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亲手养大的小姑娘说要嫁给别人。
他的心又被插了一刀。
疼痛让深陷在爱|欲里的陈灼渐渐清醒过来。
登时,小姑娘拿着剑要自刎的模样又浮上心头,胸腔乃至五脏六腑似是又被震裂流血。
陈灼低头,潮红的眼睛里还有水雾,歪了歪脑袋,看着怀里这个……这个以前睡着只会喊着要嫁给哥哥的小姑娘,笑了。
屋里死寂半晌,一时间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却难以分辨是谁的。
“真有趣啊……”陈灼叹了声,粗粝指腹抚上少女鲜艳的唇,轻柔地擦着她唇上被咬破的口子。
“本王的妹妹随大人到了一躺刑部,便做梦都念着要嫁给陆大人。”
陆良清未有言语,只低头,看着落地衣袍上的那片花瓣,如松如玉的人物,竟也开始被红尘迷了眼。
许久未有清明。
“不知陆大人对吾妹是何想法。”陈灼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却带着一贯的压迫感。
当着陆良清的面,他的手指仍在揉着小姑娘的唇,将其玩得鲜红艳丽后也没放手。
流了血,他得擦干净。
他是她哥哥,他不能让她再流血。
陈灼如此想,他的小姑娘是世上最金贵的人物,怎么能流血。
陈灼这话说出,陆良清移开了落在那花瓣上的目光,当似是有一蝴蝶落在心尖时,陆良清眼眸一暗,拱手回——
“小姑娘的梦话当不得真,陈姑娘已被册封为妃,下官不敢肖想。”
“是吗。”
陈灼敛起唇边笑容,抱着陈念离开了刑部。
——
陈念一直没有醒来,在离开刑部后,一张被他手指磨红的小嘴还在念着梦话。
这时,她的梦话里不再有陆大人,而是娇娇地喊着哥哥,似是带着哭腔,像是哭泣的幼兽。
娇弱的身子颤颤巍巍的,那一双受伤的小手还紧紧抓着他衣襟:“哥哥,哥哥……不要,念儿正常了,哥哥别把我关起来……”
“别把我关起来……我会听哥哥的话,哥哥……”
“哥哥不是最喜欢念儿了吗……”
“念儿求你了……”
小姑娘呢喃哭着,泪水顺着眼尾流出,沾湿了陈灼衣襟。
眼泪温热,分明不烫,却在他胸口处燃起大火,霎时,他浑身都被这眼泪烫得发抖。
“不会了,不会了……”
陈灼将小姑娘紧紧地裹在大氅里,那抱着她的手痉挛发抖青筋突显,想用力把她抱得更紧,最好是能融进他身体里,却又害怕会折断她。
他狂暴他残忍,她却柔软易碎。
以前,当她兄长的时候,陈灼只想着宠着她,把她当妹妹养着,并未生出野性的欲望。
后面他不想兄长了,甚至连人都不想当了,才发觉自己的这种欲望,她娇气柔弱,根本就承受不住。
他越是想强制地把她绑在身边,她便越是想逃离。
如今,已然到了要拿剑,用自刎来逼他的地步。
他们兄妹,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念儿别怕,我们回家了……”将上马车时,似是在噩梦中听到了哥哥的安抚,陈念终于平静下来,没再哭了。
眉毛却仍然皱着,沾泪的睫毛颤着,被他抱得太紧了喘不过气,两颊已然起了红晕。
一眼看过去,当真是可爱得紧。
连哭都这么可爱。
陈灼轻笑了声,不禁驻足在地,细细去看她。
此时此刻,在落日余晖下,高大俊美的男人抱着少女,眼里的戾气褪去,逐渐显现出了一种柔和和平静来。
尽管这种温柔与他威严的将军气势极是不符。
“念儿,以后什么事哥都依你,你想嫁谁便嫁谁……”陈灼低头靠近怀里的小姑娘,胸腔起伏,声音因为强行压下的情意而分外嘶哑。
“念儿,别再吓哥哥了,看你挥剑自刎,我宁愿你一剑捅死我……”
“哥哥没你……真的活不下去。”男人漂亮的薄唇嗫嚅着,亲了下她白嫩的脸颊。
本来,陈灼已经决意,自此以后,他重新当回她的兄长,当回以前那个宠着她,任她无法无天的兄长。
不再强迫她,也不再做逾越兄妹界线的事。
只要她健康无虞地过完这一生便好,
只是小姑娘太软了,身上也香,当陈灼的唇碰上她那白白嫩嫩的小脸后,小姑娘身上馥郁的甜香萦绕鼻间后,心里的野兽便又出笼了。
“只亲这一次。”
“念儿,哥哥只亲你这一次,好不好……”
男人喉结微滚,在小姑娘的耳边厮磨耳语。
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陈念睡梦中哼了一声,小嘴刚要张开,便被男人微凉的唇堵住。
陈灼开始欺负小姑娘,撬开她唇齿,唇舌交缠。
“唔……”
小姑娘还睡着,许是累了,根本不知道她哥哥吻了她,只难受地唔了一声,一双玉手撑在男人胸前,作势要推开他,却被男人粗大的手钳住。
随后,吻更深了,似是要深入肺腑。
方才陈灼出刑部时,陆良清也送了。
陈灼一直抱着陈念,陆良清并未看陈念。
他一路目不斜视,身姿端正,连眼角余光都未探过去。
只是在陈灼抱着小姑娘出了刑部大门,下了台阶后,他方才抬起僵直的脖子,看向走远的身影。
指尖掐得通红。
陆良清远眺许久,待陈灼抱着陈念在马车前停下时,他恰好转了身。
若是此时他回头,或许还能看到,在一片落日余晖下,还在熟睡的小姑娘被她哥哥抱在怀里深吻的样子。
——
回府下了马车,小姑娘许是累坏了,还未醒来。
尽管唇已经被男人欺负得红肿了,被她咬破的那处地方被他反复亲吻后,血越流越多。
回了府要下马车时,陈灼本是止住了亲吻,可眸光一瞥,见她唇边渗出血来,又是扳过小姑娘下巴,一点点的,全都吃了去。
直到小姑娘的唇不再流血才罢休。
看上去贪婪得很,当真把这当成了最后一次亲吻,不放过任何一个亲吻她的机会。
不知餍足的,把小姑娘抱在腿上,亲了整整一路。
小姑娘似是快醒了,被亲的哼哼唧唧的,陈灼把她抱回她闺房,放到软榻后没一会,陈念便睁开了眼睛。
“哥哥?……”
睁开睡眼后,陈念打了个哈欠,水雾模糊中,陈念看到了她哥哥。
神情很懵,眨了好几下眼都没反应过来。
她方才当真是睡着了,根本不知道她哥哥欺负了她整整一路!
甚至差点变禽兽扒了她衣服,想亲遍她全身。
简直是一副吃了这顿没下顿的可怜模样。
但事实上,陈灼的确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亲完这一次,待她醒来后,他便做回以前的好兄长,护她无虞。
绝不越线半分。
于是此时此刻,陈念一睁眼,看到的还是平日里那威严冷酷的大将军。
衣冠齐整,容貌俊美,轮廓凌厉,周身气息简直可以用禁欲不可侵犯来形容……
只是男人那向来冷淡的薄唇,不知为何显得艳丽了几分。
甚至还泛着润泽的水光。
陈念愣了一下,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哥哥,似是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哥哥好似变了,陌生又熟悉,可陈念看着此刻衣冠磊落,未有半分狎昵之态的陈灼,实在说不出她这哥哥有哪里不一样。
陈念一直看他,陈灼也看她,却没有开口说什么,只眼底深处多了几分隐忍和哀戚,无人可察觉得到。
他这懵懵懂懂的妹妹更是。
小姑娘盯着自己这雕塑般俊美的哥哥看了半晌,待睡意渐渐散去后,她昏昏沉沉的脑子也清醒了过来,猛地想起来今日发生之事。
那小倌馆里的场景登时闪过眼前。
“哥哥!”
回想起在小倌馆的场景,陈念心有余悸,颤着声音喊了声哥哥后,一下便从床上惊起。
望向他的那双眼睛里全是恐惧。
眸底哀戚更深了,陈灼扯了扯嘴角,苦笑。
“念儿,你在刑部睡着了,哥哥便把你抱了回来。”
陈灼淡声回她,末了又补了句,“你别担心,陆良清无事,哥哥没动他。”
听此,陈念悬着的心才放下,轻声嗯了句。
她方才惊醒,一张娇艳的小脸被吓得发白,唇色却鲜红。
陈念扯过床上的薄被盖住自己,稍稍定神后,逐渐想起了下午之事。
同陆良清待在一块的事。
他说的,他还没有娶妻,既然是要嫁人的……那……
嫁给陆良清的想法在脑子里越发清晰。
陈念咬了咬唇,男人眼眸晦暗。
“哥哥,我有件事要同你说。”
小姑娘想了片刻后,还是决定鼓起勇气,同她哥哥说这件事。
小姑娘下午的梦话回荡在耳侧,陈灼舔了舔唇,低声回:“嗯,念儿想说什么?”
“我,我……”
陈念蹲坐在床上,双手环着膝盖,把自己抱得紧紧的。
“我……”
因为害怕,害怕她哥哥听到这事又发疯,陈念紧紧咬唇将将再次咬出血来时,才抬眸看向她哥哥,说了这件事。
“念儿想嫁给陆大人,不想嫁给皇帝。”
“望,望兄长大人成全。”
望兄长大人成全。
多么客套的几个字。
字字皆是锥心利剑。
陈念也知自己这话过于刺激她哥哥了,怕她哥哥又发疯,说完后便怯怯地缩在了床脚。
只是,当她惴惴不安地张口,想要再说些好话安抚她哥哥时,陈灼却先开了口。
“好,哥哥答应你。”他应了这事。
陈念难以置信,眸子都睁大了不少:“啊?”
陈灼继续道,神情平和,甚至此时此刻看她时,眼睛里还透着一种母亲般的温柔。
似是当真把她当成了自己一手奶大的小孩,疯狂过后,他败下阵来,对她只有纵容。
没有底线的纵容。
“念儿,只要你不离开哥哥,不伤害自己,你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为你治那怪病,当你娘亲,当你兄长,甚至……把你亲手嫁给别人。”
“成婚后,哥哥还是你哥哥,若是你怪病又发了,只要你想,哥哥仍旧会满足你。”
男人状若平静,只是唇齿间溢出了丝丝血腥味,眸色隐忍又冷厉:“但今日拿剑在我面前自刎之事,休要有第二次。”
陈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小嘴越张越大,心却蓦地一沉。
第42章
外头暮色将尽,春日的昏暗渐渐蔓延到少女闺房。
屋内还未点灯,床榻挨着的窗棂开了一角,桃花花枝斜斜探进屋内,将将碰到床架。
床榻上的两人近在咫尺遥遥相望,映在帐幔上的影子却好似缠在了一处。
“哥哥,你,你是说真的吗?”
陈念张大嘴巴,呆呆看了她哥哥许久,待唇瓣上的水渍都被晚风吹干了,她才又问了句。
甚是错愕。
哥哥,哥哥竟然同意了。
竟然同意了。
但是,少女心里却没有铺天盖地的巨大喜悦。
心反而越沉越下。
陈念不知为何。
“自然是真的。”
陈灼大笑,笑得狂放不羁,甚至要咳嗽起来,眼角却红了。
陈念有些害怕地颤了下肩膀。
陈灼的脸上便失了笑容。
外头的桃花正热烈盛放,开得是那般好,花朵饱满,娇艳欲滴,陈灼随手摘了朵在手心把玩,揉烂,待目光落在面前之人的脸上时,他又松了手,任凭残花落在地上。
她似桃花,桃花却始终不及她。
没有花能开出她这般的好颜色。
陈灼沉迷其中,在昏暗里,他盯着少女,生出了种她便是这枝上桃花的错觉。
想摘下,想揉烂,想送进嘴里一口吞下。
她明媚她娇气,她娇纵她任性,她为了威胁他,当着他的面挥剑就敢自刎,当着他的面敢说要嫁给别人,让他成全。
他还能如何。
自己亲手捡来的孩子,一手养大的孩子,他能如何。
就算她当真一剑刺死了他,陈灼怕是也无法责怪她。
只能怨她不看重他。
屋内阒然,细碎声响起时,枝上桃花又被摘下一朵,碾碎于男人指尖。
陈念许是也感受到了她兄长的目光,又怯怯地往后退了些。
陈灼眸光瞥到,面上很快换了副神色。
“多大点事,哥应了你就是。”陈灼痞笑了声,散漫地往后靠,背倚着床架,然后,男人大手一伸,掐着她腰肢稍稍用力,便把他这骄矜胆小的妹妹搂在了怀里。
陈念刚想挣脱,小手还没扑棱几下便被她哥哥捉住,强势地放在他胸前。
少女绵软的小手碰到了男人胸膛,登时,男人那结实紧致的胸肌触感便传了过来,还有,他那快蹿出胸膛的心跳。
少女一怔,手被火苗烧到了一般,下意识想逃离,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哥,哥哥,你放开我呀……”
陈念娇气地喊了声,带着不快的埋怨,以及细细的啜泣。
似有若无的,听得人心尖发颤,怜爱感丛生,又恶劣地想让她哭得更大声点。
陈灼咬了下舌尖,待刺痛感和血腥味四溢时,他的脑子才清明了些。
“乖乖让哥哥抱会好不好……就抱着,什么事都不干,念儿别怕。”陈灼低声地哄,高挺的鼻梁蹭了蹭她的额头,转而说起了其他事。
“念儿,哥哥答应你,我会继续当你的好哥哥,明日我便进宫,解除你与皇帝的婚事,不让你当妃子,让你……”
说到这,男人的声音顿住,再开口时,已然带着浓重的鼻音:“让你嫁给陆良清,哥哥一定会让他娶你。”
陈念低低地嗯了声,应该高兴的,但心口却闷闷的。
她想,一定窗户没开,恍然间一抬头,在昏黄的光影里,她才发现窗户开了一角,外头的桃花都探了进来。
她眸色一滞,耳后发烫,又慌忙收回目光,心道,一定是哥哥抱得太紧了,抱得她喘不过气,心口才会闷!
对,没错!……
陈念成功地说服了自己,于是,她那小鹿乱撞的心便慢慢平复了。
也安静了不少。
怀里的小姑娘不动不闹,乖巧的不行,陈灼心尖微动,薄唇靠近她的小耳朵,下意识便想亲一口,将将碰到时却又停住,只用鼻尖蹭了下。
小姑娘哼了声,细细的,猫叫似的,听来像是在撒娇。
“念儿啊,你知道吗……”
陈灼笑了,落在她耳边的声音越发低哑了,“哥把你捡回府的时候,你才那么点大,瘦的跟猴似的,刚到府里也不爱吃饭,天天生病,有一次感染风寒几天都未醒,大夫一直摇头,你知道我那时在想什么吗?”
哥哥的呼吸一点点地印在她耳廓,脖子,后颈……陈念的心顿时像被放在火上烤,她愣愣地,小手不安地抓着她哥哥的衣襟,只茫然回了声:“什,什么?”
他落在她耳边的呼吸难以忽视,小姑娘此时的注意力全被夺走了,只能强迫自己回神,去认真听她哥哥的话。
“哥哥当时在想,我捡来的这个小东西可千万别死啊,我得看着她长大,我得让她当千金小姐,我得让她享尽荣华富贵,她不能死……”
话音刚落,脖子这处便有湿润触感渗进皮肤,骨髓。
似是有什么水滴砸下,明明温热,却烫得她皮肤要掉一层皮。
陈念怔了,方才恍惚的神思一瞬清明,她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从陈灼怀里抬起头,愣愣看他。
“哥哥是一武将,双手皆是鲜血,从不信神佛轮回,可那次,我却鬼使神差地去了寺庙,”陈灼通红着一双眼,凤眸渐染水雾,怜爱地抚摸她的唇,“哥哥在佛像前跪了一夜,我和神佛说啊,只要你平安长大,一生无虞,不管拿走我什么,我都愿意。”
“只要念儿平安,哥哥什么都愿意,哪怕是这条命,也没关系。”
男人的呼吸凌乱缠在耳边,小姑娘往他怀里钻,呜呜咽咽地哼了声,带着哭腔,话都说不完整了:“哥哥,你别这样,念儿,念儿不要你死……”
虽然陈念对她哥哥的行为倍感窒息,想逃离她哥哥,但是……她绝对不想她哥哥死。
她只是,只是想离开他而已……因为哥哥太疯太坏了啊……
但她不要他死。
怀里的小姑娘许是被他这话吓到了,还在发抖。
陈灼察觉到,双手圈住她的背脊,抱得越发紧了。
两人抱在一处,陈灼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以及脆弱。
他抬手拨弄了下少女的耳垂,待粉嫩的耳垂泛了红后,他禁不住叹了声。
直到如今,她的身子还是这般弱,此时窝在他怀里呜咽,眼尾渗泪,双颊发红,肩膀一颤一颤的,似是随时要昏厥过去一般。
还在乎他这个哥哥的,是么。
男人薄唇挑起了个弧度,继续说着:“神佛许是看我虔诚,听到了我的心愿,念儿翌日便退了烧,醒了过来,自这以后,哥哥便想着一定要养好你的身体,不能让你挑食,得天天喂你吃饭,亲手养着你,把你养得健健康康的。”
听到她哥哥的这番话,小姑娘的心似是被泡在黄连水时,又苦又软。
哥哥的确对她很好。
小时候她要骑大马,他一个大将军毫不在意自己的面子,尽管旁边还有他下属,只要她开口,她撒娇,他便会让她骑。
她要放风筝,他就亲手给她做风筝。
她要荡秋千,他怕她摔到,会一直守在旁边。
他会一口一口喂她吃饭,喂她喝汤前会尝一下烫不烫,生怕会烫到她。
诸如此类,等等。
陈念从开始的怯懦胆小,直到后面,被他养的越发娇纵,无法无天。
她小时候爱闹,又喜欢黏他,可她哥哥要处理公务,也不能时刻陪她,有一次,陈念在书房等了很久,她哥哥都不来陪她玩,她当即不开心了,抱着旁边的一个器物就开始摔。
她摔了后才知道,这是一个极是名贵的白玉花瓶,价值连城。
但他哥哥并未生气,只是点了点她额头,说了句小坏蛋,问她的手有没有被割伤。
确认她没有受伤后,陈灼便放下一旁的事情,抱着她去外面玩,哄着她。
只要他在府,从不会让她无聊,放风筝荡秋千,去摘花亲手给她做花环,她厌食,他便会请各地的名厨,变着法给她做好吃的,她的衣裳她的首饰她的胭脂水粉……陈念后面才从林采薇这里知道,都是最好的。
有一些首饰还是名匠打造,京城里的贵族小姐,甚至宫里的公主都没有……
……
这些事情齐齐涌上心头,小姑娘一双杏眸起了泪雾,水意横流,泪光点点,呜咽声更大了。
“许是哥哥太宠你,小时候太纵容你了……”
小坏蛋还躲在他怀里流眼泪,陈灼凑近了些,拨开她脸颊的碎发,靠近她耳侧,声音压得极低,在说着只有他们兄妹能听到的密语,就连屋外刮来的晚风都透不进听不到。
“后面小坏蛋长大了,就开始不听话了,开始无法无天地做坏事了,对不对?”
陈念一阵心虚,想到以前的事,羞得脸都红了,嘴硬道:“念儿不是小坏蛋,念儿以前不懂事呀……我已经知道错了,哥哥……”
陈念此时哪知道,她哥哥心里恨不得她如以前那般对他。
这么说,不过是想让她心生愧疚羞耻,诱着她进自己的圈套。
看到小姑娘羞红的脸颊,娇艳欲滴,陈灼喉结滚了滚,声音低沉:“念儿做了错事,哥哥也做了错事……现在,我们都做回从前好不好?”
“念儿,哥哥会当回以前的好兄长,你也当回以前的好妹妹,好不好……”
“就跟以前一样,念儿可以抱哥哥,亲哥哥,可以扒哥哥的衣服,可以把哥哥绑起来,可以把哥哥当药引,像以前那般……”男人喉结不停地起伏着,咽了咽口水后,薄唇张开,碰了下小姑娘的耳垂,哑声说了几个字。
霎时,陈念的小耳朵便羞红了,那怪病在陈灼这句话的煽动下,眼见着就要复发。
陈念神思恍惚,目光失措,只觉自己的意识沉入了一片深水里。
的确,陈灼方才的话,对陈念而言便是裹了甜美外衣的毒药,正引着她往从前那个不伦的深渊里走去。
她却毫不自知。
正在被她哥哥牵引着,如堕云雾。
“哥哥……”小姑娘无意识地唤了声哥哥,里面带了几分依恋和焦急,抖抖瑟瑟的,听去可怜得紧,像是在朝他寻求安全感。
陈灼把她抱得越发紧了,顺势又说:“念儿,你是我一手养大的,的确比亲生的还亲,哥哥不知道要怎么来让你明白,就算我是个能上战场会杀敌的将军,就算我十二岁便去了军营,就算我背上插满箭矢在战场次次死里逃生,哥哥也……离不开你。”
陈念心蓦地一缩。
“可是我的妹妹现在长大了……”陈灼叹笑,面容俊美无俦,但此刻沉在这昏暗下,却显得极是苍白,“长大了就不想要哥哥了,嫌弃哥哥了是不是?念儿还说自己不是小坏蛋,长大便只顾自己开心,闹着要找夫君,不管你哥哥死活了,这不是小坏蛋是什么……”
怀里的小脑袋拼命乱蹭。
“哥哥白养你了。”
陈灼摸了摸她的头,在她发顶亲了一口:“养大了就把你哥扔一边只想着找夫君,念儿啊,你可还记得,小时候我与你第一次见面,是你抱着我的腿,哭着喊我哥哥,要和我回家的。”
说到这,男人声音越发嘶哑,似是被刀剑梗着喉咙,一开口便要流出血来:“怎么长大了,就要把哥哥扔下呢……”
“别离开哥哥,好不好……”
“念儿知道的,哥哥离不开你,离不开的。”
明明是好不威风,在战场和朝堂都叱咤风云,人人都畏惧的人物,此时却声音破哑地求着她。
陈念抬眸看过去,她哥哥的发带不知什么时候解了,长发披散,明明面容凌厉冷俊,轮廓硬朗,可眉眼间竟透着难以言喻的可怜和脆弱。
那长睫之上似是还缀着水,在昏暗的室内透着点点碎光。
看到这样的哥哥,有那么瞬间,陈念的心一痛,要碎了。
她慌忙摇头否认,像小猫一般往他胸膛里爬,然后,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时,那白皙纤细的藕臂便缠住他脖子,大声否认:“不是的!!!”
陈灼一愣,顿时,似是血液都在往脑袋涌,他眼里很快充斥着血丝。
他紧紧抱住了她,脸埋在她颈窝嗅她身上的清香,勾了勾薄唇,笑了。
满足又痴迷的笑,透着些病态。
“我没有不想要哥哥……”陈念此时,完全被她哥哥这副惨遭抛弃的样子可怜到了。
她甚至都忘了方才才同她哥哥说了,说要嫁给别人的事情。
想起小时候那些事,想起第一次看到哥哥的样子,想起哥哥一点点把自己养大,又当爹又当娘的样子,小姑娘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念儿没有不要哥哥。”陈念又强调了一遍,手臂勾着他精瘦有力的腰腹,小脸贴着他胸膛。
从小到大,只要在他怀里,这几乎是成了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陈灼胸腔轰鸣,身上的血管不停膨胀又紧缩。他口干舌燥。
接着,陈灼曲了曲腿,小姑娘便顺势从他腿上滑下,一整个柔软芳香的身子便完整地陷在了他怀里。
他可以完完整整地抱住她,裹住她。
他一低头,脸便会贴着她额头,他身上的气息可以完全地与她混在一处,呼吸也交融。
身体贴着,相拥,这会让他有一种,他和她可以融为一体,骨血相连,永不分离的错觉。
“嗯,念儿没有不要哥哥吗……”
男人低声,声音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听去直叫人心尖发颤,“那念儿好好和哥哥说说,念儿怎么没有不要哥哥……”
小姑娘趴在怀里好久都没说话,就乖乖巧巧地窝在他怀里,咬着唇发呆,看过去傻乎乎的。
陈灼看着她这番可爱模样实在是忍不住了,唇凑到她耳朵咬了下,笑得蛊人:“嗯……小坏蛋怎么不说话了?”
见她没有反应也未拒绝,陈灼又衔着她耳朵亲了好几口,随即,唇又往她后颈亲了去,待欺负得小姑娘肌肤都泛了粉才罢休。
继续扮演好兄长的模样。
好在小姑娘专心想事,并未发现他方才那兽行……
陈念的确在认真想事,方才她哥哥那副模样太可怜,他又和她说了那些话。
她那怪病似是将要复发,她哥哥的那些话对她而已,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念儿是孤儿,爹爹娘亲都死了,是哥哥救了我把我养大,我怎么可能不要哥哥呢,可是……”小姑娘瞥瞥嘴,杏眸里满是眼泪,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她的心此时乱极了。
“我继续当好兄长,念儿当回以前那个小姑娘好不好?”
小姑娘呆呆地哭,陈灼将她一把抱在腿上,一边温柔地擦去她的泪,一边诱惑她:“念儿,不管你以后对哥哥做什么,哥哥都不会再把你关起来,就算那怪病复发,你天天都要找哥哥治病,哥哥也不会让你戒断,那病复发便复发罢,念儿无需再忍着。”
“若是这怪病念儿得了一辈子……”他亲了下她那秀气的鼻子,托着她的臀颠了下,笑着说,“那哥哥便为你治一辈子。”
这个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陈念的心动了一下,跳得极快,她看着面前的哥哥,许久都未眨眼。
此时此刻,陈灼轻勾薄唇,还在看着她笑。
昏暗的光晕下,男人的衣襟不知什么时候开了,锁骨毕现,胸肌和腹肌在衣衫下是若隐若现。
他把她抱在身上,斜斜靠着床架,唇边勾着笑,长腿微微曲起,长发不知什么时候也散了,一看,那截红色发带正缠在他手腕指间,男人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此时懒懒垂在床沿,红绸发带缠在上面,有种说不出的美和诱惑来。
简直是一副任她予取予求的好兄长模样。
更何况那张脸俊美得过分,五官仿若神造。
她的哥哥,是这个世上最好看的人。
陈念第一次见他时,他还是个少年将军,是京城最耀眼勇猛的少年,她那时那般小,便被她哥哥的相貌所吸引,看了他好久。
她那时是小孩,就单纯地觉得他好看。
还是英雄,打败敌人,救了好多的人。
“念儿啊,只要你不离开哥哥……哥哥说了,你想对哥哥做什么都可以……”他还在诱惑她,稍稍直起背脊,薄唇贴着她耳边说,“念儿还记得以前被哥哥抱在怀里的时候,最喜欢做什么吗?”
“念儿还记得……你以前会抱着哥哥的时候会做什么吗?”
陈灼靠着她耳边这么一说,又用一种极其喑哑蛊惑人的语调,小姑娘以前的记忆都被勾了起来。
那些画面走马灯一般,开始在陈念面前闪过。
骨髓里的啃噬感又起来了。
怪病又开始折磨她。
小姑娘双眸浸了水,不知是泪还是其他东西。
“我,我……”陈念哼哼唧唧的,声音听起都带了哭腔。
“我能忍住的!”
但最后一刻,她还是紧紧攥拳,忍了下来。
不能,不能的……要是她又跟以前一样上瘾了怎么办?
那样,她会再也离不开哥哥的……
她要当个正常的小姑娘,要嫁人的。
不可以的……
“哥哥,我,我不想了。”陈念强行忍下那怪病带来的啃噬感,绵软小手撑在男人硬实的胸膛,别过了脸。
不看他。
不能看他。
陈念死死咬着唇,在心里告诫自己。
“噢,是吗。”陈灼浪荡地笑了下,还在逗弄她,诱她,“念儿不必有心理负担,只是正常的治病而已……”
话落,男人长睫倾覆,目光落在小姑娘那细腻的藕臂。
眸光微暗之际,他直起身子,捧起了她那手臂,细细看着。
少女光洁的手臂如玉般细腻,无暇纯净,美得不可方物。
先前,她怪病若是发了,他没在府或是拒绝为她治病,小姑娘便只能抓自己手臂来克制那瘾……
他那时看,白皙的手臂上满是红色抓痕,触目惊心。
她皮肤那般嫩,那般娇气怕疼,他以前为何非要守着固有的羞耻心和纲常规矩,狠心不让她吃,要让她受此折磨。
如今回想往事,陈灼满是悔意,恨不得给自己给自己几巴掌。
以前他想方设法要戒断她的瘾,戒断她的依赖,现在却是费尽心思地让她重新对自己上瘾。
求着她吃。
男人握着她这截手臂,心疼得厉害,双眸又染了水雾时,低头,薄唇贴着她手臂那处,亲了下。
陈念顿时心尖发麻,随后,身子小幅度地抖了下。
耳尖便红了。
“哥哥……”她小声地喊了句,软软糯糯的,听去娇得不行。
“哥哥以前心太狠了,人也混账,不过就是嘬几口的事,我怎么能忍心不管你,让你去抓手臂……”陈灼的唇方才离开那小姑娘那细嫩的手臂,此刻又忍不住,贴上去亲了下。
“又怎么能狠心把你关起来,让你戒断。”
男人微凉的唇瓣亲着手臂,陈念愣愣地眨眼,只觉一股热流往脑袋涌,身子越发软了。
思绪也混乱。
哥哥好像认错了。
还说可以让她和以前一样。
她真的可以和以前一样,和以前一样对哥哥做那些事吗……
陈念忍不住这般想,于是,怪病将将复发,骨子的啃噬感越发厉害了。
“哥哥,我,我以前很荒唐很无法无天的!……”陈念抽回手,不许她哥哥再亲,将以前她干的那些坏事又说了一遍,“又对哥哥下药,又把哥哥绑起来,还想……”
说到这,小姑娘羞得满脸通红,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但听到这些话,陈灼竟然是笑得宠溺。
“没事,念儿……”陈灼的声音混着呼吸落她耳边,“哥哥说了,这些都是可以的,你对哥哥做什么,都可以……”
陈念震惊了,双眸睁得溜圆:“以前那些也可以?!”
“嗯。”陈灼点头,衣襟半敞地斜靠着后面,胸膛半露,健美结实的胸肌若隐若现,唇边勾着漫不经心的笑。
面容凌厉英俊,野性之中,又带着一丝美色的勾引。
更遑论那长发披散两肩,红绸发带还缠在手腕。
这副面貌,任谁看了都会倾心,更何况还是陈念。
对她哥哥身体本就上瘾的陈念
“可以。”陈灼又重重地强调了一遍,“哥哥以前错了,伤害了念儿,哥哥现在想弥补你……”
“念儿给哥哥这个机会,好不好?”
他这些话听去似是合情合理。
陈念懵懵的,脑袋晕乎乎的,好像马上就要掉进那个深渊。
“念儿想对哥哥做什么都可以,哥哥不会反抗。”
“念儿不相信的话,可以用这个……”陈灼看到了小姑娘眼里的犹豫和动摇,便趁热打铁。
他把他手腕出的红绸发带解下一截,缠在少女手腕,虚虚绑了个结。
随后,他在自己手腕亦也绑了个。
此番看上去,两人似是被紧紧地缠绕在一起,无法分开。
陈念低头,看着缠在她和她哥哥手腕的发带,茫然眨眼。
她愣住了,不知道她哥哥是什么意思。
而在下一刻,男人那张俊美到令人心惊的脸逐渐靠近。
陈念心脏狂跳。
她眼前一片模糊,愣神之间,男人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诱惑——
“念儿可以用这个……把哥哥绑起来。”
第43章
男人指腹的薄茧似有若无地擦过少女肌肤,少女一阵颤栗。
粗粝的指尖混着红绸的质感,带起一种异样的感受。
陈念只觉尾椎骨的麻已经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待她眨着被润湿的睫毛,垂眸看去时,便看到了她和她哥哥被绑起的手。
红色发带缠着她,而另一端,亦缠着她哥哥青筋错起的手腕。
陈念盯着这发带生出了种,这发带要渗进她和她哥哥皮肤、血液,要将她和他的灵魂都绑在一处的错觉。
屋外的暮色已经彻底消失了,屋内满室昏暗,窗棂边的桃花却仍旧开得热烈,晚风拂过,花朵簌簌而落。
鲜艳的红色发带缠在少女过白的手腕,被映得极其刺目。
而发带另一边,却是男人青筋丛生,力量感突显的手,如此,将少女的手更衬得脆弱易折了。
男人盯着,咽了一下口水,喉结也随之猛地跳动了一下。
颈侧的乌发已然被汗沾湿。
而他面前的小姑娘,愣愣的盯着这红色许久,意识混沌之间,身体里从小被她哥哥养出的天性,似是将将就要被释放出来。
无法无天的天性,肆意玩弄哥哥的天性。
哥哥说可以的,她可以像以前一样的……
陈念垂眸,杏眸被这红色占据,引着她坠入一个深渊。
可以给她快乐的深渊。
“哥哥,你是说……”
许久,陈念小手一动,扯了扯手腕的发带,一双眸子望向他时,极其的纯澈无邪,“念儿可以用这个……把哥哥绑起来吗?”
“好孩子……”男人点头,瞳仁黑得吓人,又似是被什么东西浸到泛了些水意。
“可以的,就跟以前一样。”
话落,他的衣襟不知为何敞得更开了,似是要到宽阔的肩侧,滑下手臂,彻底露出那健硕结实,却又异常白皙的胸膛来。
陈灼把怀里的小姑娘抱得又紧了些。
一只手轻轻托着她脑袋,让她白白软软的小脸能毫无阻隔地贴着他胸膛。
让她只要动一动那小嘴,便能如以前一般,像婴儿那般吃奶。
以前,次次陈灼要给这小家伙治病时,看她窝在自己怀里,像婴儿那般吃奶时,他便会皱起剑眉,纳闷得很。
他一个人高马大浑身野性的大男人,这小家伙怎么就能把他当成娘亲。
什么奶水都吃不出来,她还天天都闹着要,跟上瘾了似的。
可如今,当他看到窝在怀里的乖巧样子,陈灼竟病态地想,或许她能生出那怪病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在这点上,让她只能依赖自己。
这世上,没人能比他们更亲密,也没人能比他们更契合。
这是上天注定的,他们天生便是如此。
就算她以后当今成了亲,她的夫君也比不过他。
他有这个自信。
想及此,陈灼竟是缓缓勾了下薄唇,笑了。
他把缠在两人手上的发带,绑得更紧了。
随后,闭眼嗅了口小姑娘的发香,复又睁开后,湿润的黑眸里闪烁着光亮,极其灼人。
好似在无声散发着诱惑。
陈念呆呆愣愣的,被这光亮灼到,眼睛倏忽之间就红了。
眼泪不知怎么就流了下来。
小家伙脆弱得要命,总是这么爱哭。
欺负她哭,不欺负她,光看着她也能哭。
“唉,念儿,你真的好能哭,哥哥只是看你两眼也能哭,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陈灼叹了口气,心疼地给她擦眼泪,擦完后趁机亲了下她额头,似是在讨要奖赏似的。
亲完后,陈灼还低下头凑近,去观察她的反应,见她没有抵触,也没有哭得更厉害,陈灼又放心地亲了一口。
小姑娘哼了声,不知是被他亲的,还是哭得喘不过气,难受的。
陈灼给她擦完眼泪,小姑娘眼尾薄嫩的很,被他指腹一擦,霎时便红得厉害,像是抹了胭脂在上面似,看上去要流血了般,好不可怜,
陈灼长睫抖了下,强行忍住了想亲吻她眼尾,吃她眼泪的冲动,继续引着跳到自己这处的陷阱,他所在的深渊里来。
他非要让她恢复那病不可。
非要让她变回以前的陈念不可。
尤其是,在她想要嫁给别人的这种关键时候。
囚禁又不能囚禁,她会恨他,强迫也不行,她会怕,娇娇弱弱的也受不住。
作为一手养大她的哥哥,他只能抓着这么点优势和希望了。
而陈念还在纠结,眉毛蹙着,那双清似春水的眸子蒙了层看不清的雾。
看上去是忧心忡忡的,都忍不住咬手指了。
理智是一方面,想嫁给如意郎君离开她哥哥,当正常的小姑娘是一方面,但她那怪病也的确很折磨人。
似是被虫蚁啃噬全身,又痛又痒,折磨得她此时又想抓自己手臂。
只有哥哥能治那病怎么办。
而且……
陈念眨了眨眼,她的脸贴着她哥哥胸膛,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一垂眸,便能看到哥哥的胸肌,还有那腹肌!
胸膛温润而光洁,线条流畅而刚硬,腰腹劲窄,壁垒分明……
没出息的,陈念单纯的被她哥哥这副身体引诱,咽了咽口水后慌忙钻到他怀里,不敢再看了。
再看……陈念扯了扯她手腕的发带,想,真的会忍不住把她哥哥绑起来,像以前一样干坏事……
看到陈念的小脑袋往自己怀里钻,露在外面的耳朵羞红,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娇羞样子。
陈灼微微眯眼,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极其轻易便猜到了陈念此时的纠结和挣扎。
他眼底闪过一抹笑,身子似是放松了下来,靠着床架的姿势是更散漫了。
懒懒地曲着长腿,时不时地颠了下怀里的小姑娘,歪着头瞧她,俊美脸上似是浮起了红晕。
这小家伙怎么能这么可爱。
果然是他养大的。
可爱得要命。
“念儿还记得那次吗,对哥哥下|药的那次……”陈灼大手掐着小姑娘下巴,迫使她抬头,让她不得不看着自己。
不让她有逃避的机会。
陈灼只是松松捏着她下巴,并未用力地箍着,陈念听后拨浪鼓似的摇头,赶紧否认:“不,不记得了!”
说完后,陈念根本不敢对上她哥哥的目光,只能四处乱晃,谁知,目光晃来晃去,不知怎么又看到了她哥哥的胸膛。
这次,她的眼睛彻底睁圆了。
震惊了。
明明刚才还穿着衣裳的,怎么这会就脱了!
……
陈念不敢再看,只能慌慌张张地仰起脖子,在昏暗的室内,少女的脖颈纤细又白皙,发着一层浅浅的光,看去有说不出的优美感,易碎感。
男人眸光晦暗,捏着她下巴的手移到了少女脖颈,虚虚握着。
她脖子是那般的细,他一只手便能握全。
“噢,是么?”男人笑了声,听去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满是逗弄她的戏谑。
“是的!”陈念只能嘴硬。
但不管她怎么忽视,她哥哥那健硕完美,堪称漂亮的躯体总会出现在她眼角余光里……
于是,那将将复发的怪病又在折磨她。
她欲哭无泪,差点就忍不住想抓手臂。
想抓出血来,生出痛意来,好能压下那骨子里磨人的啃噬感。
是的,陈灼不知什么时候褪去了上半身的衣裳。
他的衣襟是他自己弄散的,胸膛也是他自己露出的,发带也是他自己解下的,就是为了……让小姑娘能恢复以前的的怪病。
陈灼虽然不屑于美色之事,也不在乎这副皮囊。
但他有时候也不得不庆幸,自己生了这副皮囊,能诱着他这妹妹。
她喜欢看他的脸,喜欢他这身体。
如今,他得让这小家伙离不开他才成。
“念儿忘了吗,那让哥哥来告诉你,上次……念儿用绳子把哥哥绑了起来,小坏蛋说要墙上哥哥呢。”男人薄唇微张,靠近小姑娘羞红的耳垂旁,“念儿在哥哥面前脱光了衣服,哥哥什么都看到了……”
“念儿现在不想这么做了吗。”
“是当真不想了吗……”
陈灼抱着他这妹妹,用极其温柔的语调,在她耳边说着此等令人羞耻的话。
小姑娘羞红了脸,脖子都涨红了,他却毫不在意,斜斜靠着后面,修长五指轻抚她发丝。
着他和她的缠在一起的头发。
发丝乌黑绵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连头发都融到了一起。
怎么都分不开。
似是只是看着,男人的的眼眸便会泛红,倍觉愉悦。
那双凤眸此时看似空洞,眼底却深藏疯狂,暗流涌动。
陈灼缓缓笑了。
他知道的,只要他继续诱着她,引着她做以前那些事,只要她再尝一次那味道,生出怪病和依赖,她必然能变回以前的样子。
小姑娘双目滞然,听着她哥哥的这些话,被她哥哥抱在怀里,被他握着脖子,这处的肌肤很快便泛了粉。
“哥哥,可是,我正常了……”陈念带着细弱的哭腔,眼眸里泪雾丛生。
她哥哥一直在说以前那事,画面不停地涌上她脑海,摧毁她的理智。
她已经有点抵抗不了了。
“没关系,念儿现在可以当不正常的小姑娘。”
男人落在少女耳边的声音低缓动人,直撩得人神昏意乱。
此时恰好一阵晚风拂进室内,吹动着两人挨在的乌发,几缕掠过少女手背,微痒。
陈念咬了咬唇,雪白的牙齿陷入柔软的唇瓣,似是很快要流出血来。
陈灼眸光一暗,瞥了眼枝上那桃花,已然摇摇欲坠。
“念儿,你在哥哥面前可以永远能当不正常的小姑娘……”
陈灼抬手,指尖从少女的脸颊抚过,落在她的唇,然后是下巴,再是脆弱的脖颈。
少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男人的手指停在少女的锁骨上方。
这里渗出了细小汗珠,凹陷处似是浸满了水,陈灼的手指方移到此处,指尖便被少女锁骨处的汗濡湿。
再一看,少女面上亦是渗出了薄汗,两侧碎发也被汗沾湿,整个人看上去汗涔涔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念儿很热吗?都出汗了……”陈灼将她汗湿的黑发别到耳后,温柔问。
陈念摇头,但面上的汗却流得更多了,就连睫毛都似是沾了汗珠,一眨,便会落下。
“念儿不想绑哥哥?”陈灼继续问。
陈念又摇头。
她迟迟下不去手。
好似她只要忍不住动了手,便会失去什么,陷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地狱。
她,她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像以前一样绑住她哥哥,对哥哥干坏事吗……
她明明决定要嫁给陆良清的,她分明有自己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她不能再留在哥哥身边了。
哥哥有时候太过疯狂了,囚禁她,强势掌控她的一切,以前就连她私自出府都会大发雷霆要杀人……还,还……
她承受不住的。
“哥哥,我,我不可以!”陈念捏紧肉拳,忽然异常坚决地说,“念儿要嫁人的,我,我不能当不正常的姑娘,变回以前的样子……”
“哥哥答应你嫁人了。”陈灼忽然道,声音里失了笑意,变得有些低沉,“就算念儿嫁了人,在哥哥面前,也可以当不正常的小姑娘。”
周围都是她哥哥的味道和气息,铺天盖地地碾压着她的思绪和理智。
这气息极其强势地与她的融合在一处,然后占据着她的每一寸皮肤,血液。
陈念显然是有些呼吸不过来,方才还愣愣的,头昏脑胀神志不清,这会却被陈灼这句话惊到神思清明。
她似是惊呆了,错愕地张开嘴巴,啊了一声。
陈念似是不懂她哥哥这话的意思,又或许,那里面包含的意思令她不敢多想。
她隐隐觉得,会极其的荒谬,她难以承受。
“念儿,哥哥给你这个权利,给你对我无法无天,甚至给你玩弄我这个兄长的机会。”
陈灼换了个姿势抱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把她的小脑袋靠在自己肩膀。
男人和少女面对面地抱在了一起。
肌肤相贴,似是要把她灼化。
而且,陈念懵懵地眨眼时,突然感受到了她哥哥的强大。
她脑子轰的炸了下,似是有惊雷落下,把她砸的头昏眼花。
陈念一动都不敢动。
也不敢垂眸往下看。
她背僵了脖子也僵了魂飞天外……
“哥哥不会阻止你嫁人,所以,你变回以前的样子也没关系,就算是你有了夫君,想像以前那般玩哥哥……也可以的,我的好念儿。”陈灼舔了下少女的耳垂,嘶哑说,“这个,是念儿和哥哥之间的小秘密,念儿不要让别人发现,好不好……”
“哥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陈念震惊了。
这,这,这不就是……!
“念儿不是要嫁人吗,哥哥只能这样做了啊。”陈灼抬起埋在她颈窝处的脸,还缠着那红色发带的手捧住了小姑娘的脸,唇擦过她眼睛。
陈念难耐地闭上了眼睛时,耳边传来她哥哥的声音,似是咬牙切齿,听去又带着几分冷和脆弱:“难道要我看着你在我面前自刎吗。”
“念儿,有时候你对我这个兄长真的好生绝情。”
“哥哥把你养这么大,为了一个外人,你便用自己的性命来要挟我……当真是我以前太纵着你了。”
陈念一瞬哽咽,心口闷闷的,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哥哥让你嫁人,让你治病也让你玩,只要你这个小坏蛋不离开哥哥,好不好?”男的唇从少女的眼睛流连而下,堪堪停在她嘴唇这处。
“把哥哥绑起来,念儿,就像以前一样。”
“听话。”
明明在说着这般难以启齿的事,但男人的口吻却极其强势。
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意味。
陈灼太了解这个他亲手养大的小姑娘了。
了解她对自己的迷恋,不过是自己从小豢养的结果。
以前,她懵懵懂懂,把他这个哥哥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对他只知道占有,眼里容不得其他女子,更无法接受他会娶妻,是以……才会对他下药,想把他变成自己的东西。
她依恋他的身体,她喜欢他的身体。
但也仅此而已。
她可以狠心地去找别人成亲,可他却不行。
陈灼清楚,如果他这妹妹当真要嫁给别人。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娶妻了。
还会想方设法地诱着她做那些荒唐之事。
她对他,好似并没有男女之爱,只是依赖。
可他却被她拉入男女之爱的深渊里。
如今,他只能借着兄长这身份,借着那怪病,借着那依赖,让她深陷其中,和他一起当个怪物。
再也无法离开他。
……
但陈念却不是以前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姑娘了。
她胆子小,此时竟是被她哥哥那些话给吓坏了,眼角都是泪,偶尔发出的声音都是哭腔,又逃避地钻进了他怀里。
不想理他。
见她这副模样,陈灼安抚般地拍了拍她的背,无奈叹息。
他其实很想糙她。
他的妹妹实在是太软太可爱了。
每每看她,他都不想做人。
但是为了留住她让她开心,他可以让她绑他,让她玩他。
这对陈灼来说无所谓。
他并不在意,只要她开心便好。
但是现在,小姑娘好像连这都不敢了。
“念儿胆子这么小了吗,嗯?”陈灼凑到她耳边问,“哥哥主动让你玩,念儿都不要吗?”
怀里的小姑娘嗯了声:“不要了不要了……”说完还捂住了耳朵。
听到小姑娘的话,陈灼眼神暗了下来,他勾着唇笑了下。
看似无谓,却满是自嘲意味,还有悲悯。
随即……他扯下了缠在他和和她手腕的发带,转而蒙上了她的眼睛。
眼前突然一黑,小姑娘慌了,慌忙去扯眼上的发带,却被男人的大手箍了手腕。
陈念愣住了,不敢动了。
很快,在一片黑暗中,她的耳边传来了男人低哑带笑的声音。
听上去,极坏。
“念儿不玩哥哥的话……”陈灼咬着她耳垂,状若叹息道,“那哥哥就要惩罚念儿了。”
第44章
陈念并不知道,她哥哥说的惩罚是什么意思。
眼睛被蒙住,其它感官便尤其敏锐。
当她哥哥落在耳边的呼吸越发急促,灼热时,陈念顿时慌了。
她想,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一开口,声音便带了哭腔:“哥,哥哥,你为什么要绑在我眼睛,我,我看不到……”
只是她此时的哭腔落在他耳边,都像是在撒娇。
对此时的男人而言,便是催|情药。
“念儿不听话。”
“哥哥要惩罚念儿。”
陈灼咬下少女外衫的系带,霎时,那薄薄的纱衣便顺着肩膀滑落。
雪白的肌肤露在昏暗中,春日潮湿的水汽覆上,冷意在骨髓里蔓延开,少女忍不住颤了下。
待意识到她哥哥做了什么后,陈念崩溃了,她想推他,想解下眼上发带,双手却被箍住。
她的手动不了,只能用脚去踢她哥哥。
“哥哥!你别,别脱我衣服!”
她当真是要哭了,眼睛被蒙衣衫被褪的羞耻感让陈念无所适从,只能用脚去踢她哥哥。
谁知……一个瞬间,她的脚又落在他怀里。
男人似是笑了声,笑得特别混,顺势就摸了一把她的脚。
手从脚趾抚到脚背,再到脚心,最后,松松扣住了她伶仃的脚腕。
本来是很正常的抚摸,可硬是被她哥哥摸出了令人羞耻的感觉。
陈念一个激灵,又想去踢他时,手腕处的束缚消失。
她哥哥放开了她,将她放平在床上。
陈念松了口气,嘴里嘟囔着埋怨他,正要抬手,摘掉蒙着她眼睛的发带时,手又被绑住了!
她哥哥不知又用什么东西绑住了她的手,还绑在了床头!
“哥哥!你放开我!”
陈念只能像搁浅的鱼儿一样挣扎,她气愤不已,开始骂起了她哥哥。
“哥哥!你,你是变态吗!快放开了我!你脱我衣服又把我绑在这里做什么!”
陈念开始骂她哥哥变态。
但是,男人听到她骂变态反而笑了起来。
低哑甚至愉悦的笑声在黑暗里响起,透过屋外的晚风送到陈念耳边时,直让人神昏意乱,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听起来,她哥哥似乎很喜欢她骂他变态。
而且,陈念实在是低估了她哥哥的变态程度。
陈念不动手绑他,陈灼便动手,把她绑在了床上。
好似他们这对兄妹之间,非得要让谁来绑住谁不可。
衣衫,皆已褪去。
少女在一室的昏暗光影里,美得恍若神女。
纯白无暇,似雪如玉。
他在一旁静静的凝视着,双目蒙上雾气时,眼里满是虔诚。
好似最忠诚的信徒。
可当虔诚被欲望浸湿后,他又想一点点地吃下她。
然后,男人捧起了少女伶仃秀气,美妙天成的脚。
先从脚开始吃。
“念儿,哥哥是变态的话,你就是小变态啊,念儿怎么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小变态不是应该像这样一般,把哥哥绑起来吗?”
“念儿为什么不绑呢,当真是不爱哥哥了吗。”
“哥哥都已经答应了你嫁人了,为什么念儿不绑哥哥呢。”
“真是不听话啊……”
“不听话的小孩可是要接受惩罚的。”
“现在,就让哥哥来惩罚念儿好不好……”
如沉沦的疯子一般,呢喃着说完这些后,陈灼便低下头,吻起了她的脚。
他曾无数次想过的事情。
他一点点地吻,亲。
陈念愣了那么一会,呆呆地眨了好几下眼。
哥哥……在干什么?
在干什么……
眼睛还被蒙着,陈念陷在一片昏暗里,当她怔愣之际,陈灼把她的脚都亲了一个遍时,那触感越发难以忽视。
脚踝处分明水淋淋的,却好似在被烙铁烫着。
少女开始惊惶大吼:“哥哥,你,你变态!!!你竟然……”
在如何当一个变态这件事上,现在的陈念显然不是她哥哥的对手。
陈念羞得满脸通红,她哥哥亲她脚的这件事……她此时此刻竟然说不出口!
但陈灼竟是还笑了,笑得又混账又放肆,他舔了舔唇,丝毫不觉这事有何不对,甚至开始饶有兴致地逗弄她。
“嗯,念儿怎么不说了?”
“来,念儿告诉哥哥,哥哥刚刚做了什么,好不好……”
陈灼不仅仅亲了小姑娘,甚至今时今日此时此刻,他还不想当人了
夜色悄然而至,屋外明月高悬,桃花还在盛放,屋内满室昏暗。
在这昏暗之中,什么都被抛到了一边,只剩下掩盖理智的欲望。
从少女的脚踝吻起,往上,同那个迷乱的夜晚一样,陈灼褪了她的衣服。
看遍了她全身,也吻遍了她全身。
最后,陈灼吻上了小姑娘的唇。
他的妹妹是如此娇弱,他肆意地掠夺她的唇舌,还未曾用几分力气,小姑娘便被吻到无法呼吸。
她哥哥的吻太具有侵略性了,这攻势陈念根本承受不了。
仿佛他真是要要将她一口吃下的野兽,就算是陈灼顾及她的虚弱,强迫自己温柔下来,细嚼慢咽般地吻她,品尝她的味道,陈念亦是承受不住。
她头晕目眩,似是昏厥过去一般,那个晚上的场景又不停地在她脑子里回放。
床上的鲜血,帐幔上晃动的光影,床发出的吱呀声,还有,总扣着她脚腕把她拖回去的……她哥哥的手。
还有,很多……
这些逐渐成了她的梦魇。
眼尾不停地流下眼泪,泪水将将浸湿眼睛上的发带。
陈念极其恐惧。
她浑身都在发抖,忍不住想,她会不会再经历一次那天晚上的事情……
整整一个晚上,她哥哥都是不知餍足的野兽。
狂暴又侵略性十足,她几次都昏死过去,后面又被他弄醒过来。
陈念很怕……
但正如她所害怕的那样,那日晚上的事情,的确又发生了。
第45章
翌日。
外头春光映进屋内时,啪的一声,陈念打了她哥哥一巴掌。
这巴掌声过于响亮,把落在花枝上的鸟儿都惊走了。
也把陈灼彻底给打清醒了。
“哥哥,你……你混蛋!”她哥哥又弄了她整整一夜。
接近天亮时,他好似放开了她,可是……就当陈念以为,以为她哥哥终于恢复了些人性,在她想要偷偷下床的时候,她哥哥又掐着她的腰,把她捞进了怀里!
然后,又开始不当人了。
于是,陈念愤怒不已,忍无可忍,抬手便打了陈灼一巴掌。
“念儿,哥哥我……”
突然被扇了一巴掌,陈灼无奈捏了捏眉心,想安抚面前的妹妹,想否认此事,但他垂眸瞥了眼这凌乱的床榻,以及面前这被他欺负得不成样子的小姑娘。
他顿时缄默。
无法否认。
他昨日的确又当了畜生。
床榻,窗边,案桌。
他不是人。
尽管被扇了一巴掌,陈念还用了非常大的力气,使得他脸上还现着微红的手指印,但陈灼摸了摸脸后,竟是笑了。
笑了……
看上去分外愉悦的笑。
疯了疯了。
被打还笑得这么开心,陈念顿时觉得她哥哥当真是疯了!
无可救药了!
“哥哥,你,你以后别碰我了!不然,不然我就……”陈念现在是一刻都不想和她哥哥待在一起。
她扯过床榻早已污秽的薄被,一边遮着自己身子,一边伸手去拿散落地上的衣服。
虽然挡着也没什么用……
陈灼见她期期艾艾,防他这个哥跟防贼似的,忍不住叹了口气,撑着床沿,随手就把地上的衣衫捡了过来。
“唉,念儿,哥哥的确不是人。”
“但哥哥爱你,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陈灼把衣服给她时,只说了这么一句。
坦然承认了他这种畜生行为。
不否认,也没有要悔改的意思。
一夜荒唐过后,虽屋内浓烈的气味还未散去,但昏暗已逝,外头大好的明媚春光照进室内,落在了床榻上的两人身上。
面前的男人褪去昨夜的疯狂和暴戾,此时在明媚春光下,看向她的样子,竟透着几分无害和脆弱。
轮廓硬朗而利落,五官深邃而立体,纤长的睫毛上缀着阳光落下的点点金光,满布阴影变化。
此时此刻,他身上衣衫敞开,胸肌和腹肌若隐若现,透着他这个男人独有的野性。
只是仔细一看,上面又零星布着咬痕,有些地方都快流出血来,似是被咬得太厉害了……
陈念瞥到脸倏然一红,慌忙往上看去时,对上了她哥哥亮极的一双眼。
里面清晰地映着她,也只映着她。
陈念有一瞬的晕眩。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而已。
很快,昨日的记忆和身上的酸痛涌上,陈念又愤怒地瞪着她哥哥。
瞪得眼睛发红。
“哥哥是坏蛋!”小姑娘几乎是在吼了。
吼得鼻子发酸,那双如浸清泓的眼睛淌出眼泪,顺着眼尾而下,滑出泪痕。
那张挑花小脸渐渐失了艳丽,似是成了雨中零落的梨花。
倏然间,男人亮极的眼眸暗了下来。
“念儿,哥哥是坏蛋……”
长睫在眼底投下阴影,他嘴角轻抽,唇许是经过了长时间的厮磨,还泛着鲜红的血。
有他的,也有她的。
陈灼舔了舔唇上的血,压着声音说:“哥哥答应你,以后绝不碰你了。”
“别恨你哥,好吗?”
陈念不吭声,拽着被子的手似是松了力,露出还泛着粉的一截肩颈,上面满布红痕,看去脆弱感横生,好不可怜。
却也使他可耻地兴奋。
男人忽觉喉咙微痒。
口干舌燥。
春日早晨还是有些凉,窗户又一夜没关,现在还敞着,风透进来时把寒意也带了进来,陈念忍不住发抖。
“早晨冷,先穿衣服。”
陈灼手一伸,探到她光洁的后背,稍稍一用力,便将她带到了自己怀里,再用被子裹住她。
陈念方想挣扎着推开,男人含混低沉的声音便落在了耳边,“是哥哥混账,没忍住弄了你一夜,念儿这会许是没力气,哥哥替你穿。”
这句话的确是实话,陈念哼唧了声,嘴唇张开,却又闭了上去。
她无法反驳这句话……
她哥哥的确很混账,整整一夜,陈念都似是陷在深水里,昏昏沉沉,几次溺死过去又被他弄醒。
她娇娇弱弱的,根本承受不住,身上没一块好地方,骨头都要被弄散了,现在是稍稍动下手指都疼。
而且一动这手指,蔓延全身的酸痛……又会让陈念记起昨日那真真切切发生的事。
她哥哥没放过她身上每一处地方。
就连……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小姑娘的耳朵霎时红透,鲜艳欲滴。
还有,她的手指都快磨破了皮。
陈念一想到这就非常沮丧,水润润的杏眸又瞪圆了,里面似是烧着一团又一团的火。
俨然是把他当禽兽和仇人了。
但是……
陈灼此时把小家伙裹在被子里抱着,虽然隔着一层被子,两人并未肌肤相贴,但还是令他心颤澎湃。
小姑娘咬着唇不说话,脸颊鼓起,愤愤蹙眉,那睫毛啊一振一振的……看得出很是愤怒了。
但陈灼却是笑了。
尽管他方才还被陈念扇了一巴掌,那脸上的手指印到现在都没消。
陈灼低眸,看着陈念这副模样却纳闷,他养大的小姑娘怎么能这么可爱。
就连生气也是。
只看一眼,他便又想把她按在床榻间做。
陈灼并非重欲之人,先前对女子也无任何兴趣,行军打仗在一地驻扎时,常有女子爬他营帐,当地官员谄媚讨好,亦会想方设法地往他账里塞女人。
次次,陈灼只冷漠地看了眼,便会拔剑让人滚
但面对自己的妹妹,面对他亲手养大的小家伙,但却极其重欲。
他先前受困于此,无法接受自己竟会对一手养大的妹妹生了那般欲望。
正如陈灼对陈念说的那样,他无兄弟姐妹,她虽是他捡来的,但他对她,比亲生的还亲。
而如今,当他抛弃所有道德人伦的束缚后,从小到大的感情裹挟着爱和欲望,令他深陷这深渊。
逃不开了。
陈灼看着面前气呼呼的小姑娘,无声笑了,要他离开她,他定然会死。
想来也是可笑,他一个常年征战人高马大的大男人,竟会对一人痴迷到如此地步。
还是他一手养大的妹妹
“念儿,哥哥爱你啊。”
“你也爱爱哥哥,好不好……”
“只爱哥哥这么简单的事,念儿一定可以做到的。”
“哥哥能做到,念儿也能的,对不对?”
“念儿最乖了啊。”
陈灼呢喃着,缠在她耳畔的声音低哑至极,带着说不出的蛊惑。
似是有什么东西细细密密地渗入少女的皮肤,再钉入她的骨髓里。
与她融为一体。
陈念被这种不明所以的感觉惊住了,脑袋一片混沌,便也忘了去回她哥哥。
也没有看到她哥哥那双被浸湿的眼里,里面满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爱|欲。
而非哥哥对妹妹的感情。
“念儿……”
他用一种极其破哑的声音唤她,唤到最后,他已是情动不已。
想把她疯狂地按在床上。
但顾着她身子弱不能再折腾,怕她生病,陈灼只能忍下,暂时当个人。
他低眸,指尖缠上了她几缕发:“念儿,你怎么能这么可爱,摸着你的头发丝……哥哥都能动情。”
“你说,你哥是不是畜生。”
男人笑,摩挲她头发的手指生了热,转而抬起了她下巴。
陈灼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唇,诱哄道:“再给哥哥亲亲,好不好?”
本就残破的唇瓣被他拇指一抚,登时生出刺痛感。
这刺痛感令呆呆的陈念一下回神,听清他说了什么后,又瞪他。
眼睛圆溜溜的,眉毛也皱着,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看上去是很是生气了。
“不行!!!”陈念坚决摇头,顿时便想下床,离开她哥哥这个坏蛋。
但她现在被裹成了个粽子,一想自己还没穿衣服……陈念便只能继续瞪她哥哥。
“别害怕,就亲亲,别的事不干。”陈灼不要脸了,开始睁眼讲瞎话,拇指按住她的唇,笑着哄,“要是干了,你哥就是个畜生。”
陈念现在完全不信她哥哥的浑话了,一下就呛了回去:“你本来就是畜生。”
被她这么一骂,陈灼反而笑欢了,不气不恼,也没有丝毫的羞愧感。
“对,你哥就是畜生,要下地狱的畜生。”还相当坦然地承认了。
“给畜生亲亲,好不好?”少女的唇又被他拇指摩挲了一遍,本来昨夜便被他亲破了,此刻在光亮下看是更可怜了。
陈念没被他蛊惑,她心里全是对她哥哥的愤怒。
她坚决摇头,还伸出软绵绵的小手抵在他胸膛前,想推开他。
“就亲最后一次……”陈灼摸了摸她的耳垂,待这处起了一点烫意后,随即便低头含进口中。
蜻蜓点水般,陈灼只含着吃了一下便放开,脸埋在她颈窝,呼吸已然继续不稳——
“念儿,我想吻你。”他说,“想得要疯了。”
声音极轻,缠绵也温柔。
陈念一愣,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要破土而出时,愤怒又涌上,压了下去。
她还是摇头,跟拨浪鼓似的。
“不行!……唔…”
只是,她才只说出两个字,后面的话都没说完整,她哥哥便又捏着她下颚,唇蓦地覆下。
又衔着她嘴唇亲了起来。
非要再次与她唇舌交缠不可。
陈念震惊了,她舌头发麻,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她被他吻得晕晕乎乎的,双颊通红,小手在不停地锤他胸膛……
但没用……
间隙时,男人闷笑一声,指腹擦过她唇角的水渍,捉住她作乱的小手,又亲下去。
……
他似是怎么亲都亲不够,很快,陈念便浑身无力,按在他胸膛的手也滑了下去。
眼尾滑下的眼泪却越来越多了,像是有一汪汪的水倒了出来一般,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也是呜呜咽咽的,像是小兽在啜泣一般,听去无助极了。
当真是可怜得要命。
陈灼在心里无声叹息,心软的不行,但后面……他却是亲的更凶了……
小姑娘被欺负惨了,眼泪不停汹涌,哭得眼尾都红成了血,对她哥哥的愤怒也至顶点,占据着她整个脑袋。
以前,她的确是喜欢哥哥的,因为哥哥对她太好了。
救了她,从小便宠着她护着她,不会让她受一点伤害,也不会……伤害她。
可是现在……
在昏昏沉沉里,陈念不由又想起了以前的事,鼻子发酸,眼睛发胀,唇舌还是麻的。
哥哥还在欺负她!一点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哥哥一直在欺负她,一次又一次,他是大骗子大坏蛋!
陈念虽然娇纵无法无天,但心思也单纯,哥哥欺负她,不管舒不舒服,她都会生气,到最后……对她哥哥的愤怒完全地压下了这么多年的兄妹感情。
她想,哥哥一直欺负她,她就好像是他养的禁|脔一般,那她……还能嫁人吗……
还有人会要她吗。
如果被人知道了该怎么办。
是的,陈念直至如今还想着要逃离她哥哥,心心念念着要嫁人。
念着那位她在春日宴上看到的如意郎君。
陆良清的身影在脑海里一晃而过。
要是陆大人知道了这些事,知道了她的怪病该怎么办。
她是不是……不该再找他了……
还被她哥哥强势掠夺着唇舌,小姑娘崩溃又伤心,委屈得一直在流眼泪。
到最后,陈灼感知到她颤得厉害的身子,听到她一直呜咽的哭声,强迫自己停了下来。
“亲你也能哭。”陈灼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当真是娇气。”
“哥哥说过,哥哥可以同意你嫁人,但念儿不能离开哥哥。”陈灼哑声,鼻梁擦过她的脸,声音落在她耳边,“昨日,念儿也是舒服的,对不对?”
这问题太无耻了,陈念拒绝回答。
她哼了声,又瞪他,已经没力气再去骂他了。
“小骗子,你骗不了哥哥,哥哥这么伺候你,你自己不想承认也罢了。”陈灼咬她耳朵,“哥哥比你还清楚,念儿,我从小养大你,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
陈念还是不回他,偏过头去,不让他咬耳朵。
陈灼见她一副逃避模样,又接着说,还含着她耳垂咬,声音都有些含糊,又透着混账:“念儿,哥说真的,在伺候你这件事上,没人能比过你哥,你要是以后真成婚了,你夫君肯定做不到这样。”
陈念捏紧拳,还在忍耐,她全身都还酸软着没力气,实在不想和现在混账的哥哥吼。
太累了……
吼他也没用,骂也没用,他不会听的。
哥哥已经不是以前的哥哥了。
他现在就是个只知道欺负她的混账。
……
“念儿,你考虑清楚,以后要是你真的成婚了,享受不到我给你的这种快乐怎么办……”陈灼说得越来越混。
为了留她在身边,他简直是毫无底线。
陈念却觉得很烦,皱着的眉毛就没舒展过,烦到想捂耳朵。
哥哥,哥哥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为什么非要一直做这样的事,说这种让她羞耻的话。
她都正常了啊,为什么要让她讨厌他啊。
明明她以前最喜欢哥哥,现在待在他身边,她却只想逃。
陈灼却不打算给她逃避的机会,越发的肆无忌惮,手探进了被子里。
俊美的脸上无任何表情,只唇边挂着浪荡的笑:
“毕竟念儿是个不知满足的缠人精,只有哥哥才能满足念儿……”
“念儿,你说是不是啊,你考虑一下你哥,不成吗?你哥比其他人差哪了,那陆良清文文弱弱,他真的满足得了你吗,小坏蛋。”
“还是说,你准备和他成婚后,还和你哥混在一张床上呢。”
“这我不介意,若是你和别人成婚,我这辈子也就不会娶妻了,你哥不在乎这些,若是你成婚后还想跟哥哥这样也成,哥哥也能满足你……但是……”
陈灼挑挑眉,眼眸微眯,风流和浪荡顺着眼尾透出来。
他此时极是邪恶,笑里藏着威胁威胁:“但是,要是你以后的夫君知道,这样的事情传了出去,念儿该怎么办啊,哥哥知道的,念儿虽然娇纵但最是胆小了,到时候,面对别人的指指点点,念儿该怎么办呢……”
“你那所谓的夫君,会不会也嫌弃念儿,认为你是小坏蛋,不要你呢……”
“毕竟,念儿和哥哥做了这种事……”
“你,你别说了!”陈念终于是受不了了,尽管浑身无力,她也擦擦眼泪对着她哥哥吼了出来。
“哥哥,你,你太坏了!我不想听!”
说完,陈念实在是气极了,简直当场就要被她哥哥的这些话气到昏过去。
脖子仰起,下巴高昂着,一双泪眼里满是倔强和愤怒。
还有对他这个哥哥的厌烦。
她烦他。
这个眼神似是一把刀剑,当即刺到了陈灼刺心上。
他怔了下,眼里的风流浪荡褪了去。
“你走!这是我的房间!”
陈念开始赶他走,推他,却发现怎么都推不动。
身上没穿衣服她也走不了,更何况还全身酸痛,陈念想到这些,越发地委屈和难受了,眼泪簌簌滚落,哭得声音都哑了,看上去当真是要哭晕过去了。
陈灼见她哭得煞是可怜,一抽一噎的,肩膀抖动着,小脸上泪痕交错,睫毛也缀着泪珠要掉不掉的。
他心软得不行,一时只想把她按在怀里哄,也就顾不上刚被她那眼神戳出的伤了。
“你哥太不是人了,就是畜生,混账。”陈灼直接骂起了自己,又低头去吃她的眼泪,哄她,“我不说了,念儿别哭了好不好?”
见他当真没有再说这些荒唐羞人的话,陈念方才慢慢止住哭泣。
她挪了挪身子,不让他再碰自己,继续赶他:“你走啊。”
话落,她又瞧了瞧外头,天光大亮,再晚会清荷便会进来了。
要是被人看到……陈念一个激灵,又忍不住发抖,还咬住了被角。
陈灼一眼便知她这小心思,揉了揉她脑袋,稍稍倾过身子,衣襟滑到肩膀,又现出了那精壮诱人的上半身。
胸肌和腹肌生的如此刚好,劲瘦有力壁垒分明,上面的咬痕又多又红甚至还有地方破皮流血,又不禁引人遐思。
可偏偏做这事的小东西现在还和他置气。
似乎忘了昨夜是谁趴在他胸膛这里行凶,就跟咬人的小狗一般,还凶巴巴地说不许他乱动,她就是要惩罚哥哥,就是要咬就是要吃。
因为哥哥坏,她也要报复回来,就是要让他流血。
她似乎全都忘了。
昨夜他的确磋磨了她许久,可她后面被他引出了顽劣性子和怪病,也全都咬了回来,报复了回来。
陈灼此时看着她这副咬着被角瞪他,凶狠的像小狗,又一边流着眼泪的凄惨样子,顿时纳闷,他从小养大的这个小家伙怎么能如此坦然地忘记自己的恶行,当作没发生过,然后可怜兮兮地指责他。
昨夜她干的坏事也不比他少吧?
但此时此刻,陈灼也只能在心里腹诽,若是他再说了出来激怒了这小东西,怕是她会大哭不止哭到昏厥,还骂他混蛋骗子。
昨夜之事过后,对他这个哥哥,她已经恢复了些以前的性子,只是醒来不想承认这个事实,装作忘记从未发生过罢了。
陈灼懂,想起这事,想起以后妹妹完全恢复以前的模样,对他又抱又亲黏得不行的可爱样子,陈灼的心情便好了不少。
不就是等,左右他有一辈子,他等得起。
她迟早会爱他的。
就和以前那般爱他。
病已经引得差不多了。
她离不开他,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小家伙担心什么呢,别咬了。”
想及此,陈灼心情甚好,撬开她唇瓣不让她再咬被子,又捏了捏她下巴,“这是在我们自己府里,就算别人看到,也无人敢多看一眼,多说半字,不然……”
陈念猛地抬眸凶他。
陈灼便没有说后面的话了,转而道:“起床了,别赖在床上,哥哥给你穿衣服。”
他拿起一旁的衣衫,本要替她穿上时,才发现这件碧绿的软绸轻纱早被揉皱,上面满是污秽。
那件兜衣更是。
穿不了了。
陈灼看到倒是没什么反应,陈念却是又羞又怒,她红了耳朵,直接用被子蒙住了自己脑袋……
“这衣衫上面全是哥哥的东西,弄脏了,念儿穿不了了。”这种话,陈灼倒是说得极其正经,随即就下了床,往衣橱走去,“哥哥去给你找过一件衣裳,念儿今日想穿什么颜色的?”
陈灼正问着,外头便传来清荷的声音:“小姐,您醒了吗?清荷来伺候您穿衣。”
每日都差不多是这个时辰,清荷会在屋外问一声。
陈念贪睡,大多时候在屋外喊一声她都不会醒,清荷便只能推门而入,去屋里喊她起床。
今日也是如此,清荷站在外头喊了一声,屋里没有动静,正要推门时,陈念迅速反应过来,大喊了声:“别,别进来!”还慌张地对她哥哥眨眼,示意他不要出声,先躲在衣橱里不要出来。
但是,见她这般陈灼反而得了趣味,挑了挑眉,笑得愉悦又恶劣。
她越是这样,他越想逗弄她。
陈念的声音传到外头,听起来异常慌乱,清荷倍觉疑惑,站在原地愣了愣,正想着该不该进去伺候她家小姐穿衣时,屋里又传来声音。
“退下,我伺候小姐穿衣即可。”
声音低哑含笑,带着股事后的别样餍足,极易让人往那种方面想。
这声音传来时,站在外头的清荷直接吓到原地呆滞,浑身僵硬。
一步都不敢往前走,也不敢敲门。
明明是在春日清晨,冷汗却涔涔而落。
这是,这是将军的声音。
这大清早的,将军怎么会在小姐的闺房里,而且,这声音听起来也太……
清荷站在原地呆愣片刻,待终于明白过来,这屋里发生了何事,将军对小姐做了什么。
将军果然对她家小姐没安好心,上次让她点迷香便是想对她家小姐干坏事吧……
想到这,清荷顿时涌出一股自责之情,胖胖的圆脸都皱了起来,眼睛也红红的。
她觉得她屈服在了将军的威严之下,害了她家小姐。
小姐看上去这般娇弱,将军虽然英俊高大,但威严深重,看上去便凶狠暴戾,旁人看到都会被吓到腿软……她家小姐柔柔弱弱香香软软的,定是承受不住会被欺负得很惨,不知道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怜的小姐……
清荷一想到这事,便忍不住为她家小姐流眼泪,但……也只此而已。
她此时此刻一个字都不敢多说,怕又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被灭口……她赶紧跑了。
屋内。
在陈灼恶劣地用那种口吻说话时,陈念又是被她哥哥气到两眼通红。
“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让清荷知道的对不对!坏蛋!!!”
陈念气呼呼的,只能又瞪她哥哥又骂他坏蛋。
她哥哥越来越混账,她瞪了他太多次,瞪到眼睛发酸,眼泪又止不住地开始流。
“呜呜,哥哥你现在总是欺负我!”
陈念被他哥哥的这些行为弄得头昏脑胀,身体的酸痛还未消褪,被子又捂得她身体发烫,她干脆就不裹了,抱住自己难过地哭了起来。
反正遮着也没用,她哥哥那眼神犹如实质,她抱着被子,怕是在他眼里也跟没穿衣服一样。
但陈念不知道的,在他眼里,她穿衣服和不穿衣服,还是有差别的。
就比如此刻,当她负气地不想盖被子,任凭乌发如绸缎般盖住肩背,她光顾着流眼泪时,她哥哥的眼神,明显和方才不一样了。
只是陈念没有看到。
“别总瞪你哥,念儿,你知道你每次这么瞪着我的时候,你哥心里在想什么吗?哥哥每次都想……”
陈灼走至床榻边俯身而下,凑到她耳边说了两个字。
顿时,陈念的眼泪都被吓得停住了。
不敢哭了,也不敢再瞪着他了,生怕他下一刻当真会这么做。
只是……陈灼下一刻真的这么做了。
“乖,让哥哥再弄一次好不好?最后一次。”他温柔地诱哄她,五指轻抚她背部秀发,“哥哥也让你弄,念儿,你当真不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什么了?”
陈念死死咬牙,摇头。
“念儿,你这妹妹不是这么当的啊。”
陈灼嗤笑了声,点了点她额头:“既然忘了,那让哥哥来帮你想吧,帮你这个小坏蛋想,昨晚你对哥哥干了什么坏事……”
“不……”
陈念一直摇头,但她很快又被她哥哥捂住了嘴,后面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
陈念不明白,为什么在她身上,她这个哥哥会有这多的精力。
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他都仿佛是成了野兽。
还时不时地问她,记不记得昨晚对他做了什么。
陈念当真是不记得了。
她意识昏沉,头晕目眩,只觉得自己沉在一片深水里。
除此之外便没了。
虽然她看到她哥哥胸膛上的咬痕也极其震惊,很像……她以前会干出的事。
但陈念就是不记得。
不记得自己干过的事,只记得她哥哥的兽行。
“念儿,都这样了,你还要嫁给别人么?”陈灼把她紧紧捞在怀里,拨开小姑娘耳边被汗湿的发,“你的身体都记住哥哥了,还容得下别人吗。”
“要……”
陈念被他欺负惨了,一次又一次,她的身体和心都濒临破碎,却还是倔强地了回了这个字。
“行。”这个字被他在舌尖碾碎,陈灼笑了,含着她润白的耳垂玩,咬牙切齿,“哥哥替你求婚事。”
“替我的好妹妹求婚事。”-
经过这次之后,陈念想要逃离她哥哥的心便到达了顶峰。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他根本没有把她当妹妹,而是他的禁|脔。
磨人的一个上午过去后,陈灼终于放过了她。
叫水,亲手替她沐浴洗净后,陈灼换了衣衫。
一身紫色锦缎袍服,腰缀麒麟革带,乌发高束,看去是衣冠齐整,一丝不苟。
丝毫没有方才的迷乱和浪荡,浑身皆是透着一种冰冷的锐利感,极俊美,也极令人畏惧。
陈念忍不住瑟瑟缩着身子。
将要离开时,陈灼望向她的目光沉炽又冷郁,可偏偏那泛了红的眼尾又带起一点笑。
笑着说,说他进宫定会解除她与皇帝的婚事,不让她嫁给皇帝为妃,替她求与陆良清的婚约。
但陈念已经不信了。
他说了太多假话骗她。
陈灼进宫之后,陈念一个人恹恹地趴在花园的石桌上。
陈母偶然经过看到了陈念,想起今日陈灼叫水一事,她便已然知晓这二人发生了什么。
“这小丫头当真是个祸害,被册封为妃了还要和灼儿勾搭在一起,怕是会害了整个陈府!我当初就说了,不该让她进陈府!”
“是是是,夫人说的人,您别气坏了身子。”陈母被气到身形不稳,旁边的丫鬟赶紧扶着。
只是她虽然气得珠钗摇晃,步子都不稳了,但因着陈灼,陈母亦不敢去找她麻烦,只是停下剜了她两眼,又忧心忡忡地捏紧帕子,转而走了。
而陈念,根本就不知道陈母经过了此处。
她此时满脑子都是昨晚和方才发生的事。
春日明媚,园子里百花盛放,还有蝴蝶在花间飞舞,偶尔还有一两只会停在她发上,但此时,陈念却无心赏花。
她还在想,要怎样才能摆脱她哥哥。
她真的还能嫁人,嫁给陆良清吗。
要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嫁给她的如意郎君,他也娶妻,多好。
这样,让他和她都可以过正常的生活。
就在陈念这般想着时,清荷忽然朝她走来,说:“小姐,林家千金来找您了,说是……”
清荷猜到了将军和她家小姐的事。
或是根本不用猜,今日上午,这大白天的,将军在她家小姐的闺房待了整整一个上午。
还频繁叫水。
似是没有一点要遮掩的意思。
房间里还会传出那种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几乎整个府的人都知道了。
……
清荷知道她家小姐心情不好,便例行禀报一声,正准备问她家小姐要不要打发回去时,林采薇尖细的声音已经飘了过来。
“念念!”
陈念只一个眨眼,清荷的话还没说话,林采薇便出现在了她面前。
一袭杏黄织锦长裙,摇着团扇,她的面上渗了薄汗,看上去似乎很急,一双柳眉皱起,满脸愁容。
“采薇,你怎么来了?”陈念递去帕子给她,不解问,“发生了什么事了,你怎么跑得这么急,脸上全是汗。”
旁边的清荷见次也就没有多说,退下了。
一时间,这偌大的花园除了百花和蝴蝶,便只剩这陈念和林采薇。
“念念,你,你还好吧?”林采薇虽有事有求于她,但她未开口直言,而是拉着她的手轻轻拍着,假意关心了她两下,“昨日之事当真是吓死我了,没想到竟是会碰到一个藏匿在那的采花贼,早知道打死我都不带你去那小倌馆了。”
“幸好武宁王英勇,一剑杀了那采花贼,不然要是你出了了什么事,我当真是对不起你哥哥……”说到这,林采薇竟是以扇掩面,低声啜泣,哭了起来。
陈念顿觉莫名,她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便没有说话,又撑着脑袋,看着花园里的桃花树发呆。
昨夜,一片昏沉之中,她也看到了窗边盛放的桃花。
还有那副流汗的男人躯体。
令人血脉贲张,也很吸引她,诱惑着她。
她当时好似张口就咬了……
陈念微微蹙眉,似是想起来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但很快她一眨眼,这些片段又不见了。
仿若从未存在过一般。
林采薇假意哭了一会,低着头,用帕子擦了擦眼尾并不存在的眼泪后,很快就换了一副神色。
关心和问候结束,她想起今日来此的目的,甚是亲昵地往她这处靠,“念念,你上次说的话还算数吗?”
陈念脑子里方才还是桃花和流着汗的男人肉|体,被她这么一问极是茫然,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什么话?”
说到这,林采薇以扇掩面,看上去还有几分娇羞:“你上次说的啊,会帮我搞定你哥哥武宁王,让我当你嫂子。”
这句话落,林采薇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四周,压低了些声音,附在陈念的耳边说:“还说会下药帮我呢。”
林采薇之所以这般想嫁给陈灼,当武宁王夫人,一方面的确是一见倾心,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他的权势。
他权倾朝野手握兵权,就连当今圣上都要礼让三分,而她爹爹近年来被仕途不顺,屡屡被人打压,如今又无辜卷入一起案子,如若无人出手相助,怕是会有牢狱风险。
而眼下朝堂之中,能轻而易举翻云覆雨的人,便是武宁王了……
若是她当真能当上武宁王夫人,那么凭借武宁王的权势,他们林家必定能扶摇直上,她也不用担心她爹爹了,还能享尽荣华富贵……
“念念,你忘了吗?就在我们去小倌馆的马车上,你可是亲口答应过我的。”见陈念呆愣好久都未回,林采薇又说了句提醒她。
这下,陈念方才想起了这事。
去小倌馆的马车上,她的确说过这话,帮林采薇成为武宁王夫人,嫁给她哥哥。
不行的话,便对她哥哥下药。
“下药……”
陈念轻声呢喃着这两个字,她似有心事,还在想着逃离她哥哥的事,眼睫低垂间,如水杏眸似是蒙了层氤氲水雾。
“对啊!”林采薇挽住她胳膊,脸靠在她肩上,模样看过去很是亲密,像极了情深的姐妹,“而且,你哥哥也该娶妻了不是?让我当你嫂子不好吗?”
“念念,我跟你说,我你哥哥武宁王可是一见倾心,你这次你一定得帮帮我啊,我是真的喜欢你哥哥……”
说完,林采薇当真掉了几滴眼泪,用团扇掩住脸啜泣呜咽。
被林采薇这么一提,陈念混沌的脑袋里忽然闪过一道光。
她自认为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如果哥哥真的娶了妻子,他有自己的夫人,定不会如现在这般对她了……
她也可以嫁人,离开这样的哥哥,去过正常生活了……
一想到这,陈念当即便应了下来:“好,我帮你。”
她轻哼一声,捏紧了手。
反正对哥哥下药这种事她轻车熟路,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哥哥这么坏,她,她不能心软!
第46章
陈灼进了宫。
他未去见太后,而是去了御书房,当真说了此事。
退了这赐婚。
“吾妹年纪尚小,又出生乡野,着实担不了这贵妃之位,这婚事,臣这当兄长的便替她拒了。”
御书房里,陈灼直接退了这婚,话里,丝毫没有回旋余地,也无一丝请示的口吻。
仿若他只是来通知皇帝此事,而不是来征求这皇帝的意见。
语气冰冷,周身气势凛冽迫人,仿若严霜寒剑,脸上亦无丝毫臣子对皇帝该有的畏惧,恭敬。
此时,陈灼是连装都懒得装了,狂妄尽显。
这婚事,皇帝同不同意都得退。
这退婚的要求说出后,御书房里死寂半晌。
两边垂首立着的太监宫女皆是面如土色,大气都不敢喘。
皇帝萧怀停笔,披着大氅坐在龙椅之上,眯眼看向面前的豺狼虎豹,野兽一般的将军。
他看上去仿若气定神闲,唇边始终带着一丝淡笑,只是那苍白的脸比雪更甚,无丝毫血色,而那搭在龙椅上的手紧握成拳,嶙峋手指不停颤抖,指骨突出,一缕日光照在上面,仿若下一刻便会破碎消失。
他这皇帝当成了这样,有何意思。
从即位起,便被面前这狼子野心的人压制,毫无还手之力。
如今,竟是连个婚事都要不了。
“武宁王当真是威武,气势逼人。”
良久,萧怀松开了将要断裂的手,面上仍是那副清冷病弱的脸色。
只是,这句话说完后,他胸腔处气息不稳,重重地咳嗽了起来,慌忙去拿绢帕抵住口鼻后,待咳嗽平复,绢帕上已然满是鲜血。
萧怀低头看了眼绢帕上的血,眼中毫无波动,扔在案桌。
旁边的太监见此连忙上前,递了一片新绢帕过去。
“这婚事,若是朕不想收回,武宁王当如何。”萧怀擦了擦发白唇边的血,笑道,“你武宁王的妹妹如此金贵,连朕都配不上要不了,是么?”
萧怀向来以平静病弱示人,极少说出此等言语。
今日,他竟要掩饰不住了。
这气氛已然剑拔弩张,但陈灼从未将这皇帝放在眼里,只说道:“这妹妹是本王的心头肉,陛下乃为一国之君,还是当以大局为重,莫要因为这婚事失了如今之位。”
这话一落,萧怀那双琉璃眼猛地震颤,似是将将碎裂一般。
陈灼却依旧如初,身姿挺拔,散漫狂妄不减,虽垂首行礼,但谁处于掌控之位已然明显。
自这皇帝登基之日起,他便不曾握有实权,自然也占不了上位。
以前,陈灼只想着征战卫国养妹妹,从未生出谋反之心
如今,这皇帝想要借他妹妹除掉他陈灼,便是另一回事。
他陈灼,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若非如此,也当不得这将军位之位和常胜将军之人,朝中之人也不是畏他惧他。
良久,萧怀又咳了两声,笑了:“武宁王说的是,朕是该以大局为重。”
“念儿姑娘与朕终究是有缘无分。”
“既然陛下应了此事,如此,臣便退了。”
陈灼不欲多待,想回府看妹妹,便行礼退了出去。
陈灼走后,萧怀冷笑一声,眼中笑意敛去,成了无底深寒。
他将咳血的帕子扔在地上,拢起大氅靠着龙椅椅背,启唇:“都给朕退下。”
御书房里的太监宫女听此纷纷退下,很快,御书房里只他一人。
萧怀起身,一脚踩在地上沾血的帕子,走到窗棂边。
这处,同他上次他看着陈念走远的位置,一模一样。
“出来。”萧怀看向空旷无人的殿外,半晌后说了二字。
御书房内原本无人,但在萧怀话音落下的那刻,便有一黑影从御书房屋顶闪过,紧接着,便有人跪在萧怀身前。
一身黑衣劲装,黑布蒙面,看不出面貌,只余一双空洞冰冷的眼睛,周身皆是杀气。
“吴康人呢?可有查到。”萧怀并未转身,仍背手看向窗外。
黑衣人回,语调极平,听不出丝毫情绪:“已被割头,死亡。”
萧怀微微拧眉,拂袖道:“真是个废物,看来武宁王已经发现了此事,也好……”
萧怀复又笑了,很淡,琉璃眼中血丝浮现,整个人陷在春日光亮下,却异常悲惨,仿若要消失一般。
“如今吴康已死,先前的围剿计划已被武宁王发现,封妃之日将其引至玄宁殿绞杀已无用,计划有变,今晚……”
萧怀重重地咳了声,一口鲜血吐在地上,脸上却无痛苦之色,吩咐道:“今晚召集三百死士,务必将武宁王陈灼就地绞杀。”
“是!”黑衣死士回。
“还有。”待抬手擦去唇角血迹后,萧怀望了眼外头,平静道,“若是陈灼难杀,可捉他妹妹陈念威胁。”
“这是他的死穴。”
黑衣死士默了片刻,问:“武宁王妹妹可杀否?”
萧怀笑了,淡声:“关键时刻,皆可杀。”
“是!”
萧怀离开窗棂前的光亮,朝御书房内的阴影处走去。
就在黑衣死士欲离开之时,阴暗处传来冰冷声音——
“如若带不回武宁王的项上人头,你们家中妻儿便一块……”
“陪葬。”
——
从御书房离开,陈灼出宫门,将要上马车回府时,看到了欲进宫的陆良清。
仍旧是朱红官袍,望去一身清正,眉目清亮,形容肃立。
如此人物,在当今的官场,属实像个异类。
陆良清亦是看到了陈灼,拱手行礼:“下官见过武宁王。”
“今日休沐,怎么陆大人还往宫里走?”陈灼懒洋洋问,这口吻虽听去漫不经心,但却满含压迫意味。
更何况陈灼那双鹰隼般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审视意味极重。
看上去也极是不善,甚至再往那双眼的深处窥探,可以寻到一丝杀气。
陈灼知他妹妹对这人动了春心,虽极浅,许还算不上喜欢,谈不上男女之爱,但面前这人……就说不定了。
陈灼决意试探一番,再思忖今后要如何。
当真让他那妹妹嫁给他,然后他再做她见不得光的情夫,拉着她做那不轨之事么?好让她的身体离不开他这个哥哥是么。
若是她的身体能离不开他,也是好的。
此时此刻,陈灼刹那失神,竟如此荒唐地想。
待回神过后,他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想,他当真是疯了。
脸都不要了。
两人站在宫门前,周遭是来往的人群,但见两人衣着极其周身气质,皆是不敢靠近,都绕道走了。
周边寂静,陆良清听到陈灼的问话,面上看不出任何神情,只用如平日一般的语气回答,举止有度:“有公务需进宫禀报,话说,武宁王今日为何也进了宫。”
“为何……”陈灼身量高大,比陆良清高,此时垂眸俯视,颇有居高临下的意思。
但在朝中诸人都畏惧的陈灼面前,陆良清却以及身姿挺直如松,未有丝毫谄媚惧怕之态。
“本王去宫里解除了吾妹与圣上的婚事。”陈灼故意将这事说了与他,观察他的神色。
陆良清听此眼皮微动,少女如蝶翩跹的身影不受控制地闪过眼前。
拢在衣袖里的手又红了指尖。
许久,陆良清嘴唇蠕动,张口,却未说出话来。
陈灼哼笑一声,接着说:“本王家里那个妹妹当真是不听话,吵着要嫁给陆大人,不知陆大人是何想法?”
指尖的红更深了。
陆良清面上却不动声色,思虑片刻后回,举止风雅有礼:“这姻缘一事讲究个两情相悦,还得男女双方互相确认心意才行,无需由第三人传达,日后,我会亲自朝陈姑娘确认心意,不劳武宁王烦忧了。”
这话看似没回答,又好似回答了。
无懈可击,滴水不漏。
“下官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说完后,陆良清便又行礼,转身离开了。
陆良清离开后,陈灼一双凤眸微眯,恍若寒星。
又是一个觊觎他妹妹美色的畜生。
——
傍晚时分,黄昏日暮,陈灼回了府。
近乎是下意识的,他抬脚便想往陈念闺房的方向走。
只是,昨日和上午的情形蓦地闪过眼前时,他停住了脚步,然后,给了自己一巴掌。
极重。
旁边的下人都被这巴掌声惊到,竟是没忍住就朝他们将军看了过去时,发现他们将军甩自己一巴掌,竟是把自己打得鬓发凌乱,唇角都渗出了血……
霎时,众人回神过后当即不敢再看,头都要低到地上了。
对自己都下这么狠的手,再看,估计他们会人头落地。
……
打了自己一巴掌后,陈灼咽下鲜血,稍稍清醒了过来。
他当真是个畜生,小姑娘柔柔弱弱的,被他弄了一个晚上和上午后可怜得要命,他怎么还这么重的欲望?
他不是人。
一巴掌过后,陈灼在廊下站定片刻,随即咬牙,强迫自己去净室。
冲冷水冷静。
只是……在陈灼竭力将自己的欲望压下,准备去冲冷水时,小姑娘娇软甜美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
“哥哥,念儿今日为你做了一桌的饭菜呢。”
陈灼当即愕然。
他循着声音看过去,在绚烂的暮色中,看到了他妹妹那张桃花小脸。
眼睛微微弯起,潋滟含水,那睫毛一眨一眨的,像是花间的蝴蝶。
她生的是如此好看,娇俏明媚,鲜艳欲滴,一瞬间便晃了他的眼。
而此时此刻,她正在对着他娇笑。
她好似……许久未曾这样对他笑了。
“念儿。”
陈灼哽咽唤她,眸光晦涩,在这春日暮色中,他长久地凝望着她。
只看她。
眼里也只有她。
然后,他走过去,将她一把抱在怀里。
第47章
“念儿,念儿,念儿……”陈灼将陈念紧紧抱在了怀里。
脸窝在她颈间,灼热的呼吸拂过少女的发,一直唤她名字。
一直唤着,念儿。
这个他唤了无数遍的名字。
好似她和他,当真回到了从前。
她还是如从前那般喜欢他,喜欢娇滴滴地喊他哥哥。
一切都回去了,她不会再离开她了。
而陈念却是慌了。
哥哥忽然就抱住了她,还迷恋地在她颈窝蹭,用一种极其温柔的嗓音唤她念儿,不知为何,小姑娘方才还娇艳的小脸倏然就染了几分白。
开始害怕了……
“念儿不生哥哥的气了吗……”陈灼双目泛红,将少女颈侧乌发拂开,薄唇贴着她细嫩的肌肤游弋,“哥哥知道错了……哥哥太混账了,不该对你做那些事……”
“念儿不要离开哥哥,好不好……”
陈灼呢喃轻语,五指插|入她秀发,发丝轻柔地划过手背、手指时,他眼皮轻颤,眼尾便泛了红。
他将她抱得越来越紧,似是要把她揉碎,然后嵌到自己的身体里。
男人此时倾泻而出的感情极其强烈,汹涌不已,便如同惊天骇浪一般,忽地将她席卷,又将她淹没。
陈念愣了愣,啪嗒一声,颈间传来一阵温润的湿意。
这湿意瞬间带起大火,将她烧了个彻底。
她顿时无措,男人嘶哑低沉的声音萦绕耳边,那滚烫的液体还不断滴落,灼烧她的皮肤。
“念儿听话,不要离开哥哥好不好……”
陈念这才知道,她哥哥抱着她又哭了。
他分明极少落泪的。
就算在战场受了满身的伤回来,他也没有流过一滴泪,脸上未曾有过一分痛楚。
她看着受伤的他一直哭,他也只是摸摸她的头笑,还来哄她,逗她笑。
可是最近……哥哥好像总抱着她哭。
陈念心颤发抖,无所适从,只能把她哥哥推开,僵硬说道:“哥哥,我,我不会离开你,念儿今日给你做了饭菜呢,你去尝尝好不好?”
“嗯……”陈灼抬手抚摸她的脸,一寸一寸的,极其轻柔地抚摸。
似是害怕他稍稍用重一分力气,弄疼了她,面前的妹妹便会消失不见。
“念儿,你怎么这么好,今日还想起给哥哥做饭了……”
陈灼如此问,陈念只能嫣然一笑,找了个理由扯谎:“就是,就是觉得自己不该那样骂哥哥……想对哥哥好点。”
这句话一说出,陈灼眼里的水雾更深了。
里面除了惊愕,还有渐渐涌上的情愫和欲望。
他是惊喜的。
他的心里涌出了从未有过的惊喜。
只是,若是陈灼看到他妹妹的笑能清醒一点,面对陈念如此反常的举动能细细思量一番,或是垂眸能瞥见陈念那颤抖不已的手,能发现她笑容里的慌张,能看到她鬓边被冷汗浸湿的发丝……
他便会发现,这妹妹不过是在骗他而已。
陈念给他下药也不是第一次了。
上回,陈念亲自下厨给他熬汤时,下的便是迷药。
但陈灼没有,许是他忘了,许是他盼望这天太久了,看到这般乖巧的妹妹,看到妹妹对自己笑,他便沉沦其中不能自已。
若是她再和他撒娇,主动亲他一口,怕是她朝他插刀他都在笑。
“我……我不好……”陈念被她哥哥的话说得耳红,甚至是惭愧,小声道,“我一点都不好啊。”
她分明就是要对他下药的,哥哥还傻乎乎的,夸她好。
“哥哥的念儿最好了……念儿,你不知道你有多好,哥哥有多喜欢你……”
陈灼笑,瞥见她发红的耳垂,忍不住摩挲了下,捏了捏。
面前的妹妹实在是太乖太可爱了,陈灼的手指碰到小姑娘柔嫩的耳垂,这触感美妙到他头皮发麻,额头青筋狂跳,视线偏移,他便看到了小姑娘轻微抿起的唇瓣。
似是熟透的樱桃,红润饱满,当真是娇艳欲滴。
“念儿,你说……你怎么每一处都能长得这么好……”克制的欲望隐隐有崩塌之势,陈灼抬手,大手掌控着她后脑勺,轻笑了声,“这么要你哥的命……哥哥真想死在你身上。”
“什么死不死的啊,哥哥你别这么说话啊……”陈念被他这话说得满脸通红,羞得不行,又不想从他嘴里听到“死”这个字。
她不要她哥哥死。
她只是,只是……
小姑娘想不明白这种复杂的感情,干脆便低下头去,紧紧抿着唇不再说话。
陈灼见她这般,以为自己方才的话又说得太混账了,小姑娘面皮薄,一害羞就不高兴了。
“好,哥哥不这么说,不这么说……”陈灼无奈道,“可是念儿啊,哥哥不这么说的话,要如何说,你才能懂……哥哥是真的喜欢你。”
“喜欢得要疯要死了。”
又或许,他早就是个疯子了。
想及此,陈灼轻笑了声,粗大的手轻而易举地掌控着她后脑,在她后脑揉了几下后,男人那漂亮的薄唇便凑了过去。
他想含着小姑娘的唇瓣吮吸,同她亲吻。
尽管他们此时还站在正堂的庭院处,四周尽是低着头的下人丫鬟,虽无人敢看,但毕竟是在外头,陈念顿觉慌乱羞耻,忙低了头下去,
不让他亲。
“哥哥,你别……!有,有人!……”
小姑娘面颊发烫,低着头,一直绞着手里的帕子。
她心里还藏着事。
她今日是要对哥哥下药的,林采薇还藏在她的闺房里。
只要她骗哥哥吃下那些饭菜,就好了。
只要哥哥吃下,她就能脱离哥哥的掌控了……
她和他不会再是如今这种荒唐的兄妹关系了。
此时,陈念还如此天真的想。
“哥哥不亲你,念儿别怕好不好……说真的,你别怕哥哥好不好,哥哥不想你这么怕我……”
“我们不是兄妹吗,哥哥和你是这世上最亲的人吧,哥哥一手养大你,念儿,你现在怎么会怕我恨我总想着要离开我呢……”
陈灼呢喃着,俊美凌厉的脸上竟有种哀伤的神情,声音极轻,似是在说给她听,又好像是在自说自话。
他不明白。
陈念没有回。
她心绪芜杂,一直低着头,瑟瑟缩缩的可怜模样看得男人心尖发颤,呼吸粗重。
但陈灼没有强势地亲她。
他的手从后脑移到少女雪白的后颈,轻轻揉着,似有若无的,像是有羽毛拂过,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很舒服,陈念被他这动作安抚到,慌乱的心逐渐平静下来,红唇微张,呼了口气。
以前,在她伤心或者害怕时,陈灼便会把她抱在怀里,这般揉着她后颈。
揉着揉着,她被安抚到,很快就不会哭了,会乖乖地窝在他怀里睡觉。
睡得很沉,很舒服。
这次亦是。
做了亏心事的小兔子被安抚下来,绞着帕子的手也松了,心里的慌乱和负罪感顿时消了不少。
“小坏蛋,你哥就抱抱你,行吗?可怜可怜你哥,好不好……”陈灼在她耳边低喃,声音沙哑,唇边勾着一抹笑。
浪荡中带着一丝乞求。
面对她,他的欲望本就极重,看到她这诱人采撷的可怜样子,他更是难以克制。
忍着不亲她不弄她,对陈灼而言已是极难之事,如今软玉温香就在眼前,他便想抱抱她,又将她搂进了怀里。
男人温热的呼吸落在颈侧,霎时,那雪白的肌肤便染了红,似是细腻的白瓷上覆了层胭脂。
陈灼的喉结动了动,眼睫低垂,眸光便晦暗了几分,薄雾渐起。
他被迷了眼乱了神。
哥哥的呼吸就在耳侧,那张极其俊美的脸便在眼前,存在感过强,陈念的脑袋也是晕乎乎的,但她一想起林采薇还在房里,她等下还要做的事情……她捏了一把自己的手腕,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你别抱我啦……”陈念又一次推开了她哥哥。
“好,只要念儿不走,哥哥做什么都可以,哥哥不抱你。”
陈灼松了手,也没抱她了,只用一双晦涩的黑眸沉沉看她。
这目光极深,里面褪去一贯的冰冷严寒,此时只有对她这个妹妹的温柔和迷恋,发红渗水,涟漪四起。
陈念的鼻子忽然酸酸的。
她不敢再看,只能移过脸说:“哥,哥哥,饭菜就快凉了,念儿做了很久呢,哥哥快去吃吧。”
听到她这话,陈灼倒是一下笑开了,手搭在她后背,带着她膳厅走:“虽然哥哥很开心,你这娇气的小家伙居然会为了哥哥做饭,哥哥的祖坟怕是都冒烟了,但以后还是别自己动手知道吗,伤到了怎么办。”
陈灼知道她皮肤娇嫩,平日里他抚摸她,就算他克制着用极轻的力气,小姑娘的肌肤上还是会留红。
平日里连饭都是他喂,今日给他做饭,陈灼当真是觉得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他是如此的惊喜,近日来,他们兄妹之间的对抗让他彻夜难眠头疼欲裂。
她的抗拒,她的愤怒,她对他的怨恨和疏离都像是一把把刀,精准无比地插在他心脏。
但今日来看,小家伙好似……变乖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她总算……不会闹着要离开他了。
陈灼被近日来的兄妹关系弄得过于疲惫,此时眼前这乖巧的妹妹像极了一个梦,以至于他故意忽略了这所有的异常。
沉在了这梦里。
她定然是良心发现了,不忍这般对他这个兄长,今日才可怜可怜他的。
陈灼如此想。
见哥哥带着她往膳厅走,陈念慌忙道:“哥哥,饭菜在我房里,我们,我们去我房里吃饭吧。”
陈灼丝毫都没有生疑,当即便应了下来,心情似是极好。
很快,陈念便带着陈灼进了房。
一进屋子,陈念便没出息的,腿开始发抖了。
她额头上的冷汗亦是涔涔而落。
“哥哥,你快尝尝吧……”陈念脸都要笑僵了,拉着她哥哥在八角桌前坐下。
但是,惊喜归惊喜,当陈灼看到桌上这些快成黑炭无法直视的饭菜时,他还是稍稍错愕了一下……
但为了不打击他这脆弱的妹妹,他扫了眼后便正襟危坐。
尤为淡定地开始睁眼说瞎话:“色香味俱全,念儿做的很好。”
陈念受到夸赞,眼睛一下就亮了,不相信地问:“真的吗?”
陈灼拿起筷子,继续淡定地说瞎话,面不改色:“自然是真的,哥哥何时骗过你?念儿做的很好吃,手艺比名厨都要好。”
陈念诧异地抬眸,盯着面前的哥哥看了半晌,看他当真夹着筷子吃了好几口后,信了这话。
只是,看她哥哥胃口大好地吃着,她却不觉欢喜,心反而揪成了一团。
屏风后的林采薇还在对她做手势,给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这让陈念觉得,她此时简直就是一个把哥哥卖入青楼的老鸨。
还给他下迷药。
哥哥竟是一点都不怀疑,还夸她做饭好吃。
被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哥哥怎么这么傻,还是将军呢……
小姑娘低头咬了咬唇,愧疚感涌上心头,唇将将被咬破都不知。
屋里静寂半晌,陈灼吃了几口后搁下了筷子,手握成拳放在了膝盖上。
男人的喉结快速地起伏着,他那张脸沉在暮色昏暗之中,一贯的凌厉冷酷都消弭了不少,竟是透着几分温柔和脆弱。
有一种令人心惊的俊美。
此时满是蛊惑意味。
陈念看呆片刻,随即,面前的男人,她的兄长忽然潮红着一双眼,问她:
“念儿,你不会离开哥哥了,对不对?”
男人破哑发颤的声音入耳,陈念如遭雷击,在眼下,竟是被这句话问到脑袋发懵。
她忽地怔愣,手里捏着的帕子一松,飘到了地上,露出了上面绣着的一角桃花。
帕子是上好的云锦,但上面绣着的那枝桃花却歪歪斜斜,毫无桃花的娇艳美感。
因为这帕子是许久之前……陈灼为了逗她开心,专门给她绣的。
陈念不记得那时是因为什么生了气,她看到外面的丫鬟在做女红,便叉着腰,气呼呼地说要哥哥给她绣帕子。
陈灼为了哄她开心,看着这个小家伙半晌,笑着应了。
绣的时候,陈念还总趴到他背上夹着他的腰,看着他笨拙的样子,笑的花枝乱颤。
陈灼正色训斥她,小姑娘被吓到,呜呜咽咽地流眼泪后,他又会把她按到床上,叹着气一点点地吃她的眼泪,命她不准再闹,然后继续给她绣,哄她开心。
后面,陈灼这个拿惯了刀剑,只会打打杀杀的糙男人,竟当真给她绣完了这个帕子。
很难看,一点都不像桃花,但陈念很喜欢,一直都留着,洗了又洗。
此时帕子掉在地上,陈念虽然心慌无措,但还是弯腰捡了起来,攥在手心。
“哥哥,我,我倒点水给你喝。”
陈念没有回答她哥哥这个问题,佯装起身,要给他倒水喝时,男人忽然掐住了她的腰肢。
男人粗大的手横在她腰间,宛如烙铁,在烫着小姑娘柔软纤细的腰肢。
陈念被烫到,身子一下软了,不敢动了,霎时呆在原地。
她哥哥分明什么都没做,但此时此刻的她就是一惊弓之鸟,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吓破胆,流泪腿软。
“哥哥……”她带着哭腔喊他,娇娇软软的,能把人心都给喊酥。
“唉,哥哥又没对你怎样,念儿,怎么这么娇气,这也哭。”陈灼给她擦眼泪,生了薄茧的指腹磨过她眼尾,带起一抹红。
这抹红也渗进了他眼眸,使得他情动不已。
“念儿,以前哥哥是混账,禽兽,不是人……以后不会了……哥哥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把念儿关起来了……”
陈念忽地揪紧了手里的帕子。
两人离得极近,身子似乎要贴在了一处,陈念站着,他坐着,大手扣着她腰肢把她往怀里带。
一个极亲密的姿势,他稍稍仰起脖颈看她,下颚凌厉,脖子上的喉结在剧烈地起伏着。
明明心中爱|欲翻腾,潮涨万丈,几要控制不住地涌出,但男人此时的声音却极轻极缠绵。
温柔地缠在少女耳旁,厮磨缱绻,只他们二人可听到。
只落在她耳边。
屏风后的林采薇自是也听不到这对兄妹的私语,亦是看不到他们此时缱绻至极的姿势。
她还在补妆补胭脂,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还在想着成为武宁王夫人后要如何利用武宁王的权势,为她的家族铺路。
只是她这算盘从一开始便打错了。
“念儿,哥哥说过,只要你不离开我,哥哥……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念儿今日给哥哥做饭,是不是就答应哥哥,以后不会再离开哥哥了?”
陈灼掐着少女不盈一握的腰,稍稍用力将她往下一带,陈念便跌坐在她哥哥腿上。
两人距离再一次被拉进,陈念慌乱不已眼泪簌簌而落,不得不对上她哥哥此时的目光。
他在看她。
这目光太深了,深到似是要把她看穿,犹如实质,好似他那带了茧的指腹正一点点地抚摸她的唇,直至全身。
这目光太过赤|裸与瘆人,毫无掩饰。
他看着自己的妹妹,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睛……将自己的欲望以及感情全都赤裸裸的、甚至是血淋淋地摊开在她面前。
陈念一个激灵,她太害怕了,根本禁不住男人此时的目光,全身忽然止不住地颤抖。
她哥哥却一直注视着她,极其认真,也极其虔诚,深邃眼眸一眨不眨。
陈念只觉……那里面藏着的感情似风暴般朝她席卷而来,将她裹挟至了一片深渊,几要将她淹没吞噬。
她忽然开始意识到一件事……她哥哥放在她身上的感情太深太重了,她根本就承受不住。
若是,若是被哥哥发现她下药,还,还伙同别人给他设局,想要逼迫他成亲……那,那,那……
少女的脸一下苍白。
陈灼看她良久,终究是难以克制对她的欲望,且,他的身体起了一阵莫名的燥热,头脑也开始晕眩,意识也渐渐昏沉。
“念儿……”头晕目眩间,陈灼对她隐忍的感情尽数崩塌,此时,他疯狂地想抚摸她,想……吻她。
只是,当他抬手,手指将将碰到少女那润红的唇瓣时,迷药药性发作,他忽地失力,倒了下去。
砰一声,当她哥哥在她面前倒下去的时候,陈念的心似是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哥哥,我……对不起,我……”
陈念慌乱不已,下意识就想逃时,一截轻纱裙摆却被男人死死拽住。
“念儿,念儿……”
浑身燥热头疼欲裂之际,陈灼一声声地唤她,唤得声音嘶哑,眼睛半阖,里面却仍旧都是温柔,“念儿,你要去哪?别离开哥哥,念儿……”
“哥哥,对不起,我……我…”陈念开始语无伦次,哭得双眼模糊,好似被下药的人才是她,而不是此时瘫在地上,将将药效发作,需与人交|合解药性的陈灼。
“哥哥,念儿不想和哥哥那样了,不想一直被哥哥掌控了,哥哥,你,你和别人成亲,娶别人好不好,念儿也和别人成亲,这下,我们就可以变得和以前一样了……”
或许,这话说到最后,陈念自己都不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巨大的害怕和慌乱笼罩着她。
“念儿,别离开哥哥……”
陈灼倒在地上,还在念着这句话,手还在死死地抓着那截裙摆,“念儿,哥哥都答应你成婚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给你哥哥下药,让我去娶别人?你可知,可知……这是在拿刀捅你哥的心,要你哥的命。”
迷药发作,阵阵折磨人的欲望在啃噬他的心智。
非与人交|合才能解。
但是,眼前的小姑娘不愿意。
非但不愿意,还设计让他与别人交|合,与别人成亲,借此来摆脱他。
陈灼微微闭眼,此时方知,肝肠寸断是何滋味。
他和她,为何会到如今这个地步。
他把她捡了回来亲手养大她,他们是兄妹,不是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吗……
而陈念听到陈灼的这句话,更是被吓惨了,慌忙后退了好几步,撕拉一声,陈灼拽着的那截裙摆便被撕碎了。
陈灼瞬间怔愕,手腕处青筋暴起。
他抓不住了。
而小姑娘转身就跑了,只在他鼻间留下一阵残香。
在方才那刹那,慌乱之下,陈念的确是跑了。
她才开始意识到,她哥哥把她看得有多重要。
这不是给他下迷药,让他和别人成亲就能解决的问题。
陈念忽然觉得自己很天真,以前她对哥哥下迷药,她哥哥都能忍住不动她,现在对他下迷药,兴许一刻之后,她哥哥便能恢复原状了……
到那时,他肯定又会大发雷霆,把她关起来,用铁链锁起来的。
一定会的……
哥哥一定会的……
陈念不想面对暴怒之下的陈灼,以前的教训让她清楚地明白,她这次面临的只会比以前还要恐怖。
她根本就承受不住的……
于是害怕之下,陈念便跑了。
——
陈念跑了之后,屋内一片狼藉。
少女留下的残香萦绕不散,陈灼将她的那截纱衣裙摆盖在脸上,猛地嗅了几口后,忽然惨笑出声。
药性还在持续,且在不断加重。
陈灼喘着粗气,勉强撑着坐起后,拿出腰间的一把短刀,利落地在自己手臂划了一刀。
鲜血汩汩流出,痛意堪堪压下药性,神思恢复了几分清明后,陈灼扫了眼这间屋子。
这刻,他发现了屏风后的林采薇。
而林采薇在看到刚才那一幕,在听到了那对兄妹间的对话后,尽管讶异惊愕,但是……为了她的家族,为了她爹爹的案子,她还是决定搏一搏。
他已经中了迷药,分不清人的,届时生米煮成熟饭,她一定会是武宁王夫人的。
况且他们是兄妹,不可能在一起的,就算两人没有血缘,那陈念也是他武宁王一手养大的,比亲兄妹还亲,会被人诟病的!
他们不会在一起的,只有她是武宁王夫人。
若是事情不成,她也可以说是陈念说要下药,不关她的事,不关她的事……
只是,还不待林采薇说服自己,大着胆子走出屏风时,哐的一声,屏风直接倒了。
陈灼来了。
但是,尽管他此时还中了药,药性还在不断地加重,但看到面前的林采薇,闻着她身上的脂粉香时,他眼中却毫无欲望。
只有暴怒和厌恶。
“我妹妹那么乖,下药是不是你怂恿她的?”陈灼问,双目赤红,眼里的愤怒几要将她撕碎。
手中还拿着那柄割了他手臂,沾了他鲜血的短刀,此时他的模样,说是修罗恶鬼也不为过。
这下,林采薇什么美梦都不敢做了,她被吓到浑身发抖,说话都结巴了:“将军,我,我没有,我只是和她说我心悦将军,陈念便说……说她可以帮我,让我当她嫂子,她说,只要她给将军您下药,再把我和将军安排在一间屋子,这样将军就不得不娶我,……”
“求,求将军饶命啊,我的确没有怂恿陈念,更没有这个胆子,求将军饶命,求将军饶命……”林采薇知道,眼前这人当真是想杀她,也会杀她,为了活命,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能把这件事都推到陈念头上,不停地求饶。
陈灼微眯眼眸,眼中的杀意倾泻而出时,他闭上了眼睛,咬牙切齿道:“给老子滚。”
“怕吓到她,我这次不杀你,以后,莫要靠近我妹妹半步,否则,我让你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明白吗?”
这话一说出,林采薇被吓到几近昏厥,她连忙应下:“我,我知,知道了,我以后定不会……”
“滚!”
林采薇一个字都不敢说,慌忙离开了此处。
顷刻之间,屋内只余他一人,药性又涌上时,陈灼拧着剑眉,又往自己手上划了一刀。
然后,他走出了这间屋子,鲜血滴了一路。
到了屋外,夜色沉沉,举目四望,不见她的踪迹。
跑得可真快。
当真绝情,连他这个哥哥都不要了。
他果然是养了一个好妹妹啊。
陈灼冷笑了声,野兽般怒吼:“陈念!”
无人应他,小家伙也没出来。
陈灼又喊:“陈念!”
仍是无人应,府里的侍卫和下人皆聚到了此处,战战兢兢。
他们虽疑惑,此时在盛怒的将军面前,亦是不敢说一个字。
手臂处的痛意越发剧烈,但缠在他鼻间的少女清香还未散去,于是,药性久久未消,诱着他往下沉去。
陈灼捏紧了手心的那截裙摆,当即下令:“彻底搜查府里每个角落,发现小姐踪迹及时回禀!”
侍卫听此亦是愣了,但他们不敢耽搁半分更不敢多问,领命后都便都下去了。
昏暗的夜色中,陈灼剑眉越拧越深。
他的心蓦地沉至冰渊,全身寒凉。
陈灼了解他这妹妹,隐隐猜到……小家伙跑了,许是不在府里了。
陈灼脚步虚浮,他站在陈念的庭院之中,看这月下的满园春色,只觉处处都是陈念的影子,身上之痛宛如凌迟。
他的妹妹,为何总是想着要离开他……如今竟还给他下药,直接消失了。
为什么……
而没过多久,派去搜查陈念下落的侍卫还未回禀,一阵刀剑盔甲声自庭院外传来,有人大喊:“将军!”
是柳淮。
情况紧急,柳淮直接入了府,他跟在陈灼身边多年,自是知道陈念是陈灼妹妹,而他们将军,极其在乎这个妹妹。
此时,他入府问了人后,便径直朝陈念这处的庭院走去,果然看到了他们将军。
“将军!末将有急事禀报。”
柳淮上前行礼,低眸间瞥见了陈灼手臂处淌下的血,不禁大惊。
“说。”
陈灼下了台阶,面容冷峻,扫了眼柳淮后面的御林军。
柳淮立即上前,附耳道:“将军,属下得到眼线密报,皇宫有大批死士集结,应是圣上孤注一掷,欲置将军于死地,不过幸得将军提前部署,御林军皆在将军之手,皇宫布防亦是,将军大可以惩治逆贼之名,调集御林军,诛杀死士。”
“属下等随时待命,听候将军吩咐!”
柳淮禀报完毕,自认做事没有纰漏,但他却莫名觉得……他们将军周身的气息越发凛冽逼人,不寒而栗。
他背脊发凉,思索片刻后又补了句:“将军放心,府外早已布满御林军,死士决计攻不入陈府,将军可放心家人安危。”
这句话落下,府上搜查陈念下落的侍卫回话了:“回禀将军,已派人搜查府上各处,暂未发现小姐踪迹。”
“陈念,”
陈灼喉间涌上阵阵鲜血,他颤着声音道,“陈念不见了。”
柳淮大骇。
第48章
听到这话,柳淮都被吓出一身冷汗。
念小姐不见了,这当真是在要他们将军的命,而且眼下这关键时候,若是死士想用小姐来威胁将军,那……
想及此,柳淮后背发凉,许久无言。
在和陈念有关的事情上,柳淮他们不敢置喙半句。
这就是他们将军的命,谁敢要他们将军的命?……
柳淮不敢乱说话,只能在一旁沉默,听候吩咐。
“府上每个角落都搜查了吗?”陈灼紧握手心的纱衣,生生将喉咙里的血咽下后。
声音似乎很平静,但细细听去,这里面每一点的颤音都带着血。
侍卫战战兢兢回:“回禀将军,刚集结府上所有侍卫,已将各处都搜查了一遍,确实没发现小姐踪迹。”
“守门的呢?”陈灼先是淡淡一声,极轻,底下的人都似是没听清愣了下,但很快,他们耳边传了一阵咆哮,几要震碎每个人的耳膜。
“让守门的滚过来!!!”
“是!”
所有人被吓到魂都要飞了,赶紧把守门的人喊了过来。
“小姐是不是出去了?”陈灼问,额头青筋爆起,每个字似是都要咬碎了咽下去。
显然,他在极力克制暴烈到要杀人的情绪。
“回,回将军,一柱香前,小姐的确是,是出府了,我们,我们不敢拦啊……”守门的跪在地上语无伦次,不停磕头。
“往哪边走的?”
“往,往西市的方向去了……”
“今夜小姐要是有一点闪失,我要你们陪葬!”陈灼厉声道,胸腔都要被震碎一般,霎时一阵腥甜涌上喉间,噗嗤一声,他当真一口血吐了出来。
青石板地面大滩血迹,在清冷如水的月色下,看去触目惊心。
霎时,血腥气四溢,众人皆是眼瞳放大,却无人敢出声。
庭院里寂若死灰。
唇角的血还在往下渗,嘴里溢满鲜血。
陈灼那张俊美凌厉的脸此时苍白无比,甚至要白过这凄冷月色,尖锐和冷厉都被消磨了去。
被他这妹妹消磨了去。
柳淮循着地上的血迹看去,在他们将军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悲惨。
就算在战场上陷入绝境,就算浑身都插满箭矢,也不曾在他身上出现过的悲惨。
克制不住地吐了口血后,陈灼面上仍是平静到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用手背拭去嘴角的血,微微闭了闭眼眸后又睁开,吼了句:“都给我去找!”
话落,面前跪着的侍卫一下都没影了,出去找人了。
“将,将军,您先别急,许是念姑娘一时贪玩,说不定过一会便回来了……”
“死士,死士……”陈灼长睫垂下念念有词,薄唇上还印着鲜红的血,“那狗皇帝定然想拿念儿要挟我,念儿有危险,有危险……”
“念儿有危险……”
陈灼双眼通红如血,里面有水滚落,似是鲜血又好像是眼泪。
他不该那般对她的,她明明娇气得不行,明明受不得一点委屈,明明这么脆弱,为什么他要囚禁她,为什么要强迫她……
陈灼此时当真是肝胆俱裂,定下心神后又咽下一口血,转身去书房拿了自己佩剑。
不能再耽搁了,他须得去救他妹妹。
他快速道,吩咐柳淮事情:“御林军在我们之手,皇宫布防先前早已设下,既然这皇帝非要除我陈灼,我断没有心慈手软之理。”
陈灼拔剑,雪亮剑光在脸上闪过时,笑意森然:“我们连年征战,为这个国家舍生忘死,皇帝便是如此对待我们这些将领的么?”
“一个病秧子皇帝,既然敢做这事,便应当想到下场。”
“那将军的意思是?”柳淮听此怔然抬眸,脸上神情除了惊愕,还有溢于言表的激奋。
他随即单膝下跪行军礼:“不管如何,属下都誓死追随将军,听候将军差遣!”
柳淮单膝下跪后,后面的将领士兵也都跪了下去,大声道:“誓死追随将军,听候将军差遣!”
陈灼十二岁便入了军营,底下将领多是同他一起戍卫边关出生入死的人。
虽他平日里性子冷厉严酷,不近人情,但在战场之上,陈灼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下属,一直与他们同进退共生死,身先士卒。
在他们这些下属眼里,陈灼有惊人的将才,又勇猛善战,杀伐果断,因而……他们对陈灼这位将军极是忠诚,畏惧又崇敬。
陈灼闭眼稳了稳心神,将手心那截少女纱衣放进了衣襟,贴着胸膛。
随后,他提着剑朝外走去,柳淮连忙跟上。
“备马,我去找念儿,你传令御林军统领张明萧,说……”
到了府门时,下人牵了一匹马来,陈灼顿住,回首对柳淮道:“说高悬长剑已落,内侍全部诛杀,对外宣称皇帝死于先天之病。”
“至于该如何做得滴水不漏,我先前已经吩咐,他知道。”
柳淮见他要出府,忙道:“将军!这些死士都是冲着您来的,御林军已在陈府四周守卫,您现在贸然出去极是危险……”
“念儿在外面。”陈灼忽然极轻地说了句,双眸一瞬失神,像是魂灵缺失的人。
“念儿在外面。”他又说了一句,待手臂处痛意传来时才堪堪回神,牙都要咬碎了,“皇帝此番是想杀我,我陈灼就这么一个死穴,他定会授意死士,用念儿来威胁我。”
陈灼将剑别在腰间,随即翻身上马勒紧缰绳。
柳淮硬着头皮劝道:“那将军您更不能去了!据说那些死士是皇帝多年多年培养,为的就是能一朝刺杀将军,将军您若是……”
“我是她兄长。”陈灼笑了笑,听去轻描淡写,但洇红的眼尾却泛着水光,在月色下看过去,竟像是血泪。
“那小家伙胆小,没我这个哥哥不行的。”
“将军……”柳淮听此叹口气,不再执意相劝,也怕自己人头落地……
这小姑娘在他们将军心里,可是谁都比不了的。
“将军交代的事,属下定会办好。”
“此番不过是这皇帝的垂死挣扎罢了。”陈灼冷声命令,“你去知会张明萧,其他人分散四路去找小姐,若遇死士,直接以惩治逆贼之名诛杀。”
话落,马蹄声飞溅,还不待柳淮回话,陈灼早已扬鞭而去。
……
另一边,夜色之中黑影穿梭,死士的确已经得令行动了。
陈府不远处的一暗巷之中,集结了大批黑衣死士。
一人朝为首之人禀报情况:“我们的行动应该被发现了,陈府四周聚集了大批御林军,皆装备精良,若是想强行攻入陈府,怕是极难。”
黑衣头领杀气横生,手指捏的咔咔作响:“陈灼那妹妹陈念呢,可在府?”
那人并不知陈念的事,只知他们此次的任务是杀陈灼,如实回:“情况不明,不过我刚才盯梢陈府时,倒是有一女子出了府,看衣着不像是丫鬟。”
听此,头领松了口气,阴险笑了:“捉住这女子!只要捉住她,武宁王自然会出来,到时候用这妹妹威胁他,将他引入我们的埋伏,杀他便是易如反掌了。”
“是!”那黑衣人继续道,“老大,那女子离府不久,便是沿着前头的那条街走的,不一会便可捉住!”
“行动!”头领下令,暗巷中的黑影转瞬便消失了。
去追踪陈念了。
黑衣人在找她,她哥哥也在找她。
陈念的确是离开了陈府……
其实,她并非是想永远地离开她哥哥。
一出府,当陈念孤零零地走在街上时,她才发现这天大地大,她竟无处可去。
她是孤儿,是哥哥把她捡了回来,是她哥哥一手把她养大……
在这世上,与她陈念有关联的……只有她哥哥陈灼而已。
她哥哥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但是,陈念又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很坏的事,无法原谅的事。
她哥哥那时扯着她裙摆,问她为什么要给他下药,求她不要走的时候,那眼神……太可怜了。
红红的,里面浸满了水光。
她哥哥一向都是勇猛坚韧的,他是大将军,陈念从未在他身上看过这种眼神。
那眼神,陈念现在想起都鼻子发酸。
她知道,这次她是真的做了一件错事。
她哥哥一定会生气,会大发雷霆,会囚禁她的……
她承受不住她哥哥的怒火。
陈念便想先在外面待一会,找个角落躲一会,等到她哥哥气消了,她再回去认错,和她哥哥撒娇,让她哥哥不要关她。
陈念单纯地这么想着。
只是眼下,她站在这四下无人的街上,举目望去到处是黑魆魆的影子,陈念衣衫穿得薄,夜晚冷风一吹寒气入骨,她瑟瑟发抖,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陈念当即想回家了。
她想回府去找哥哥,要哥哥抱抱她。
哥哥的怀里最暖了。
“哥哥……念儿错了。”
“念儿不该对你下药,不该逼你娶别人……”
“念儿只是怕,怕哥哥把我关起来……我怕黑,哥哥以前还关,关我……哥哥不疼念儿了。”
“哥哥是坏蛋,不疼念儿了……”
“不疼念儿了……”
“不爱念儿了……”
“可是,哥哥不可以不疼我,不可以不爱我……”
陈念抹着眼泪一边走一边呢喃,一开始是和她哥哥认错,后面想起她哥哥的所作所为又忍不住控诉,控诉之后委屈地霸道地说,说哥哥不可以不疼她,不可以不爱她……
陈念一直自言自语着,瘦弱的身子一颤一颤的,似是当真要哭昏过去一般。
一想到她哥哥,她便越发伤心,此时哭得脑袋发昏,控制不住的,哭声和说话声越来越大,在这四下无人的夜里极是清晰。
某一处,一人的耳朵微微动了下。
陈念哭了会后脑子昏昏涨涨,便停了下来,她开始动摇了,想着要不要回府去找哥哥。
只是这时,有黑影咻的一下,在她面前闪过。
陈念察觉出了不对劲。
为什么这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却有到处乱窜的黑影。
当一个黑影又在眼前闪过,不远处的屋檐传来瓦声时,陈念立刻停住了脚步,眼泪也没掉了。
彻骨寒意由脚而起,逐渐蔓延四肢百骸。
陈念被吓得小脸发白,下意识转身就想跑时,忽然四面八方都传来瓦声,紧接着,那些黑影落在地上具化成了人,停在了她四周。
陈念咬紧嘴唇,鼓起勇气往旁边看去,果然,她看到了手拿刀刃的黑衣人,均以黑布蒙面,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杀气腾腾。
他们,他们不断地朝她逼近。
陈念顿时浑身僵硬,她掐了下大腿,努力地压下害怕保持镇定,死死咬着嘴唇,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但是,旁边这些黑衣人却犹如幽灵鬼影,还在不断地朝她靠近,举起了手中的刀。
少女的瞳孔骤然放大,在极度害怕之下,她似乎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她不知道要怎么逃,这么多拿刀的人,她,她要怎么逃。
忽然间,她很想她哥哥。
可是此时此刻,陈念看到这些拿刀的黑衣人,她又不希望她哥哥来。
哥哥来会受伤的,她不要她哥哥受伤,不要……
哥哥千万别来……
她不要她哥哥来。
陈念深陷巨大的恐惧和绝望里,甚至她开始没出息地想,如果她抱着头闭上眼睛等死的话,会不会没这么疼……
然而,就在陈念真的想抱头等死时,昏暗之中,一道声音蓦地飘到了她耳边。
带着温柔的笑,还有剧烈的颤音。
“念儿。”
“过来哥哥这里。”
瞬间,陈念的心快速下坠,她浑身猛地一颤,循着声音看过去,果然……她看到了她哥哥。
陈灼。
她哥哥站在她前面远处,逆着月色而立。
身形瘦削高大,他发丝凌乱,手握长剑,随风鼓动的衣袍上满是鲜血,甚至那手臂处还在往下滴血,还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陈念一双杏眸忽又淌出眼泪,一汪汪的水倾泻而出,怎么止都止不住。
“念儿,别怕,过来哥哥这里。”
陈灼又温柔地喊了声,将呆愣的小姑娘喊回了神。
四周都是手拿锋利刀刃的黑衣人,将他们两人包围在一处。
陈念嗯了一声,忍住眼泪后提着裙摆快速跑了过去。
此时,陈灼喘息未定,也朝陈念奔去。
在小姑娘腿软将将跌倒在地时,他半蹲下身去,及时将她捞在怀里。
在被哥哥抱住的一刻,陈念咬了下他哥哥的肩膀,呜咽喊了声“哥哥”,然后死死忍着哭声。
两人身体相贴,心脏剧烈震颤,心跳在各自耳边轰鸣不止
终于,终于抱到他的妹妹了。
劫后余生一般,当小姑娘柔软璍的身体陷在他怀里时,陈灼胸膛起伏大口喘气,揉着她的小脑袋安抚她。
“小家伙,谁说我不爱你。”
“哥哥……”陈灼把陈念死死抱在怀里,声音哑得要流出血来,眼泪滚滚而落。
怀里的小姑娘猫叫似的哼了声,却把他抱得更紧了。
陈灼又笑了,他颤着薄唇,在陈念泛红的耳垂上落下一吻:“哥哥最爱你了啊。”
第49章
“哥哥最爱你了啊。”
男人的这句话随着吻落在耳边时,似是有只蝴蝶停在她心尖。
一阵酥麻感自此而起,蹿到头皮至全身时,陈念只觉得自己灵魂都是颤的。
她又张着牙,咬了口她哥哥的肩膀。
她知道自己不能哭,要忍住,但那句话却让她心脏狂跳,鼻子发酸眼睛渗红,一汪汪的水摇晃着流出。
这泪水很快沾湿了陈灼的衣襟,这沾湿了贴着他胸膛的那截纱衣。
哥哥最爱她了,对不对。
陈念如此想,方才心里的恐惧和绝望都被此刻那汹涌着的感情压了下去。
她不知道是什么,也很难说清是什么,但她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她和哥哥是这世上无法分割的两人。
她是他妹妹,一手养大的妹妹,这十几年日夜的陪伴,那几要融入骨髓血液的兄妹之情,甚至是他们对各自身体生出的欲望,都让他们无法分割。
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他们更亲密了。
“小坏蛋,听到哥哥刚说什么了吗?”感受到她的颤抖,陈灼极轻地笑了声,又贴着她耳边问了句。
他染血的唇似有若无地擦过她耳朵,分明没有再亲,却引得小姑娘阵阵颤栗。
“嗯。”陈念闷闷地应了声,声音还透着哭腔,却听不到一点哭声。
她忍住了,抽出手擦眼泪时,忽然想……到她方才一个人在街上哭嚎,哥哥是不是听到了她那些话?
陈念顿觉丢人,脸又蹭了蹭他肩膀,薄薄的皮肤染了红,一下仿若晚霞。
“哥哥……你,你听到念儿刚才的话了吗?”陈念小声问,眼下那些黑衣人还在他们周围。
他们站在原地没动,虽那双外露的眼睛里有了几分犹疑,但手中的刀刃却仍未放下。
“嗯,哥哥听到了。”
陈灼没忍住,抱了她一下后并未马上松开,像条狼狗一般,在她脖子处疯狂地嗅着她的气息,放在她背脊处的手也在不断缩紧。
待真切地感知到了她,确认她无虞后,他的手移到了少女腰间,就这时还不忘捏把她腰肢,惹得小姑娘身子一颤后,陈灼浪荡地笑了笑,将她从地上扶起。
“哥哥听惯了你的哭声,一下便听了出来,找到了念儿。”
陈念自以为哭得小声,其实声音极大,恰是因此,被隔着一条街的陈灼听到了。
“幸好,还来得及。”
陈灼喘|息粗重,背脊仍是湿了一片。
他替这妹妹擦去眼角的水,随即把她牢牢挡在身后,拔出腰间长剑。
面向眼前这些死士,陈灼一瞬便敛起了方才的温柔浪荡,一双凤眸冷如利刃,与其对望便如刀割。
周围的黑衣人互相看了眼,随即往后退了半步。
为首的死士首领站了出来。
而此时的陈念站在了她哥哥背后,整个人都陷在了男人高大身躯的阴影里。
看着他宽阔挺直的脊背,再扫了眼周围黑压压的黑衣人,他们手中闪着寒光的刀刃,那杀气腾腾的眼神……
顿时,似是有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寒意瞬间遍布全身。
陈念倏地清醒过来。
她拽着她哥哥的衣袍,一种狂乱的情绪席卷着她。
陈念陷入了巨大的自责和愧疚之中。
对哥哥向来无法无天的她终于意识到一件事……她,她害了她哥哥。
她对哥哥下药,又逼他成亲,现在,先在还……
为了不哭出声让她哥哥担心,陈念只能咬住自己手背,无声地流眼泪。
她在想,她要怎么办,怎么办才能救哥哥……
但是眼下,这周围尽是拿刀的死士,陈念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还连累了哥哥……
对这个兄长,小姑娘的心里第一次生出了愧疚之情。
就算先前陈念理直气壮地对她哥哥下药,捆绑她哥哥,陈念也不曾生出愧疚之情。
但今时今日此时此刻,当看到哥哥陷入危险之时,陈念却是想用她的命换哥哥的命。
她天真地这么想。
“哥哥……”
待努力平复下心情后,陈念勾了勾他哥哥的手指,小声地喊了句。
小姑娘的这声哥哥随着冰冷的晚风落在耳边时,陈灼只觉魂灵激荡,兴奋得眼尾都飘了红。
他纳闷,这小家伙怎么能把哥哥喊的这么娇,这么好听。
陈灼又想死在她身上了。
但此刻,他得先解决这些人,让他的小家伙快跑。
他的妹妹得平平安安的,她这么娇贵,不能受一点伤。
“唉念儿,哥哥就喜欢你这样喊我。”陈灼将陈念从背后牵到自己怀里。
他一手拿着剑一手箍着她肩膀,冷冷扫了眼这些死士后,又亲了口小姑娘发顶,哄她:“念儿是不是怕了?没事,有哥在呢,哥哥一定会护你周全,别怕啊别怕。”
“哥哥绝不会让你有事。”
这句话似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话落,陈灼又扫了圈周围的死士,层层叠叠,借着月色,陈灼估摸着约两百人。
他能战,能受伤能流血,可他的小家伙呢。
刀剑无眼,若是伤了她……
陈灼眼睫微微垂下,眸中掠过一丝暗光时,又望向了前面那条长路。
“哥哥,要不你把我放这吧,念儿不想连累哥哥受伤……再说了,念儿,念儿可以抱着头蹲下的!念儿不怕!”
说完后,陈念又咬了口手背,忍住没哭,装作一副很坚强的样子。
手却还紧紧抱着哥哥的腰不放。
其实,她一直就很黏他,难受时害怕时恐惧时,从小到大,陈念的第一反应便是扑到哥哥怀里,抱着她哥哥吃吃摸摸,然后再安稳的睡一觉。
这种行为和意识几近是深刻她骨髓。
陈灼自然也知道。
嘴上说着不怕,但那软绵绵的小手却害怕地扒拉着他的腰,差点就要挂他身上了。
陈灼受用得很。
听到小姑娘那话,他有种吾家有妹初长成的欣慰感。
这小东西居然知道心疼他这个哥哥的。
为了奖励她,陈灼简直又想把自己送给她玩了。
但眼下当务之急,他须得让她安全回府。
若是,他今日能活,陈灼想,她想怎么对待他这个哥哥都成。
她要怎么玩,都依他。
“说什么呢,我是你哥,哥能把你扔这?”陈灼轻笑一声,又紧握了手心的剑,“说真的,念儿,你让我放下你,还不如让我当场自刎。”
“你哥是什么人物?哥没事,念儿你别怕啊,哥哥定不会让你有事。”
“可是,这么多人,哥哥也会受伤的啊,哥哥会受伤的……”陈念害怕不安,喃喃自语,惊恐着一双眼看向周围的黑衣人。
太多了,哥哥一个人打不过的吧……
陈念虽然知道她哥哥是很厉害的将军,但她从未看过她哥哥在战场上杀敌的模样。
对她这个妹妹,他也从来都是纵容和宠溺,在她下药之前,他常常是事事都依着她。
什么事都依着她。
一阵冷风拂过,陈念瑟瑟发抖,小手又下意识搂紧了她哥哥的腰。
陈念太怕了,没出息的,她此时就想窝在她哥哥的怀里哭,让哥哥带她回家。
她不敢了,再也不敢做这些事了……
陈念极度后悔,但事已至此,已是无用了。
“哥哥,你,你千万不要受伤……念儿知道错了,念儿以后再也不会……不会对哥哥下药了,”黑衣人似乎在朝他们走近,成了包围之势,陈念哭得泪眼模糊,开始认错,“我会当一个好妹妹的,呜呜,哥哥,你快走……”
“这可不成啊。”陈灼揉着她后颈,安抚着小姑娘,唇边扬起一抹极其恣意的笑,比月光还要耀眼,“你怎么能是我的好妹妹。”
陈念愣了愣,抬头,目光从周围黑衣人到了她哥哥的下颚和飘扬的黑发,呆呆看着。
“念儿,你以后该是我的妻子,而不是妹妹。”
“你可以对哥哥下药,但不能逼我娶别人,明白吗?哥哥这么爱你,你怎么能逼哥哥娶别人……”
当黑衣首领逐步走近时,陈灼重又将陈念护在身后,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句只有她能听到的话,“哥哥的妻子,只能是你。”
“乖,先在哥哥后背待着。”
黑衣人将将至面前时,陈灼将他妹妹藏在背后,随即扬起长剑,凛凛剑锋指向面前之人。
黑衣人脚步停住。
他蒙着脸,看不出脸上神情,发出的声音也带着种鬼魅的阴森感。
“武宁王陈灼。”黑衣首领先开了口。
“传闻将军战力通天,曾在边关以一己之力对抗三千敌军,撑了三天三夜,着实佩服。”
黑衣人自然摸清了陈灼的底细,对他的实力有深刻的认知。
虽他们有两百人,但面对陈灼这种人物,还是不敢轻视。
若要将他击杀,保证十足的胜算……
黑衣人眼珠动了动,看向了陈灼手里的长剑。
剑锋雪亮,削铁如泥,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宝剑。
“谈个条件。”陈灼笑了笑,剑眉上扬,语调冷冽如冰,“本王知道你们要什么。”
“武宁王想和我们谈什么条件。”黑衣人的目光扔落在那把剑上。
陈灼手腕一转,将剑往地上掷去,霎时,剑直直破开砖石地面,斜斜插进。
力度之大,整个地面都裂开道道缝隙,延伸到黑衣人脚下。
黑衣人惊骇,猛地往后退了一不。
“放本王的妹妹离开,剑给你们。”陈灼右手探到后面,紧紧握着陈念的手。
“你们要的是本王这条命,何必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
陈灼勾唇笑,说得漫不经心,背后的陈念却是被吓坏了,忙去拉他的手:“哥哥!!!不……唔……!”
陈灼捂住了小姑娘的嘴。
陈念眸子猛地放大,里面的眼泪不停地落,全都流到了他手心。
黑衣人听后沉默了。
陈灼这句话没说错,杀陈念的确对他们没用,他们要的是他陈灼的命。
若是过于激怒他,杀了他妹妹反而会适得其反,如今利用他妹妹拿掉他的长剑,已无异于让他自断双臂。
他们的胜算有了九成。
黑衣首领点点头,随即眼神示意周边的黑衣人,很快,中间让出了一条路来。
没人阻挡的路。
陈灼这才放开捂她嘴的手,蹲下身去。
手心全是她的眼泪,还有口水。
小家伙狠狠地咬了一口。
手心还有个明晃晃的牙印。
陈灼倒是毫不嫌弃,低头便舔了下。
将她的眼泪和口水都吃了去。
若是以前,陈念定会觉得,这样的哥哥是变态,但此时此刻她却抱着他勾着他脖子,想往他脸上亲几口,糊他一脸口水,惩罚他。
“哥哥你怎么能这样!”陈念气呼呼地说,想要止住眼泪好好说,眼角的泪却怎么都停不下来,身子一直在发抖,说出的话也是抽抽噎噎的。
“念儿,哥哥不能让你受伤,那比捅死我还难受。”陈灼由着小姑娘咬自己的脸,在那红润的唇在脸上擦过时,他极力忍住了想含着舔的冲动,附在她耳侧,轻声嘱咐她。
“念儿,你听哥哥说,等下哥哥喊了一二三后,念儿便沿着那条路开始跑,跑快点,知道吗?”
“不,我,我不走啊,哥哥,我,我只有你了,念儿不能走,哥哥会受伤的,会死的……”在她哥哥的脸上都糊满口水后,陈念才停下来,抱着她哥哥的胳膊,一直摇头,“大不了,念儿就抱着头去死,没关系,念儿不怕的……”
“哥哥舍得抛下你去死吗?放心,只有你在,你哥没这么容易死,”陈灼见她哭得厉害不肯走,只能骗她,贴着她耳侧耳语,“念儿现在要做的是,赶快离开这里跑回府,喊人来救你哥,知道吗?”
话落,陈灼高挺的鼻子蹭了蹭小姑娘的耳垂,继续哄骗她:“念儿,哥哥现在只能靠你了,如果念儿能跑快点的话,哥哥就能活命了。”
“要是念儿再不跑的话,哥哥和念儿都会死在这里。”
“念儿,你现在是哥哥的希望,知道吗?”
听到哥哥这么说,陈念努力止住眼泪,被泪沾湿的睫毛颤了颤,小声问她哥哥:“真的吗,哥哥?”
“嗯,真的。”陈灼将她抱在怀里,在昏暗下,在谁都看不到的地方,陈灼咬了口她的耳朵,极尽厮磨。
陈念猫儿似的哼了声,却没有推开他,反而更想抱紧他。
陈灼放开了小姑娘,从唇齿间吐出的耳垂娇艳欲滴,红得要命。
“好,念儿,念儿一定会跑快点的!”陈念抹抹眼泪,握紧了拳。
陈灼笑了声,又抬手拨弄了下她耳垂,忽然道:“念儿,”
他忽然喊了声她的名字又停下。
陈念也愣了,呆呆地看着他眼睛,等他的下一句话。
“哥哥爱你。”陈灼颤着声音,在她耳边嘶哑呢喃,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念儿要记得,哥哥爱你。”
这句话入耳,陈念浑身发抖,几要控制不住想抱着哥哥放声大哭的情绪,但她只能死死咬着唇,很乖地嗯了一声。
此时,陈灼也没想过要她的回应。
因为他也不能确定,他能不能活过今夜。
他只是想让她知道,她的哥哥爱他,他一直都爱她。
“现在,念儿转过身,准备开始跑。”陈灼放开了她,掰着她肩膀,强迫她看向面前那条路。
“念儿,不要回头看知不知道?只要你跑回府,哥哥就有救了,所以,跑快点,知道吗?”
“嗯……”陈念含泪点头。
“好了。”
“一,二,三……”
……
在她哥哥喊了一二三后,陈念死死咬着嘴唇拼命地往前跑。
她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由于跑得过快,陈念还一跤摔在了地上,裙子烂了,手也磨出了血……
但陈念很快又爬了起来,继续跑。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哥哥,一定要救哥哥,所以她一定要跑快点……
跑快点……
她不要哥哥死……
就这样,当陈念跑回府时,她的嘴唇已被咬破,上面全是鲜血,胸腔剧烈的起伏,喉间忽然涌上一股窒息感,她几乎要喘不上气。
当她扶着府门时,柳淮最先发现了她。
“念小姐!!!”柳淮赶紧迎了上去,焦急问,“将军呢?将军去找你了,你有没有看到将军?”
“快去,快去救哥哥……”陈念还在流血的手紧紧拉着柳淮,哀求他,“我求求你了,哥哥有危险,快去救她……”
柳淮听此,瞳孔骤然放大,连忙问道:“将军在哪!我马上便带兵去!”
“在,在……”
……
只是后面,当陈念和柳淮带兵赶到那处时,这处街道空无一人。
陈灼不见了……
地上只剩大滩大滩的血迹,在月色清辉下,鲜艳刺目。
第50章
“方才,人明明都在这里的……”
陈念蹲在地上,手摸了摸那滩血迹,放在鼻尖嗅了下。
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她哥哥身上的气息,猛地冲入了她鼻腔。
这味道似血腥又辛辣,刺激得她五脏六腑都跟着缩在了一处。
“是哥哥的血……”陈念闻了出来,忽地,一大颗泪砸在了她手背。
“念姑娘你先别急,将军没那么容易死,再说了,尸体都没见到,将军定是逃了。”柳淮扶着陈念起来,吩咐人去找,“循着血迹都给我去找!”
“是!”
“念姑娘,你便先回府吧,你看你这身上都流血了……”柳淮见面前的小姑娘衣衫都破了,手腕这里还擦破了,不由也心疼了起来。
更重要的是,要是将军回来看到念小姐受了伤,他可担待不起。
但陈念根本放不下心来,咬着唇摇头:“不找到哥哥,我不安心,柳将军你放心,我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我一定要找到哥哥……”
……
血迹未断,柳淮带人追踪,最后竟是追踪到了郊外的一处悬崖。
血迹在悬崖边断了。
悬崖下面是河流。
陈念和柳淮顺着去找,果然,接近天明时,在一处河边找到了陈灼。
溪流边躺着一个男人,背部朝上,上面交错着血痕,溪水没过他背上的伤痕,血水缓缓朝下游流去……
“哥哥,哥哥!!!”
找人找了一夜,陈念脑袋昏昏沉沉,此刻看到这画面一下惊醒,慌忙跑了过去。
“哥哥,你醒醒……”
陈念抱着她哥哥的头,颤着手去试他的呼吸,待感知到他那微弱的鼻息后,陈念才放下心来。
少女眼泪簌簌,大颗大颗落下,砸在陈灼闭上的眼睛。
眼泪温热,似是带着少女独有的香气,昏迷中的陈灼眼皮微动,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快来人!将军找到了!”
“念姑娘!念姑娘!”
……
找到她哥哥,确认她哥哥还活着后,陈念一下浑身失力,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她昏迷了,陷在了昏昏沉沉,光怪陆离的梦里,不断地下坠。
她又梦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梦到了第一次见她哥哥的场景,梦到了她到陈府时的场景,梦到她发高烧时的场景……梦到了第一次把他当娘亲索取时的场景。
梦到了好多哥哥。
也梦到了一身是血的哥哥。
当梦的最后,一是是血的哥哥浑身插满刀剑站在她面前时,陈念忽然惊醒。
“哥哥!”
她大喊了声,随后醒了过来。
一身的冷汗,两颊的碎发都被汗沾湿,一绺一绺的,一张精致的小脸亦是被吓得惨白。
毫无血色。
“小姐,您终于醒了……”
清荷见陈念醒了,终于松了口气,她抹抹眼泪,连忙将她扶起,用枕头垫在她后背。
“小姐,您先喝点水……”清荷给她倒了杯水。
陈念惊魂未定,愣愣抿了口后,想起了她哥哥,讷讷问:“哥哥呢?哥哥怎么样呢?”
听此,清荷将茶杯放回,双手搓了搓衣裙,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
“小姐,您,您听后可千万别激动。”
“激动……”
她方才从梦魇中惊醒,头还痛着,人还有点呆呆的,“发生了什么?”
清荷犹豫片刻,只能回她:“将军醒了,可是……”
“可是什么?”陈念不明所以地睁大了眼睛。
清荷咽了咽口水,替陈念擦了擦额上细汗:“将军得了失魂症,好像,好像不记得小姐这个妹妹了……”
霎时,陈念如坠冰窟,嘴唇也发白,不相信地问:“你说什么?”
清荷低头抹眼泪,点头回:“是真的,太医说将军伤到了脑袋,可能会有失魂症,谁知将军一醒来,便,便把您这个妹妹给忘了,小姐,您身体不好,可千万撑住,别太伤心了,说不定过些天将军就想起来了……”
后面清荷说的,陈念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她四肢冰凉,忽然觉得全身好冷,细汗顺着额角滑下。
心也好疼。
——
陈灼醒来后,的确把这个妹妹给忘了。
他全身受了多处刀伤,由于从山崖跌落时,脑袋也受到了剧烈的撞击,太医先前诊治时,便说过,后脑受到撞击,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的失魂症,至于这种情况何时复原,就要看天意了。
没想到陈灼醒来后,当真得了失魂症。
而且把他最不可能忘记的这个妹妹,给忘了……
当柳淮告诉他,他还有个妹妹,极其看重的妹妹时,陈灼霎时诧异。
他毫无印象。
妹妹……他明明记得自己无兄弟姐妹,怎么会有妹妹。
这个妹妹几岁了,性子如何,长相如何,与他关系如何,乖巧吗,同他关系好不好?嫁人否,有孩子否,孩子是否会叫他……
陈灼把这些问题都想了个遍,结果什么都想不起来,反而头疼欲裂。
他只能放弃。
而一日早上,当他听到下人说,他那个被吓晕的妹妹终于醒了,他想要试着当个好兄长,去见见这个妹妹时,妹妹便到了他房里。
一进门,就是一声娇滴滴的“哥哥”,如新莺出谷,似山涧清泉,还带着小猫似的哭腔,只喊得他魂都要没了。
陈灼将要翻身下床的动作一顿,在想,喊得这么娇,能要人命,当真是在喊他这个哥哥?
谁家妹妹会这么喊哥哥?
他这个妹妹这么娇的吗。
陈灼半束着头发,一瞬恍然时,垂落的青丝落了几缕在他睫毛。
微痒,陈灼回神,又是一声声的哥哥传来时,他看到他的妹妹。
肌肤欺霜赛雪,腰肢好似扶风杨柳,望去纤细娇弱,好像走几步路便会喘不过气晕过去,更何况她此时还在抽抽噎噎的哭。
她此时只用白玉簪简单绾发,乌发散落脖颈锁骨时,更衬得她肌肤雪白,细腻如玉,明明那双溢满了泪的眼睛澄澈明净,空无一物,可那张脸却是生得娇艳无比,比春日桃花还盛。
又艳又纯,小嘴唇还嘟着,似极是委屈,还透着些娇纵。
……这真的是他妹妹而不是妻子么?
为什么这小家伙长得这么符合他的喜好?
为什么身上每一处都长成了他喜欢的样子?
陈灼喉咙发痒,移过了目光不再看,懒懒支着头,装出了副闭目养神的模样
“哥哥!”
而陈念一路喊着哥哥进了里间后,看到半倚在床上的陈灼,直接就扑了过去。
扑到他怀里胸膛处,脸一顿乱蹭。
男人的衣襟松松垮垮的,并未完全扣上,陈念扑到了她哥哥怀里。
她的脸贴着她哥哥的胸膛,当鼻间重新萦绕着她哥哥气息时,当她全身都被她哥哥的气息浸染时,陈念一下就哭了,止不住地流眼泪。
但一想到她方才听到的事,陈念又极其气愤,哥哥怎么能忘了她,怎么能……
为了发泄心里涨满的情绪,而且,此时她的脸一碰到她哥哥的胸膛,因为过于思念她哥哥,陈念那病算是完完全全地复发了,骨髓里生出了折磨人的痛意和痒意来……
于是,陈念一下就上手,直接扒开她哥哥的衣襟,对着他健硕白皙的胸肌咬了起来。
哦不对,是又吃又咬。
陈灼震撼了。
许是没见过这种场面,他甚觉怪异,初始还垂着水眸,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吃,那目光是温柔中带着一丝母爱,就好似母亲在看着自己的孩子吃奶一般。
陈灼短暂地昏了头,陷了进去。
但是,当这小家伙当真咬了下去时,那处艳得跟什么似的,要流血时,痛和酥麻感齐齐涌上天灵盖。
他的理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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