶,我的妈呀,虞意,你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才能有这么两个帅哥竹马。”
虞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哼道:“说什么呢,他们能有我这样的青梅,才是他们生修来的福气好不好?”
话音刚落,那被人群包围在中间的转校生终于看到了她,然后大步朝她奔来。
虞意:“……”好烦,她不喜欢被人围观。
虞意转身想要躲开,奈何薛沉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完全不像薛明渊那样识趣,知道她不喜欢被人围着,在学校里时,都会和她保持距离。
她躲,薛沉景就紧盯着她追,像个小尾巴似的甩不掉。
虞意跑不过他,最后停下来,没好气道:“你跟着我干什么啊?”
薛沉景一脸无辜,“我就只认识你啊。”
虞意烦道:“去找你哥。”
薛沉景比她更烦躁,“不要,我讨厌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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