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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1、清晨降温


    温择叙看了眼熟睡的郁清, 想把事情提前解决好,免得她醒来又担惊受怕,而且这件事由他去说比较好。


    温择叙起身去到外面客厅, 准备点开语音通话。


    新的消息弹出来。


    郁闻晏:【你也刚回国,而且你又不认识我妹,算了, 我找别人问去。】


    没给温择叙继续的机会,郁闻晏就消失不见了。


    温择叙揉了揉眉心,或许真的疯了吧, 没多考虑郁闻晏的事,他当时就是想和郁清结婚。


    就——好似在满足什么猎奇心理-


    清晨, 郁清睡醒, 浑身酸软, 脸颊发着高持不下的热量。


    温择叙大掌摸过来,捧起她的小脸, 她就软趴趴地靠着掌心,改成钳住她的脸。


    “放手……”郁清的嗓子嘶哑, 像干裂的土不断地被太阳暴晒那般难耐。


    “宝宝, 你怎么越做越软。”温择叙鼻尖蹭着她单薄的肩膀, 吮住锁骨往上一点的脖子处, 留下一个鲜红的草莓印。


    一大早起来听到他这番话,郁清用被子把头盖住, 而他就在被子里,对上他清冷的眉骨, 眼尾挑起, 里面是柔情又极具攻击性的笑意。


    郁清掀开被子, 急忙下床去卫生间, 跌跌撞撞,四处扶着家具稳住要垮的身子。


    这个床是真的不能再睡了,只有下了床温择叙才会收敛他又坏又浪荡的模样。


    换洗好,温择叙把给爷爷准备的礼物清点好,装到后备箱,整个全填满。


    郁清觉得真的太多了,温择叙搂着她肩膀柔声说:“要是礼物少,你哥是真的会暴走。”


    换上休闲厚夹克的温择叙和今早在床上缠着她的男人判若两人,压根联想不到一块。


    玩笑话少了痞气,多是亲和,跟邻家大哥哥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和他亲近。


    郁清搂着温择叙的肩膀,莞尔笑,说的话也不知道是安慰谁。


    她说:“哥哥没这么恐怖,到时候我们认真解释来龙去脉就好了。”


    都想好了,她去把前因后果说明白,郁闻晏会理解的。


    听到这话的温择叙挑了挑眉。


    小朋友对郁闻晏有什么错误认知?


    那人痞浪,若不是因为职业需要,偶尔装一装深明大义,正经几分,平日里能和你插科打诨,真被触犯利益,懒得给面,直接不留情的打压你。


    温择叙环着她,和她脑袋紧紧相贴,在她耳边说:“你可说了,等会有什么你得护着我些。”


    “不许开玩笑!”郁清拍了拍他肩头,温择叙哪需要到她保护。


    温择叙不逗她了:“走吧,时间不早了。”


    郁清说不紧张,车子越是靠近老城区爷爷家,心跳不由加快。


    “家里人多么?”温择叙和郁清闲聊。


    “就爷爷,奶奶前年不在了。”


    “今晚要住?”


    郁清摇头:“哥他肯定住,我们还是……不住了。”她是怕尴尬。


    温择叙想想也是,但他不同郁清,他有自己的小心思。


    他是一定会和郁清一个房间,怕郁闻晏会暴走。


    去到家门口,郁清微微踮脚往里看了眼,确定院子里没人,她松了口气,知道郁闻晏就在家里等着,但能晚点碰面就晚点。


    温择叙笑说:“弄得像偷情一样。”


    “你别乱说,没有。”郁清心虚地挠了挠他掌心。


    “清清。”


    家门推开,传来一道懒散的男声。


    下意识的。


    郁清把手收回来,温择叙握了空。


    郁闻晏黑衣黑裤,双手抄兜,往后微微靠,没骨头似地倚在门沿,先是仔仔细细看了遍郁清,才把目光往旁边移,见到男人的容貌,眉尾挑了挑,一身慵懒:“阿叙?”


    “来附近办事?”


    他以为温择叙只是碰巧路过。


    郁清听到这话,心慌得很。


    她刚刚好像甩开了温择叙……天,她在干嘛?


    现在是不是要帮温择叙说话?但是她真的很怕郁闻晏不开心。


    无数个想法在郁清脑子里搅成一团,她冒了层薄薄的虚汗。


    郁闻晏眯了眯眼睛,瞧出郁清的不对劲,正想开口问怎么了,本来规规矩矩站在旁边的温择叙空出手搂住郁清肩膀,低头关心地询问,声音压得低,听不清楚说什么,他不爽地皱了皱眉,眼刀落在郁清肩头的那只手。


    微眯着的眼睛透出危险的光芒。


    温择叙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郁清拽着温择叙的夹克衫,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靠。


    郁闻晏眉头高高蹙起。


    家门被推开,郁荆志擦着手出来,哈哈笑说:“外头冷,你们站这干什么,快进来。”


    你们?


    郁闻晏敏锐地捕捉带这个字眼。


    怎么就你们了?


    郁闻晏拉住父亲,脸色算不上太好:“怎么回事?”


    郁荆志拍开他的手,责怪说:“什么怎么回事,你妹妹来也不知道搭把手,站门口耍威风?”


    平日里,郁荆志是万万不敢多说儿子一句不是,因为离婚早,他一直养在外婆家,自己也没尽过什么责,亏欠颇多,但要是对郁清不好,他势必要数落几句。


    郁闻晏不傻,看到父亲殷勤样,对郁清嘘寒问暖,对温择叙关心备至,大概猜出怎么回事,脸色黑沉,眸光凛冽,死死地盯着温择叙。


    氛围一时间变得沉重。


    死寂一般的沉重。


    郁清打量着郁闻晏,总感觉他要骂人。


    郁闻晏心情变得暴躁,对上妹妹那双清澈的鹿眼,又硬生生压下去,迈大步上前,拿过郁清手里的礼品盒,盯着好友的脸,不对,此刻起温择叙算什么好友,外人一个,他忍了又忍,粗鲁的字眼差点就憋不住要蹦出口。


    真的艹了。


    对他妹动手。


    昨天郁闻晏听郁荆志提了一嘴郁清结婚的事,说男方是家里认识的。


    接着,一整个晚上郁闻晏都在翻通讯录,想打听男方到底是谁,奈何这些年郁清有意和他保持距离,她也没什么交心的好友,找不到人打听她实际情况,他就开始问在京北的朋友。


    他还说怎么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原来找不到敌人是因为把对方归纳进好友阵营。


    郁闻晏现在就感觉像家被偷了。


    他妹才大学毕业,温择叙怎么敢!-


    一行人进到家里,爷爷一听介绍温择叙就是孙女婿,长得一表人才,又和孙子在一个单位上班,亲上加亲的心理作用下,连夸温择叙好几句。


    郁闻晏放下东西后就一直待在阳台,几人聊得热络,郁清悄悄走到落地窗旁,探头偷看。


    郁闻晏把烟掐掉,再把烟灰缸放到最远处,回身抱手看她。


    “哥。”郁清站好,双手紧握放在身前,“那个……”


    郁闻晏睨她,态度散漫:“还知道我是你哥?”


    “对不起。”


    “错哪了?”


    “我……”


    郁闻晏冷哼一声:“小妮子道歉没诚心是吧?”


    “不是的……”


    郁清的表达能力太弱,总不知如何准确地去描述,让整件事明晰的说出来,何况现在面对的不是温和的温外交官,郁闻晏在外交部出了名的刀子嘴,话毒人也狠。


    郁闻晏一阵烦躁,看到信步走向这边的男人,把郁清往屋里推,脸色不好,语气放轻几分:“进门吹暖气。”


    冲温择叙抬了抬下巴,傲慢无礼:“你,过来。”


    都这个份上了,谁他妈想给温择叙讲理。


    郁清试图解释,温择叙经过她安抚说:“没事,去坐会儿,交给我。”


    顶着郁闻晏要把温择叙生吞活剥的眼神,郁清拉着他小声说:“我哥人还是很好的,你们……别吵架。”


    郁清不知道郁闻晏对她结婚持什么态度,怕他不开心,毕竟温择叙是他好友,有些人会避讳亲人和好友在一起。


    温择叙瞥了眼懒懒靠着白色围栏的郁闻晏,眉骨一挑。


    好?


    郁清是对所有人都发好人卡?


    连郁闻晏这种无下限的痞子都能说好。


    其实也不怪郁清,郁闻晏在外头什么样不重要,在她前面,他就是会对她好的哥哥,她当然会和别人说他的好。


    温择叙反手合上门,隔离出一个谈话空间。


    郁闻晏不屑地‘切’一声,从烟盒倒出一根烟,再把烟盒往温择叙胸膛砸去,温择叙伸手接住,抽出最后一根烟,收紧掌心,团好烟盒丢进垃圾桶。


    “你他妈算不算人?”郁闻晏叼着烟,含糊地骂了句。


    温择叙擦了几下砂轮,火苗窜起,包着烟草的白纸烧出棕色的痕迹,双颊微陷,吸了口,烟头橘色闪动,他缓缓吐出烟圈,勾唇:“怎么?”


    怎么?


    郁闻晏冷嗤一声,他可真好意思反问。


    “你最好老实说清楚怎么回事。”郁闻晏说,“我爸那套说辞糊弄老人家行,糊弄老子还是算了。”


    温择叙:“认识,结婚。”


    “就这样?”


    “就这样。”


    “多久?”


    “两个月。”


    郁闻晏掐了烟,手摁在眉心,想问到哪步了,又觉得多此一举,婚都结了,这样做显得羊被偷了,他才知道急,不符合他风格。


    郁闻晏心里发毛,就想给温择叙来两拳,要不胸腔怒火难熄。


    “不是看不上吗?”郁闻晏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咬紧后牙槽,“以前我提我妹,就你兴趣最淡,一帮人追着要认我做哥,原来最想给我当妹夫是屁都不响的一个局外人。”


    温择叙任由郁闻晏冷嘲热讽,和气笑说:“知道你气不过。”


    郁闻晏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木栏,皱眉:“玩的?”


    温择叙摁灭烟,吐出最后一口白气:“认真的。”


    一声冷哼划破冷空气,郁闻晏懒懒地靠着柱子:“两个月你就认真,都是谈判桌上成精的人,糊弄谁?”


    温择叙勾着笑,一字一句反问:“你怎么知道,只有两个月。”


    男人说完侧身进门,就真的只是陪聊一根烟的时间。


    郁闻晏咬紧牙关,怒火攻心。


    温择叙这个老狐狸,算计到这来。


    真他妈不是人!


    拉开门前,温择叙回身,透着几分认真:“是我追求她在先,你别对她说重话。”


    郁闻晏抽过旁边的抱枕砸过去:“擦,老子还需要你教做事?老子的妹子老子会宠!”


    郁清从小就跟他后面跑,他温择叙算老几!


    而且,才上岗几天就到他面前说这些,知不知道他是亲哥,一辈子都断不掉的亲人,作为老公可是随时能被抛弃,有没有点自我认知和学会认清自己的位置。


    温择叙轻松地接下抱枕:“最好不过。”


    “不过什么?”郁闻晏说,“我妹认你不代表我认你!”


    温择叙想说不在乎,又怕郁闻晏的反应惊扰到郁清,脸上依旧挂着温润的淡笑,不言其他。


    别人摸不透,郁闻晏早就知道他腹黑的本性,也明白温择叙对他的态度是怠慢的,毕竟那些年在学校参加比赛一起坑对手,拿金奖到手软不是空本事。


    男人老谋深算。


    温择叙停下这场对话,进到屋内。


    坐在不远处沙发的郁清小跑上来,拉着他问:“没事吧?”


    “没。”


    “没有为难你吧?”


    郁闻晏出现在阳台落地窗门旁,板着脸说:“你就这样看你哥?”


    郁清又再次陷入两难的境地。


    说什么也不是,怕惹到任何一方。


    “过来。”郁闻晏路过两人,跨上楼梯。


    郁清乖巧地跟上。


    书房里,郁闻晏坐在沙发上,往沙发里一靠,吊儿郎当地翘起二郎腿,脸色不虞:“他胁迫你?”


    郁清:“结婚是我提的。”


    “为什么急着结婚?你有困难可以和我说。”


    “我没有困难。”郁清坚定说,“单纯是因为想结婚。”


    郁闻晏要不是眼睛还能看,都快要被这番话糊弄过去。


    “你喜欢他?”郁闻晏臭着脸,“还是爱他要死要活?”


    今天但凡换一个人他最多摆摆谱就过去了,知道是温择叙的那一刻,脑子仿佛被人撕爆,比他在处理外交棘手事件还要焦灼人。


    郁清:“我……我们很合适。”


    和温择叙相处的半个月,郁清感觉和他在生活上很合拍。


    郁闻晏瞧见她双手紧捏,面上保持镇定,强撑下,脸色越发白,他能看到她内心的挣扎,却还是没有露怯。


    “合适?”郁闻晏拉长语调,今天见面后,第一次用严肃的口吻同她说话,“郁清,合适?你觉得你说这话合适吗?”


    郁清微微垂头,拇指在食指抠出几道红痕,充血红肿,惹得郁闻晏眉拧得更深。


    郁清不知看向何处,就保持垂首的动作,缓缓说:“合适。”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更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对是错。但我觉得能在今年结婚,能和温择叙结婚是一件不错的事,并单是因为他帮了我、对我好。”


    “而是,我一想到如果我往后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人,那……可怎么办?”


    郁闻晏想说她的人生不一定拘泥于情爱。


    郁清:“哥,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生活在什么样的处境里。我一直以为结婚是解决的办法,但温择叙并没有因此怠慢我。”


    “我见过很多种夫妻,我并不觉得在未来我能遇到爱情,遇到你们定义中理想的婚姻,我能遇到一个温择叙已经很好了。”


    她被温择叙拒绝过三次,他让她好好考虑再决定。


    郁清不单想着解脱,解脱的办法有很多种,她当时选择和他结婚是因为她感受到温择叙对她的重视和尊重。


    单是这一点,他做得比绝大数人都好。


    所以,她并不惧怕和他结婚。


    郁闻晏:“清清……”


    郁清坚定地打断:“哥,每个人要从婚姻里获得的东西都不一样,而我就想要一段稳定的婚姻。”


    温择叙说过,他需要一段稳定的婚姻。


    他们不谋而合。


    郁闻晏无法批判郁清的做法,每个人的经历不同,不能以自己的想法去强加,郁清从小经历的要比他多,父母离婚后,他生活质量没有任何变化,郁清条件直降,一件冬天的棉袄穿好几年,要照顾患病的母亲,又受母亲条条框框的约束,精神和生理上都在承受巨大的压力。


    她说需要一段稳定的生活,不是她的错,想法没有任何错。


    “他,对你好吗?”郁闻晏心软了,自责想,他早点回国就好了。


    郁清知道郁闻晏认同她想法的意思:“好啊!”


    “哥哥你是不再追究的意思?”


    早在和温择叙聊天时,他就已经半妥协了。


    郁清以前太苦了,他想她以后过得好一些,若是温择叙对她不好,他还能稍微拿捏对方的短处。


    “下楼。”郁闻晏又恢复拽样。


    郁清笑着说好,小跑跟上他-


    一家人和气地吃了顿饭,郁清坐在中间,开心地和爷爷说话。


    用完晚餐,郁爷爷点名要郁清陪着去散步,她搀扶着爷爷在小区里走,爷爷问了她不少问题,一半是学业,一半是生活,关于温择叙的话题不少。


    回到家,郁闻晏和温择叙在棋局上聊最近的国际新闻,到后面产生争执,郁闻晏话里话外都在讥讽温择叙,温择叙态度温和,有理有据反驳。


    郁闻晏嘲讽温择叙就是外交手段太保守,才会把战线拉长,是迂腐!


    温择叙捏起一颗棋子,放在郁闻晏忽视的地方,儒雅笑说:“郁外交官说得没错,我就是太喜欢观望。”


    郁闻晏看了眼棋局。


    一小步,瞬间从优势方落败。


    输了。


    因为急着进取而忽视的一个小地方。


    “但我可以保证,万无一失。”温择叙揉着黑子,成功反杀。


    郁闻晏把白子丢回去:“就是拿这些破本事勾搭我妹?”


    温择叙笑而不语。


    郁闻晏又一肚子怒火。


    本来观棋的郁荆志摆了摆头,回客厅看电视,任由他们打嘴仗,要不是话题深奥,两人就像小学鸡吵架。


    在他们晚上准备回家,郁爷爷拉住郁清笑呵呵说:“小清和择叙今晚留下住好不好,阿姨把家里的房间都打扫过。”


    “不行! ”郁闻晏跳出来反驳。


    郁荆志也想女儿住下,不悦说:“有你什么事?”


    郁闻晏:“没房间。”


    郁爷爷忙说:“别乱造我老爷子的谣,我这里一堆房间,小清的房间我都给保留着。你小子再胡来,我找人拆了你房间。”


    郁闻晏郁闷坏了,回国第二天仿佛要把后半生的打击全受完。


    另一边郁清和温择叙咬耳朵,问他怎么想,要不要住。


    温择叙搂着郁清的肩膀,看着他的样子,仿佛胜券在握。


    然后他故意对上郁闻晏燃了火的双眼,含笑点头。


    郁闻晏:……


    妈的,不就是刚才激动攻击他外交风格保守迂腐,他一定要在这儿添堵?


    “你要是不乐意,你赶紧回家。”郁爷爷推人,“别剥夺我老人家享受一天天伦之乐。”


    郁闻晏哪里受过这等委屈,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不甘心地说:“我也住。”


    他就要盯着温择叙,哪里能让他私下在爷爷面前刷好感。


    作者有话说:


    郁闻晏:家庭地位还是要争取的!


    还没结束,不添堵郁闻晏要郁闷死的(狗头)-


    这章66个!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明天见哦~-


    ? 22、清晨降温


    郁清带着温择叙去她在爷爷家的房间。


    郁清不太清楚现在自己的房间是什么样, 说是她的房间,其实也没住过几次,里面属于她的东西并不多, 只有几件睡衣和家居服。


    进到房间,温择叙大略扫视一眼。


    装修简朴,看得出许久没人住, 但屋子的主人有定期打扫,没有积灰尘的味道,柜子上的物件少, 摆了一些小玩具,是郁清孩童时期的玩具, 从布置上看得出, 郁清小时候住这儿的次数比较多。


    房间里, 唯一符合少女风格的就是淡绿色的床单,清新又干爽。


    郁清逛了一圈, 莞尔笑说:“爷爷一直没动房间的布局,每年都会添置东西等我回来。”


    语毕。


    触不及防地, 郁清被温择叙从身后抱住。


    郁清想转身。


    “别动。”温择叙鼻尖蹭着她耳后那处细腻的肌肤, “抱一会。”


    郁清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抱自己, 碰到他的耻骨, 浑身紧绷。


    他蹭的力度太轻,她的肩头不由得微微缩起, 往旁偏去。


    密密麻麻的吻从耳后顺着脖颈的曲线到颈窝,郁清打了个激灵, 扯紧领子:“会看到的。”


    温择叙哼笑了声, 轻飘飘的, 在她心间挠痒:“我再亲里面些。”


    “别。”郁清偏头, 仰起下巴往后看温择叙。


    他脸上挂着斯文的眼镜,银丝边,这个距离能清楚地看到他黑沉的眸子里闪过的光芒,几分涟漪,溢出的柔意直击人心。


    勾着淡笑,像春日骄阳,灿烂辉煌。


    又像一场黄昏盛宴,在叶尖发着光。


    摇摇晃晃撞入她的心窝。


    是他总给人深情款款的感觉。


    还是,因为他只在此刻对她深情款款……


    郁清迷花了眼,只知道,她无端地迷恋着他身上绅士又雅痞的气质。


    环着她腰身的手抽出,钳住她的下巴,他的吻落下,没有任何柔情的舔.舐,就很直接地撬开她的贝齿,舌尖滑过她的牙齿上的那片软肉,郁清腿软,人往下滑,他另外一只手加重力度,稳稳把她抱住。


    从背后掰过她的脸的动作有几分粗鲁。


    吻更粗鲁。


    持续了整整五分钟,郁清去拉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拍了拍,他才卸下力气,让她得以呼吸。


    郁清气喘如濒死,仰着头靠在他胸膛。


    温择叙抱着她坐到床边,郁清坐在他大腿上,软骨头似的靠他怀里。


    “刚才和你哥说什么了?”温择叙放低声音在她耳边私语。


    “没说什么。”郁清呼吸逐渐平复下来,清醒许多。


    温择叙眯眼:“嗯?”


    “就问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郁清遭不住他多问,也不擅长说谎,诚实地交代。


    温择叙咬她耳垂:“然后?”


    “我就老实交代了。”


    “交代什么?”


    “就……交代为什么和你结婚啊。”


    温择叙好奇:“我也好奇清宝为什么和我结婚?”


    郁清手撑着他肩膀,拉开距离,回身瞪圆眼睛看他:“你不知道?”


    “我们……”郁清手在他们之间指了指,“不是目的达成一致?”


    温择叙还真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和小姑娘目的达成一致。


    “就是……”郁清被他弄得不确定了,“你想要一段稳定的婚姻,我也是,不对么?”


    温择叙气音笑了笑:“宝宝,你怎么这么乖啊。”


    郁清从他怀里站起来,面红耳赤,觑他一眼,别开目光:“还在爷爷家,你别乱来。”


    温择叙抻手,身子往后微微靠,拍了拍旁边的床,“过来。”


    郁清不敢。


    真的怕男人乱来。


    房门传来敲门声,郁清立马积极地跑过去,落荒而逃:“我、我去开门!”


    拉开门,郁清抬眼碰到郁闻晏一张臭脸。


    郁闻晏没想到开门的是郁清,视线越到屋内,看到站在床边的男人,刚消下去的火又窜上来。


    真想让他滚去睡客房。


    一想到晚上他要和自己亲妹睡一个被窝,他觉得自己的某些美好品德要完全消失。


    只想揍他。


    “爸让我给他送睡衣。”郁闻晏收回目光,把衣服放到郁清怀里。


    郁清翻看:“爸的?”


    郁闻晏不乐意:“我的。”


    又补了句:“今年刚添的,阿姨刚洗好,没穿过。”


    郁清嫣然笑笑:“谢谢哥。”


    郁闻晏被郁清的笑容感染,仿佛得了夸,扬唇笑:“不用。”


    “等会在小客厅放电影,过来看。”郁闻晏实在受不了温择叙和郁清独处一个房间,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冒出来,他心肌要梗塞了。


    郁清好久没看电影了:“好啊,我等会洗完澡就过去!”


    往年来爷爷家过年,郁闻晏也会找她一块看电影,多年下来,已经成习惯。


    合上门,郁清把睡衣递给温择叙,摊开在他面前比了比,不确定说:“你应该能穿吧?”


    郁闻晏和温择叙差不多高,身型也差不多,应该能穿。


    “去洗澡吧。”郁清满怀期待说,“等会看电影。”


    温择叙倒不是很想后半夜也和郁闻晏待一起,但一年也就一天,不能扫了郁清的兴,接过衣服去洗澡。


    郁清趁着这个间隙把床铺好,翻遍房间柜子,想找第二床被子,除了一张小毯子,多余的枕头都没有。


    温择叙从浴室出来,郁清正摸着下巴盯着床,不知道在想什么。


    郁清心里打算等会再去问爷爷加一床被子。


    “去洗澡了。”温择叙走到她身边说道。


    郁清抱过准备好的睡衣,趿着鞋子跑去浴室。


    难得在属于自己的地盘,郁清泡了一个十分钟的澡,出来时,脸红扑扑的,整个人看起来软软的。


    郁闻晏在门外叫他们出门。


    温择叙不悦蹙眉,看了眼手机时间。


    距离上一次敲门才一个小时不到,郁闻晏很闲?


    郁清对看电影表现得积极,温择叙本是觉得无所谓,到点就拐她回来睡觉,在去二楼小客厅的路上,郁清凑到他耳边说:“我很久没去过影院,我哥说小客厅关灯投屏就和电影院一样,如果真的是这样,电影院的氛围真好。”


    温择叙抿紧唇,手放在她腰上,带进怀里:“明天我带你去看电影。”


    “明天?”


    “嗯,正好没事。”


    温择叙想了想最近的贺岁档有哪几部,“等会我们提前预定票,有几部影片不错。”


    郁清也在网上看过贺岁档影片的介绍,产生了浓烈的兴趣,点头说好,笑得甜软。


    温择叙抬手要抚上郁清的脸,手腕被拉了下。


    他看去。


    郁闻晏穿着深蓝色的睡衣,套着一件睡袍,大敞开着,黑发慵懒,斜着眼,抱手:“过来调试设备。”


    当他不存在啊?


    在他面前对他妹动手动脚。


    郁清直起身子,推温择叙:“你去帮哥看看。”


    温择叙只好过去。


    在他走过去,郁闻晏把遥控器丢到他怀里,然后越过他直接走到郁清身边,占据他原本的位置,拉着郁清坐到沙发里。


    郁清没察觉出两人的暗潮涌动,注意力被桌子上的夜宵占去,开心问:“哥你买了什么。”


    郁闻晏往沙发靠背懒懒一靠,手搭在靠背上:“都是你爱吃的。”


    郁清数了下种类,确实都是她爱吃的,回头对郁闻晏报以友好的微笑。


    “今晚我们看什么?”郁清拿过一串牛肉,坐回沙发里。


    温择叙往两人那边看了眼,神情瞬间变得严肃。


    “《疯狂动物城》。”


    “动画片么?”


    “类似我们大前年看的《寻梦环游记》。”


    “那还是不错的。”


    郁清回想了下大前年,言笑晏晏:“其实我喜欢看动画片。”


    郁闻晏当然懂郁清喜欢什么,问她:“我给你介绍的画室老板还可以?”


    温择叙顿了下。


    画室的工作是郁闻晏给郁清找的?


    老板也是他介绍给郁清的?


    郁清喝了口果汁,点头:“特别好!”


    “当初哥你发短信让我去面试,我还不信有这么好的实习能被我碰到,我去之后发现是真的不错。不仅老板对我们好,工作室的氛围也特别好。”


    如果没有郁闻晏这层关系在,画室老板不会对她这么关照,再有就是,她说是在那工作,更像是免费在那上课,每天跟着老板能学到很多关于画画的东西,开始对油画产生浓厚的兴趣,其他素描和国画,多少了解了入门。


    “毕业什么打算?”郁闻晏看到她满意的笑容,欣慰许多。


    郁清:“还没打算,但是画室的老板问我要不要去江都工作,工作室搬到了那边。”


    “福利待遇好不好?”


    “好!”郁清忍不住又要夸老板,“按照老板说的,一个月一万都有可能。”


    郁闻晏:“你考虑过去?”


    郁清还没想到,和亲哥郁闻晏聊天,想征求一下他的看法。


    刚要开口,温择叙打断。


    “开始了。”温择叙把灯关上,走回来。


    郁清坐在沙发的一头,郁闻晏紧着她坐,没有任何空位留给温择叙,除非他坐在郁闻晏旁边。


    郁闻晏笑容特别的欠,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轻佻又嚣张。


    温择叙一个眼神没给,跨过郁闻晏翘起的二郎腿,走到郁清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也算是离得比较近的。


    郁闻晏实实在在爽到了,拿过烧烤让郁清多吃一些。


    郁清很喜欢郁闻晏买的这家烧烤,每次都能吃到撑得睡不着。


    吃完一根热狗,一截冷白色的腕骨出现在视线内,骨节分明的手递过一杯果汁。


    “谢谢。”郁清鼓着腮帮子,含混说。


    温择叙抽出一张纸,给郁清擦了擦唇角。


    为了方便温择叙的动作,郁清身子前倾,让他帮忙擦干净。


    “到底看不看?”郁闻晏不耐烦打断。


    姓温的男人就不能少刷存在感?


    郁清不再开小差,坐回去,挨着郁闻晏。


    温择叙眸子黯沉,面无表情地看着电影。


    郁清很喜欢这部影片,感觉比《寻梦环游记》还要有趣,主人公是不甘示弱的兔子警察和腹黑痞帅的狐狸小偷,黑白和是非对立的情节让郁清看得入迷,不舍得错过故事任何一个细节。


    “狐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郁闻晏突然冒出一句话。


    郁清:“哥,你不就和电影里的其他人一样偏见了么?”


    郁闻晏语重心长:“也不是每只狐狸都是好人。”


    温择叙淡淡地投来目光,眯了眯眼睛,怎么感觉郁闻晏意有所指。


    “肯定的啊。”郁清塞了口青菜,“也不是每只兔子都是好兔子。”


    郁闻晏认真地计较:“兔子就是好的。”


    “哥,你果断了。”


    “不管,我说了算。”


    郁清觉得郁闻晏有点儿怪怪的,他最讲究不以表取人,今天看部电影怎么还计较上了。


    温择叙嘴角扯了扯,瞎扯这些就是拐弯抹角骂他。


    一通越洋电话打到郁闻晏手机,他不得不起身去阳台外接。


    下一秒,温择叙坐到郁闻晏先前的位置。


    “差不多了,回房休息?”温择叙看了眼郁闻晏的背影,想在人回来前把郁清拐回房间。


    郁清:“快结束了,你要是困先回房间。”


    “回房间,用平板看?”


    “我……”郁清对上他的眼神,陷进入了,“好!”


    郁清起身:“你先回去等我,我去和爷爷要床被子。”


    “被子?”温择叙明白她的意思,“今晚一起睡。”


    想到刚才在房间里突发的暧昧,摇头:“感冒会伤身子,我去问问,很快的。”


    郁清直接往一楼走去,不给温择叙拒绝的机会。


    郁闻晏从阳台回来,没看到郁清,脸黑:“我妹呢?”


    “回房了。”温择叙站起身,拿起郁清落下的手机,手放到口袋里,和郁闻晏对视。


    “电影没看完,回什么卧室?”郁闻晏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温择叙的杰作。


    “她困了。”


    “是你觉得她困了吧。”


    温择叙雅笑,路过郁闻晏身旁,拍了拍他肩头:“明早去拳击场,给你揍一顿泄愤可以没?”


    郁闻晏难以置信地看着温择叙。


    高傲如他,不管遇到多难堪的处境,都是波澜不惊,像处在淤泥里仍然矜贵无比的青竹,有气节,永远的云淡风轻,从不会做跌身份的事,现在却说让他揍一顿泄恨,反而弄得他很无理取闹。


    “还是多揍几次?”温择叙问。


    郁闻晏:“别整得我欺负人似的。”


    温择叙:“回校讲课的名额给你,行?”


    郁闻晏挑了挑眉,恣意又傲慢:“你以为这样我就会不计较?”


    “总有一天我会和清清揭穿你真面目!”放下狠话,郁闻晏无赖说,“明早准点见面,不准让清清知道。”


    揍肯定是要揍的。


    走出去几步,折返回来。


    郁闻晏的模样格外的放荡不拘,拽拽说:“最后,把名额转过来。”


    然后转身离开。


    温择叙无奈地摇了摇头,做了次亏本生意。


    折了夫人又赔兵-


    郁清下到楼下,往走廊最后一个房间走去,听到父亲和爷爷在交谈。


    郁荆志压低声音说:“爸,您别放心上,伤身子不好。”


    郁爷爷气得跺脚:“怎么能不放心上,裘芯老公这么多年都在赌,在外面赌欠了一屁股债,现在想问我们要钱,当年给的补偿金还不够?还要补偿什么?我们是他们家的提款机?”


    郁清蹙眉。


    郭叔叔背着她妈悄悄去赌她是知道的,不是瞒得好好的?怎么她妈也知道了?


    郁清对他们的遭遇并不同情,是他们自作自受。


    但是他们凭什么来和郁家人要钱?


    “爸,孩子们还在楼上。”


    郁爷爷放轻声音:“要钱也行,以后小清和她没有瓜葛,只是我们郁家的人。”


    “爸……这个……”郁荆志为难,他也尝试提过,裘芯每次情绪都很激动,破口大骂他是来抢女儿的。


    郁爷爷指着郁荆志骂道:“我都不想说你,结了两次婚,一婚糊涂,二婚更糊涂,小晏和小清倒八辈子血霉碰上你这个不作为的父亲。小晏母亲强势,他们家情况好,小晏跟她不委屈,小清她妈连生存手段都没有,你以为你给两个臭钱别人就会对你女儿好,你这样做,造孽懂不懂。小清跟她妈过的是日子?你要亏待你女儿到什么时候?”


    恨死儿子一身软骨头,结婚把日子过得稀里糊涂,整日醉心于文学,连自己孩子都没能力保护。


    郁荆志是真的怕父亲喘不上气,“我明天去和她说,给笔钱两清,以后小清和我们过。”


    郁爷爷脸色才好看些:“你别和小清说,这种糟心事,孩子知道后会难过。”


    “好好好,按照您说的办。”郁荆志也不敢再怠慢。


    郁清阔步走到房门口,推开虚掩的门,铿锵有力反驳:“我不同意。”


    两人吓了一跳。


    “小清,你怎么下来了?”郁荆志紧张问,“你哥呢?”


    “我不同意。”郁清重申一遍,“我是成年人,我有权利选择我的生活,我的监护人是温择叙,不是裘芯,爸你没必要给他们钱。”


    郁荆志:“小清啊,爸爸是这样想的……”


    “你打住。”郁爷爷推开郁荆志,走到郁清面前,和蔼问:“小清啊,你是怎么想的?”


    郁清:“我不想和我妈再有任何瓜葛,你们也不要因为爸曾经怠慢婚姻让她患过病就对她纵容和偏袒。”


    郁爷爷见孙女一脸坚毅,大概能猜出裘芯这些年是怎么对她的,没有哪个孩子不爱自己的父母亲,如果真的表现得这么决绝,一定受到过很多伤害。


    “这个……”


    郁荆志拿不定主意,看向自己的父亲。


    郁爷爷恨铁不成钢:“你傻啊,你女儿都和你表态了,你犹豫什么?”


    就这样的人,怎么能给他生出聪明的孙子和漂亮懂事的孙女,也幸好孙子孙女是好的,要不他是当真瞧不上亲生儿子。


    郁荆志连忙说:“好好好,以后我也不见她了。”


    可能人老了吧,他就想多和女儿见面。


    郁清:“如果她为难你们,让她来找我,我和她亲自说清楚。”


    她对母亲的一味退让和理解如果换来的是这些,她愿意不留情面撕破脸皮。


    “嗯,就按小清的意思办。”郁爷爷欣慰笑了笑,走过去搂过她肩膀,“不愧是我郁大昶的孙女。”


    幸好孙子孙女没一个像他们父亲,要不郁家是真的要窝囊完蛋了。


    “和小温多在家里住两天?”郁爷爷试探问。


    郁清是想,但她怕温择叙不自在,毕竟她和他回温家也待得不算自在,“我们改天回来,以后我会经常来看爷爷。”


    郁爷爷笑得眼睛成两条缝:“好!说定了。”


    郁爷爷着急把孙女哄回楼上,等到送走人,他合上书房的门,把儿子一顿训,以泄心里的气-


    郁清回到二楼,才想起来自己是去楼下要被子的。


    但再回去……


    隐约听到楼下的声音,郁清还是给父亲留足面子吧,撞破被爷爷训话的场面,多尴尬啊。


    郁清去小客厅找手机,没找到,估计温择叙替她收走了。


    “找什么?”郁闻晏从阳台回来,打断郁清。


    郁清:“手机,好像择叙哥帮我拿回去了。”


    这一声择叙哥听得郁闻晏气不顺,再不做点儿什么,今晚是真的要失眠。


    郁闻晏勾着郁清脖子,带着她往沙发走去,诡秘笑说:“江都那边的工作,哥哥觉得可以考虑。”


    郁清正犹豫不决,听到有人给她出主意,还是值得信赖的哥哥,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嗯。”郁闻晏把好吃的放郁清手里,“哥哥看来,刚毕业不着急定下未来的发展方向,先去做喜欢的事,奔波两年,再沉下心认真想想哪条路适合自己,不要觉得眼前的好机会能决定一辈子。”


    “清清你喜欢画画,哥哥支持,不管在外如何,反正我们家有饭吃,饿不死你。”


    郁清听得热泪盈眶。


    “我知道了!”郁清粲然一笑,“我会好好考虑的。”


    “真去江都了。”郁闻晏散漫地摆摆手,“哥买套房,在江都安个家。”


    “谢谢哥!”郁清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来自家人的关心和支持,感觉是不一样的。


    郁闻晏笑着,能给温择叙添堵,心里爽翻天。


    郁清开心地回到房间,温择叙靠在床头看书,书是从她书柜随便拿的一本,灯光太暗,瞧不清封面的模样。


    洗漱好,郁清躺到她习惯睡的那边。


    温择叙看到她唇角的笑,心中不快,被堵得闷闷的。


    听到郁清上楼的脚步声,他站在房门口等她,结果听到她和郁闻晏在小客厅的对话。


    兵不厌诈,但郁闻晏实属过分了。


    “择叙哥。”郁清翻身面对他,“要不年后我去江都工作吧,我觉得老板给我的待遇不错,我也挺喜欢这份工作的。”


    温择叙眼底一片死沉。


    郁清撑起身子,“你说呢?”


    他想说不。


    可看到她满怀期待的表情,否定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


    他不能过多干涉她的生活。


    这是底线。


    也是他给自己定下的规矩。


    忍到最后。


    他忍不住笑问:“宝宝,那我怎么办?”


    郁清一愣,怎么总感觉温择叙的笑……很不和善?


    作者有话说:


    这一局,郁闻晏胜!


    有宝子问我就说说哦!


    哥哥的故事以前就写了预收,指路专栏《春日愿望》,喜欢的话可以收藏~-


    今天也是66个!感谢大家的支持,关于加更,我尽量休息日多写肥一点,爱你们!-


    ? 23、清晨降温


    温择叙的手压在她手背上, 俯身靠近,郁清眼神慌乱,不停闪躲, 他微微低身,身子随着她小幅度移动,追着她, 非要面对面。


    一双厚重的手落在她锁骨,拨弄肩带,扯了扯。


    风打下, 郁清压下他的手,他顺势摸.上她的盆骨, 指节轻刮。


    他就像开启了某个开关, 一阵电流从耻骨往尾骨再往上地乱窜。


    男人神情矜持, 噙着笑,端方又矜贵, 可动作却轻佻得不行。


    “宝宝。”温择叙故作惋惜,“这是要抛下我了?”


    “没、没有。”郁清垂眸, 被逼着去看他眼底的幽深。


    ——被迫沉沦。


    郁清:“我……周末能回来。”


    “周末啊, 加班怎么办?”


    郁清答不上来。


    温择叙搂紧她, 力度压来, 她肩膀往后缩,蝴蝶骨漂亮地轻动, 他埋头下来,鼻息打在珍珠白的肌肤上, 他吻了吻她的肩头, 温柔地舔舐。


    “没事。”温择叙额头抵下来, 郁清撑着他的重量。摇摇欲坠。


    郁清:“我们可以……”再商量。


    “宝宝要是想去就去吧。”温择叙说, “比起你在我身边,我更希望你去做喜欢的事。”


    男人声线低沉,醇得像一杯红酒,酡红跑到她脸颊上,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的。


    到底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真的?”郁清低首问。


    温择叙仰起下巴,郁清闭紧眼睛,以为他要吻她。


    几秒后,鼻尖被他轻轻咬住,郁清翘长的睫毛抖了抖,他的吻落在鼻根侧,柔情,缠.绵。


    “真。”温择叙只说了一个字,郁清听到耳里却不觉得是真的。


    “我……”郁清躺在床上,拧紧眉头。


    跟咬她鼻尖一样,咬了咬那。


    还不够,吮了一下。


    又一下。


    郁清十指穿过温择叙的头发,感觉他真的受到了造物主无限的偏爱,发质好到她一个女生都有些嫉妒。


    发丝泛着室内淡淡柔柔的光,给人感觉忽近忽远。


    疼感丝丝传来,就觉得很真切。


    他撑起身子看她,又觉得他难以触摸。


    他总有无数法子,让她在某个瞬间抛弃多余的想法。


    一方床上,共享同种快乐。


    奇怪的宿命感侵袭向她,被迫绽放。


    郁清有种错误感觉,好似只有和他,才会有激烈在胸膛里炸开出花海。


    后面,连喘气也必须捂住嘴。


    温择叙扯着她脚踝,拍了拍她的腰,把对她的宠溺做得极情尽致:“宝宝,再忍会。”


    他就像诵读圣经的神使,她必须要做最虔诚的信徒。


    十分钟后,他抱着她安抚地亲吻着,又觉得她才是那神使,他才是她裙下臣,她的骑士,她的信徒。


    温择叙捏着她下巴在灯光下看了又看,‘啧’一声:“宝宝,下唇都要咬破了。”


    郁清浑身酸软:“我想睡了。”


    一日一次,真的消化不良。


    也没念她是个新人,嘴上好话说尽,没一个举动是心疼她的。


    温择叙帮她处理好,暗下灯,从身后搂住她。


    直到温择叙睡着,郁清也没任何睡意。


    折腾许久,她还是弄不明白温择叙的意思。


    因为在爷爷家,她一声都不敢吭,他却把她的沉默当沉默许,丝毫不客气享用。


    嘴上说着赞同她去江都工作,行动上却不是这样。


    她揉了揉头,现在还疼着,是刚才不小心撞到床头柜弄的。


    “清宝。”温择叙睁开眼,无奈叹气,“想去就去吧,去做喜欢的事情。”


    挣扎许久,温择叙还是妥协了。


    无法狠心地剥夺她的兴趣爱好,他心疼委曲求全的她,特别的心疼,他不能做让她委曲求全的加害者。


    郁清靠到他怀里,仰头望着他:“那……你怎么办?”


    温择叙哼笑:“我周末去看你。”


    “加班怎么办?”


    “不会一直加班的。”


    温择叙又说:“其实不重要,先去做你喜欢的事,以后的事,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黑暗里,只能看到他面部利落的线条,郁清空空的心被他宠溺的话填满。


    她不应,就窝在他怀里,懒声说道:“我困了。”


    “晚安,宝宝。”温择叙在她额头留下一个吻。


    声音柔到她心间,转身搂紧他腰身,靠着他入睡。


    好像她有点明白未来的路怎么走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两人默契没再提昨晚发生的事。


    郁爷爷约了摄影师上门替他们拍全家福。


    郁爷爷带着摄影师进门,看到孙子和孙女婿唇角破皮,摸了摸一头白发:“你们怎么回事?”


    郁闻晏不在乎地摸了把,舌尖顶着后牙槽,浪荡不羁说:“上火。”


    温择叙:“不小心抓到。”


    郁爷爷看向郁清,以为两人闹矛盾。


    郁清无辜举手:“不是我!”


    醒时,床的另一边就没人了,郁清下楼看到温择叙和郁闻晏各自坐在一张沙发上,谁也不搭理谁,就是唇角破了。


    郁闻晏唇角乌肿,温择叙好一些,只有一道唇角到下巴的指甲划痕。


    郁清下意识自我反思,昨晚她伸手推他的时候没用指甲划他吧,只记得在背后留了些划痕,其他地方她很收敛的。


    郁闻晏:“我刮的,不关清清的事。”


    烦死对面的男人,害得他妹被爷爷质疑。


    郁清不安地凑近温择叙问:“你们打架了?”


    “没。”温择叙脸不红心不跳回答。


    本来就不是打架,他们是去健身房比了三场搏击,互相切磋罢了。


    郁爷爷也不管他们是不是脸上挂彩,开心说:“我找了人,给我们一家人拍全家福。”


    “全家福?”郁闻晏指着温择叙,“他也拍?”


    郁爷爷:“你小子怎么说话的,他是你妹夫,当然一起拍。”


    转头对温择叙说,“小晏这人说话直,小温你别放心上。”


    温择叙含笑说:“没有。”


    郁闻晏唇角抽了下,真他妈装,真好意思说没有,假死了,比过年买到的假酒还要假。


    郁爷爷乐呵呵地拉过郁清和他去院子里选背景,温择叙跟上。


    郁荆志从厨房出来,嗔怪说:“你对小温的态度好一些,要不小清会难过的,以为我们家不欢迎她丈夫。”


    一开口叨叨,郁荆志对女儿的心疼泛滥开来:“小清胆小,背后躲起来悄悄哭怎么办?你作为兄长要多多包容。”


    郁闻晏靠着沙发靠背,手随意搭放,不屑地切一声,故意弄得很大声。


    郁荆志对文学是醉心,对女儿是玻璃心,别人皱个眉,就以为别人委屈她女儿。


    他才是最委屈的那个好不好!


    “爸,他是我同学。”郁闻晏没好气说。


    郁荆志:“我知道啊,以前小温来我们家借宿我还记得。”就因为是儿子的同学,郁荆志又对他们家算了解,才放心让郁清和温择叙结婚。


    郁闻晏冷下脸。


    好像他们不是同频道的人,无法共鸣。


    他是觉得温择叙不仁不义,作为好友对他妹妹下手,而郁荆志是觉得作为他好友算知根知底,两人结婚是好事。


    “爸知道你突然知道这件事很惊讶。”心思还算细腻的郁荆志安慰儿子说,“也很开心,想要好兄弟对妹妹好些,才会这样,万事不要表现得太过。”


    郁荆志抬眼看着父亲,黑眸冷下来。


    他爸莫不是瞎了?他看着有半点开心,他名字可以倒着写。


    郁荆志出门前,拍了拍郁闻晏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叹气:“好日子,不说这些,走吧。”


    郁闻晏:……


    好个头!


    全家福是拍定了,纵使郁闻晏再不乐意,今年的全家福温择叙就是会和他同框。


    取景定在房子大门,在院子里拍。


    郁荆志和郁爷爷坐前面,三人站在后面,郁清站在郁闻晏和温择叙中间。


    郁闻晏无聊的间隙面无表情站着,吊儿郎当地晃动身子,踢踢石子,余光瞥见两人十指相握。


    妈的,真希望这一刻他是瞎的。


    拍完全家福,郁清和温择叙回万合小区。


    郁闻晏先走一步,上车后,一脚油门轰下去,开车离开,心里告诉自己,眼不见为净-


    瑞奇没领回家,因为晚上温择叙要带郁清去看电影。


    回到家,郁清抓紧时间画稿子,过年特地存的三话全部发完了,再不画,周五的更新就赶不上了。


    语音通话里,栗月苦哈哈说:“存稿真的是比钱还不抵用,一眨眼就没了,都不知道怎么没的,没有任何实感。”


    郁清在心里狠狠认同。


    “你这三天忙什么去了?”栗月问。


    郁清顿了下笔尖,看着手上黑色的护套:“就回家和爷爷奶奶吃饭。”


    栗月:“就去了爷爷奶奶家?”


    “不是。”郁清不知道怎么解释比较好。


    温择叙出现在餐厅门口,唤了她一声:“清宝。”


    本来就要躺下偷懒的栗月听到上次熟悉的男声,整个人站在凳子上,专注地听着那边的声音。


    好像听到了……清宝?


    难道春柔叫清宝?名字有点儿可爱,很少听到有父母给孩子取名叫什么宝。


    “怎、怎么了?”郁清从凳子上坐直身子,拉下耳机听他说话。


    温择叙:“过来。”


    “我……”


    “去书房画。”


    “你不是用书房吗?”郁清放下压感笔。


    家里房间不多,本来主卧就不大,温择叙打通了一间屋子作为衣帽间,家里只剩下一间书房。


    “刚给你装好书桌。”温择叙笑着招手,“过来。”


    郁清丢开笔和耳机,小跑跟上温择叙。


    郁清是第一次走进书房,因为他职业的特殊性,怕她进来不小心弄不见某份文件,一直乖巧地和书房保持距离。


    书房宽敞,一面墙的书,还有一面墙放乐器。


    郁清惊讶,没想到温择叙会玩乐器。


    大略看一眼,有钢琴、大提琴和吉他,他……全都会?


    郁清本想问,注意力被另一面墙的长桌吸引。


    桌面宽大,虽然是连通的,但是两边摆放的东西很好区分开是两个办公区。


    堆放文件和各类外语书籍的位置是温择叙先前用的。


    给她准备的另一边桌子有一把人工椅,还有一个显示屏。


    温择叙走过去调试,说:“把你电脑拿来,我给你连显示屏。”


    郁清很心动,台座的电脑画画确实更方便。


    把电脑和数位板搬过来,温择叙很快连好,电脑合上放到柜子下面的收纳空隙里,这样看来,就和台式电脑差不多。


    温择叙走到窗边的柜子,拿过点火.枪,把四个高低错落的白色香薰点上,含笑说:“你先忙,差不多到时间我叫你。”


    “好!”郁清坐在凳子上转了一圈,瞬间爱上能拥有自己专属书桌的感觉。


    温择叙:“今晚想在家用晚餐,还是在外面?”


    “外面。”郁清怕麻烦温择叙。


    本来她是打算说家务一人一半,下厨也是一人一天,但她手艺远远不如温择叙,就提出他下厨,她洗碗的约定。


    在温择叙离开前,郁清站起来问:“房间里的书……”


    “书都可以动,书桌上的文件不要动就好。”


    郁清看了眼他的书桌,才一小块收纳文件的地,几乎等于书房任何地方她都可以动。


    “谢谢!”郁清开心笑说。


    温择叙:“忙吧。”


    郁清开心地坐回书桌上,特别满意温择叙给她准备的显示屏,操作几下,不需要熟悉,直接上手,兴奋地戴上耳机,拿起压感笔,继续作画。


    “清宝?”


    耳机里突然传来栗月贱兮兮的笑容,吓得郁清差点要把耳机丢出去。


    “你、你怎么还在?”郁清忘记还在和栗月语音通话了。


    栗月‘哎呀’一声:“我要是不在,怎么知道你金屋藏男人啊。”


    “你别乱说。”


    “我都还没说,你就娇滴滴的否认,有猫腻。”


    栗月咳了咳:“坦白从宽还是我胡思乱想。”


    郁清理所当然的选择……前者。


    放任胡思乱想,搞不好结束这通电话,栗月要怎么脑补她和温择叙。


    “你过年还和男朋友在一起?”栗月惊讶问。


    直接把温择叙当成男朋友,不用多问,从郁清的反应就能知道两人是情侣。


    栗月严肃问:“该不会和家里人闹别扭,然后跑来他家吧?宝贝,你要是没地方去,来我家啊,我有吃有喝绝对不会委屈你。”


    “不是不是。”郁清被栗月的脑洞吓到,为了温择叙的清誉,认真解释:“他是我丈夫。”


    “丈夫?”栗月惊呼,“我莫不是幻听了?”


    “我们结婚有段时间了。”接下来就是那套标准说辞了。


    郁清说完,心虚地温择叙特别为她打好的温水,喝了几口,缓解紧张。


    栗月听完,安静了半分钟,“所以……你闪婚了?”


    郁清感觉栗月不是很好糊弄,难道听出什么漏洞了?


    栗月摸了摸下巴:“不对劲啊,宝贝你二十一岁不为爱情结婚,你这是……”


    “少走十年弯路。”郁清打断,“不聊这个,我们继续画吧。”


    栗月愣住,少走十年弯路是用在这儿的?


    但郁清不愿意再聊,没好意思继续,从刚才传来的对话看来,男人对郁清很不错,温声细语,耐心十足,栗月发自内心反问自己,还真的没见过身边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这份上。


    郁清问了栗月最近的数据。


    栗月不咸不淡说道:“还好吧,中规中矩,比大多数人好,比有年份的画手差一点儿。总体来说,我是满意的。”


    毕竟是新手漫画家,能有人追更和支持已经很不错了,栗月不敢奢求其他。


    “宝贝。”栗月涂完色,放压感笔认真建议:“你有空登陆微博,营个业吧。”


    上次发完小狗的短漫,郁清可能连点赞和评论都没看,真的就是随手一发,不管后续。


    “怎么了?”郁清没再上过微博,因为想不到要分享什么,最近也没给瑞奇画画。


    栗月:“你知道你微博粉丝破五千了吗?”


    郁清惊:“五千?涨粉这么快?”


    “都冲你画风来的,有些人不追更,但会因为你画风关注你。”栗月倒觉得很正常,像她一个新画手,粉丝也大几千,图像的呈现总能第一时间抓住人的眼球,如果合眼缘就会关注,涨粉快不代表其中都是追她漫画的读者,也有很多纯属因为她产出的图好看关注的路人。


    “我等会看看。”郁清敷衍过去,战战兢兢的,反而有点儿不敢看微博。


    她真的不喜欢被关注。


    郁清把新一话的基础线稿弄好,保存并备份。


    晚上五点,郁清和温择叙去市中心餐厅用晚餐,七点去到电影院。


    郁清全程都在心底暗自开心,坐在暖呼呼的电影院,漆黑的环境,黑压压坐着几排人,观影的氛围扑面而来,体验比在家看电影要好,而且不会开小差。


    温择叙看到一半有些后悔选这部片,内容平平,不算出彩,担心郁清不尽兴。


    转脸看去,郁清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聚精会神地看着大荧幕,一个很尬的笑点,郁清反而get到了,笑声银银,少女特有的娇俏全展现出来。


    郁清感受到温择叙强烈的视线,实在忍不下去,侧脸,低声问他:“怎么了?”


    温择叙:“喜欢吗?”


    “你说电影啊!”郁清点头,“喜欢的。”


    她才懂,原来看电影的感觉是这样的,怪不得舍友们很喜欢组电影局,几乎每个周末要和好友约一次电影院。


    温择叙摸了摸她脑袋,小朋友还是遇到的事太少。


    忽然特别庆幸,他能在她二十一岁这一年把她娶回家,往后她遇到更惊艳更好的人,他哪还有机会。


    郁清忽然被摁住脑袋,转脸对上温择叙。


    “怎么了?”她咽了咽口水,频繁眨眼。


    温择叙:“我说我。”


    郁清:“啊?”


    他贴到耳边:“喜欢吗?”


    低醇的声音让她定在座位上,双颊通红。


    ——喜欢吗?


    ——喜欢我吗?


    这才是他的问题。


    郁清靠回凳子上,捧着奶茶乖乖地嘬了口,嚼碎珍珠,目不转睛看向前方。


    温择叙也就是逗一下她,不是非要她给一个答案,坐回去继续看电影。


    电影快要结束,温择叙放在扶手上的手被抓住,他看去。


    是郁清。


    她挨着身子过来,很小声很小声说:“还是……喜……欢的。”


    说完立马缩回去,假装没发生任何事。


    片尾电影的高.潮落幕,背景音乐由小变大,渲染中心主题,光源稍稍多了些,荧荧四落,她精致的鹅蛋脸打着一层光,灿如春华,娇嫩欲滴,清冷感的美像含着雨露的玫瑰,专属她的、独一无二的漂亮。


    温择叙借着黑暗满足一己私欲,压着她肩膀,单手把她脸掰过来,吻上她淡粉色的唇。


    郁清吓到,不敢动,生怕两旁的人注意到。


    片尾曲唱什么她全没听进去,一直在听杂乱无章的心跳。


    怦怦然。


    不知多久。


    恶作剧的吻,结束在灯光亮起的前一秒。


    “下次去掉‘还是’。”温择叙雅笑站起来,“走吧。”


    去掉还是。


    就是……喜欢的。


    郁清粉腮红润,傻愣愣地跟着他走出电影院,感觉电影白看了,一个情节都没记住,全是他撩拨人的话和那个吻……


    温择叙……连下床也不放过她了?


    应该是,只要在无人能看清的地方,他都丝毫不遮掩他对她的坏。


    电影结束差不多十点,商城的人依旧很多,郁清紧搂着温择叙的胳膊,生怕对面来的人流把她带走。


    走到门口,温择叙想问她要不要去夜市街,郁清叫停他:“等一会儿。”


    温择叙停下脚步,郁清松开他的袖子,跑向对面的一个小女孩。


    对方给她看了一下手机,郁清笑了笑,做了好几个手势,好像在指路,但又稍微复杂,直到对面的小女孩打了手势,才知道她们比的是手语。


    指完路,郁清跑回来:“我们走吧。”


    可能刚帮了人,郁清心情很好,眼睛微微弯。


    “你会手语?”温择叙讶异。


    郁清:“嗯,我从电梯下来,就看到她拉着几个人指着手机,但是路人指了好久她都没弄明白,我估计她听不见,所以才主动上去的。”


    社恐如她。做了整整100米路程的心理建设才决定施以援手,是真的担心小女孩找不到要去的地方,便一鼓作气跑上去。


    “特地学的?”温择叙想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一个正常人会手语。


    郁清点头:“我为了我们老板特地学的。”


    “画室老板?”


    “嗯!”


    郁清不算特别精通,但基础的交流,例如指路是没问题的,对方看不懂就多费力气比划比划,总能沟通上。


    温择叙第一次有种无力感,心底莫名升起一阵烦躁。


    他想多问,又显得咄咄逼人。


    “你还好吗?”郁清折返回来问温择叙。


    温择叙盯着郁清:“不好。”


    郁清紧张,以为他不舒服:“难受么?”


    特别难受,温择叙心里想道。


    比被郁闻晏找茬还难受。


    温择叙把她拉到怀里,放低声音:“宝宝,我反悔了,留在京北好不好?”


    就不要离开他了。


    作者有话说:


    清宝:他……在撒娇?


    男人的flag一天都没到,就倒了。


    以为这样就会结束嘛,好戏等着老温~-


    感谢大家的支持!


    这章还是66~早点休息哦!


    真的好多啊(大厘子鞠躬.jpg)-


    ? 24、清晨降温


    初四, 郁清在家里画稿子,她本想找栗月给她提修改建议,但栗月要去走亲戚, 她自己又瞧不出毛病。


    作者群里。


    水月:【我也是无语了,每逢过年必催婚。】


    孤灵:【谁不是呢。】


    孤灵:【亲戚嘴巴从进家门就没停过,我直接不给他们孩子红包了。】


    水月:【啊?还能不给吗?我都发去了三千……】


    孤灵:【我说我没结婚, 等于没成家,发红包不合适。】


    水月:【高!我下次也这样。】


    郁清安静地看着消息一条接着一条蹦出来。


    她不太敢在群里发言,但她喜欢看大佬们聊天。


    误入大佬窝, 她带着些粉丝的心态看大佬们,这段时间观察下来, 发现每个人私下和对外的形象都不一样。


    水月不高冷, 是个搞笑女, 孤灵也不严肃,很会讲冷笑话把场子冷下来, 王与倒是和他在外给人的感觉一样,话少、神秘, 可能是因为有家庭要兼顾, 除了日常工作需要, 他很少在群里冒泡。


    聊了三分钟, 还是只有他们,水月觉得索然无味。


    水月:【@失温的春柔在走亲戚?】


    郁清忽然被艾特, 犹豫要不要回复。


    孤灵:【你别仗着资历老乱艾特小年轻出来陪聊。】


    水月:【柔妹难道还在忙着走亲戚?】


    水月:【也是哦,她新婚, 两边亲戚都要走一遍, 肯定很忙。】


    水月:【真是可怜啊, 一想到要多走两家, 我对结婚更没兴趣了,一个人挺好的,又是富婆又能吃喝玩乐。】


    孤灵:【要不是我卡里有两个臭钱,我当真羡慕你。】


    两人跟唱相声似的,郁清又看了十分钟,挣扎一番,冒泡:【我在家里画稿。】


    水月立马回复:【妈耶,柔妹你要不要这么卷啊,让我们两个咸鱼怎么活?】


    孤灵感叹:【说起画画,我只感觉我像报废掉的机器,我连彩虹的颜色都分不清。画画大抵是上辈子的事了。】


    被孤灵的笑话逗到,郁清笑了笑,没原先紧张:【我是因为明天有事,只能今天赶稿子,我周五要更新。】


    水月:【那确实要努力了。】


    水月:【怎么整得有点燃,我忽然想把出版的稿子给弄一下了。】


    孤灵感同身受:【看到春柔这么努力,我都重燃开新一季的心。】


    长空冒出来:【截图了,收年假我们聊一聊。】


    孤灵:【?】


    水月:【……】


    长空:【孤灵,就是你。失约我就把你曝光出去。】


    长空粉丝小几万,全托几位大佬的福涨的粉,各家粉丝混杂,聊天记录真放出去,孤灵赶鸭子上架都得把下一季搞出来。


    孤灵:【……收假我马上申请更换编辑。】


    长空:【照发不误。】


    水月:【大过年的,不兴吵架哈!】


    她为了群里和谐,转移话题问郁清:【画到哪了?需要帮忙吗?】


    郁清看到帮忙两个字,眼睛都亮了:【可以吗!】


    水月正闲得无聊:【可以啊!】


    郁清:【我想让人帮我看用色怎么样,还有什么细节问题需要注意。】


    水月爽快:【完全没问题,发我。】


    孤灵:【我也可以。】


    王与突然出现:【我也可以。】


    鲜少露面的王与说了句话,孤灵和水月先是调侃他玩失踪,接着排挤他,让他好好排队。


    郁清看着三个大佬为了帮她改稿争破脑袋,虽然知道他们只是闲得慌,找事打发罢了,但她特别乐意作为被打发的对象。


    长空:【建立群是为了方便交流,不是让你们“互帮互助”的。】


    水月:【行了吧,您就安安静静做好您的编辑,我们三好好画,让您在编辑部稳住脚跟,蔑视众人,为所欲为。】


    长空:【……】


    倒是会拿捏短处。


    但也不可以把和谐友爱的编辑部假象成职业斗争啊!


    郁清起先还犹豫,最后发了群文件。


    她是真的想要得到三人的指导。


    群文件显示四人已下载,郁清正襟危坐,背挺得笔直,等待他们的回复。


    孤灵发来一段修改意见。


    水月图文并茂,并且标注修改方法。


    王与上手帮忙改了几个分镜和台词,最后再总体评价。


    郁清看完三人的消息,感激说:【谢谢你们!收获颇丰。】


    正想问要不要在最新话给他们署名,毕竟里面也有他们的心血。


    长空:【署名我不建议,你们三个同时出现,是想要春柔上热搜?】


    水月:【我不需要,就是随手改,没到需要被记一功的地步。】


    孤灵和王与赞同。


    郁清心底过意不去。


    水月开玩笑说:【你要是真的想感谢我们,年中办交流会,你过来请我们吃饭。】


    失温的春柔:【交流会?】


    孤灵:【放心,只要报名都有机会,没有门槛。】


    等于是线下面基。


    郁清更犹豫了,委婉说:【嗯,有时间就去!】


    实在去不了,她到时候再想办法还人情,下个月发工资,她可以给他们寄京北特产。


    这样一想,郁清心里压力小许多。


    按照三人给的意见,郁清把稿子改好,拉到存稿箱定时。


    犹豫许久,才点开读者评论区看大家的反馈。


    郁清很久才会看评论区一次,每次也就看几条,因为不好意思看大家盲夸她,实在是羞耻。


    最后登陆收益页面。


    本月赚了576元,郁清看了眼日历,快到月底了。


    第一个月能赚到三位数,郁清唇角止不住上扬,心里已经计划好这笔钱要怎么用了。


    中午到了和画室老板约定好的时间,郁清正式拒绝工作邀约,对方感到惋惜,再三挽留,她都拒掉了。


    昨天晚上,确实着了迷,温择叙一句软话,她便臣服于他。


    他不想她走,他需要她留下。


    ——需要。


    这个词对郁清来说是富有生命力的,能给她生命力的存在。


    她活得太虚无缥缈,她内心无限渴望被需要。


    以前以为母亲需要她,忍受所有坏脾气,只为做好被需要的角色,却换不到母亲对她的怜惜。


    按理说,她不会再轻易地回应别人的需要,可问她的人是温择叙,最最在乎她感受的温择叙。


    她根本无法拒绝。


    她想要回应这份需要。


    郁清再次告知自己的想法,对方最后问她愿不愿意两天后过来帮忙处理一个工作,包机票和住宿,报酬不菲。


    急需用钱的郁清心动不已,不到三秒便应下来。


    中午用餐,郁清把这件事告诉温择叙。


    温择叙放下筷子,给郁清倒果汁:“初九要过去?”


    郁清:“嗯。”


    温择叙:“多久?”


    郁清:“老板没说,按照我往常的经验,最短也是三天。”


    “三天?”温择叙挑眉,表情险些绷不住,“这么久?”


    “还好啦。”郁清夹了一根菜,小口咀嚼,“如果老板要见的是大客户,估计需要费上一周。”


    一周?


    温择叙抬手摁住眉心,总感觉没这么简单。


    “所以可能是三天,也可能是一周?”温择叙问。


    郁清点头:“老板没说客户是谁,难说。”


    温择叙没再多问,跳过令他不算愉快的话题,继续给郁清夹菜:“多吃些。”


    郁清看着碗里的小山堆,扁了扁嘴说:“最近吃胖了。”


    感觉自己的肚子都变得肉肉的了。


    温择叙:“不胖,多吃些。”


    “胖的。”郁清摸了摸肚子,七分饱好像可以了。


    在她要放下筷子,温择叙:“昨晚抱过,很轻。”


    郁清把脸埋下来,眼珠朝上瞪温择叙。


    饭吃得好好的,他乱说什么。


    昨晚怎么能说是抱。


    蔫坏地哄着她坐他,怎么也不让下来。


    郁清吃完不搭理温择叙,躲到书房继续画画。


    晚上,温择叙临时有事占用书房,需要处理一个国际会议。


    初五,也就是明天,郁清要陪温择叙去家属聚会,她一整晚都窝在衣帽间,苦思冥想要穿什么。


    地点约在国家剧院,郁清大概能猜到是去看表演,想要穿正式些。


    可……她没有正式的礼服,别说礼服,便正式的衣裙都没一件。


    翻来覆去,最后目光落在叠放整齐的旗袍,想到那天见到林曼知的模样。


    或许……她也可以尝试那样的打扮,也算是正式。


    定好要穿的衣服,郁清麻溜地跑上床睡觉。


    没一会儿,温择叙从外面回来,看到床上的女人紧紧地闭眼睛,殊不知因为太紧张,睫毛一直在轻颤。


    温择叙躺下,靠过去,郁清假装被动静吵到,转身背对他,再把被子拉得严严实实的。


    灯暗下,屋内安静,暖气打下,暖烘烘的,营造出昏昏欲睡的氛围。


    郁清在黑暗的遮掩下,睁开眼,松了口气。


    今晚应该……无事发生。


    就在郁清以为危机解除,男人温热的胸膛贴过来,吻落在她颈窝,吓得她小小惊叫一声。


    温择叙哼笑:“宝宝,演技太差了。”


    郁清拉着被子往另一边退,温择叙拉住另一角,扯了扯:“要掉下去了。”


    她不听,一直退。


    就在郁清要掉下去,温择叙搂过她腰身,带着她睡到床中间。


    “放手……”郁清不敢凑他太近。


    温择叙不喜欢她躲着他,松开手:“不动你,睡吧。”


    郁清躲在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警惕观察四周。


    这副模样惹得温择叙好笑,抱紧她:“就抱着。”


    郁清起先不信,过了大概五分钟,温择叙真的没下一步动作,才全身放松下来。


    “怕我?”温择叙下巴搁在她脑袋上,闭着眼懒声问。


    他语气慵懒随意,郁清却又一次绷紧身子。


    温择叙感受明显,轻轻拍着她,柔声说:“闲聊,别紧张。”


    郁清:“不是怕,我真的……好困。”


    从除夕夜到昨晚,连续五天,是真的受不住,那里还是肿.胀.难.耐的。


    “对不起啊宝宝。”温择叙歉道得漫不经心,“没经验,以后克制。”


    郁清把头深深埋起来,脸热乎乎的。


    他怎么能把刚开荤所以食髓知味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不舒服吗?”温择叙摸了摸她后脖子。


    郁清浑身一抖,一些过于旖.旎的画面跑出来。


    ——他一手就可以摁掐住她脖子,让她难以动弹,任由他胡作非为。


    郁清不答,靠着他着急入睡。


    温择叙压人到怀里,使坏笑说:“不做,总得给亲吧?”


    郁清傻愣,这又是什么戏码?


    “还是你……”


    “亲吧。”郁清闭紧眼睛,扬起下巴往温择叙眼前送。


    夜灯下,女人的粉唇泛着光泽,水润润的。


    温择叙得逞地勾唇:“谨遵小太太之命。”


    他给的称呼总是这么羞耻,他叫起来全是不正经。


    闹了十多分钟,温择叙没过分的举动,环着她入睡。


    温择叙也不敢太过。


    一连五天,再下去,怕她以后都不乐意再做那事-


    初五晚上,郁清和温择叙一起去国家剧院。


    在门口碰上孤家寡人的贾致轩。


    他拉紧大衣,靠抖抗冷。


    贾致轩不明白,大家穿得一样少,怎么就他扛不住京北的凛冬。


    郁清也冷,整个人下意识地往温择叙怀里缩。


    准备走上前寒暄的贾致轩转身就走,谁要吃狗粮谁吃,他才不要!


    去到有暖气的屋子里,郁清仿佛获得重生。


    长款旗袍下那双笔直的大长腿若隐若现,只穿了薄薄一层丝袜,温择叙皱眉:“冷不冷?”


    郁清凑过来,狡黠笑说:“不冷,我在腰间贴了暖宝宝。”


    温择叙笑了笑,小太太挺聪明的。


    入口有闸机,温择叙刷工作牌带她进门。


    进到里面,郁清好奇拿过来翻开,摸了摸厚度,里面有磁卡,系统能识别身份。


    她当然不是好奇卡的构造,是想看温择叙的一寸照。


    照片上,男人含着淡笑,眉眼深邃又温柔,灰色领带,符合他的气质,以前看的话,她会觉得温择叙就是这样儒雅随和的性子,现在只能说一声照骗,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他就是穿上绅士西装的狐狸。


    衣冠禽.兽。


    找了一个角落入座,郁清小心翼翼地观望周围。


    “大家都忙,没时间出节目,今年部里就组织大家看音乐剧。”温择叙解释道。


    郁清很庆幸,若是坐在桌边吃东西聊天看节目,肯定会成为关注对象,今年的形式就好多了,在黑暗里悄悄紧张也不会有人发现。


    不少人坐到他们这边,郁清拉着温择叙的胳膊,他弯身向她。


    郁清在他耳边说:“大家怎么…… 都坐我们这边?那边不是很多空位?”指了指另一边的空位。


    温择叙当然知道他们是冲郁清来的,为了不让郁清感到不自在,便说:“这边暖气足。”


    郁清浑身暖洋洋的,心想也,放下戒心。


    温择叙扫了眼銥嬅四周,偷看的人立马全部坐好,假装在忙,不是特地来看他们的。


    在领导致辞前,温择叙把西装外套脱下,盖到郁清大腿上。


    “你不冷吗?”郁清拎着领子要还回去。


    温择叙大掌压下:“盖好。”


    郁清:“我不冷,暖气很足。”


    温择叙找不理由,无奈说:“你老公觉得你冷,可以?”


    “嗯……”郁清别开眼神,不敢继续对话。


    贾致轩和樊茄就坐在后面,听完夫妻俩的悄悄话,牙酸得厉害。


    “这还是叙哥?”樊茄小声问。


    贾致轩扁嘴:“爱情让人盲目啊!”


    樊茄自顾自冒粉泡泡:“叙哥真好,平日里挺温和的人,因为妻子变得态度强硬。”


    “小樊。”贾致轩哀叹,“小太太都没恋爱脑,你还替她恋爱脑上了。”


    樊茄:“……”


    这张嘴干什么翻译,去做律师不好?


    温择叙听到后面的动静,为了不让郁清感到不自在,他权当没听到,而且谈话内容……他挺喜欢的,就随便他们吧。


    郁清乖乖坐了会,打量完大剧院,扯了扯温择叙的袖子。


    今天他里面穿的是黑色毛衣,温柔又矜贵,像中世纪的贵族公子,周身的气质难以让人忽视,只是随便一个动作,都会惹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此刻,矜贵的公子雅笑看她:“你说。”


    郁清紧张地吞咽,“是看什么音乐剧?”


    “《Hamilton》。”


    他的发音是绅士的英音,尾音有些沉,郁清想到书房角落擦拭干净锃亮的大提琴,特别能带动人的情绪。


    郁清照着名字复述:“汉密尔顿?”


    “对。”温择叙说,“本来是定了一步中文音乐剧,特地请了剧组,但因为年中大家有事,为了省事干脆聚在一起看官摄。”


    所以今晚这场并不是真人演,他们看的是录像。


    “大家都愿意来吗?”郁清很好奇,应该有人看过。


    温择叙:“重要是等会发礼品。”


    过年大家也是无聊,加上有礼品,大家干脆一家老小来凑热闹,一年中难得有一天聚在一起是轻松的。


    开场前,还播了几个视频,是驻外没机会过节的工作人员发来的祝福,郁清坐在礼堂中,同大家一起感受这个组织的凝聚力,心里是满满的自豪感,她看着温择叙笑了笑,也为他自豪。


    温择叙手刚抬起来,郁清旁边的位置来了人。


    换上一身正经西装的郁闻晏坐到凳子里,神情淡淡的,手随意放,浪荡不羁。


    “哥?”郁清惊讶,“你也来了?”


    郁闻晏瞥了眼温择叙,贼笑:“哥来陪你。”


    郁清开心凑过去:“你昨天去哪了?”


    “忙着搬家。”郁闻晏故意拖了下调子,“对了,搬到你们隔壁单元楼。”


    郁闻晏观察到温择叙的表情越来越微妙,心情好说:“结束了,哥带你去吃夜宵。”


    郁清就要说好,温择叙拉过郁清的手:“开始了。”


    “好!”郁清认真观影。


    接着郁清发现一件事。


    ——官摄没有中文字幕。


    她看什么啊?


    英语六级都没过的人,不就是瞎看么?


    温择叙起身往后台走,没一会播放换了中文字幕版,郁闻晏哼了声,“还算他懂事。”


    虽然坐在大堂里多数人是学语言出来的,但还是有些是行政人员,对异国语言不精通,中文字幕显得尤为重要。


    温择叙重新坐回来,郁清凑上去,直接夸:“我哥说你做得特别好。”


    郁闻晏差点咬到舌头:……


    他的亲妹能不能别什么都往外说。


    温择叙笑笑:“不用客气。”


    郁闻晏转脸,认真看屏幕,只当一切没发生过。


    谁他妈要夸他。


    但——


    “汉密尔顿是谁啊?”


    “M国开国元勋,第一任财政部长,也是印在十美元纸币上人物。”


    “第一幕唱的是什么?”


    “你可以看成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介绍。”


    “意思是这些人都是主演?”


    “嗯。”


    郁清第一次看音乐剧,一窍不通,怕叨扰温择叙,但不问真的不懂,就拉着他问了几个问题。


    郁闻晏靠着凳子,睨他们:“能不能安静观影?”


    郁清眼里闪过惊慌,郁闻晏忙补一句:“我说温择叙。”


    郁清抱歉说:“我不问了。”


    郁闻晏没脾气了,不忍心看妹妹小心翼翼的样子,站起身:“前面有人找我,你给她好好说说。”


    郁清看着哥哥走远,情绪落寞,打算安静看完,到了一半实在看不懂,又问:“为什么这个国王唱段这么滑稽?”


    温择叙便大致给她科普乔治三世这个人物的背景,郁清瞬间明白演员为什么要用这样夸张的唱法。


    “择叙哥。”郁清扯他袖子。


    温择叙以为她又有不懂的地方,凑下来,等她提问。


    郁清不好意思说:“我是不是问题太多了?”


    “不多。”


    “对不起啊,我是真的不懂。”郁清感觉自己挺扫兴的,氛围如此好,先是把郁闻晏闹走,又不停地和温择叙提问。


    她自责说:“我好无知。”


    一场小聚会,郁清看清她和温择叙的距离。


    她是那个浅薄无知的大学生,而他饱读诗书,有内涵有修养,人情达练,和她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差距。


    常听舍友说,如果两个人之间的知识面差距过大,他们会渐行渐远,激情褪下便一无所有,因为他们之间连共同话题都没有。


    温择叙看出郁清的多思,凑到她耳边,用着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不懂的,我告诉你,你不就懂了?”


    “就像现在,你不就懂了这部音乐剧的背景?不就知道了人物关系?”


    郁清转脸看他,眨眼,没弄明白他的意思。


    温择叙:“宝宝你不是不懂,只是懂得比我晚了一点儿。”


    会心一击。


    郁清爱惨了他对她浅薄知识面的注解。


    此刻她的心境像极了伊丽莎白初见汉密尔顿的那段描写——


    「你款款而来,我心跳加速」[1]


    「你转头看向我,眼眸如夜空般深邃无垠」


    「突然之间,无法抗拒」


    「沉迷其中」


    「我,无法自拔」


    ——I’m helpless


    ——Helpless


    “温择叙。”郁清握住他的双手。


    “嗯?”温择叙回握她,指尖拂发,眸光温柔缱绻。


    郁清张了张口,顿了下,笑说:“我不去江都了。”


    温择叙莞尔:“我知道。”


    郁清摇了摇头:“其实……我拒绝老板之后,我是不安的,我怕失去这个机会,我会错过很多、很多、很多。”


    她的反复强调,让温择叙心里一紧。


    “现在呢?”温择叙在想,要不还是让她去吧,是心甘情愿让她去了。


    礼堂安静,只有音乐声,盖住他们的窃窃私语,独立出一个足够让他们互诉心肠的空间。


    郁清:“现在我不怕错过了。”


    “为什么?”温择叙看到她眼底逐渐清晰的坚定。


    郁清笑容灿烂:“因为——我更怕错过你。”


    温择叙愣神。


    第一次,


    听到她对他说出内心的剖白。


    温择叙搬开横在两人之间的扶手,搂紧她:“清宝,我记下了。”


    她敢反悔,他就翻旧账。


    对的,就是非要她爱他。


    作者有话说:


    老温开始拿出小本本记下:x年x月,清宝说爱我。


    清宝:我还没说吧?-


    江都这一段绝对没有结束!!!慢慢写!-


    [1]的那段注解来自音乐剧《汉密尔顿》唱段《helpless》,我根据剧情改编了一些!


    如果有安利的歌和剧,我会发到vb,感兴趣都可以看看哦-


    ? 25、清晨降温


    大荧幕上, 婚礼正在进行,汉密尔顿和伊丽莎白亲密拥吻,贾致轩视线微挪, 看到前面搂在一起的小夫妻,他缓缓移开目光:“……”


    两碗狗粮直接往他嘴里塞,也没有问过他是否需要。


    樊茄拿起手机, 悄咪咪地拍了张照片。


    照片里,郁清靠在温择叙怀里,他单手搂过她, 低头和她说话,只有荧幕的光打来, 光线偏暗, 因为逆着光, 两人仿佛镀了层柔光,温择叙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 无限温柔,他的眼里仿佛只有怀里的爱人, 再无其他。


    氛围暧昧无限蔓延开来。


    樊茄盯着看几秒钟, 羡慕得捂嘴笑。


    温外交官和他的小太太可也太甜了!


    “你干什么?”贾致轩紧张地瞄温择叙, 生怕被当场抓包。


    樊茄把照片发到和姐妹的小群, 编辑发送:【我们办公室超帅的温外交官和他超美的小太太。】


    【我真的不是和你们吹,这张照片可以证明我这段时间说的话都是真的。】


    【他对小太太超级好!有求必应, 有问必答,嘘寒问暖, 时时刻刻关注, 我在后面都要嗑疯了。今晚的音乐剧一点儿没看进去。】


    抒发一番内心的真情实感, 樊茄满意收起手机, 装作没事人对贾致轩说:“啊?我干什么了?”


    贾致轩像见到新天地,樊茄和家里整天拉郎配的表妹一样的表情,笑得格外奸贼和傻。


    贾致轩:“我有你的犯罪证据。”


    樊茄:“哪?拿出来?”


    “眼睛里。”


    “贾哥,你眼花了。”


    樊茄誓死捍卫和姐妹们聊八卦的权利,绝对不可能承认,收好手机,继续一心二用,偶尔看看大荧幕,偶尔再分心看看两人的互动。


    郁清并不知道两人在身后的互动,她被温择叙环着,浑身暖呼呼的,认真地看音乐剧,时不时冒出几个问题。


    温择叙给的答案特别的好懂,郁清猜道:“择叙哥,你学生时期一定是最受欢迎的学霸。”


    “学霸?”温择叙含笑,“你就知道我是学霸?”


    “你很厉害,一定是。”


    “为什么最受欢迎?”


    “你讲题通俗易懂,大家肯定都喜欢问你。”


    又没架子,脾气又好,郁清没有全部说出口,不然会显得很浮夸。


    “还好。”温择叙揉了揉她发顶。


    扯到学生时代的话题,郁清忍不住多问:“你是在港定上的学?”


    温择叙:“小学到高中都是。”


    郁清笑笑:“我也是,好巧!”


    温择叙猜到她也是在港定,因为以前上大学常听到郁闻晏炫耀自己从初一开始就能给上学的妹妹提书包,提了六年,看着小丫头长成大美女。


    就是这时起。


    他对郁清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郁清:“你是不是和哥哥同级?”


    两人同年上大学,应该是同级。


    “嗯,他在十班,我在一班,不在一层楼,所以不认识。”温择叙回想。


    虽然不认识,不代表不知道。


    高三时,郁闻晏叛逆地染了一头白毛来学校,轰动整个高中部,老师当天叫来家长,郁闻晏在教务处被训了整整一天,温择叙正好路过,初次见到了成绩榜上勉强能和他争第一的对手。


    后来郁闻晏顶着一头白毛在学校里嚣张半年,在高考报名拍照前一天被母亲压着去染回来,不然可能到大学还是那样。


    很巧地,温择叙在外交大学碰上了郁闻晏。


    话题拐到郁闻晏身上,郁清识相地闭口不再谈,因为高中时期的郁闻晏为人处事太混球,就不在背后给他招黑了,要维持哥哥成熟稳重的外交官形象。


    音乐剧结束,现场的气氛才真的活过来,特别是主持人宣布抽奖时。


    为了省时,直接抽工号。


    郁清捧着温择叙的工作牌,心里默念着尾数23,希望能被随机到。


    共有十项抽奖,前八次完美错过。


    郁清丧失斗志,靠在凳子上恹恹地打量四周。


    第九个奖项是一千元的超市购物卡,郁清坐了起来。


    温择叙看了眼屏幕:“你想要?”


    郁清给的答案特别实在:“有这张超市购物卡,未来一个月我们的买菜钱都省了。”


    瞧她双眼亮晶晶,温择叙压着笑,拍了拍她背:“要是没中,我包你一个月的零食。”


    “真的?”虽然她也不常吃零食,但是没有人会拒绝好事发生。


    温择叙:“真的。”


    他不是运气好的人,从小到大就没被幸运之神眷恋过,中奖这事儿,向来与他无缘,拿着他的工号牌,怕郁清的期待要落空了,不管中不中奖,他都把她未来的零食包了。


    无比可惜。


    最后拿到一千块购物卡的是郁闻晏——一个对此需求比较一般的人。


    郁清羡慕地看着郁闻晏上台领奖:“哥哥运气好好。”


    从小到大,两人一块儿买汽水,‘再来一瓶’总能被郁闻晏轻易开到,郁清到手的一直是‘谢谢惠顾’,为了安慰她,郁闻晏会把中奖的汽水给她。


    也不算什么大事,郁清惋叹之后,继续等下一个抽奖。


    依旧和他们无缘。


    抽奖结束,家属聚会也就结束了。


    郁清把外套给温择叙,她要去一趟洗手间。


    等到郁清回到大堂,几个中年男人正和温择叙聊天。


    每个人都是板正的西装,套着黑色的大衣,端肃的外交官气质难掩,郁清怵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上前。


    三个中年男人里,一个人忽然看向郁清,笑问温择叙:“你家小太太?”


    其余两个男人也看过来。


    郁清自然垂落的两只手微微背到背后,这个感觉就像在大学校园里遇到任课老师,一周见一次面,老师可能连她面都记不住,但如果不上前打招呼,她心里莫名有种负罪感。


    温择叙阔步走到郁清面前,用身躯挡住三人探究的视线。


    大堂的灯被温择叙挡在身后,郁清陷入他的影子里。


    温择叙小声说:“是部里的领导,要不要和我上前打个招呼?”


    郁清也拒绝不了,而且不去的话,别人会怎么想温择叙?


    温择叙知道郁清在为难什么,又说:“他们人很好,不会问让你为难的问题,为难的问题我来答,放心。”


    有他的保证,郁清不再挣扎,挽着他的胳膊。


    温择叙的大掌扶在郁清腰后,比了比,一个巴掌就盖住一大半的腰身,白色旗袍收了腰,曼妙的曲线凸显,裙摆随着步子抖动,妩媚几分,婀娜多分。


    温择叙把郁清介绍给他们,三人赶着自我介绍。


    “小太太,你比小温小几岁?”苏斌瞧见郁清年轻,想到家里准备高中毕业的女儿,语气和善,像在逗她。


    温择叙给郁清说:“苏副是副部长。”


    和副级领导说话,若不是没机会跑走,郁清的退堂鼓是打定了,现在她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您,您客气了,叫我郁清就好。我小择叙哥七岁。”


    “好,听小太太的。”忽略称呼,继续叫部里给郁清的外号。


    苏斌忽然想到什么,又问:“你是郁闻晏的妹妹?”


    郁清:“嗯……”


    苏斌对着温择叙说:“你行啊,怪不得小郁回国后总抱怨,你这是把人家妹妹拐跑了。”


    场面的玩笑话,郁清压根不知如何接话,温择叙进退有度,并没有落郁闻晏的面子,夸说:“应该是我感谢他愿意把妹妹嫁给我。”


    苏斌哈哈大笑,乐见下属们关系好,聊得心情好,扯到了公事:“再过段时间,给你换个司,让小郁去接你的位置。”


    部内工作调动是常事,若是人手不够,可能还要帮隔壁司一起把工作弄了。


    温择叙:“您安排就好。”


    苏斌感叹说:“还是结婚好,以前怎么劝你都不愿意调任回国,你爸和你妈都找我和你江叔说了好几次,今年回国原来是因为结婚。”


    江咨崇:“这一功要记给小太太。”


    郁清回答不上来,更怕说错话,但是她知道此刻微笑点头就好。


    全程寒暄近五分钟,郁清几乎在微笑,认真倾听。


    苏斌走前夸温择叙:“你小子有福气,娶的老婆漂亮又落落大方。”


    江咨崇打趣:“要不人家怎么愿意结婚。”


    郁清顿了下,这时候要不要说谢谢?


    她看向温择叙,想从他那得到答案。


    没等来温择叙的暗号,他搂着她对要走的三位领导笑说:“嗯,确实得感谢我太太。”


    郁清被他夸得脸热。


    我太太……


    他低磁的声音唤出来,蛊惑人心。


    等人走,郁清闷着口气:“别人夸我,你怎么还替我喘上了。”


    “本来就值得夸。”温择叙牵着她去停车场,提防地环顾四周,生怕郁闻晏突然冒出来拐走郁清。


    郁清听不习惯别人吹捧她:“下次委婉一些……”


    温择叙漫不经心说好。


    心想,不可能的,他的小太太,他的宝宝,恨不得全世界都能夸夸她,让她知道,她一点儿也不差-


    郁闻晏确实有事耽误了,回到家也没给郁清打电话。


    等到两人睡下,温择叙才松了口气。


    郁清躺在温择叙怀里玩手机,毫无睡意。


    一起生活这段时间,温择叙也习惯了,小朋友睡前一定要玩手机,而且一不小心还会熬夜。


    郁清突然转身:“择叙哥!”


    女人的语调微微上扬,里面藏着欣喜,温择叙睁开眼,“嗯,在。”


    郁清:“我打算明天去江都,因为要做准备工作,反正也是闲在家里,我先过去帮忙,等到工作结束我就回来。”


    温择叙听到‘明天’,唇紧抿着,特别的——不乐意。


    “我已经和老板说好了!”


    温择叙把劝说的话咽回去,她是通知他,并不是征求意见,她已经决定留在京北,他不能再得寸进尺。


    硬生生地自我挣扎长达三分钟,温择叙淡淡地‘嗯’了声。


    安静下来后,继续各自忙各自的,郁清玩手机,以为温择叙又睡了。


    郁清能读懂的情绪有限,温择叙心思深沉,她更不知道此刻他心里的活动,在床上躺了会儿,睡意不深,轻手轻脚起来,走前贴心地给温择叙整了下被角,然后去衣帽间收拾行李。


    温择叙听着衣帽间传来动静,大概能猜出郁清到哪个步骤。


    等到郁清躺回来,温择叙拉开她被子,睡到她被子里。


    “明天几点走?”温择叙问。


    郁清:“老板给我定的机票是早上九点。”


    温择叙:“我和你去。”


    郁清转头,惊讶看他:“你初七不是要上班?”


    没等温择叙给出理由,郁清忙说:“不了,你好好休息,初七去上班,我也不会去很久,几天后回来。”


    这件事郁清态度强硬,绝对不允许他花精力陪她奔波一趟,而且,说是初七上班,最近温择叙时常在书房处理工作。


    “你明天去接瑞奇回家。”郁清挂心瑞奇,“回来后你给它检查看看,有没有受伤或者吃不好。”


    说完,郁清放下手机睡觉。


    温择叙看着怀里乖顺的郁清,心里那点不甘又跑出来。


    不知道她的老板是怎样的人,会不会打她主意。


    温择叙在心底承认了。


    就是怕她反悔,不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郁清坐上去江都的飞机,温择叙让她到后给消息,直到天黑,郁清才抽空报平安,接着便说累要去睡了。


    其实郁清没睡着,她从工作室回来,整个人特别的清醒。


    老板也不知道发财了,还是怎么了,工作的规模扩大一倍,装修富丽堂皇,才从大门到办公室,她眼睛都要花了。


    老板又劝了她一次,郁清经历人事不多,但也知道这是种挽留策略,要她看到如今工作室的发展规模,再高薪聘请她。


    温择叙的视频电话拨过来,郁清吓了一跳。


    坐起来整了整头发,确实脸没脏,才点开视频。


    没在镜头看到温择叙,晃动一会儿,他的朗容才出现在屏幕上。


    棱角分明,特别的上镜,隔着屏幕也能深切感受到他的帅。


    郁清微微笑了。


    “碰上好事了?”观察细微的温择叙没错过她的笑。


    郁清开心的把去到工作室后发生的事全告诉温择叙。


    听到老板问她要不要留下,温择叙不敢往下问,能听出郁清对工作室的工作很心动。


    一定是能抵过他的心动。


    “不说这个。”郁清趴在床上,侧睡着,“我想看看瑞奇!”


    温择叙依着她,镜头对着瑞奇,让郁清云撸狗。


    挂掉电话,温择叙不爽地看了眼瑞奇。


    瑞奇不懂男主人是什么意思,汪汪叫几声,只换来房门紧闭,漆黑的客厅独留下它一只狗,站了会,呜呜几声,转身回狗窝躺下-


    郁清第二天到工作室,听前台说老板已经到了。


    走到二楼最后一间画室,郁清敲了敲门,打招呼:“老师,我进来了。”


    推门进去。


    落地窗前,一个女人站在画板前,手里拿着几只画笔,手指染上几种颜色的颜料,脏兮兮的,听到声响,她回眸冲郁清笑了笑,面容姣好,唇边有两个梨涡,特甜。


    郁清走到女人面前,扬了扬手里的早餐,“听说你喜欢这家早茶,我特地去买的。”


    陈橙没说话,一直笑着,空出手,拇指往下点了点。


    谢谢的意思。


    郁清的老板不会说话,但能听到他们说,她猜想是经历过什么才会失语,不过别人的私事她不好意思多问。


    老板和别人比起来,身体确实存在某种缺陷,但陈橙是她所有接触过的老板里,最喜欢的一个。


    当初去画室,陈橙和郁清说话用打字,郁清说话回复即可,后来发现陈橙有事交代助理直接打手势,省事又省时,郁清便提出跟助理学手语,一对一教学,也算是学得不错。


    “你客气了。”郁清打开好早茶,招呼陈橙过来坐下。


    陈橙洗好手坐下来,接过筷子,慢条斯理吃起来。


    郁清:“你…… 心情还好吧?”


    昨天过来,陈橙因为家里的事生气,一个人反锁在画室里,没有人敢打扰她。


    陈橙比划告诉她自己好多了。


    两人亦师亦友,更多时候是郁清主动和她学习,陈橙都耐心地教她。


    用完早餐,因为客户明天下午才到,郁清便找了个角落赶稿子。


    陈橙好奇过来看,问她是不是决定画漫画了。


    郁清:“是啊,我已经签约新悦了。”


    陈橙:新悦很好,你超棒。


    她比划很慢,怕郁清看不懂。


    郁清消化几秒,笑说:“等我小有成就了,我就和你说笔名。”


    陈橙:好。


    陈橙是准备租自己一幅画给一个团队,她想亲自去谈,但不会说话,所以需要人帮忙,助理倒是会手语,可陈橙好像并不是很喜欢助理,才找到郁清。


    郁清陪陈橙看资料,几分钟后,助理进来,紧张地说:“太太,您最好还是回家一趟,二少找您。”


    陈橙不乐意,板着脸。


    助理好声好气哄着:“二少一定是知道过分了,来给你赔礼道歉了。”


    陈橙激动打手势:知道错不应该过来?为什么是我回去?


    助理瞄了眼郁清,为了少爷的面子,只能好声好气哄着陈橙。


    郁清比较惊讶的是陈橙竟然结婚了,难道当初回江都是因为要结婚?


    但她不好多问。


    助理劝了十多分钟,陈橙必须要回去一趟,约郁清明天再过来。


    郁清一下子闲下来,一个人不知道能去哪,对江都也不熟悉,忽然心底庆幸,自己没真的过来江都生活和工作,她还是喜欢待在熟悉的地方,有安全感。


    马路对面红灯亮起,郁清停下步子,拿出手机刷消息。


    微信有温择叙的留言。


    W:【在画室?】


    郁清:【今天提前收工。】


    温择叙立马回复:【打算去哪?】


    郁清:【回酒店休息吧。】


    换个性子,来到一座漂亮的城市都会玩一趟,四处打卡,郁清本质偏宅,不熟悉这里,也不想逛,更愿意待在屋子里,一切靠外卖。


    W:【哪家?】


    郁清报了一家酒店名字:【老板人好,给我定了最好的房间。】


    W:【我在门口等你。】


    郁清惊住,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郁清:【你怎么过来了?今天不是上班吗?】


    温择叙回了一条语音。


    郁清点开。


    “我再不来,我怕小朋友不回家了。”


    温择叙语气带笑,郁清以为他是开玩笑的:【我结束就回去,怎么可能不回去。】


    【我现在过去,你等我!】


    W:【好。】


    郁清收起手机,绿灯亮起,她走过马路。


    酒店离画室近,可能有了想要去见的人,郁清的步子快了起来。


    温择叙站在酒店不远的街边,穿着休闲的冲锋衣,随意许多。


    远远的,他便注意到她,对着她笑了笑,抽出手挥了挥。


    郁清在心里会给很多尴尬场景进行分类,有一种尴尬会发生在熟人之间,就是两人远远注意到对方,走过来时,不好意思大声喊叫,但又不能不看对方,要不然显得不礼貌,这时候互相对视走过去时,最为尴尬。


    尴尬程度在郁清心里能排前五。


    温择叙的主动让郁清心底的尴尬消失不见,只想快点走,快点走到他跟前。


    郁清走到他跟前,还没站稳,被他一把拥到怀里。


    郁清仰头问:“不用上班吗?”


    “请假了。”


    “第一天上班,能批假?”


    “不批我只能用婚假了。”这是玩笑话,温择叙还是舍不得动用婚假的,虽然短短三天,他也想和郁清商量后再去申请。


    郁清不多问,人都到了,她不是喜欢过多纠结,既然来了,那就好好玩。


    温择叙跟着郁清回到她住的地方,在酒店的二十四楼,有客厅和书房,甚至还有餐厅,能看得出老板给郁清的待遇不错。


    郁清带着温择叙在房间里逛了圈:“老板怕我住不好,特地定了最好的房型给我,想吃什么都可以给酒店前台打电话。”


    郁清回到房间,从最深的柜子拿出一个信封。


    “这是老板给我的酬劳。”郁清坐在床边,摸了摸厚度,“不知道她为什么给我现金,不得不说,现金拿在手里的感觉超级爽。”


    这笔钱能让她做很多事。


    例如给三位大佬买特产,例如开通微博会员把名字改了等等。


    她还想给温择叙买小礼物,希望他不要嫌弃。


    郁清没注意到温择叙的表情,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拿着几千块钱,却有种自己是万元小富婆的感觉。


    床的另一边陷下去。


    郁清手里的信封被抽走,她目光随着看去,信封被随意搁在一边柜子上,她看到了手的主人。


    温择叙眸子像寒星,凛冽,锐利,少了往日的温和。


    “怎、怎么了?”郁清以为自己犯错了。


    温择叙手挑开她蜷缩的手指,是笑着,但确实是不满的。


    “郁清。”


    郁清这会儿是真吓到了,许久没听到他叫她全名。


    他叫她名字时,浑身僵硬住,仿佛下了诅咒。


    温择叙用力把她扯到怀里,钳住她的下巴,无法动弹,只能看着他。


    就在,她以为会是一场恣虐的暴雨降临时。


    他又用尽温柔在她耳边说:“宝宝,昨天到现在,你都没关心过我。”


    那语气,好似他才是最委屈的。


    明明,强势把她抵在床笫间的。


    是他。


    作者有话说:


    老温:能不委屈?????-


    还是66!哈哈哈哈,明天见,爱你们!-


    ? 26、清晨降温


    温择叙就这样看着她, 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淡笑,不达眸底,郁清读不懂他的情绪。


    关心?


    要怎样才是关心?


    压在她脖子后的手, 很克制。


    郁清磕巴,替自己辩解:“没有不关心你……”


    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声。


    温择叙凝视着她, 最后无奈地叹气。


    他们的情绪不对等,她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他又迫切地要她理解他。


    “我要是说了让你不开心的话, 以后你和我说。”郁清嘴角提了提,“别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温择叙搂紧她, 自嘲地低笑:“宝宝, 怎么办, 真拿你没办法。”


    郁清回抱他,温择叙没做过分的事, 贴着她耳朵亲了亲,等到酒店送餐过来, 松开她去开门。


    和平常一样地用过晚餐, 偶尔聊天, 淡淡的, 郁清却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温择叙占用了书房,郁清没事做, 躺在床上玩手机,心不在焉地看编辑群里水月和孤灵插科打诨。


    过了十点, 郁清坐起来, 悄悄摸到书房门口, 贴耳听里面的动静。


    门板太厚, 隔音效果好,什么都没听到。


    郁清躺在床上等温择叙,想和他聊一聊,总感觉他在介意什么,如果话不说清楚,她会失眠的。


    差不多十二点,书房终于传来动静,隐约能听到温择叙打电话的声音,对面的在说,他回答都很简单,听不出在忙什么。


    大半夜的,还有什么值得温择叙忙的?


    郁清顿住,坐了起来。


    突然意识到,她对温择叙的关心真的很少。


    例如,他兴趣爱好是什么,大学专业是什么,目前负责的工作是什么……


    很多很多,真的来个人问她,她真的一个字都答不出。


    想通后,郁清愧疚不已。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郁清从床上下来,胡乱套拖鞋,急急地跑向门口,心想温择叙是打算半夜离开?


    冲到玄关,看到穿着灰色睡袍的温择叙单手持着电话,搭在门把的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


    见到她,温择叙微微挑眉,惊讶她怎么跑过来。


    “等会说,你发过来,我改就好,”温择叙说完挂掉电话,看向郁清,“怎么了?”


    郁清自己吓自己,没缓过神,尴尬笑了笑:“就……好奇谁来了。”


    温择叙:“我刚让人送了些东西。”


    他空手过来,换洗衣服一件没带。


    “哦!我都给忘了。”郁清不好意思再待下去,无法继续让氛围变得微妙的对话,笑说:“你先忙,我回房。”


    她落荒似地逃了。


    温择叙看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几分钟后回书房赶材料。


    郁清躺回去,埋头在软被里,懊恼地干嗷两句,想要把刚才羞耻又尴尬的对视从脑海里删除。


    真希望没发生过。


    十二点半,温择叙从书房回来,床的另一边陷下去。


    酒店的大床比家里大上一些,两人各躺一边,两床被子,中间能再睡下两个郁清,就跟结婚几十年,凑合睡在一张床的夫妻一样,之间绝对没有任何旖.旎。


    郁清翻身,平躺着,距离没缩短多少。


    她侧脸看向旁边的温择叙。


    屋里黑,连夜灯都没留,只能看到他的脸部的线条,山根高挺,下颚线优越,骨相极好。


    挣扎许久,郁清拿开身上的被子,在两人中间摸索,四处压了压,凭触感找温择叙被子的被角。


    可能太紧张,她找了好一会也没找到,急得手心出虚汗。


    温择叙翻身面对她这边,郁清呼吸停滞,生怕他突然醒来看到她,多……丢面啊。


    郁清睁大双眼,可惜窗帘太厚,视线依旧是模糊的,用手比了比,正打算大胆一些,直接抓住被子,角就找到了。


    在她行动前,温择叙拉开被子一角,轻轻拍了下床,雅痞笑说:“进来。”


    郁清脸要红冒烟了。


    还有什么比钻被窝被抓得正着还尴尬的。


    郁清:“我……”只是想去上厕所。


    借口假得她都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过来。”温择叙把被子掀到一边。


    再扭捏就扫兴了,郁清快速地挪到温择叙怀里躺好。


    温择叙拉过被子裹住郁清,把人拥到怀里。


    郁清和鹌鹑一样,缩着脑袋,不敢动,鼻尖全是温择叙身上的木质香,脸颊烧得更烈了。


    温择叙没调侃郁清,给足她缓解尴尬的空间。


    过了会儿,郁清仰起脸看温择叙:“你……睡了么?”


    “没。”


    “我们聊会儿天?”


    “嗯。”


    郁清脑给热糊涂了,想了几分钟脑电波才对接上:“你最近忙吗?”


    “不忙,开年工作还算轻松。”


    “你大学是什么专业的啊?”


    “我主修国际关系。”


    “不是语言生么?”


    “不是。”


    “你为什么会法语?”


    “我副修是法语。”


    郁清没想到下一个问题,夸他:“你说得真好!”


    “谢谢夸奖。”温择叙客气回复。


    “明天……什么时候回去?”郁清问。


    温择叙叹气:“原来在这儿等着我。”


    郁清坐起来,慌乱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温择叙轻笑,拉着她睡好,“逗你的。”


    郁清靠着他,闷闷不乐:“不好玩。”


    她担惊受怕,他却还在开她玩笑。


    温择叙冷不下脸对她,温和说:“对不起。”


    “我不是怪你。”郁清只是随口抱怨而已。


    “温择叙,我要是有做不好的地方你和我说,你别生气。”郁清艰难又费力地在脑海里找词,认真说:“我没有不关心你。”


    原来刚才问了一堆话,是为了表示对他的关心。


    温择叙放在她腰上的手拍了下,无赖说:“本来记不起的,你一提我心里头挺不是滋味的。”


    郁清傻了,这又是哪一出?


    “早不生气了。”温择叙低头下来,碰了碰她额头,鼻尖亲昵。


    “真的么?”


    “真的。”


    “什么时候?”


    温择叙顿了下,勾唇:“在你傻乎乎要钻我被子的时候。”


    郁清羞赧地转开脸:“别乱说话……”


    “宝宝冤枉我了。”温择叙追着她开玩笑,“这床被子是我的吧?”


    以往郁清肯定不愿意搭理温择叙,现在她倒坦诚许多:“是你的。”


    温择叙捧着她脸,用鼻尖蹭蹭,亲了口,又咬了下。


    郁清躲开:“会留痕迹的!”


    “我轻一点。”温择叙又哄她。


    郁清不知道这算什么癖好,温择叙很喜欢在她脸颊留下咬痕。


    应该不止脸上,身上的咬痕也多,不疼,和种草莓一样的力度,但因为她皮肤白,稍稍用力就能留下红痕,每次完事后,若有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温择叙对她动了粗。


    最后这场小插曲在郁清默默接受温择叙想要尝试的新方式里结束。


    郁清扶着墙下来,看着温择叙处理掉小.雨伞,打结的动作已经无比娴熟。


    这个场面性感得过于犯规。


    第一次结束后,她站在他前面,才高到他肩头。


    郁清看着他,细细打量,他的肌肉线条结实,身上没有一丝赘肉,八块腹肌,用完刚使了力气,结实的肌肉显现,不是过分的壮实,不会让人看后产生生理厌恶,恰恰好地把身材优势凸显。


    他像一堵墙一样挡住她。


    郁清靠在墙上喘气。


    温择叙弄好后,抬眸看她:“抱你?”


    “我能自己走。”郁清其实连腰都直不起。


    温择叙笑了笑,把她公主抱起来,哄她说:“速战速决,多睡会儿。”


    郁清埋头:“嗯……”


    后面也全是他在动手。


    郁清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被闹钟震醒,懵懵地从床上坐起来,脑子昏沉沉的,看到对面的角落,在那上演的所有细节浮现眼前。


    ——无依无靠,只有温择叙这根沉木能稳住她。


    郁清倒到被子里,累得不想动。


    最后还是良好的职业道德驱使她爬起床用午餐,然后去工作室等客户上门。


    温择叙一大早就起来了,郁清太困,听到动静,睁不开眼,也就没问他的行程。


    在工作前,郁清给温择叙留言:【你去哪了?】


    迟迟没有回复,郁清把手机收好,整理资料等陈橙。


    陈橙气冲冲地来到工作室,愤怒地打手语,动作太快,郁清读不懂什么意思,能感受到她火气特别大。


    恭敬跟着陈橙的助理惊呼:“太太,离婚的话可说不得,您消消气。”


    陈橙一言不发,转身走向郁清。


    助理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最后识趣地退出办公室,给足两人空间。


    郁清不免心疼陈橙,因为失语,连生气都是无声的,气压低沉地坐在凳子上眺望高楼大厦,唇抿得紧紧的,脸上血色消退。


    “老师,你要不要用点儿东西?”郁清走到陈橙前面,“我给你点好了。”


    陈橙叹气:好,你见笑了。


    郁清:“我理解的。”


    虽然不知道她丈夫为人,但郁清对男人的好感度不高,不是她瞎吹牛,在京北的工作室,每天都有无数男人借着买画的名头想要陈橙的联系方式,当时她的工作还有一项就是替陈橙处理追求者。


    陈橙不想糟心事,吃完午餐,拿过资料认真翻阅。


    下午两点,客户按时到,郁清见到异国面孔,生起不安,等到两人开口说中文,她才把心安回肚子里。


    起先聊得不错,后来两人想要降价,而且是全代理陈橙的作品,给的条件极差,陈橙直接不借了。


    生意没谈成,听说他们准备办画展,如果能被选中对陈橙很有好处,而现在没选上,先前的努力全白费了。


    陈橙不在乎,继续忙识趣,郁清替她郁闷了一小会儿。


    临近晚餐,温择叙才给郁清回复消息:【今天有事,你结束了?】


    郁清:【没……】


    她把事情经过告诉温择叙,有几分自责:【老板对我这么好,我却什么都帮不上。】


    郁清看了眼坐在窗边画画的陈橙,心生郁结。


    W:【没事,也不是你能控制的。】


    郁清:【我知道,但我还是心疼老板。】


    回复完,她又心疼地看了眼陈橙-


    会议中场休息,温择叙陪江咨崇出来打发一根烟,抽空回复消息。


    江咨崇把烟递过去,温择叙一直没接:“择叙?”


    温择叙盯着郁清这句话,心生不爽,被打断,他脸色微沉,江咨崇问:“出事了?”


    “没。”温择叙嘴上说着没,心情变得焦灼,工作这么多年,第一次问:“会还需要多久?”


    温择叙本来打算请假过来的,临时听到有国际会议在江都举办,部里派人参加,他便主动申请过来。


    故意说是请假过来,是想要她多在意他一些,虽然知道谎言迟早会被揭穿,他还是贪恋她给的关心。


    江咨崇笑了:“怎么了?小太太催你回家了?”


    温择叙:“她最近有事在江都。”


    江咨崇恍然:“懂了!这是准备约会,我知道的。”


    也不气温择叙想着早点结束,他理解道:“我知道你们小年轻,新婚燕尔,如胶似漆。”


    温择叙默默受下,也不解释,只要能早些走,被误解也可以,再说,也算不上误解。


    江咨崇把烟掐掉,拍了拍温择叙的肩膀:“走吧,最后谈一个回合,条款定不下来,我也不和这帮人聊了,自贸区办下来的好处,他们可比我们清楚,又不是我们求着他们做这笔生意。”


    这话说得特别有底气,丝毫不怕对方刁难。


    温择叙:“嗯。”


    “等会啊,你别把我的话翻得太温和。”江咨崇说,“看情况给面子。”


    “我知道。”温择叙温润笑笑。


    江咨崇对温择叙很放心,救场能力比他还强,不用忧虑。


    谈判并没有想象中快,差不多八点,才把一半的条款确定好,江咨崇给说累了,招呼商务单位的兄弟们回去休息,温择叙从会场出来,打车赶回郁清在的酒店。


    郁清天黑前就回来了,陈橙提前关工作室的门,一个人开车走了,助理被落下,着急地给二少,也就是陈橙的丈夫打电话,她识相地回去等消息。


    门铃响起,郁清拉开门,西装革履的温择叙就站在屋外,她晃神。


    他……怎么穿着西装?


    “你……过来出差的?”郁清面无表情问。


    温择叙进屋,反手带上门,承认:“是。”


    郁清拧眉,最后没说什么,转身进屋。


    “生气了?”温择叙脱下大衣,跟着郁清回到卧室。


    郁清看着他:“没有,反而轻松很多。”


    “轻松?”


    “如果你真的只是为了找我来江都,我会有负罪感,你来忙事情的话,心里的感觉又不一样。”郁清淡笑说,“我希望不管做什么,不会耽误到你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话里话外全是为他好,温择叙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是乐意被她耽误。


    “你还要忙多久?”郁清说,“我这边儿已经没事了。”


    “你什么打算?”温择叙问她。


    郁清坐在沙发里,苦思:“老板的心情不是很好,我想再留一天,然后明天去画室看看她。”


    温择叙:“我还要待两天。”


    看着郁清仰着下巴望天花板,他起了恻隐之心:“要不——搬去我那边。”


    单位给他定了酒店,昨天他从那边直接过来,没住过。


    “我去不好吧。”郁清想到他同事还在,他是来工作的,她这算什么?传出来是要被嘲笑的。


    温择叙:“没什么不好,你不过去,大家也知道我住你这边儿。”


    郁清脸燥红:“你怎么把事情说出去啊……”


    “我要不说……”温择叙低笑一声,“怕他们回去能把我夜不归宿传得更离谱。”


    他们离开酒店过夜要和带队领导打招呼,温择叙当然如实交代。


    在温择叙的劝说下,郁清被说动,去了他住的酒店。


    温择叙住的房间比郁清的小些,但小空间能给人更多安全感。


    郁清满意这儿是因为从这里能看到环江,站在落地窗前,视野开阔,可以眺望江都夜景。


    安置好后,郁清在角落捧着平板画画,除了非必要,都不打算出门,万一撞上温择叙的同事,她就尴尬了。


    晚上休息,温择叙看到郁清在逛淘宝,想买的东西价格不菲,不像买给她自己的。


    因为郁清平日里节省,家里的鞋柜还放着她两双价格便宜的帆布鞋,衣服更不用说,没有牌子要求,能穿就好。


    “买什么?”温择叙问。


    郁清:“我想给老板买礼物,谢谢她这两天照顾我。”


    温择叙感觉太阳穴崩得他难受,直突突地乱跳。


    而躺在床上沉迷购物的郁清没发现他的异样。


    黑下灯,本来放下手机的郁清忽然坐起来找手机。


    “清宝,不早了。”温择叙看到她被角乱了,替她整理好。


    郁清开心说:“我想到送什么了,家里书房的香薰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牌子,我可以送给老板。”


    她笑问:“你知道吗?”


    温择叙心底酸,违心说:“不知道。”


    郁清躺下,关掉手机,轻喃:“要不我回去拍照,用淘宝找相似,应该能搜出来。”


    温择叙:“是托人国外代购的。”


    本意是想说买不到,郁清拉着他胳膊问:“要不你再帮我问问?我可以出钱。”


    温择叙和郁清对视。


    半晌,他败给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眼,心软问:“你对你老板是不是太好了?”


    “好么?”郁清不觉得,“老板她对我更好。”


    温择叙烦躁想,不就是提供了一份工作,用得着?


    想归想,他不敢把心底的想法告诉郁清。


    “宝宝,你对外人是不是关心过了。”温择叙靠近她,虚搂到怀里,语调轻轻柔柔的,就像在铺一张大网,就等着郁清掉下来。


    郁清回想今天陈橙的表情,心疼说:“过了么?我并不觉得。老板一直生活在京北,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回了江都,感受得出她最近生活不算太如意。其实她很看重这次的画展,却没谈成。”


    说到一半,被温择叙扯到怀里。


    郁清瞳孔发生细微的变化:“干…… 干什么?”


    温择叙狡黠笑说:“宝宝,你要是不困,我们做些别的。”他可没耐心听她夸别的男人好。


    “我…… 挺困的。”郁清拉紧睡衣,讨好笑说:“我们休息吧。”


    就在温择叙要放过她,她又说:“也不知道她现在心情好些没。”


    “宝宝。”温择叙打断,抵着她额头说,“你确定要在我床上聊别的男人?”


    衣摆被挑开,郁清压住他的手,他没停住的意思,在他要碰上前,她坐起来,讶异:“男人?哪个男人?”


    温择叙看着她,郁清:“你说我……老板?”


    不出声就是默认。


    郁清笑说:“我老板不是男的,她是比我大一岁的女生,算得上我的学姐。”


    温择叙愣怔,回过神后,忽然发现这段时间是他给自己造出一个假想敌,还真是……无可救药了。


    郁清看着他扶额,凑上前:“你……还好吧?不好意思啊,是我没说清楚,你别误会,我们老板是超级漂亮的大美女,不是男生。”


    蓦地知道温择叙昨晚的反常是为什么,坐好和他申明:“我不会做对不起我们婚姻的事,你放心!”


    温择叙听完更郁闷了。


    她说的是——


    不会做对不起他们婚姻的事,而不是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


    虽然意思没差,温择叙却看出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我没多想。”温择叙说,“休息吧。”


    郁清察觉到他兴致不高,蹉跎一会儿,笨手笨脚拉开他的被子睡过去,环住他的臂膀,靠在他肩头。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郁清很怕被他误会,也不想留着误会不解释。


    温择叙:“没。”


    郁清语气略微可爱:“可是我觉得有。”


    “你觉得错了。”


    “谁喜不喜欢我,对我好不好,我都能感受出来,从小到大从没感受错。”郁清固执说出心里的想法,“你就有!”


    温择叙是喜欢郁清的坦诚,有时候又想她不用如此坦诚,这会儿,被她的主动勾出一堆欲.念,直勾勾看着她,雅笑问:“宝宝,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的位置?”


    郁清感情经历少,被如此直接问,想了想。


    温择叙:“无关婚姻,有没有温择叙的位置。”


    她好像懂,温择叙要她给的答案是什么。


    可……


    郁清没撒谎:“我的概念里有,你的概念里……没有。”


    温择叙为她做过许多事,她心动,也感动。


    但她没想过喜欢,只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郁清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就很不错了,因为未曾拥有过,一旦拥有了,不敢多想,老实本分守着那条底线。


    因为没深想,她并不知道要不要去喜欢。


    温择叙没脾气笑了。


    两人对视良久,郁清躺下后,温择叙也没出声,以为这件事算翻篇了,手突然扣住,被他扯到身下。


    温择叙大掌扣下,半张脸被他捏住,克制愠怒说:“宝宝,你连句好话都舍不得说来哄我啊。”


    哪怕说句以后会有,也不至于气到他。


    郁清懵懵的,连反抗都忘了。


    温择叙钳住她的脸轻微地晃了晃,痞荡说:“小混蛋,睡了不负责啊?”


    作者有话说:


    清宝:这人怎么还骂人?


    恭喜清宝喜提新称呼-


    感谢大家的支持啦!爱你们~


    还是66!


    提一嘴,陈橙是《雨后初霁》这本书的女主啦!(可以戳专栏,下本开)-


    ? 27、清晨降温


    郁清往后挪, 温择叙拍她的腰,淡声说:“别动。”


    左边被堵住,郁清往右边躲去, 温择叙扣住她肩膀,哼笑说:“都说别动了。”


    郁清拉开他的手,屈起腿做支撑, 要起身,被他预判到,大掌扣住她脚踝, 压住踝骨,她怎么也挣不开。


    这会儿是真的动弹不得, 郁清偏头不看他, 试图用抗拒的姿态逃避接下来的谈话。


    温择叙静静地注视着她。


    两人僵持不下。


    郁清蹙眉, 转正脸:“你也没吃亏吧?”


    这些话说得她脸燥,放以往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但现在温择叙非要她说,只能忍下羞意, 和他一一掰扯清楚。


    “都没吃亏。”温择叙掌心压在她腰侧摩挲, 接着用指节刮着她最后一根肋骨。


    一下又一下, 时轻时重。


    像把玩某种物品, 上下其手,怜惜又粗鲁, 令人捉摸不透他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


    温择叙:“我说的是——睡了不负责。”


    “怎么就谈到负责?”郁清拍开他的手,“你是强词夺理!”


    温择叙含笑:“宝宝, 我们不是吵架, 是在讨论某件事, 只是持了不同的观点。”


    郁清觉得温择叙就是在找她吵架。


    “我——怎么不负……”郁清说到后面心虚, 心想自己不能示弱,瞪着他改了说辞,“为什么要我负责?”


    就算是夫妻,做`/爱不是心甘情愿的事么?


    温择叙凝视着郁清,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郁清有种预感,他接下来的话会让她在这一场争吵,不对,按照他的说话是讨论中输得一败涂地。


    温择叙俯身来抱她,郁清犹豫要不要推开,他笑说:“宝宝,最开始是你说要我的。”


    郁清睁大黑黝黝的双眼,愣怔住。


    他在说什么?


    怎么又是她说的?


    “不是?”温择叙捏着她下巴,倍感惋惜,拇指压着她下唇,被迫微微张开,“需要我帮你回忆?”


    郁清从没想,那晚的对话能让他在这一场讨论占尽优势。


    说要他。


    确实,她说了。


    甚至用尽诚意告诉他——是他,她愿意。


    郁清再一次看到男人腹黑的一面。


    平日里温柔矜贵,给人印象太好,压根不会怀疑他的品行,哪知道他布了一个又一个陷阱,而她全部傻乎乎落进去了。


    他儒雅随和、礼貌绅士,里子是个轻浮又坏荡的痞子。


    但他不是伪绅士。


    郁清琢磨到最后,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觉着只有和他亲密关系的人才能见到这一面。


    证明了,她确实是他最亲密的人。


    郁清抵死不认,赌气地转开脸,把内心的抗拒表现彻底。


    “宝宝,真的不认账?”温择叙对人待事特有耐心,这个时候郁清最讨厌他的耐心,不紧不慢,非要把一个问题理清楚,好人的身份被他稳稳拿捏。


    此刻的坏人是郁清。


    郁清没辙了,气鼓鼓看他:“要怎么负责?”


    温择叙笑意加深:“自己想。”


    郁清哪能想清楚啊。


    僵持一分钟后,温柔的逼供落幕。


    温择叙搂着她躺下,又变回那个轻声细语的模样,甚至还给她说今日谈判桌上的趣事。


    这会儿是真的翻篇了吧?


    郁清想。


    在他轻柔的声音里,郁清睡过去。


    温择叙看到怀里的郁清睡着,伸手捏了捏脸,亲吻她的唇,心生无奈。


    小朋友也是犟,小小理论一番后,给抱不给亲,故意躲开,假装不经意的模样,还真以为他看不出来。


    温择叙在睡前搂着郁清又亲了好一会儿。


    熟睡的郁清蹭了蹭枕头,压根不知道自己睡着后被某人占尽便宜-


    郁清陪温择叙在江都住了三天,每天蹲在酒店画画。


    时间富裕,她手头竟然存了两话稿子。


    这天下午,陈橙联系郁清,告诉她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对方愿意加价和她合作。


    郁清:【!】


    郁清:【真的吗?】


    陈橙:【我不愿意了。】


    郁清:【为什么?画展不是你一直期待的么?】


    陈橙大学是在国外念的,回国后,一直在寻找合作方,为了这个画展准备许久。


    陈橙回复里透着几分不满:【是我丈夫帮的忙,我不想领他的情。】


    郁清不是很懂为什么:【是不想亏欠他么?】


    陈橙:【不是,那个混蛋去胁迫他们,不知道谁告到他父亲那,昨晚被训了。】


    郁清懂了,陈橙是怕她丈夫再被骂。


    由此看来,他们的感情挺不错的?


    陈橙让郁清放心:【没事的,我找到新的合作方了,刚回国慢慢来,不着急,就是麻烦你特地跑一趟江都。】


    郁清表诚心:【不麻烦,能为你跑一趟,我特别开心!】


    陈橙:【你还在江都吗?我请你吃饭。】


    郁清想了想:【好!】


    她也该出门透透气了。


    郁清换了身牛仔背带裤,高领白毛衣,外面套着一件白色短款羽绒服,站在镜子前梳头发,戴上帽子。她每天看温择叙西装搭黑色毛呢大衣,再根据江都处在的地理位置,换季令后,天气应该也不冷了,等她站在门口,一阵风吹得她人都傻了。


    郁清搭乘地铁去到江都的购物中心,陈橙站在门口等她,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戴着一顶橘色的帽子,两条编织毛线垂下来,显得人可可爱爱的,真的像颗小橙子。


    陈橙在见到郁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帽子,打手语问:是不是特别傻?


    郁清看了看四周,用手语回复:好看的,你刚买的?


    陈橙板着脸:那个混蛋说好看,非要我今天戴出门,我觉得难看死了。


    郁清瞬间明白‘那个混蛋’指的是她的丈夫。


    郁清:确实好看,像……橙子!


    陈橙:你怎么和他说一样的话,像傻子吧。


    郁清:真的很好看,老师的丈夫眼光不错。


    陈橙脸色不虞:不聊他,破坏氛围。


    郁清又摸不准两人的感情状态了,比划回了好。


    陈橙约了江都的一家特色餐厅,领着郁清上楼。


    电梯里。


    陈橙问她:你现在住哪?不会自己开房住了吧?其实你可以住在我给你准备的酒店,是我朋友的,不用太见外。


    郁清是想要手语回复陈橙的,一般出门在外,为了照顾陈橙的心情,郁清尽量和她用手语交流,不想路人经过时以奇怪的目光打量陈橙,她愿意和陈橙一起承受世俗之见,但她功底有限,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知如何比划是好,开口说:“不麻烦你了,我现在有地方住。我丈夫在江都出差,这几天我都和他待一起,没破费,你放心。”


    陈橙惊讶,张大嘴巴,两手比划不过来,冷静一会儿后,问:你结婚了?


    郁清:“嗯,合适就结婚了。”


    陈橙没多问:你开心就好。


    郁清笑说:“今年能结婚,我是开心的。”


    郁清的笑容淡淡的,但却在陈橙的内心掀起一阵狂澜。


    她有些羡慕郁清了。


    陈橙压下负面情绪,换上笑脸,给郁清介绍江都的特色菜。


    郁清和陈橙待了一整个下午,后半程都在咖啡厅里,陈橙给郁清看漫画稿,给她说注意细节,特别在画光影方面要注意什么,郁清听得入迷,拿出随身带的笔记本做笔记。


    陈橙在国外学的专业是油画和国画,对漫画有研究是因为在大学期间去国外一个知名的漫画家工作室做助手,学到不少知识,现在她毫无保留地教给郁清,令郁清特别的感动。


    郁清也不藏着马甲,把自己的漫画给陈橙看。


    陈橙惊住,抖着手打了一串字:【你就是春柔?】


    郁清‘啊’了声:“你……不会看过吧?”


    陈橙:【因为你主古代悬疑漫,画风又很好,我有个学国画的朋友有关注,推荐给了我。】


    郁清画漫画的实感不强,一个人独自在网络世界开心,她个人把现实生活区分很开,现在突然有人告诉她在追看她的漫画,那种奇妙的感觉上来,心里头泛出丝丝甜蜜。


    得到认可,怎么可能不开心!


    郁清嫣然笑说:“麻烦老师多多指教!”


    陈橙倒是很大方: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每周给你上课,然后我回去把家里的一些古代常识参考书寄给你。


    郁清想都没想,直接拒绝:“老师……这样不好吧。”


    陈橙:没什么不好的,作为交换,我如果要出差,你陪我。


    陈橙开了一堆优渥的条件,郁清没有心动,说到这个等价交换,狠狠地心动了。


    郁清:“好!”


    偶尔陪出差,没毕业之前她都可以。


    陈橙有了小收获,特别的开心,多给郁清点了一块蛋糕。


    吃完晚餐,郁清提着陈橙给她送的特产回酒店。


    站在走廊门口,她摸了摸袋子,才发现一件事!


    她没带房卡!


    郁清掏出手机,给温择叙发消息。


    郁清:【你……什么时候回来?】


    温择叙最近行程排得特别满,晚餐赶不回来,全帮郁清定了酒店餐。


    W:【暂时回不去,怎么了?】


    郁清犹豫,最后说:【没事,你先忙。】


    温择叙改口:【我等会回去,有想吃的?给你带。】


    郁清:【不需要啦,你好好忙吧。】


    温择叙没有再回复,估计继续忙了。


    郁清捧着平板去酒店的办公区画稿子等温择叙。


    存稿一旦超过三话,郁清便开始松懈下来,按照陈橙今天帮她揪的细节,认真做了修改。


    郁清本想看漫画打发时间,忽然发现一件事——她的毕业论文要截稿了。


    郁清只在放寒假前写过,当时写完就没有再管,班群突然弹出通知,让他们后天上交系统,进行一稿查重。


    顾不来其他,郁清把论文拉出来修改一遍,发到老师的邮箱里,顺道拜个晚年。


    本来打算好寒假在家把论文发给老师,在指导下多改几个版本,后来遇到的事情太多,就淡忘了,紧迫的DDL又让她有种自己是大学生的感觉。


    发送完邮件,郁清平板只有百分之二的电量,想用手机去借充电宝,剩余百分之一电量的手机先关机。


    郁清:……


    人倒霉起来,连喝水都会被呛到,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收拾好东西,背好书包,郁清站在电梯前犹豫去哪比较好,虽然说在房门口等着是最好的,但不知道温择叙回来的时间,呆站着显得她像个傻子。


    郁清拉着书包的袋子,沿着大道走,看看江都的夜景。


    这处靠近会展中心,温择叙就在那边工作,郁清不知不觉走到门口。


    会展中心建筑宏伟,郁清站在广场上,仰头看着屋顶,细细地观察每个设计的细节,去挖掘设计师存放关于作品的深意,感叹建筑的绝美。


    城市的霓虹灯装饰两旁,多彩的颜色糅合在一起,郁清走在广场上,身边人来人往,多是结队出行,亲昵交谈,处在异乡的落寞笼罩下来。


    如果在京北,她心中的愁绪可能没这么多,但在江都就不一样了。


    不说深的,就连天气都让她难以适应。


    郁清烦闷地吐了口气,准备折返回酒店。


    “小清?”


    一道声音叫住她,郁清转身,看到男人想了好久。


    男人穿着灰色的羽绒服,戴着一个帽子,手里拿着滑板,他见郁清这模样,随即猜出她没记起他名字,笑着自我介绍:“我是岑穆,和你一届的,在学生会的时候对接过你们社团。”


    郁清想起来了。


    很难不想起来,实在是因为印象太深刻。


    当时社团忙着百团大战,需要一个联络员和学生会交涉,郁清被委以重任,她接到任务怕极了,和陌生人合作无比的令她恐惧。


    和她对接的就是岑穆,他人很好,开朗阳光,说话亲切,回复给她的信息详尽,缓解郁清不少尴尬。


    郁清颔首问好:“你好。”


    岑穆性子开朗,自来熟问:“你家在江都?”


    “不是的,我……是来旅游的。”郁清随意找借口,并不打算把私事全部告知。


    岑穆:“我是江都本地人,你来旅游可以找我啊,我带你玩。”


    “不用了。”郁清后面几天不打算出门,她不喜欢去旅游景点打卡,更喜欢宅在屋子里,委婉说:“我很快就走了。”


    “可惜了,下次你要是再来,提前和我说说。”岑穆拍了拍胸脯,“我带你玩江都,一定爽快。”


    郁清:“好,谢谢你。”


    岑穆看郁清的样子,猜出她要离开,主动说:“你要去哪,我送你。”


    岑穆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身上稚气未脱,典型的清新又爽朗的男大学生,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郁清不想暴露自己住的地方:“我约好和朋友碰头,不麻烦你了,先走了。”


    岑穆可惜说:“好吧,改变主意给我打电话。”


    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放在耳边晃了晃。


    郁清沿途返回,并没有把偶遇放在心上,看着地板的砖数了数,踩在方格中央,自娱自乐。


    在靠近酒店的公交车站郁清看到了温择叙。


    他刚下会议,身上还是板正的西装,大衣衬得他肩宽,单是站着就让人觉得气质卓然,站在吸烟区,划开防风打火机,点燃烟草,抽了一口。


    郁清远远见过温择叙抽烟,和现在看到的感觉不一样。


    那会儿纯属是闲聊和好友打发一根烟,此刻他显得尤为落寞。


    自从那晚后,他们对探讨的事避而不谈,好像过去了,但他们之间又无形隔着些什么。


    可温择叙对她和往常无二,郁清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


    郁清把单方面的多思归纳为:对温择叙的愧疚。


    他对她照顾颇多,所以才会造成这样的心理吧。


    在郁清犹豫要不要上前时,温择叙转身面对她,继续把剩下的半根烟抽完。


    这下不需要再犹豫,郁清不得不上前。


    在她走到他跟前,温择叙把烟掐灭。


    “你……回来了啊?”郁清乖乖地站在吸烟区外。


    温择叙扫视她一眼,闷闷:“嗯,去哪了?”


    郁清:“在附近走走,没去哪。”


    又补充道:“我今天下午和老板出门了,她带我逛江都。”


    温择叙走过去,淡淡的烟草味袭来,把郁清的心跳弄得快起来。


    温择叙伸手去勾她的肩带,把书包拿下来。


    郁清拉住:“我自己来就好!”


    温择叙掀起眼皮,看她说:“你哥总说给你提书包的事,我挺好奇是什么感觉。”


    “哥他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郁清尴尬,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温择叙继续取她书包,郁清老实脱到他手里。


    郁清看着粉色的书包和一身黑的温择叙格外……还是有点儿搭的。


    “我来吧。”郁清担忧说,“附近有你同事,看到怎么办?”


    温择叙:“又不是没看到过。”


    外交部还有谁不知道他家小太太。


    郁清脸皮薄,只让他拿到酒店门口,说什么都要抢回来,紧紧抱在怀里。


    回到酒店,温择叙还要继续忙,郁清先给平板和手机充电,意外发现温择叙打来十多个电话。


    刚才……他怎么没说?


    郁清洗完澡,捧着手机,对着十多个未接电话发呆。


    挣扎片刻,她走外面的小客厅,探出头。


    温择叙在打电话,压着声音和对方说话:“刚才没确定的内容我等会弄好给你,耽误你时间了,不好意思。”


    “下次请你吃饭,这次是真的有急事。”


    急事?


    郁清心想,是因为她的事情早退了?


    在郁清猜测时,温择叙挂掉电话,敏锐地抬起头,两人目光相触。


    温择叙穿着灰色的睡袍,戴着眼镜,放下手机,去拿手边堆着的两沓资料,眉头微微上扬:“没睡?”


    郁清走到温择叙跟前,抱歉说:“我手机没电了,所以没接到你的电话。对不起,耽误你工作了。”


    温择叙没说其他,温润地笑问她:“饿不饿?”


    郁清:“啊?”


    话题未免太跳了吧。


    “我点一些小吃给你?”温择叙拿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更改好地址,递出去:“过来选。”


    郁清没弄明白情况,但很听话地接过手机,心里说不吃,在看到色香俱全的图片,还是没骨气地点了外卖。


    温择叙加班,郁清不好意思出声打断,在一边玩手机等吃的。


    微信弹出岑穆的消息。


    岑穆:【你回到酒店了?】


    郁清并不太喜欢和不熟悉的人网聊,就算不是面对面,也会觉得尴尬,礼貌回复:【嗯,到了,谢谢你的关心。】


    岑穆给她发了一份攻略:【这是我网上找到的,还算全面,你看看,对你有没有帮忙。】


    郁清:【谢谢,不用麻烦。】


    岑穆:【不麻烦。】


    接着岑穆扯了别的话题,郁清硬着头皮应付,就做毫无感情的夸夸机。


    “清清,外卖到了。”温择叙把钢笔搁在一边。


    郁清找到理由结束话题,飞快给岑穆回复:【我去吃夜宵了,谢谢你了!早点睡。】


    岑穆被迫中断安利:【好吧,你也晚安。】


    “清清?”温择叙加重语气。


    郁清丢开手机:“来了!”


    郁清领过外卖,在一旁安静地吃,看到邮箱有回复,她震惊到,没想到老师给她的回复这么快。


    郁清兴冲冲的点开,下载文件,加载完成看到旁边批改栏,两眼发昏。


    要修改的也太多了吧……


    一桌子吃的瞬间不香了。


    郁清塞了几口,去洗漱,回房间着手修改。


    温择叙回来,看到她苦着脸看平板,冷色的光打在她脸上,脸色惨白难看。


    “怎么了?”温择叙坐到另一边床。


    郁清看他一眼,扁嘴说:“你要睡了么?你睡吧,我去外面。”


    温择叙拉住她:“在这儿玩也行。”


    以为她担心玩手机会打扰到他。


    郁清:“我不玩手机,我要通宵改论文。”


    事到如今,她再后悔也没用,快活了差不多一个月,活该截稿日期前熬夜改。


    “论文?”温择叙坐过去,“我看看。”


    郁清:“没骗你,真的是论文。”


    温择叙接过平板,快速浏览一遍,然后把修改稿通过微信发送给他,瞄到了最新联系人给郁清发送的消息。


    岑穆?


    和郁清在广场交流的男人叫岑穆?


    今晚给郁清打了差不多二十个电话,她没接,温择叙担心她是出事,急急忙忙和同事说先走一步,赶着回酒店找人,经过广场看到熟悉的身影,走近发现一个男生正和她说话,看互动是熟人,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没上前,而是在她离开前,先一步走了。


    页面还停在他们的对话。


    男生发了关于江都的攻略,还说了许多细节的事。


    郁清几乎每句都认真回复:你知道得真多、你真厉害!


    这就厉害?


    温择叙轻嗤一声,掩饰眼底细微的变化,打开笔记本电脑,接收文件,和郁清说:“我和你一起改。”


    郁清:“不好吧……”


    他明天还要上班。


    温择叙不容她拒绝,打开文件,按照导师批注的给她建议。


    论文大体方向没问题,就是数据太久远,需要近十年的数据作为论点支撑,去年的数据郁清找不到,就没写上去,老师建议她至少要把去年的指标弄上。


    温择叙游刃有余地打开统计局官网,选出郁清要的数据,然后处理。


    看温择叙操作,郁清都快误以为做数据就是简单的事情,毫无压力,随随便便点点而已。


    温择叙甚至贴心地帮她把数据格式弄好,给她套公式:“如果你后面要改,计算出来的结果会相应变化,你不用怕错。”


    郁清傻愣愣接过电脑:“谢、谢。”


    “不用,早点休息,明天再改?”温择叙弄完数据,就差论述要做相应修改,工程量减到最少。


    郁清也不想熬夜,跟着温择叙躺好。


    在床上翻了会儿身,郁清对着他说:“论文的事谢谢你,要是我自己弄肯定要到半夜,你真厉害!”


    静默片刻。


    温择叙凑近她,温柔笑问:“宝宝,我算你认识的男生的里最厉害的?”


    作者有话说:


    清宝:我觉得他又要套路我了!


    温狐狸:没有,怎么可能-


    谢谢大家的支持啊!感谢感谢,今天还是66~爱你们!-


    ? 28、清晨降温


    对郁清来说, 只要不起大的利益冲突,别人问她什么,顺着说好即可, 没必要上纲上线,掰扯得一清二楚。


    今晚面对岑穆过于自来熟,她就这样做了, 试图想拉远距离,就是赶紧结束聊天的意思。


    但温择叙不是岑穆,最起码她不能用敷衍了事的态度对待他的问题。


    郁清也不需要过多思考, 或者是纠结说什么好话给温择叙听,发自内心地点头:“是!”


    在她心里, 他就是很厉害。


    “你哥不厉害?”温择叙问。


    郁清顿住:“不是……说你吗?怎么说到我哥了。”


    温择叙:“知道了。”


    是他狭隘了, 提出这种无厘头的问题, 还要她给出答案。


    这个问题的存在本身就是矛盾,固化人的思维, 同时存在又不是不行,不像结婚对象, 唯一只有一个。


    温择叙躺回去, 两人之间恢复原先的安静。


    他这样反倒给郁清弄得内心不安, 她问:“我是不是回答错了。”


    追究到底, 这个问题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完全可以就着他的心情说出最完美的答案。


    “没。”温择叙枕着手, 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不要乱想。”


    这几天, 是他钻死胡同了, 总想从她那多得到些什么。


    郁清趴起来, 凑脸到温择叙面前, 轻声问:“是工作遇到难题了么?”


    温择叙:“明天就结束了,没有难题。”细节的问题今晚全部敲好了,就等着明天开会,双方签署合同。


    郁清:“我感觉你最近不太开心。”


    温择叙这几天气压很低,但他的低情绪是内敛的,郁清琢磨到最后,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温择叙抬手摸了摸她发顶,轻轻叹气,微笑望着她:“清清。”


    他声音太能蛊惑人,每次亲昵地用叠字叫她,会让她难以克制的心动,身体往他方向靠近,等他接下来的话。


    温择叙自嘲笑说:“怎么办,还是很介意那晚你说的话。”


    哪句话?


    郁清想了又想,该不会是她说不负责的那些话?然后他让她想怎么负责,她迟迟给不出答案?


    此刻,是他的姿态放低,又或者是郁清太容易心软,听他这样说,心里头不是滋味,情绪被调动,堵在心口,难受至极。


    郁清靠进他怀里,放软姿态:“以后我对你负责,好不好。”


    温择叙唇止不住上扬,保持原先的声线:“嗯?怎么说?”


    “我……不懂。”郁清看着温择叙。


    她是真的不知道他需要她怎么负责。


    郁清忙说:“你教我,好不好?”


    温择叙故作沉思,就在郁清心尖发颤,以为自己又说错话时,他说:“好。”


    既然她不懂怎么去喜欢他,那他教她就好。


    “我……需要做什么吗?”郁清撑起身子,因为屋里太黑,她伸手去摸温择叙的肩膀。


    温择叙拉住她胳膊,认真说:“先给亲一下。”


    说完,他手移到她背后,狠狠一压,郁清直接扑到他怀里。


    郁清还是懵的,“你……你说什么?”


    温择叙捧着她的脸,扣住她脑袋,覆上她的粉唇,用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


    等他扯开上衣,郁清才把前面的对话顺清楚。


    温择叙笑问她:“我们清宝二十一岁还在生长啊。”


    郁清闭紧嘴巴,转脸看别处。


    温择叙直起身子,懒懒地垂着眼皮尽情地欣赏他的的杰作。


    特别的漂亮。


    撩拨人的话让郁清烧起来,屋内没开暖气,她已经开始出了层细汗。


    郁清克制地喘,嘟囔道:“哪有这样……教的啊。”


    纯属是占她便宜啊!


    “这不是有了?”温择叙笑问,该做的一样不含糊。


    郁清觉得这件事有一半是折磨人的。


    折磨的是占据上位者优势的她,其实徒有姿势,而真正的主导者永远是用尽温柔和坏荡手段,占着下位者位置,却在做上位者事的温择叙。


    “温择叙……”郁清咬他,用尽力气咬。


    温择叙闷哼一声,接下来倒霉的还是郁清。


    等到她终于睡下,不再是只有一根浮木依靠,和从水里打捞出来一样。


    浑身湿透。


    温择叙起身,穿好睡袍,随意把腰带系好,坐在她旁边,撩开她黏在脸颊上的发丝,喉咙里荡出一道低哑蛊人的声音:“我看是不是肿了。”


    郁清侧睡,背对着他:“没……”


    温择叙湿了毛巾回来,“擦个身子?”


    郁清最后坐起来,“我想洗澡。”


    汗实在太多,不是擦身子就能干净的。


    郁清跑去浴室,关上门靠在墙边,揉了揉太阳穴,心想自己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让温择叙肆无忌惮地得寸进尺。


    素了三天,突然来这一下,她腿肚子还在发颤。


    好在第二天她可以睡懒觉,心安理得睡到下午一点,结果把自己睡得浑身发软。


    温择叙中午回来,探到郁清的体温,还以为她发烧了。


    郁清吃完午餐,精神恢复大半,温择叙见她恹恹的,干脆住到大年十四再回京北。


    元宵节郁清也过得特别赶,中午在温择叙家吃团圆饭,晚上去郁家吃团圆饭。


    回到万合小区,郁清踢开鞋,倒入沙发里,困得睁不开眼。


    温择叙跟在后面收拾郁清随手乱扔的衣服,挂到原位,走过来催她去洗澡。


    郁清紧紧地闭着眼:“明天洗好不好。”


    温择叙:“我帮你?”


    郁清坐起来,来了精神:“我自己来吧。”


    温择叙好笑地看着她跑开的背影,心想娶回来的小媳妇怎么傻乎乎的。


    郁清洗完澡并不能休息,她一稿查重结果出来了,需要降重百分之十,坐在电脑前快要把头发挠乱也想不出要怎么改,改哪里比较好,语序还可以怎么调换。


    关愫愫给郁清发来一个软件:【小清,写论文降重的绝世好物,一般人我不分享。】


    郁清仿佛抓到救命稻草,点开软件安装,按照指示,复制粘贴重复率偏好的句子,由电脑自动找相似词替换,在语意不变的情况下,重新编写句子。


    看到新的句子直接出来,郁清感动不已。


    郁清:【我觉得互联网的高速发展真的是一件好事!】


    关愫愫:【宝,你反过来想想,如果不是因为互联网发展太好,哪里有网上查重,大家都是人工的,重复率多高,老师的脑子也算不出来。】


    郁清觉得关愫愫的话更有理:【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得到一些好处就忘了导致我们如今处境的是什么。】


    总而言之,取巧的方式让郁清逃过一截,降完重,把新版本发到导师邮箱。


    郁清奋战论文,Q`Q弹出栗月的消息。


    栗月:【宝贝,你最近在微博分享日常了?】


    郁清抽空回复:【嗯,闲来无聊分享了。】


    在江都酒店的那几天确实无聊,想到长空给她的任务,就登陆微博浅分享了日常。


    郁清不太懂自己的分享好不好,连忙问:【是哪里不行吗?】


    栗月:【嗯……挺好的,就是暴露的信息有些多。】


    郁清紧张:【暴露了吗?】


    栗月:【根据你的图片大概能猜出,第一,你最近出门和好友逛街,好友是你老师,她很漂亮。】


    郁清只是拍一张蛋糕的照片,因为那家蛋糕真的很漂亮,唯一出格的是陈橙的手入境了。


    难道这……也不行?


    失温的春柔:【这个……没事吧?】


    栗月:【和朋友出门约餐是正常的,应该没事。】


    郁清松了口气。


    栗月:【第二个信息,是大家都在讨论的。】


    郁清刚放下来不到三秒的心,再一次被吊起,七上八下的。


    失温的春柔:【什么?】


    栗月:【大家都在猜你是不是有男朋友!嘿嘿!我在心里很可惜的回复他们,是老公。】


    擅长卖关子的栗月把郁清吓得半死,担心现实的信息暴露在网上。


    栗月玩笑开够了,安慰说:【你放心,他们都猜你是江都人,我给一看,你不是说你在江都帮你老板忙吗?压根不用怕,传递出来的是错误信息。】


    有栗月这句话,郁清心安不少。


    为了放心,郁清亲自登陆微博去看。


    @温的春柔:【日常一则。(图片+3)】


    别看微博短,文案是她刷了好几个同行学来的,图片也是她精挑细选的。


    一张是陈橙在咖啡厅给她教学,一张是漫画上色的截图,最后一张是吃夜宵拍的美食照,看不出她有透露温择叙的信息啊……


    点开评论区后,郁清有些懂了。


    【两双碗筷?这个桌子是酒店吧?】


    【半夜、两双碗筷、酒店,三个元素整合一看,不简单啊。】


    【沙发上不是有男士外套?】


    郁清放大一看,果然是……


    男士外套指的是温择叙的针织衫。


    她没有适合在室内穿的薄外套,温择叙就拿出他自己的针织衫给她,那晚吃夜宵又拍照,嫌碍事脱掉丢在身后沙发,没想到这么小的细节被看出来。


    【真诶!和男朋友住酒店?】


    【楼上纯洁一点,就不能和男朋友出门旅游?】


    【你们牛逼啊,放大镜看的么?春柔老婆竟然不是单身呜呜呜呜,伤心心。】


    郁清不敢声张,如果没闹得过分,她保持沉默是最好的,怎么解读都行。


    郁清依照老习惯,发完微博退掉,不看评论,不知道风向变成如今这样。


    温择叙睡前给郁清倒了杯热水放到手边,看了眼时间:“再忙半小时就睡,不准熬夜。”


    郁清点头:“我马上来!”


    说是马上,但郁清延迟了整整两小时。


    元宵节一过,年也过去了。


    接下来她每天都需要去咖啡厅打零工,还要准备参加春招的简历。


    郁清对着秋招做的简历,郁闷不止一点点,对自己压根没信心,去年秋招投了三十份简历,没有一家公司给她发面试信息。


    初筛都没过,很好地说明了一件事——她做的简历真的很垃圾。


    郁清反复划看秋招的简历,觉着要在上面改出新的版本,就是屎上雕花,还是屎。


    比喻很不文明,却无比贴合实际。


    温择叙迟迟不见郁清回房,寻过来,郁清额头抵着木板桌,丧气地磕头,场景有几分滑稽,他发出轻笑。


    郁清敏感地转头:“吵到你了么?”


    温择叙走到她旁边,在沙发坐下来,揉她头发:“没有。怎么了?”


    郁清顺势靠在他腿上,闷闷不乐:“在做简历,但没有任何头绪。”


    她甚至和舍友借了一份作为参考,和她的无二,可……别人的简历看起来就是无与伦比的完美。


    温择叙接过电脑,两只手指在感触屏滑动,大致扫一眼,郁清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给的评价难以入耳,令她羞愧。


    无框眼镜的镜片反射着屏幕淡淡的冷光,他侧颜利落,看起来生人勿近,郁清的心跳直突突地加快,有一种等待老师批改作业的感觉。


    “很……不好吗?”郁清不安问。


    温择叙收回目光,冲她温和笑了笑:“不是不好。”


    郁清:“好的意思?”


    温择叙:“你做得不错,可以更好一些。”


    “更好?”郁清跪坐起来,脸凑到电脑前,“怎么好?”


    温择叙操作电脑,一面说:“简历应该做两个版本,如果我们要应聘的公司岗位专业性强,应该把专业课程和绩点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如果岗位和专业不是很相符,应该放大在校期间的实习经历以及获得的奖项。”


    温择叙说得很详细,就连奖项该怎么写都一一列举出来。


    郁清听完恍然大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简历有这么大的讲究。


    “最重要的一点。”温择叙把光标移动到最后一页,删除掉,“简历一页就好,HR每天会过上万份简历,没有时间过多的了解我们,所以放在前面的信息要契合岗位需求,在初筛中才能脱颖而出。”


    郁清竖起大拇指:“温择叙,你好厉害!”


    他一点,她心里的纠结全部消除,有了大概修改的方向。


    她也很喜欢温择叙的用词。


    我们,而不是你,没有任何说教。


    温择叙把电脑放到茶几上,拍了拍大腿中间剩余的位置,“过来。”


    郁清没想太多,直接坐过去。


    温择叙连带她抱着电脑窝到沙发里,在她耳边说:“我教你改。”


    温热的吐息勾缠她的耳骨,就像是山风穿梭在山谷中,轻轻拂过,带起一阵狂风,肾上腺激素持续飙涨。


    此时此刻,很难不心动。


    “清宝?”温择叙第三次叫郁清。


    郁清回神:“啊!哦!我在。”


    温择叙笑了下:“我说把你个人信息再重新输入一次。”


    “好!”郁清红着脸摁键盘,差点把出生年月日都给写错了。


    温择叙默默把生日信息记下来。


    郁清觉得她可以更快改好简历,但温择叙搂着她,时不时逗她,还亲她,一份简单的简历花两个小时才弄完。


    关电脑前,郁清把自己的简历往几个意向公司再投了一次,深呼吸一口气合上电脑。


    希望这一次能有好结果!


    经过一次修改简历,温择叙在郁清心里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打心底地佩服他。


    温择叙却对此很苦恼。


    有一次弄到一半,温择叙说:“你这样会让我有种负罪感。”


    郁清不得不分心回答:“什么?”


    “好像胁迫你的上司。”


    他帮她做事,她做他的夸夸机。


    “像么?”郁清没太大感觉。


    温择叙俯身下来,捏着她下巴玩笑说:“给睡的时候这么乖,不像?”


    郁清脸烫起来,脖子都粉了:“那你……可以拒绝啊!”


    温择叙才不会拒绝,慢条斯理地继续。


    郁清默默受着,腹诽道,男人真就是一斯文败类!-


    郁清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关愫愫问她什么时候回宿舍。


    郁清都快忘了这事,反问关愫愫:【你呢?】


    关愫愫:【反正不着急吧,我想等我们拍集体照再回去。你呢?】


    郁清:【你不在,我也不回去了,等你们一起回去。】


    发完这句话,郁清都愣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不太想回去住,比起冰冷的宿舍,这间房子更让她觉得像家,在里面的每天都是开心的。


    但郁清没忘记和温择叙的约定,开学后她工作日住学校,周末回家住,决定好等到舍友回去她也跟着返校,毕竟还有许多毕业事项等着她处理。


    在郁清发呆的间隙,栗月发来消息。


    栗月:【宝贝,你还好?】


    郁清疑惑:【我很好,怎么了?是需要帮你看稿子?】


    栗月:【不是不是,你还好就行,我就是随便问问。】


    郁清总觉得栗月这话说得怪怪的。


    失温的春柔:【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直接和我说就好了。】


    栗月:【没有的事,我们一起画稿子吧。】


    郁清不喜欢追问人,因为她也不喜欢被人为难,没放心上,去书房和栗月一起画稿子。


    郁清最近有些卡,特别是剧情到了后期,小案件她设计起来毫无压力,再把世界观扩大,她却难以操控,所以每天的产量低,可能坐在书桌前一整天,连线稿都画不出来。


    今天也一样,郁清颓废地丢开压感笔,撑着额头,看着白色的画布,心底升起无力感。


    栗月:“宝贝,你还在?”


    “嗯……”郁清重新拿起笔,“我在想剧情。”


    说到剧情,栗月开心分享一件事:“我最近认识一个写剧本挺不错的小作者,她是主动在微博找上我的,我们聊得投机。我已经和编辑报备了,如果能签合同,以后她给我写脚本,我负责画。”


    现在很多漫画家都有自己的脚本师,栗月也特地找了,因为一个人又是想剧情又是画画,心有余力不足。


    “长空哥和你怎么说?”栗月问。


    郁清:“要等他和我说?”


    栗月惊讶:“你没找脚本?还是自己来?”


    郁清:“没……”


    她不清楚行业内规则,就一个人沉浸,画完就更新。


    “挺好的。”栗月笑笑,“少看外界的东西,闷头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陪栗月画完线稿,郁清在电脑前坐了许久。


    对比栗月,她好像很懈怠这份工作,现在的所作所为和原先一腔热血所作出的决定相违背。


    郁清觉得不能再闷头傻干,除了画画对其他一无所知,如果不是有长空带她,换任何一个编辑,她可能都要被冷藏。


    郁清不知应该从哪入手,最后点开微博,心想着上面人多,或许能找到有用的信息。


    微博粉丝已经涨到一万,郁清小小惊讶了一下。


    点赞和评论一共几千条,私信更多。


    郁清想了会,既然什么都不懂,那就从读读者评论开始吧。


    点开日常分享的微博,也就是她的第二条微博,看到上面被顶起来的全是不好的留言。


    【最新话的剧情这么垃圾,都顾着玩去了吧?一点长进都没有。】


    【也就是画风能看,其他真的很垃圾。】


    【就这样的人还在首页新人秀,我给吐了。】


    ……


    郁清忽然想明白今天栗月和她说话为什么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郁清捧着手机一动不动,划开下面的留言,也有夸她的,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记住的就是那几条特地从软件摸过来“声讨”她的评论。


    郁清不敢点开读者评论区,也不懂到底是不是怕,只是一瞬间陷入迷茫。


    温择叙下班回家,看到郁清一个人坐在阳台,望着外面闷闷的雨天。


    京北准备入春,多季雨,时常下小雨,加上因为工业污染,天空总是黑压压的,惹得人心里不痛快。


    “刚醒?”温择叙松领带,坐到她面前。


    郁清看着温择叙,盯着他好一会儿,才找到焦距。


    “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郁清连深吸一口气的力气都没有。


    “说来听听。”温择叙掀开眼皮,眸子里是温柔的春晖。


    郁清抿了抿唇,好久不说话,温择叙不催,就坐着等,等她酝酿好说辞。


    心情太乱,郁清张了张嘴,又顿了三秒:“温择叙,你当初和我说选一,可现在发现我好像……把一做得有些糟糕,我……是不是该放弃啊?”


    连续五天,她连一话的线稿都画不出来,辜负大家的期待,是不是就已经说明,她并不适合走这条路。


    温择叙问:“你喜欢吗?”


    郁清低头:“喜欢……有用吗?我没有天分,我比很多人起步晚,我……”不该再痴心妄想太多。


    世界上多的是人不能从事喜欢的职业,喜欢在面包面前,不值得一提。


    “宝宝。”温择叙抬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听说过一句话吗?”


    “啊?”郁清低落应。


    温择叙:“非常喜欢一件事,就是你的天分。”[1]


    “所以,你怎么会没有天分。”


    温择叙的笑容安抚了她因为小波折而动摇的心。


    他凑到她耳边,轻喃:“选一的理由没有限期。”


    失败也不要紧,就算郁清坠落深渊,也有他在身后,不会让她再流离失所,他会做她的避风港。


    “在我这里,永远奏效。”温择叙凝视着郁清,一字一句认真说。


    理由。


    ——因为有老公,选一。


    郁清看了眼窗外昏沉的天,细雨斜下,春寒料峭。


    而她回眸,在这间屋里,他就站在她身旁。


    温择叙就是她的救星吧。


    所有的低落一扫而光。


    “谢谢你。”


    “嗯?”温择叙没听清她说什么,凑近。


    郁清小小声说:“老公,谢谢你。”


    温择叙眸子黯沉下来,盯着眼前脸粉扑扑的女人,喉结滚动,拉上旁边的窗帘,笑着催她:“再叫一遍。”


    郁清不愿意。


    温择叙也不着急,一整个晚上,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再叫一次。


    作者有话说:


    清宝:无比后悔,感动上头乱叫人。


    温狐狸:乖宝,再叫一次-


    注:文中的1出自余秀华的一个讲诗歌视频-


    今天还是66,我现在还在亲戚家,找个地方写文的呜呜呜呜


    我爱你们!晚安!感谢支持~-


    ? 29、清晨降温


    温择叙觉得郁清也够犟的, 怎么也不肯再开口叫第二次,又不忍心对她太过分,就放过她了。


    而郁清犟嘴的后果就是第二天睡到下午一点。


    郁清醒过来懵懵地坐了十分钟才才缓过来。


    温择叙今天中午回不来, 有紧急会议需要参加,郁清把他给她准备的早餐翻热一遍,榨了杯草莓汁, 坐在餐桌一面吃,一面回想昨天温择叙对她说的话。


    用完早餐,郁清心底有了主意。


    郁清主动敲长空的窗口:【长空哥, 在忙吗?】


    一分钟后,长空回复:【在的, 怎么了?】


    郁清把刚才提前在便签敲好的话发给长空:【长空哥, 话有些多, 麻烦你耐心看看。我最近卡稿严重,想不出后面剧情, 我想找个脚本师,还有一件事, 从首页新人秀下来, 我打算断更半个月, 调整后期的剧情。不知道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郁清画画算半个专业人, 对于市场这一块一窍不通,需要征求长空的建议。


    最上方时不时弹出‘正在输入…’, 郁清紧张地仰靠着沙发,坐等长空的回复, 也做好心理准备, 他会说过分的话, 但她要和长空说的话全是深思熟虑的, 不是开玩笑。


    手机震动两下,郁清快速拿起,翻开。


    长空:【如果没有思路选择暂停更新,我是支持的,以及你的脚本师我也在物色,我等下把人选给你看看。断更这件事我要和你说一下,断更是一定不利于你后期发展,可能会流失部分读者,甚至会收到差评,这一点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郁清认真地把这段话读上两遍,很感激长空能支持她的决定,看到后面关于断更的利弊解释,陷入纠结。


    谁都不想流失读者,郁清也是,而且好不容易有些起色,任由谁都觉得硬着头皮捱过去就好,断更实在没必要。


    失温的春柔:【我还有两话存稿,如果两周内我不能画出新的稿子,我断更半个月。】


    郁清不是喜欢解释的人,对着值得信赖的长空,她把心里想法告知:【我也不想断更,可我画不出东西,剧情捋不顺,质量过低,这样继续下去,惹来的骂声更多。】


    长空:【春柔你也要考虑到,如果你真的断更,在外面看来你需要时间好好调整,但是你最新话发表不能达到他们的期待,惹来的骂声只会更多。】


    郁清倍感无力,现实冰冷,昨晚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想法又快要动摇了,两端在进行极限的拉扯,不停地挣扎。


    在她退缩时,心里又有道声音告诉她:


    郁清还是想画漫画,所以请再坚持一下。


    温择叙也说了。


    喜欢就是最好的天分,她对漫画的喜欢不比任何人少,她一定是有天分的。


    两周,她一定能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好。


    郁清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深呼吸好几下,摒除杂念,下定决心,编辑回复发送:【我两周内一定解决,不会断更。】


    不断更,是最后的底线。


    长空:【行。】


    接着,长空发来一份文件。


    长空:【给你物色三个脚本师,你大概看看,然后你的最新剧情我拜托王与帮你看了,他会拜托浮阳给你写后续脚本。】


    郁清惊讶:【浮阳?给我写脚本?】


    她今天是捡钱了么?烙饼从天而降,直直砸在她脑袋上,晕乎乎的。


    浮阳可是王与的御用脚本师啊!


    长空:【我前天就说了,需要等几天,浮阳人在国外,和我们有时差,最近新书出版还在忙签名。】


    郁清激动:【不急的!!!】


    长空笑问:【你很激动?】


    失温的春柔:【很……明显吗?】


    长空:【你以前说话可不会用感叹号。】


    这一下还连用了三个。


    失温的春柔:【嗯……我看过王与大大和浮阳大大合作的《窥探痕迹》系列,很好看。浮阳大大的小说我也看过,很好看。】


    长空:【想要签名?】


    克制半天,矜持回复一段话的郁清再也憋不住了,恨不得当场给人鞠躬:【长空哥!你可以给我送一套吗!】


    长空颇为无奈:【啊哈哈哈我还以为你对群里的那几个都不感兴趣,没想到这么能忍。】


    长空私下也有和其他三人有交谈,都和他打听过郁清的事,王与还好,大概了解事情经过便不再问,水月和孤灵八卦得很,甚至自恋问春柔对自己感不感兴趣,可以送几本出版漫画,写to写小作文都可以,结果得到的是长空无情的告知郁清对任何人都不感兴趣。


    哪知郁清原来是深藏不露。


    郁清不好意思说:【我是怕表达太明显,对他们造成困扰。】


    都在一个群里,郁清也不想给人制造尴尬。


    长空:【这点想对的,千万不能暴露你对他们的崇拜,要不然他们肯定会四处臭屁,我怕他们在网上折腾出幺蛾子,我还要给擦屁股。】


    郁清看到后面忍不住笑出声:【好,听长空哥的。】


    长空:【王与和浮阳的事你放心,我帮你搞定。】


    长空催郁清从三人中敲定一个脚本师。


    郁清点开文件,把三人的介绍简单看一遍。


    第一个是专门写脚本的,经验丰富,也给不少画悬疑漫的漫画家写过脚本,水月的成名作就是和她合作的。


    第二个是公司刚签的新人,虽然经验欠缺,但长空认为他的脚本写得很有趣,能和郁清擦出不同的火花。


    第三个是新悦网站小说板块的小说家,写的东西很杂,爱情悬疑都写过,小有名气,主动报名来做脚本师。


    长空简单分析:【选一对你优势最大,但是她不喜欢长期合作,最多能和你合作完这一季,不过我觉得也够了,下一季要是合适,我们可以再争取。】


    【我比较建议你选二,都是新人,互相磨合,主要是他写的脚本真的挺有趣的,如果能把这部漫画画好,算是相互成就。】


    失温的春柔:【三呢?】


    迟迟不见长空说到三,郁清对此很好奇。


    长空:【三啊……她的编辑是我的好友,她最近不想开新书,想找一些事情做,前段时间我们招新人,她主动报名过来。脚本经验可以说是零,幼千写小说倒是写得挺不错的。】


    幼千。


    郁清盯着名字看了好一会儿,觉得好熟悉。


    失温的春柔:【她……不是最近刚火起来的作者?她不是写言情的?】


    长空头疼:【对啊,她以前写古代恐怖悬疑小说的,前段时间说心情郁闷,开了一本校园小甜文,说是为了给现实生活找灵感写的,结果火了,她心情更郁闷了。出版社最近找来,给的价格不错,她特别痛苦,打算找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


    失温的春柔:【……】


    怕是无数人想要幼千的痛苦。


    郁清把三人的条件又看了一遍,给长空回复:【今晚下班前我和你说,我现在想了解一下他们。】


    长空:【不着急,明天也行,敲我就行,随时在。】


    结束和长空的聊天,郁清擅用搜索,从网上了解到第一个人。


    确实很厉害,水月的成名作、孤灵上一部火出圈的作品脚本全是她写的,能看出长空时想要她帮自己一把,作品脚本挂着她名字都能吸来不少热度。


    第二个的资料不怎么好找,可以说几乎找不到。


    郁清搜了幼千的微博,和想象中的画风很不一样。


    一周前。


    @幼千今天有钱了么:【吃完元宵这顿饭,我终于能宅在家一个月了!】


    三天前。


    @幼千今天有钱了么:【别问了,小甜文都是我瞎写的,真的写不出番外了。问出版吗?出的,因为我要赚钱养自己。有新增出版番外吗?有的,因为拿钱要做事。特签和亲签怎么安排?不知道,具体等预售。出版进度到哪了?还没选定出版社,等我郁闷完再说。其他先不回了。】


    一天前。


    @幼千今天有钱了么:【粉丝破十万了,抽奖。(别问我下一本言情写什么,我写不出噫呜呜呜呜)】


    十分钟前。


    @幼千今天有钱了么:【请问怎么勾搭失温的春柔?画漫画的那个春柔,很急。】


    郁清被幼千的直接惊讶到。


    评论和回复不少,甚至有一层楼全在艾特她。


    郁清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求助栗月。


    栗月爬楼回来,笑得不行:【我发现幼千好好玩,原来是因为三天前她给你私信迟迟不见回复,但是微博未关注只能看到最新一条,她就着急了,只能发微博求助。】


    失温的春柔:【我……要怎么做?】


    栗月:【你可以私信回复她,没事的。】


    失温的春柔:【好的!谢谢你!】


    郁清打开私信栏,不少陌生人发来信息,看得出是幼千的读者,全是来告诉她幼千在找她。


    费了好大的力气,郁清终于在一堆私信消息里找到幼千的私信。


    点开,回复了一句你好。


    跳出来无数隐藏的消息。


    幼千今天有钱了么:【终于看到了?!】


    温的春柔:【不好意思啊,我不登微博。】


    幼千今天有钱了么:【我的Q`Q号是这个,你快加我一下。】


    郁清没好意思拒绝,搜索添加了。


    好友一加上,幼千发来一长段对话:【春柔选我做你的脚本吧!真的很需要了!】


    郁清不解问:【为……为什么啊?】


    幼千:【找点手感,我日子明明苦哈哈的,却只写得出小甜文,手头的这本书一点思绪都没有。】


    失温的春柔:【你的脚本…… 】


    幼千:【脚本吗?我打听过长空哥给你推荐的两个人,他们没我厉害,我写古代恐怖悬疑比他们好。】


    郁清:……


    好像说服力不是很足。


    幼千:【你不会觉得我只会写言情吧?】


    【真的火得很意外!我是写悬疑和恐怖的啊!】


    【反正选我没错,我接受你提出的所有要求,故事我帮你编。】


    最后一句话,郁清心动了。


    幼千说的也是她考虑的。


    第一个候选人经验太足,参与这么多作品的制作,肯定有自己的方法和套路,咖位在这,真的产生不同意见时,她没勇气说服对方按照自己的想法做。


    第二个候选人经验太少,郁清倒不是担心磨合不好,不管选谁都需要磨合,但是对方也是新人,如果同时陷入卡文的状态,漫画进程会被硬生生耽误。


    综合来看,选择幼千确实是最好的。


    幼千补了句,字里行间显得几分不情愿:【你看,我言情这么火,昨天还收到广播剧和漫画改编的版权信息,我能写恐怖故事又能写爱情故事,我可比他们好多了。】


    郁清真的挺喜欢幼千爽朗的性子,回了好。


    幼千:【你赶紧和长空说,我要十分钟内收到我编辑的回复。】


    郁清立马和长空说,也给出自己选择幼千的理由,长空赞同,说这几天会和对方交涉清楚。


    同时收到编辑信息的幼千和郁清说:【我再把你漫画看一遍,过两天浮阳给脚本过来,我再综合写写看,你就放松几天。】


    莫名的,有幼千这句话,郁清轻松许多。


    事情也算有好的结果,郁清推出社交软件,打算出门买菜,顺便去接瑞奇回家。


    瑞奇在宠物店住了大半个月,在见到郁清一直绕着她转,表达心里的开心。


    回家路上,偶遇刚下班的温择叙。


    他停下车,降下车窗,露出帅脸,含笑问:“走路还是坐车?”


    郁清晃了晃手里的牵引绳:“我带着瑞奇,就不坐车了,你先回去。”


    温择叙淡淡地看了眼瑞奇,小狗对上他的视线,呜呜几声,转身背对他,并不是很喜欢这个三番两次把它送出去宠物店的男主人。


    温择叙在电梯入口等郁清,她提着菜篮子,手里牵着瑞奇走来,带着浅淡的笑,被她感染到,温择叙唇角微微上扬。


    “今晚要去加班么?”郁清走到温择叙身旁,他自然地伸手搂住她。


    温择叙:“暂时不需要。”


    郁清拉了拉温择叙的西装外套,他知道她有秘密要说,弯腰到她站立最舒服的高度,靠过去。


    郁清小声:“我今天已经把事情解决一半了。”


    找到脚本师、确定下一步要做什么,心情豁然开朗许多。


    “我就说你一定可以。”温择叙揉她的发顶。


    郁清开心:“谢谢你。”


    “不用。”


    郁清还给温择叙分享幼千的事,笑得不行,温择叙就一直耐心地听着。


    两人从电梯下来,碰上站在门口的郁闻晏。


    他身着一身白色宽松衬衫,胳膊弯里是刚脱下的外套,拎着公文包的手随意搭在肩膀上,领带松垮,扣子松开一颗,痞劲十足。


    见到两人亲密,郁闻晏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自从和郁清结婚的事曝光后,温择叙和郁闻晏私下的关系变得特别“恶劣”,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温择叙谦逊:“请问有事?”


    郁闻晏:“非得有事?我就不能来我妹家?”


    郁清怕两人吵起来,上前扯了扯郁闻晏的袖子:“哥,别这样说择叙哥。”


    “得了,你再帮他说话,我就针对他。”郁闻晏勾住郁清脖子,“开门!”


    郁清只能指纹解锁带郁闻晏进屋。


    进到屋里,郁闻晏毫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郁清给他倒了杯水,问道:“哥你是刚下班?”


    “刚出差回来。”郁闻晏拉过郁清坐到身边,“给你带了礼物。”


    郁闻晏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是一条项链。


    郁清看着粉钻,不好意思说:“你不是送我一条了么,怎么还破费啊。”


    她勾出脖子上戴的平安扣。


    见到妹妹一直戴着自己送的生日礼物,郁闻晏笑得张狂,嚣张地往温择叙的方向眺一眼,摩挲了下白玉,说:“你本命年送给你保平安的,戴这么久?”


    温择叙停下动作,眸光寒冷,瞥一眼郁闻晏,往厨房走去。


    感受到好友的不爽,郁闻晏爽炸了。


    “不久。”郁清拉回平安扣,“玉本来就可以戴很久,我也不想换。”


    郁闻晏呛到温择叙,心情愉悦说好,“这条项链你拿着,以后有需要再戴。”


    礼物盒子直接塞到郁清怀里,不给她说不的机会。


    蹉跎几下,郁清收下,毕竟是哥哥的一片好意。


    “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郁闻晏提着外套,松松地抖两下,随便套好,拍着郁清的肩膀说:“哥就住隔壁单元楼,有空去玩。”


    说完,郁闻晏对上门口温择叙的视线,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


    郁闻晏反复交代:“记得。”


    被哥哥关心,郁清笑着点头:“好,我下次去找你玩。”


    郁清把郁闻晏送上电梯,等到红色的字数跳动往下,郁清才转身回屋。


    回身时,被一直默默站在门口的温择叙吓到。


    他就这样看着她,探不出眸子里任何情绪,悲喜不明。


    “进屋吧。”温择叙声调平平,“外面冷。”


    郁清没察觉出不对劲,进屋后去抱瑞奇,给他弄吃的,逗了它许久,玩累了就拿出平板,久违地给它画短漫。


    用完晚餐,郁清牵着瑞奇去散步,温择叙因为视频会议耽误在家。


    温择叙忙到晚上九点才结束工作,脱下耳机,走出书房。


    隔着门板听到郁清在逗瑞奇,亲昵地叫它奇奇。


    他走回到书桌,拿过手机给温苡发去消息。


    温择叙:【什么时候搬出来?】


    冲浪少女温苡秒回:【不是说搬就搬,我妈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家喜欢念叨我,真的要出去租房子,她又百般刁难不让我走,总之搬出去没这么容易。】


    温择叙抿唇,几秒后回复:【我帮你说,这周前搬出去,然后把你的狗带走。】


    温苡:【!!!】


    温苡:【大哥你这个语气让我感到很不妙,你是不是亏待我儿子了?】


    亏待?


    温择叙冷嗤一声,怕它在这个家活得不要太幸福。


    温择叙没有废话,下最后通牒:【我帮你解决出来住和房子的事,周末前你必须把狗带走。】


    温苡:【谢谢您!只要能出去住,我今晚搬走都行。】


    温择叙:【你今晚可以收拾行李了。】


    温苡:【……】


    要不是没住一起,她合理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温择叙赶出家门。


    如此绝情,感受不到任何亲情的温暖。


    以及……堂哥今天态度怎么有些冷淡?


    温择叙放下手机出书房,郁清靠在沙发上,一手捧着手机,一手摸瑞奇的头,给它顺毛。


    人狗之间,氛围美好。


    瑞奇对上男主人不友好的眼神,不敢乱动,乖乖地匍匐下来,呜呜地埋下头。


    “困了么?”郁清探身看瑞奇,“要不要回去睡觉?”


    温择叙打断:“回房了。”


    “你先回。”郁清抱着瑞奇笑说,“它睡着我再回。”


    温择叙蹙眉,一只狗值得她等?


    “一一已经找到租的房子,她周末来接瑞奇。”温择叙告知。


    郁清身子一僵,惊讶后是百般的不舍:“它就走了么?”


    温择叙:“嗯。”


    “就不能再住段时间?”郁清是真的特别舍不得瑞奇,虽然相处的时间不久,但瑞奇给了她许多陪伴,甚至都忘记它只是暂住,已经把它当成自己的宠物小狗看待。


    温择叙态度强硬:“不能,一一很想它。”


    郁清喜欢瑞奇,同时能理解温苡对瑞奇的思念,只能奄奄说:“好吧。”


    郁清不舍得瑞奇,它在狗窝睡着后,她就蹲着,抱着膝盖看它好久。


    这段时间瑞奇长大不少,从小小一只笨手笨脚的狗狗变得有几分像以前在网络上看到的哈士奇,帅气逐渐外显。


    蹲到脚麻,郁清不舍地回房洗澡睡觉。


    等到郁清睡好,温择叙暗下灯。


    郁清落寞地想着以后没有瑞奇的日子该多无聊啊,以后谁在家陪她啊。


    想到这,郁清恍然记起关愫愫一个小时前发的消息,说她打算提前返校,因为要准备一个资格证的考试,郁清猛地想起自己六月份还有六级考试,确实需要回校准备了。


    郁清翻身对温择叙说:“择叙哥,我明天打算返校。”


    温择叙顿住:“明天?”


    这么突然?


    “嗯,学校已经开学了,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郁清躺平,数了下:“我要去见导师一面,论文很多地方不懂。我们社团最后一年的庆典也要参加,还有就是毕业的各项事宜。”


    感受到男人的靠近,郁清下意识挪动身子,被他压住。


    “住校?”温择叙问。


    郁清被他拉到他的被子里,挣扎不开:“嗯,要住校。”


    当初也说好的,工作日她住校。


    温择叙好笑说:“清宝,你是不是太狠心了?”


    “我……有么?”郁清呆住,她努力回想自己做了什么。


    可一件事也没想出来。


    温择叙莞尔:“没。”


    郁清却觉得答案很违心,但温择叙没再说话,她也躺好,酝酿睡意。


    安静不到五分钟,温择叙熟练地月兑她的衣服。


    郁清:“今晚能不能别啊…… ”


    昨晚的劲还没缓过来。


    温择叙怜惜地用手背蹭她脸:“明天不是要走?”


    就因为明天要走,后面几天不在?


    郁清:“周末会回来。”


    “周末?”温择叙沉下去,“好久啊宝宝。”


    郁清眉锁紧。


    久么?今天周二了。


    才三天啊……


    以为弄一次就好,再他取新的时候,郁清哑着嗓子说:“别了……”


    是真的不行了。


    温择叙把她扯过来,轻佻地拍了拍她月要,摩./挲她的月力骨。


    酥酥.麻麻的怪异感涌现。


    郁清双手抓着他头发,低头碰到他发顶,磕磕巴巴问:“你……是不是……生气了啊……”


    他只有心里不爽快的时候会有一点angry s.e.x。


    “没。”


    温择叙依旧是原先的答案。


    到了后面,温择叙真是败给郁清。


    她就是直性子,他要说没,她还真的不会想太多。


    温择叙掐着她下巴,眼神犀利,语气却温柔似水:“宝宝,舍不得瑞奇,还是舍不得我?”


    郁清不答,躲开。


    “它,还是我?”温择叙强硬掰过她脸。


    郁清快哭了,咽下哭音:“你……”


    “我是谁?”温择叙抹掉她泪水,“嗯?”


    他步步紧逼。


    郁清泪眼汪汪:“温择叙。”


    他追问:“温择叙是谁?”


    比昨晚还过分,郁清知道他不会管她是不是哭了,他就是要她的答案。


    “我丈夫。”


    温择叙亲了亲她,动作内敛温柔,宛如清风晓月。


    最后,他抱着她说:“宝宝,别回学校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清宝:当初不是说好工作日住校?


    温狐狸:有证据?


    清宝:……-


    宝们,我改了一下防盗,90%禁止购买,如果购买比例不足购买不了,十天后才能看,大家体谅一下,盗文的真的很猖狂……


    谢谢你们的支持啦!我爱你们每一个支持正版的小可爱!!!!!


    晚安~


    评论低调哇,还是66-


    ? 30、清晨降温


    郁清不知道是不是的错觉, 听出男人语气里的乞求。


    乞求?


    郁清很快否认掉。


    更觉得此刻他的温柔像一把刀,以前荒谬的假设变成现实,这把刀, 会夺走她全部理智,在爱.欲里沉浮。


    命由他定。


    郁清没有回答,平静地躺着, 平静地看着他,频繁的喘出卖她身体最真实的反应,可……她还是平静地压下所有的悸动。


    温择叙拨开她的发, 细细地打量这张漂亮的脸蛋。


    郁清不是张扬美女的长相,但她不平淡, 站在众人中, 姣好的骨相能让她成为最亮眼的那个, 就是说不出的漂亮,看越久, 人群中就她最耐看,也就看成最漂亮的那个。


    郁清啊郁清。


    一点儿也不好骗。


    她总能很清醒, 甚至清醒地明白她沉沦在他给的欢.愉里, 有时他都会被她的清醒打败, 错误以为, 她是真的心动了。


    不是的。


    她心的墙太高,他越不过去。


    可, 他该怎么抑制他的灵魂,不让它触碰她的灵魂?[1]


    早抑制不住了, 在七年前, 就已失控。


    她的沉默代替拒绝, 两人心知肚明-


    郁清第二天早上收拾行李, 发现箱子装不完,最后她只拿以前自己带到温择叙家里的衣服,他给她添的衣服放在原位。


    温苡十点过来接瑞奇,郁清招待了她。


    温苡在房子里逛了圈,感叹说:“大嫂,你们好用心,还给小家伙买狗屋。”


    郁清:“是择叙哥买的。”


    温苡感动不已:“大哥真好。”


    温苡这句话发自内心说的。


    也不知道温择叙用什么办法,今早她母亲亲自找来,答应让她出去住,甚至还给她家里在环江小区房子的钥匙,她不用特地租房,还能独居,昨夜对温择叙的那一丁点儿不满全部消失,在看到瑞奇被养得白白胖胖,温苡立马恢复对温择叙的崇拜。


    她堂哥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堂哥!


    “你搬家的事妥当了?”郁清坐在温苡对面,看她逗着瑞奇。


    动物有灵性,虽然瑞奇被捡回来一直和郁清他们生活,但在见到捡它的温苡别说多开心,小尾巴摇啊摇,伸舌头哈哈喘气示好,转累了就依偎在温苡脚边,乖乖软软的。


    郁清心底挺不舍的,还有些伤心,看来瑞奇是真的想走。


    温苡:“妥当了。”


    毕竟住的是家里房子,装修和家具不用说,连日常用品都备好,她拎包入住即可。


    郁清蹲下来,摸了摸瑞奇的脑袋,它眯着眼睛仰头,享受郁清说话的声音。


    郁清:“昨晚择叙哥说你想瑞奇,我也有心理准备了。”


    温苡:?


    她是挺想乖“儿子”,但昨晚她可没说一句想的话。


    或许是……知道嫂子不舍得瑞奇,她堂哥编的理由?


    不管怎么样,现在堂哥在她心里就是神,神说的话没错,点头应好就对了。


    温苡:“是的,我特别想瑞奇。”


    “嫂子你要是想瑞奇随时可以去找我玩。”


    郁清脸上才有了笑意:“好!”


    温苡下午有事,没留下吃午餐,把瑞奇的东西打包好,快乐地抱狗离开。


    人走后,郁清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失落笼罩过来,她泄气地躺在沙发,侧睡看着角落的狗屋,心里想的全是:


    可爱的瑞奇不会再冲过来找她。


    往后家里就变冷清了……


    郁清深呼吸一口气。


    心想,动心真不是件好事,就像现在,对瑞奇太上心,它要走,她的魂丢一半,舒缓不下的落寞愈发重。


    以后还是少动心,也就不会难过。


    为了不再胡思乱想,郁清简单收拾一番,拎着行李箱出门。


    上地铁后,郁清才给温择叙发去消息,告诉他瑞奇已经被温苡接走,她也返校了。


    W:【怎么不等我中午送你?】


    郁清回想昨晚过分沉默的氛围,撒谎说:【你中午才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还是在家好好休息吧,我自己返校就好了,地铁直达很快。】


    好一会儿,温择叙回复:【嗯。】


    郁清把手机收起来,靠在车厢,努力不去想太多,转移注意力琢磨回校后的事,微微仰头看晃眼的白织灯,耳边是地道里地铁摩擦出的风声,有几分可怖,但杂音成功地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挤走。


    一个小时后,郁清回到宿舍,关愫愫也正好到。


    宿舍一个月没人住,郁清和关愫愫一起弄大扫除,趁阳光明媚,在阳台抢到两个位置,把被子晒了。


    做完卫生,关愫愫拉过凳子坐在走道,手里捧着奶茶和薯片,招手:“坐着看会儿球赛,等会再去买饭。”


    走道对面是羽毛球场,坐这儿能把场内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大学四年,宿舍三人常在这里看球赛,也顺便看看有没有帅哥可以下手。


    郁清很少参与,今天无聊便拉过凳子坐下,和关愫愫一同晒黄昏。


    十七度的风裹挟着三十六度的微阳,冷暖杂糅,春天很快就要来了,郁清舒服地眯着眼睛。


    “小清,大学四年这么多人追你,就没心动的?”关愫愫好奇问。


    郁清:“没。”


    关愫愫放下脚,凑脸到郁清面前,对着一张美脸啧啧几声:“仙女是不是还没动凡心?你有没有喜欢的?我给你介绍。”


    “没。”郁清淡淡地回。


    关愫愫惋惜:“按照小清你的姿色,大学不谈一场真的很吃亏。”


    郁清喝口温水,盯着下面对打的两个男人,场面进入白热化阶段,羽毛球飞出残影,迟迟不落,她无动于衷回答:“我……不想喜欢人,我也不想谈恋爱。”


    “天!”关愫愫惊呼,“对比你,我忽然觉得我是个恋爱脑。”


    郁清笑笑:“喜欢谈恋爱也没错,你不用这样说自己。”


    她可以有很多情感,但她有点儿怕不受控的喜欢某个人,她很怕失去自我,裘芯的辜负让她变得不敢和人交心。


    她知道自己对温择叙心动,是她薄凉吧,对她来说,心动不代表喜欢,她也不愿意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弄得复杂,只是结婚的关系挺好的,他们现在也过得很好,不是么?


    闲聊片刻,要晒的夕阳消失在天际,郁清出门去打印店打印简历,为半个月后的春招做准备。


    再去夜跑,回来洗好澡开始刷一套六级卷,结束就上床睡觉。


    郁清躺在小空间里。


    失眠了。


    屋内有暖气,被子里不是很冷,因为运动过,手脚暖和,就……心里不自在。


    郁清摸出手机,盯着微信页面,点开和温择叙的聊天框,觉得应该发点儿什么,又觉得不该深夜打扰。


    W:【睡了?】


    新消息弹出来,郁清盯着看几秒,点开编辑:【刚躺下,你还忙?】


    视频弹出过来,郁清吓得坐起来,点取消:【我舍友还在。】


    W:【没事,不说话就好。】


    郁清犹豫几秒,从旁边的收纳盒摸出耳机:【我不说话,我戴耳机,你可以说。】


    W:【嗯。】


    新的语音视频弹过来,郁清点接通。


    入眼是温择叙黑色衬衫,领带松松拉开,袖子也挽起来,他在调整手机角度,郁清看到他左手手背上蛰伏的青色脉络,无名指上的白色素戒折射着微光,让整只手看起来禁欲十足。


    戒指是温择叙前几天带她去选购的,款式简单大方,郁清为了不惹人注目没戴无名指,温择叙建议她戴脖子上,然后他帮郁清把平安扣取下来,用条链子穿过戒指,给她戴好,那枚平安扣和郁闻晏送的新项链都放在衣帽间的首饰柜里。


    郁清看着微动的骨节有些入迷。


    温择叙往后滑动,她堪堪回过神。


    以为温择叙是在书房,结果发现不是家里任何一个地方。


    温择叙微微偏头戴上蓝牙耳机,调动到最舒适的状态,温和笑问她:“能听到?”


    低沉的声音带着微弱的电音,透过电话传来的声音就像闷热夏季里的一道凉风,钻往郁清的五脏六腑,四肢酥麻。


    郁清打字:【能。】


    温择叙脸往屏幕前凑,郁清呼吸滞住,这个角度像极在家他突然凑上来吻她。


    读完她的回复,温择叙坐回去,和她说:“今晚要加班,开年任务重,几乎全部门都在加班。”


    郁清:【这里是……翻译司?】


    温择叙忙着翻文件:“嗯。”


    郁清:【他们人呢?】


    温择叙:“去买夜宵了。”


    郁清也不懂能和温择叙聊什么,躺着看屏幕,温择叙也不说话,对面传来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可以想像他的笔锋有力,落下的字骨力遒劲又气概凛然。


    “周五去接你?”温择叙打破沉默。


    郁清看了眼黑漆漆的床帘,立马应下:“嗯,我自己回去就好。”


    温择叙:“我下班就过去接你。”


    郁清蓦地觉得回家住挺好的。


    说到一半,贾致轩洪亮的声音打断,他哀嚎:“这个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严重睡眠不足。”


    樊茄提着大包小包进门:“您老能别先喊吗?过来搭把手。”


    贾致轩把东西放下,去门口接应樊茄,吐槽说:“这几个人非要去买咖啡,所有的重活累活全我们干了。”


    郁清听到这,不好意思说:【你先忙吧,回头再聊。】


    温择叙才从书案抬起头,皱眉看了眼闹腾的两人。


    从郁清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温择叙喉结以下的地方,没看到他流露出来的不满情绪。


    郁清又说:【先这样,拜拜!】


    温择叙沉沉‘嗯’了声。


    挂完语音,温择叙抬头,眼神对上正好看过来的贾致轩。


    只一眼,贾致轩背后发麻,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怎么这样看他啊……


    郁清睡前给温择叙留言,嘱咐他多休息,然后她便睡了,全没刚躺下的惆怅多思,几乎秒睡着。


    她觉着前面没睡觉,大概是因为不适应新环境,现在适应了,很快就入睡。


    这样一想,心情豁然开朗-


    在校三天,郁清上午去咖啡店打零工,下午泡在图书馆。


    在图书馆里,郁清重新学习六级,格外地吃力。


    好像是所有大学生的通病,高考过后,一旦放飞自己,学习能力骤降,高中一天背一百个单词,在大学一天背二十个都难,此刻的郁清就是这样的状态。


    对着红一片的试卷,郁清颓丧地靠在书桌上。


    温择叙八点上班后,一直在开会。


    郁清给他发消息,知道他后面会看。


    郁清:【图书馆人好多,他们说是因为开学要补考。】


    【还有就是资格证考试,大家都挺忙的。】


    【突然有点想吃蛋糕。】


    郁清本来很少分享日常,一连几天温择叙都发信息和她聊天问她在做什么,说着说着,就习惯了。


    “郁清?”


    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打断她,因为在图书馆,对方刻意压低,但也掩藏不住语气里的欣喜。


    郁清暗下手机,抬头,和岑穆对视上。


    岑穆开心大笑,露出一排牙齿,搭上他这身白色的卫衣,和今日户外的春阳一样灿烂。


    “我坐这,不介意吧?”岑穆指了指郁清对面的位置。


    郁清不擅长拒绝人,而且对面没人,她没有理由赶人走。


    岑穆当她默认,拉开凳子坐下,拿出手机现场把位置预约好。


    京北大学图书馆为了不让某些人恶意占座,提高上座率,特地推出座位预约小程序,精确到分钟,一旦结束预约,就要给下个预约这儿的人让座。


    郁清翻看手机,离结束还有半小时,她倒是能提前走,但岑穆刚坐下她就走,表现也太明显,误以为她对他有意见怎么办,郁清不喜欢惹事生非,干脆坐完半小时就走。


    岑穆来图书馆写毕业论文,刚摆好电脑问郁清:“你要不要喝咖啡,我请你。”


    “不需要了,谢谢。”郁清不想喝完这杯咖啡,为还人情,要请回去,一来二去还要和岑穆有往来,对不愿社交的她来说特别不友好。


    岑穆见郁清专注,不好开口打扰,投入做自己的事。


    半小时一到,郁清起身:“我先走了,预约时间也到了。”


    岑穆起身,微笑说:“我送你。”


    “不用。”郁清指了指不远处的电梯间,“十米不到。”


    她在图书馆喜欢找靠近外面的位置,里面一群人乌压压地坐着,感觉不自在。


    岑穆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给忘了。你慢走。”


    郁清点头,转身离开。


    终于逃离和不算熟又不能忽视的人待在一个空间,郁清轻松许多。


    郁清回到宿舍,关愫愫看着她嘿嘿嘿笑几声。


    “怎么了?”郁清收拾东西。


    关愫愫拉住郁清,“小清,要不要交代一下这个男人是谁?”


    郁清:“男人?”


    关愫愫指了指手机屏幕:“你被‘海底捞’了,结果人家都在关注和你同桌的男生。”


    郁清不是第一次被‘海底捞’,所谓的‘海底捞’不是火锅,是学校里看上某人又不好意思上前询问联系方式,然后把照片发到表白墙,寻求广大校园帮助要到联系方式。


    郁清拿过手机查看。


    【墙墙,想要海底捞一位女生。今天在八楼图书馆自习,看到斜对角来了一位美女,齐肩的锁骨发,穿着皮粉色的卫衣和牛仔裤,长得超漂亮,皮肤也好白,她完全就是从青春疼痛文学里走出来的女主。不知道女神有男朋友没有,想请大家帮忙要一个联系方式。最后上一个图(图片)】


    郁清看到自己有些糊的侧颜照,一定是偷拍怕被发现才拍成这样。


    她当时因为不确定要选哪个答案,咬着手纠结,没有身边和常人有不同的地方,穿着打扮在校园里属于特别朴素,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捞’她。


    楼下回复也热闹。


    【新学期开学,我就猜管院的郁美人会被海底捞。】


    【怎么还在捞啊?郁美女就差住在表白墙了,你们这些人是不关注的?】


    【郁美人的Q`Q没人知道,微信不加陌生人,只知道这么多。】


    【建议直接当场问联系方式,美人不爱搞网上情缘这一套。】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好奇对面和郁美人谈笑风生的帅哥是谁?】


    【难道是郁美人的男朋友?】


    【大学四年郁美人终于要脱单了?】


    ……


    郁清把手机还给关愫愫:“我和他不熟,以前在社团有过交集,不深。”


    “啊……”关愫愫略微失望,“我以为你毕业季想通了,要谈恋爱。”


    郁清看着关愫愫,小声叹气:“愫愫,外面的人讨论我随意,以后就不要再提这些事吧。我……有男朋友。”


    关愫愫瞪大双眼:“你有男朋友?!”


    “嗯。”郁清说,“他已经工作了,我们感情很稳定,是因为不想被讨论,所以没提。”


    她并不想被人知道结婚,会有人太闲,然后顺着蛛丝马迹去扒温择叙。


    关愫愫双眼发光:“我的清啊!你怎么不早点说啊。”


    “我……是不想大家议论。”郁清其实特别讨厌被海底捞,她不喜欢被关注,不喜欢被讨论,更不想莫名其妙成为大家眼熟的人。


    在她看来,自己本身的性格缺陷过于外显,谁会天天听别人说这人特别差劲,过于内向又无趣。


    “理解你的。”关愫愫拉住郁清的手,“放心,我绝对保密!”


    郁清:“谢谢。”


    关愫愫也不聊岑穆的事,免得给郁清找不自在。


    郁清坐在书桌前,脚碰到一个方盒,她低身看。


    是温择叙那时送她的礼物。


    拿出来,擦拭干净,郁清拆开盒子。


    一条浅棕色的丝巾,简单的图案透出几分奢丽。


    郁清叠好收起来,没有需要用到的地方。


    她刚拉出试卷,岑穆发来消息。


    岑穆:【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今天的行为会闹成表白墙那样。】


    郁清放下笔,压根没在意网上大家讨论的事:【没事。】


    岑穆:【要不我请你吃饭赔罪吧!】


    郁清:【不是你的错,不需要。】


    岑穆:【我心里过意不去。】


    郁清每次说不时,内心都很煎熬,再三和一个人拉扯,她郁闷得不行。


    温择叙的电话弹来,郁清看了眼关愫愫的方向,她正在阳台快乐地做面膜,才放心接到耳边。


    郁清:“喂。”


    “忙?”温择叙问。


    “不忙。”郁清看着六级试卷,“在学习。”


    温择叙:“不忙下楼。”


    郁清:“啊?”


    温择叙:“给你送蛋糕。”


    “蛋糕?”郁清忘了自己有和他说蛋糕。


    温择叙:“下午那会儿,你说想吃蛋糕。”


    她因为表白墙的事心情郁闷,早忘记想吃蛋糕的事,而且后面也不太想了。


    “我在楼下。”


    这四个字像有魔力,郁清没多想,套上外套,也不管里面穿的还是家居服,运动鞋随意一蹬穿进去,拉紧外套挡风,往楼下赶去。


    温择叙特地找来,穿着白色黑边的冲锋衣,利落地站在路灯下,戴着斯文的眼镜,错觉地以为他是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郁清出现在门口,温择叙快步走来。


    他越走越近,郁清眼神四处飘,生怕被人看到。


    温择叙把蛋糕递过去:“你常吃的那家。”


    准确说,不是她常吃的那家,是温择叙常给她买的那家。


    郁清接过:“谢谢你。”


    把蛋糕抱到怀里,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郁清看时间说,“还有半小时门禁。”


    “知道了。”温择叙说,“回去吧。”


    郁清又说了声谢谢,小跑回宿舍。


    她到门口停下脚步,回身看。


    温择叙往校道走远,看着他的背影,郁清心里又不太好受。


    两人这几天虽然聊天,但隔着网络没多尴尬,真的见面,氛围又变得尴尬。


    郁清知道,他们都在介意那天晚上的事。


    往里走了几步,郁清提着蛋糕转身小跑去追温择叙。


    宿舍区四处是人,郁清不好意思叫温择叙的名字,离她近的人频频看过来,毕竟今天她可是被海底捞了。


    追了半个校道,郁清终于跟上迈着长腿阔步前行的温择叙,伸手拉他袖子叫住他,就在要抓上袖子,他突然有动作,握住她手,扯到怀里,搂住她肩膀,带她拐进旁边的小花园。


    “你……”郁清懵了。


    他知道她追在他身后?


    温择叙没个正形笑说:“知道你会追上来。”


    凉亭里没人,也就是外围偶尔有人路过,郁清挣不开他的手,被堵在柱子前。


    “骗我好玩?”郁清板着脸问。


    她走回宿舍路上,在想是不是自己太冷漠,担心温择叙会因此心情不好,手里还拿着他千里送来的蛋糕,特别愧疚来着。


    温择叙弯腰和她视线平齐:“不骗你,你会出来?”


    肯定不会。


    郁清心里回答。


    温择叙在她表情里找到答案,往前一步,郁清无路可退,抬手抵在他肩膀,被他拿开。


    温择叙问:“还生气?”


    郁清躲开:“我……没生气。”


    温择叙:“应该是我生你的气。”


    “我又没惹你。”郁清瞪温择叙,这人怎么乱冤枉人。


    温择叙问:“郁清,你就不能别把什么都理得这么清楚?”


    以为她会沉沦,可她太理智太清醒,心门依旧是紧闭的。


    “清楚不好吗?”郁清并不想卸下保护层。


    “太清楚,好像你随时能抽身。”


    “不会的。”她不是那样的人。


    温择叙有预感,她肯定要把说过的那套说辞拿出来。


    ——她不会痴心妄想,她很满意当下的生活。


    现在的郁清比他还能遵守当初的约定。


    她还没有爱任何人。


    包括温择叙。


    温择叙捧起她的脸,咬了她脸颊。


    郁清躲不开,不满:“温择叙!”


    温择叙:“宝宝,三天我要是不联系你,你是不是就不会联系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啊?”


    一串问题砸来,郁清愣站着。


    温择叙真的被气到了,低身吻她前,野调无腔:“小混蛋,亲完你必须给我说句好话。”


    不然,这事儿就没完了。


    作者有话说:


    清宝:??太霸道了吧!!!-


    还是66!爱你们!!!


    注:1出自里尔克《爱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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