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月月底时。
三团长赵遵的宠妾遭二团长龚良玷污,那宠妾一时不备着了龚良的道,龚良□□完人赵遵就领着一群人来了,那宠妾痛哭流涕,龚良轻飘飘一句“也不怎么样”就想走。
赵遵颜面扫地,拔枪击毙了那宠妾,跟龚良在船上打得不可开交!
四团长赛琳娜和刑拙及时制止,把两人领到宗华盛跟前。
宗华盛震怒,怒斥龚良朋友妻不可欺,结结实实骂了一顿,让他给赵遵道歉,那龚良是个死脑筋不知变通,仗着他跟宗华盛打天下有恃无恐,哪知道宗华盛直接将他扔进水牢,剥夺了他二团长的身份,沦为阶下囚。
要知道,刑拙和江宙那两个月绝非只知道风花雪月,其余时候把几个团长分析得彻彻底底。
龚良好色,赵遵好财,赛琳娜好武,宗华盛最见不得背叛。
第一星盗团靠的是团结,最好逐个击破,龚良显然是最好的突破口,为此刑拙没少设计龚良,也没少给宗华盛那边上眼药,那宠妾不过是个导火索,宗华盛需要的一个借口罢了。
二团长一被关,赵遵、赛琳娜和五团长辛游坐不住了,对团长位子要重新界定。
赛琳娜争强好胜,一直不甘于屈居人下,如今提议重新排名,那赵遵岂会不知道二团长分属的钱财要比三团长多得多,自然不愿意让赛琳娜,也欣欣然应,五团长辛游诡计多端,眼馋归眼馋,嘴上说是万万不敢争抢,却还是应了。
刑拙也应。
这局就是她设下的。
五团长、六团长更像是给前面几个人当打手的,只听命令行事。
要获得核心的信息,还得爬上二团长和三团长的位置。
宗华盛提出的要求很简单,所有人凭借各自的能力,一周之内谁抢的钱财多,按照排名顺次当团长。
赛琳娜和辛游两人单枪匹马架势小飞船,各自去附近打家劫舍了。
赵遵前往洛萨星富人区,专门洗劫富人,来钱快。
至于刑拙,有赵遵宠妾事件在前,她不敢把江宙留在星盗团,离开时要带走。
宗华盛送她时,笑里藏刀拍拍她肩膀道:“贤妹不必担心他逃跑,他要是想逃,我一按开关,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刑拙言笑晏晏道:“大哥,他岂会逃跑?在咱们星盗团吃得好用得好,感激还来不及,大哥多虑了。”
宗华盛爽朗一笑:“祝你一帆风顺,大哥最是看好你。”
刑拙感激完,领着江宙坐飞船离开。
两人脸色都很难看,刑拙等飞船开了半个小时才狠狠砸了下方向盘,声音似寒冰般:“那老混蛋,竟然在你颈环里动了手脚!”
alpha生气了。
“他是怕我们逃跑。”江宙皱眉,一路上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望着前方浩瀚星空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他应该也能远程操控颈环开关让我死,其余的恐怕就没有了,毕竟在星盗船上,学历最高也就赵遵,他还不具备改造就颈环监听或者其他功能……”
否则,他们早就玩玩了。
刑拙阴沉着脸道:“不会等太久的。”
“刑拙,你别担心,”江宙沉吟了下道:“宗华盛生性多疑,他现在器重你,只要我们没彻底露出破绽,他不会当真把我怎么样,刚才那话应该只是警告我。”
刑拙颔首:“嗯。”
他们的目的地是赌星。
这颗星球以赌闻名全星际,汇聚着全星际一掷千金的富豪,黑白赌场纵横交错。因为有赌星特别的法律保护,还汇聚了不少亡命之徒,只要每天赌博的钱财足够多就能够暂住赌星,白赌场只涉及金钱、动产和不动产、纸质资产等交易,而黑赌场除却资产还可以赌命、四肢、人,只要赌民说得出,赌场做得到。
白赌场有白赌场的行事作风,黑赌场则有黑赌场的潜规则。
赌星伫立的六大赌场,三白三黑,白赌场作风稳健,多是富豪巨贾,黑赌场腥风血雨,多是亡命之徒。
刑拙目标明确的挑了最大的一家黑赌场,用这两个月积攒下来的赃款坐上牌桌。
黑吃黑,这钱赌下去才没任何心理负担。
更何况亡命之徒为了活下去更愿意下注,她们赚钱也更快。
刑拙赌术惊人。
不赌则已,一赌把把都赢。
江宙脖颈上绑了一条暗红色丝巾,遮住了颈环,寸步不离跟在她身后,从第一局紧张兮兮把心提到嗓子眼,到后面波澜不惊,甚至敏锐注意到四面八方投来不善的眼神。
服兵役期间,战友们偷偷打牌绝对避开刑拙。
据说,军部中校柯凌、陈纯然、邬白跟她打牌,一晚上全部输得裤子都不剩了。
刑拙在赌场整整赌了五天,白日里赌博,晚上到点去vip房间睡觉。
从第一日开始他们这动静就引得不少人眼馋,当晚就有人找上门来杀人夺宝,他和刑拙当晚就开枪杀了两拨人,权当杀鸡儆猴警醒那些蠢蠢欲动的,大张旗鼓让赌场的人处理尸体。
纵然如此,还是有不怕死的搅扰。
那几日江宙跟她轮流守夜,他上半夜,她下半夜,比在星盗团当卧底还精神紧张。
江宙无比庆幸服兵役训练出的身体素质,开枪杀人成了每日必修,在服兵役时教官早早就管束了斩杀坏人的思想,他没用多少时间就接受了杀人的事实。
第五天潦草用过早点回赌场。
江宙看到赌场斜对面有一家熔铸银制品的小店铺,能把银制品变成想要的形状。
约莫是给没有赌资的人提供的,进出的人多数是物品熔铸成块状拿出来走进赌场。
他将尾戒摘下,让店主帮忙熔铸成一枚四叶草。
店主并没有用什么功夫,他拿着四叶草用工具打磨后,在背面雕刻上一枚荆棘,下面磨出了xz的字体,晚上悄悄把项链为休憩的刑拙戴上。
刑拙掀开眼睛看他,指尖捏着那枚四叶草轻轻笑了下:“送我?”
“嗯,”江宙钻进她怀里,紧紧抱着她:“我们会平安的。”
夜里来的人更多了,一波又一波。
就算刑拙和他精神力等级不低,这么耗着,对他们并不利。
刑拙扣着他的后脑勺,眉峰微沉:“我们明天走吧。”
“六十三亿,”江宙看她,“够么?”
准确来说,是六十三亿六千万星币。
刑拙沉默。
江宙知道跟抢劫富商的赵遵比,这点钱显然不够看,也跟着沉默下来。
“这里越来越危险,”刑拙观察敏锐,似乎颇为不安:“不宜久留。”
江宙问:“那钱怎么办?”
刑拙:“打劫赛琳娜和辛游,”
江宙:“……”
黑吃黑,真有你的。
不过这手段比赌星当羔羊安全得多。
刑拙在五天内赢走了六十三亿六千万星币,赌场老板那里肯让他走。
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趁着刑拙外出准备飞船的当口,赌场老板把他给绑架了,逼着他说出刑拙的去向。
赌场上上下下三千人,就算刑拙再厉害双拳也难敌四手。
江宙暗叫要遭,不想她再回来,闭嘴不言,咬牙给刑拙争取离开的时间。
黑赌场潜规则是赌场老板说了算,钱带不带的走,全看赌场老板让不让,六十几亿不是小数目,这里打手众多,刑拙来就是送死!
那赌场老板见他死鸭子嘴硬动了刑,无意中扯掉他脖颈的丝巾,误以为他是那颗落后星球地主的奴隶,气急败坏让手下揍了他一顿。
刑拙回来了。
赌场老板添六十个亿跟她赌,赢了把钱带走,输了在赌场一辈子当奴隶!
“你别管我!”江宙慌了。
他是有庆幸她回来救他,可更多是着急。
刑拙看到他浑身是伤动了怒,平日里做什么都和气的人,眼神阴鸷冲赌场老板嘲讽道:
“六十亿的小数目,也值得这么大动干戈?我倒是真高看了赌星。”
很久很久以后,对数字不敏感的江宙才知道她这话根本不是什么大话。
她可太有资本嘲讽了。
牌桌上,刑拙□□一把就赢了。
赌场老板气急败坏,还得派人送他们走,哪知道刑拙和他刚一出赌场就有一群亡命之徒围追堵截。
那赌场老板是答应放了他们,稍稍泄露消息,那群见财起意的拼了命也要留下一百多亿!
“轰轰轰!”
“轰轰轰。”
“轰轰轰!”
刑拙背着他踩在飞船那一刻,背后的赌场和地面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十六层高的,外形似一颗骰子般固若金汤的赌场,爆炸得猝不及防,声音穿透了方圆百里,地面仿似地震办不断晃动,浓浓的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火光、烟尘、垮塌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那群追杀他们的亡命之徒在瞬间遭爆炸风暴冲击,死的死,伤得伤,
“你……干的?”
江宙唇瓣发干,透过飞船窗户朝下面不断炸着蘑菇云的赌场看,颇有些惊心动魄感。
刑拙认真操控飞船,码苏踩到最大。
她淡淡应道:“嗯。”
江宙懵懵的,人都傻了。
“你……你哪儿来的炸弹?怎么弄的?”
没半分钟,飞船就越过云层,彻底脱离赌星。
刑拙一五一十交代:“前天晚上你睡着我守夜,有个贩卖军火的找上门推销,我随手买了五个亿,顺便让他帮我安装。”
她顿了顿:“主要是,为了保险。”
江宙:“……”
炸赌场,炸得这么随便么?
不过除了刑拙,谁能想出这么保险的办法。
要是他们遭任何人堵截,赌场老板为了老命不遗余力也得捞他们,也免得赌场老板动歪心思,坏就怀在他们都出了赌场,那赌场老板又摆了他们一道!
他估摸着刑拙是真生气了,否则不会真把赌场炸了。
飞船上有药品,刑拙帮他抹了药,处理了伤口。
她在赌星准备飞船时去了一趟黑市,找到了磁石和颈环钥匙,用磁石干扰颈环信号取下颈环套在垃圾桶上,又帮他套了假颈环。
在休息的时候,江宙越想越不是滋味:“怎么你守夜还有搞推销的?我守夜都是来暗杀我们的?”
刑拙摸摸鼻子,干咳了声:“大概是……你守夜更容易下手。”
虽说不爽,可刑拙身手确实比他好太多。
江宙酸归酸,也知道这事儿是事实,又有点好奇问:“那除了推销军火,还有其他的么?”
刑拙尴尬摸了摸鼻子,眼神躲躲闪闪道:“也没什么,也就几个omega塞了几张小卡片。”
“小卡片?”江宙疑惑,稍稍反应过来震惊得豁然起身,醋意大发气得锤她肩膀泄恨:“你!你还收了小卡片!”
什么小卡片!
在酒店里能有什么特殊的小卡片?!
刑拙用手臂挡着攻击忙解释:“宙宙,宙宙!卡片我早扔了。”
“那你接?”江宙顿了下,哪里知道他睡着的时候竟然有别的omega来勾引过alpha,当真又气又恨继续锤她手臂:“赌场里的omega长得又好看又美艳!你是不是动心了!”
刑拙忙把人搂在怀里哄:“宙宙,你最好看,我只对你动心了。”
“……”江宙被甜言蜜语撩拨得猝不及防,愣了愣,反应过来脸红耳赤,戳戳她胸口凶巴巴道:“算你识相!这回……勉强不跟你计较。”
刑拙失笑说:“宙宙,你真可爱。”
江宙好别扭别人夸他可爱,但刑拙夸他,他一点都不排斥,还有一点点甜蜜。
刑拙又说:“真好哄。”
江宙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扯住她脸颊,气呼呼道:“你才好哄!你全家都好哄!”
打闹间,江宙把刑拙后颈腺体咬了口,坐在她身上双手压着她肩膀得意洋洋问:“我才不好哄!”
刑拙把他捞在怀里,相互依偎,好好睡了一觉。
打劫赛琳娜和辛游这计划偃旗息鼓。
赛琳娜和辛游打劫属实招摇,打劫都不知道打游击,遭联邦军部发现,派遣陈纯然上校围追堵截,愣是把赛琳娜和辛游给抓了,赃款充了国库。
刑拙的对手赵遵劫掠富商,劫掠资产共计一百亿。
宗华盛看着刑拙手上的一百二十亿乐开了花,当即命她为二团长,赵遵为三团长。事后第一个任务就是让他们前往沉海星极地监狱联合营救赛琳娜和辛游。
沉海星极地监狱驻扎着几十万联邦军队,要想救人难如登天。
赵遵作为军师思路清晰,刑拙从旁提议补充,并且提出些许漏洞,宗华盛十分赞赏,但并不准备出动多少星盗。
为此,刑拙制定新计划。
先设计救出赛琳娜和辛游。
军部派遣给她的联络人是小军医云稚。
他伪装成商贩在固定地点给她传递消息,不敢残留任何让刑拙露出破绽的信息。
至于江宙。
刑拙顾忌江宙是男性omega,若是暴露信息,日后回到帝都星声誉恐怕受损,免不得受指摘,没透露他的信息给军部的人。
江宙没想太多,任凭她安排。
每次她去跟小军医联络时,他都醋得不行,她一回来就要缠上去闻她身上的味道,好一番亲热才压下乱糟糟的心情,特别是刑拙好像还追过那小军医,让他很不是滋味。
赛琳娜和辛游在联邦军部的配合下,顺利让刑拙救出。
至于赵遵,弄伤了一只眼睛不说,还让跟随他的星盗全部葬身在沉海星。
宗华盛让赵遵好好休息。
随后开始计划下一次抢劫拥有经济枢纽之称的埃塞尔星,决定大干特干一场,特别是在刑拙一周狂搞了一百多亿回来,又是兵强马壮气焰嚣张时。
这回,刑拙、赛琳娜都参与了计划。
宗华盛统筹,决意耍联邦军部团团转,假意通知联邦即将劫掠相反方向的八个星球,星盗军力部署用四面围堵的手段,主力攻打埃塞尔星最薄弱的海军,破开防御后抢劫几大银行,绑架富人,连逃跑路线都考虑到了。
那场劫掠,以星盗团全军覆没告终。
宗华盛率领星盗团攻打埃塞尔星时,联邦军部早就等候多时,打得星盗团节节败退,赵遵也不知道怎么识破了刑拙,联络宗华盛撤退,可惜那时候已经晚了,宗华盛望着一艘艘坠落的军舰,眼睁睁看着爆炸却无能为力。
那时,刑拙和他已经清缴完那艘军舰上的星盗,正要跳上飞船撤离战场。
宗华盛开着军舰疯狂朝他们这艘军舰冲过去,电子雷光炮疯狂扫射,“轰轰轰”的声音不绝于耳。
刑拙把他强势扔进小型逃生飞船,斩钉截铁:“走!”
她不由分说锁了舱门,按了自动驾驶开关,转身冲到军舰操控室朝跑去。
江宙四肢被锁,根本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庞然军舰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而他的逃生飞船飞速朝早就设定好的附近星球飞去。
刑拙驾驶的军舰跟宗华盛的相撞,撞击声和爆炸声响彻了埃塞尔星上空。
江宙脸色惨白,在逃生飞船里脑子嗡嗡嗡响着,以为刑拙殒命嚎啕大哭,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逃生飞船在一日后解锁。
他顺利落在附近星球上,呆呆坐了许久才打开舱门下船,心灰意冷要给刑拙收尸,要把她带回家,哪知道通过那颗星球广场大街的屏幕广播看到关于这次剿灭第一星盗团的报道。
主持人是这样报道的:“军部中校刑拙凭借优秀出色的随机应变能力,卧底星盗团,为军部提供有效信息,辅助星盗团彻底剿灭为祸星际多年的第一星盗团。据悉,昨日刑拙中校与星盗团团长军舰相撞,危机时刻跳伞掉进埃塞尔星的蓝海,目前已被联邦军部寻到,于埃塞尔军区医院就医……”
屏幕上有刑拙被医护人员送进病房的画面。
江宙一颗灰败的心逐渐明亮起来,看着主持人那一张一合的嘴,脑子里全是“她还活着”,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他不敢耽搁。
稍稍拾掇了下,就驾驶逃生飞船往埃塞尔星赶去,一天一夜,饿了就吃点面包,渴了就喝水,赶到军区医院时还专程在附近花店买了一束玫瑰花,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才跨进医院。
想象中劫后相拥,喜极而泣的画面没出现。
他连军区医院都进不去,在门口嘴皮子都说破了,没有联邦中校级军衔,守门的兵不让进。他在医院门口眼巴巴等了好几日,伸着脖子期望碰碰运气能看到alpha,可等了两日,他手里的玫瑰花都开得颓败了,好不容易看到刑拙踏出军区医院。
她不是一个人出来的。
她身侧还站着小军医云稚,也不知道两人在聊什么,笑得很开心,路边有卖玫瑰花的小女孩,刑拙随手就买了一支送给云稚。
“刑拙!”
江宙扔掉乱糟糟的玫瑰花,看到她还活着别扭又酸涩站起来喊了她一声。
下一秒就恨不得钻进她怀里哭一场。
刑拙和云稚都朝他望过来。
“他是?”云稚眼神在他和刑拙两人之间扫来扫去,握着玫瑰花摩挲着,略微有些好奇。
她有些意外,用一种略微陌生又疏远的眼神看他,笑着应道:“一个朋友。”
江宙要拔腿冲过去的脚顿住,有点生气咄咄逼人瞪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介绍我!”
朋友?什么朋友?
是男朋友啊!
刑拙似乎略微想了下,修改了下话术道:“一个过去、脾气不太好、挺需要哄的室友。”
“还挺有意思。”云稚评价道。
江宙看着她那不以为然,疏淡的眼神如坠冰窖。
什么叫过去、脾气不太好、需要哄的室友?
他骤然想起被星盗团抓的那晚,是如何与刑拙定下的约法三章,一切为了活命,离开星盗团就当所有事情没发生过,谁都不需要对谁负责。
所以,她是遵守约定,也是翻脸不认人。
说什么喜欢,根本就是逢场作戏。
她根本就是还喜欢小军医,对他半点情意都没有,不然她为什么还不过来抱抱他。
如果是以前,她早就过来抱他了。
“我走了。”
江宙自讨没趣,转身一步步朝前走,硬邦邦撂下一句话。
几天几夜的担心和期盼让他委屈得要命,眼圈红得厉害,咬着唇心说她要是现在走过来抱抱他,哄哄他,他就不生气了。
小军医略微疑惑问:“他来看你的?”
“不知道,”刑拙不以为然,似乎觉得莫名其妙。
小军医又问:“你不问问。”
刑拙道:“我跟他,不熟。”
江宙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流,这辈子没这么难受过。
什么叫“不熟”?她把他欺负成什么样她自己不知道?他什么都给她了,她还装不熟?
他以为的两情相悦,到头来却是一厢情愿,还得遵守约定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身后两人的声音渐渐消失。
江宙揩揩眼泪,却跟掉不完似的,他喉咙里卡着哭腔骂道:“混蛋!我一点不好哄!我要气死了,骗感情的臭混蛋!老子以后见一次骂你一次!诅咒你永远得不到云稚!”
躲在埃塞尔星的海滩酒店哭了一晚上。
跟行尸走肉似的休养了一个月,伤一养好就跑去埃塞尔地下赛车场,赛了半个月。
得亏藤卓跟赛车队队长萧侃来玩儿的时候看到他把他揪了回去,藤卓跟盛意罗似的喋喋不休说了他一顿,说他半年不着家到处厮混,萧侃捏捏太阳穴催促他赶紧归队,全星际赛程都开始报名了还瞎胡闹。
江宙焉了吧唧。
萧侃一瞧就瞧出是感情问题,循循善诱开导,说遇到负心汉也没什么,人家负你,你就别让对方有好日子过!难受到最后,对方也感受不到一点痛苦。
江宙越想越觉得气。
在新闻上看到刑拙参加豪门宴会,跟云稚站在一起活像金童玉女,媒体再一吹,他当即就收拾收拾东西,马不停蹄赶回帝都星。
江宙情场失意,赛场得意。
奖杯拿了一个又一个,专门挑刑拙在的宴会跟她针锋相对,她就要他什么也干不成。
她送云稚礼物,他必然要绞尽脑汁想出更有新意的,彻底压住她的光芒;她关心云稚,他比她还关心云稚,总是干什么膈应她,他就越干什么……
让他比较意外的是,周围的人都觉得他在追云稚。
这事儿当事人不问,他又不好意思澄清,也就稀里糊涂没管。
其实他这两年一直以为云稚会选刑拙。
毕竟刑拙这两年在商场上无往而不利,事业风生水起,硬件软件十分强势,他忐忑纠结又烦躁着,哪知道云稚掉头跑去选了桑故,那个表面冷冰冰实则乖乖牌的alpha,每次跟云稚说话开口是刑拙说,闭口还是刑拙说,没少被他取笑。
江宙思绪戛然而止。
渡过来的那口气把他意识拉了回来,眼睛恢复焦距看着近在咫尺的alpha,一把把人推开了。
可他又不会水。
推开那瞬间朝下面坠落,又着急忙慌胡乱抓住她手臂。
刑拙在海面上喊了江宙两声,没得到回应撒开木盖钻进水里钻。
拨开水就望见江宙往下沉,她不敢耽误,吸了口气钻进海里朝他游去,抱着他脑袋先给他渡了一口气,看他双眼迷离恢复意识推开她又慌慌抓住她手臂。
她一把拽着他手臂往海面上拖去,让他扒拉着木盖。
江宙一钻出海面便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脊背那股濒临死亡的凉意还没退散。
劫后余生,让他有点后怕,一松懈下来偷偷看了眼刑拙,目光躲躲闪闪别扭道:“谢谢。”
“你不会游泳么?”刑拙朝四周观望地形。
头顶的飞船消失,那些绑架他们的人应该以为他们都死了。
距离这里最近的岛屿是一座垃圾山,到处脏兮兮的,瞧着并不是什么好去处,但现在他们必须得靠岸,不是挑剔的时候。
江宙闷闷呛声:“我会不会游泳,你不知道?”
以前在星盗团时,她问他讨厌什么,他就深恶痛疾跟她说过讨厌水,不会游泳。他说完就后悔了,死渣女怎么可能还记得以前的事?她跟他逢场作戏,记得这些才怪。
“先靠岸。”
刑拙拨动着手臂,抓着木盖朝岸边游动。
江宙知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难得听话学着她拨动海水游动。
约莫半小时,两人终于靠岸。
眼看暮色下沉。
刑拙和江宙在垃圾堆里捡了些能烧火的东西,又翻找到一个废旧的打火机。
两人围着火堆脱掉外套拧干衣服,一边架着衣服烤火,一边商量脱离这里的对策。
那群星盗抓住他们就收缴了通讯设备,现在两人身上一毛钱都没有,在这落后的垃圾星上,唯一能通讯的是联邦帝国建设的通信塔,可惜在这里通讯塔价格不便宜,与帝都星联系少说三千星币起步。
只要筹钱跟帝都星联络上,刑拙就能号令刑家人来接她回去。
至于江宙,他跟江景打电话,江景……应该会暂时抛下事务来接他吧。
“明天你去找食物,我想办法搞点钱。”
刑拙用树枝拨弄着火焰,望着中间两人晾着的衣服,一个男alpha别别扭扭,她一站起来就凶神恶煞嚷嚷着不准看,她都不知道他这么害羞。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微微蹙眉叮嘱道:“这里生活水平落后,为了生存什么都干得出来,你遇到人不要随意轻信。今晚,我们恐怕得轮流守夜,我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
早些时候刑拙准备开拓垃圾星的生意,可惜这里技术、生活水平落后,派遣来探测的员工被抢得裤子都不剩。若是真要开发,恐怕消耗的人力物力精力不少,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并不想做,也就放弃了。
所以,她对垃圾星观感并不好。
本以为江宙会一如既往跟她对着干,谁知听到他“嗯”了一声。
然后,一只细白手腕从晾晒的衣服间伸了过来,骨节分明的手上捏着块面包,对方干巴巴道:“刚才捡柴的时候捡到的,不脏,没臭,可以吃。”
刑拙很意外。
这家伙一天到晚恨不得膈应死她,找到食物竟然会给她?
“没毒!”刑拙嗓音尖锐两分,捏着面包的手朝她伸了伸,烦躁道:“你爱吃不吃!不吃我扔啦!”
青年嘴里凶巴巴的,可是又好像很是急切让她收下。
江宙咬着唇瓣,旁边没动静让他一颗心像被紧紧攥住了似的。
心里在不断碎碎念,他是为了生存,有刑拙离开这里肯定要快些,他才不担心她,他一点都不担心她饿!
几秒后。
就在江宙掐了把大腿暗骂自己没事儿拿热脸贴冷屁股,手里的面包就被拿走了,下一刻手里多了一块冰凉的东西。
江宙拿过一看:“……?”
手里是把匕首,刀身泛着白光,还挺锋利的。
“在捡垃圾的时候看到的,给你防身用。”刑拙吃着面包笑道。
垃圾堆里的东西五花八门,想要找什么都有,就是得看点运气。
脖子里上的项链湿哒哒的,戴着并不舒服,她索性扯了下来晾一晾。
这项链上缀着四叶草,是她从医院醒来就戴着的,不知道是谁送的,但四叶草寓意幸运,舍不得扔掉就一直戴着。
江宙收好匕首,坚决不为这点小恩小惠再次上当。
就在这时,旁边的alpha伸手将一条项链挂在烤衣服的树杈上,火光映射在上面熠熠生辉,下垂的白银项链下是一枚四叶草,借着橘色火光隐约能看到上面雕刻的一朵荆棘,和下面的“xz”字样。
那瞬间,江宙浑身血液都凝固住了。
望着那么四叶草几乎窒息,他脑子出现长久的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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