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断凄厉地呐喊:“为什么!?为什么啊?首领!首领!”他的声音满含着痴情和不甘。
可直至他用尽了浑身力气挣扎,最后倒进了火海中,也没有人回应他。
处理完擅作主张的人,赫尧转头看向温泽熙,直把后者看得哆嗦了一下。
明明是三伏天,温泽熙却感觉后背一阵寒凉。
此时的他终于对眼前这个暴君有了真实和具体的认识,这种认识不是来自虎涯口中,也不是来自那些什么流言蜚语,是他亲眼看见了。
赫尧对血娃娃没有兴趣,朝一旁的沧渊开口:“把他丢去祭司帐篷里,若是死了就丢出去喂狼。”他声音冷冽,像似压制着某种暴躁,与温泽熙刚刚说的症状十分相似。
沧渊恭敬应道:“是。”
温泽熙见他离开,这才敢抬头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
“走吧。”沧渊拽着他的一条手臂拖着去了他们口中的祭司帐篷。
温泽熙浑身没有力气,他疲惫的银色瞳仁里倒映着那渐去渐远的高大背影,恨意在眼底暗涌。
赫尧,来日方长!
翻涌的恨意如阵雨般消散得很快,温泽熙闭上了眼,放松了脸部肌肉,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天真无害的兽人。
这样的形象有利于他在这个部落生存,更能最快拉进与祭司帐篷里的人的关系。
是的,他最擅长伪装了……只是现在他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会儿。
沧渊拖着温泽熙走到半路就发现这人身体蓦然变沉,回头瞥了眼,发现对方已经昏迷过去,之前被树枝强行撬开的嘴角还流着鲜艳的血丝,看着竟有种惊心动魄的脆弱之美。
他摇了摇头,拖着人继续走向了祭司帐篷。
万兽部落的祭司与其他部落的祭司不同。
在这个部落里,首领独大,祭司也只能是其下属,并不像其他有些部落那样拥有很大的权利。
不过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祭司拥有一些特权,例如在分配的食物上,虽然他不用外出狩猎,但他却能享受仅次于首领和副首的食物分配。
除此外,祭司还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奴隶和挑选继承人的权利,这点上,部落里很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
………
温泽熙昏迷了一天一夜,他是被腹部的绞痛和饥饿唤醒的。
刚醒来他就听见了部落外嘈杂的声音,听语气像似在庆祝什么。
他用刺痛的舌头舔了舔干涩起皮的嘴唇,从兽皮上艰难爬到一旁放着黑碗的地方。
他饿极了,根本不管眼前的东西是什么,抓起就往嘴里灌。
碗里面的东西像似中药,苦得能让舌头失去味觉,可温泽熙却恍若未觉般直接灌进了肚子里。
胃里空了好几天,好不容易进来了食物,蠢蠢欲动的胃酸们立马发出了“叽里叽里”的声音,就像是在向温泽熙发出谴责——它们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喝完黑乎乎的药汁,温泽熙又伸手扒拉起碗底的药渣,甭管是什么,反正是能吃的植物就是了。
他一点也不想放过,差点做出了舔碗的举动。
粗糙的药渣划过受伤的咽喉,温泽熙这才有点反应趴在地上痛苦地咳嗽。
然而没等他咳嗽两声,祭司帐篷被人掀开了门帘,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温泽熙一看见他瞳仁就不受控制地收缩,身体更是本能地想要逃离,然而伤痕累累的身体还没行动起来,就被对方像拎幼崽子一样拎了起来。
“放开我……”温泽熙不知道这人又要怎么折磨羞辱他,蹬腿反抗着,却全是徒劳。
他被拎出了帐篷。
外面残阳如血,整片天空像似被泼了一盆猩血一样艳红。
而万兽部落里,无论是篝火旁,还是草地上,也尽是一片殷红,而四周木桩上更是吊着数不清的野兽尸骸。
他们今天外出狩猎大丰收,因此整个部落的气氛都格外欢喜,除了被强行丢在篝火旁、属于首领领域的温泽熙。
他被强行拎起,又被暴力丢下,整个人被摔得头晕目眩,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还没看两眼周围情况,头发再次被人向后拽去。
“唔!”他被迫仰起头,根本没意识到即将面临什么,但很快,他知道了。
温热湿滑的液体泼面而来,带着浓浓的血腥味,温泽熙不用睁眼都能知道灌进嘴里的是什么。
是血,生血。
“唔呜!”
赫尧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痛苦呜咽的人,直到手中的肥兔血流的差不多后,才宽宏大量般地从对方眼前拿开。
他扔给一旁的下属拿去烤,随后抱起被浇淋得浑身是血的温泽熙,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对方瞳仁涣散、意识模糊的模样。
“叫温泽熙…是吧,补补血。”
听见赫尧的声音,温泽熙的意识逐渐恢复,他咽了咽嘴里的腥甜,不出意外咽喉又传来刺痛感。
他微微拧起眉头,目光仍旧有些涣散地与眼前兽人对视。
直到对方眸中露出了几分调侃,他才瞬间回过神,在慌乱中垂下了头。
心脏被吓得砰砰直跳,温泽熙感觉自己刚刚像似与死神对视了一眼似的。
他咽了咽口水,试图发声,但嗓子磨损严重,发出的声音十分嘶哑,但好在他的语气十分乖巧:“首…首领。”
听见他的微弱的声音,赫尧眸光沉了沉,随即忽然变脸,厉声呵斥:“滚下去!”
“嗯?”温泽熙不解地抬起头,明明是这个男人把自己抱在他腿上坐着的,这时候又让他下去,太难琢磨了。
但他不敢反驳,温顺地从男人身上下来,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站着。
虽然他很想表现得有点意志力,但嗅到已经烤好的烤肉味,他嘴里的口水已经快包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只烤好的兔子从天而降落在了他腿边。
虽然很可惜被扔到了地上,但此时的温泽熙哪敢有意见,抬头看了眼赫尧,确定是给自己的,飞快捡起开始毫无形象地啃食。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头顶传来了一声轻快的嗤笑,但当他抬起头时,又发现根本没有,扔给他食物的人已经在与其他人聊天吃肉,根本没把注意力放他身上。
他扫了眼周围的人,不再管其他,当务之急是填饱肚子,谁知道下次吃饭是什么时候。
把整只兔子肉都吃光后,温泽熙还意犹未尽地嚼了嚼自己能咬碎的骨头,若是可以,他现在更想变成兽形把骨头全吞进肚子里。
正当他抓着骨头在啃的时候,一块被烤得流着油脂的肉块落在了他腿边,他顺着烤肉扔过来的方向看去,又是赫尧。
不过对方并没有看他,意识到这是给自己的烤肉后,温泽熙也没管上面还残留的牙印,捧着就狼吞虎咽起来。
他浑身是伤,只有填饱肚子才能更好的恢复。
吃完烤肉,一些人留在篝火旁聊天戏耍,而一些人则趁着月色离开回到自己的帐篷准备休息。
而温泽熙,则被赫尧拎着丢进了河里。
夏日的河水并不刺骨,反而带着淡淡暖意,但突然被扔进去,刚刚在篝火旁烤热的身体下意识觉得冰凉。
温泽熙想上岸,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不适合洗冷水澡,要是发烧了,岸边那人绝对会把他丢出去喂狼的。
可他没得选择。
他只能希冀自己现在这个身体能体质好点。
清洗完身上的污垢和血迹,温泽熙看了眼岸上的人,得到首肯后才哆哆嗦嗦上岸。
赫尧打量着一身□□的小兽人,望着他一身伤痕,有些兴致缺缺,但目光注意到对方的腿间特征后面无表情挑了挑眉梢,似乎没想到这人的兽人资本还挺傲人的。
“首领,我衣服……”温泽熙爬上岸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被赫尧踩在脚下。
虽然那破破烂烂的兽皮早就不足以遮身,但好歹可以遮挡着子孙,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逗鸟。
但赫尧的态度显而易见是不会让他穿上那破烂的兽皮。
“你兽形是狼?变成兽形跟我走。”
“哦。”
当温泽熙变成兽形——一匹毫无杂色的银狼时,赫尧的眼神明显变了变。
他走上前粗暴地揪住了狼尾,脸上似笑非笑:“有够威武啊。”
“嗷呜~”温泽熙小声叫了一声,被拽尾巴的感受并不好,但他不敢反抗。
一路跟着赫尧去了他的帐篷,温泽熙被要求恢复人形时有些惧怕地咽了咽口水,那日被强迫的事还历历在目,他一点也不想再尝试一遍,亦或是做更过分的事!
他不喜欢兽人!
然而赫尧才不管他如何想,大刀阔斧地坐在了用各种猛兽头颅和皮毛搭建的首领位上后,朝他勾了勾手指。
“过来。”
温泽熙内心是抗拒的,但是想起惨死的黛瑁,还是忍着战栗走了过去。
“把你上次说的话重复一遍。”
“?”一句毫无厘头的话让温泽熙当场懵。
他虽然与赫尧没见几面,但两人间的话也有好几句吧,忽然说上一次,他哪记得到是哪一句。
这时赫尧慢慢从首领位上拿起了一根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有近两米长,笔直如竹,两端末尾都被磨得细长尖锐,若是刺入身体,恐怕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刺穿。
温泽熙打了个寒颤,大脑开始疯狂运转。
就在那根冰凉的骨刺挑开了他身上的伤口,恶劣地玩弄着里面尚未结痂的猩红血肉时,温泽熙满头大汗终于试探性开口。
“首领阴虚火旺,所以才会心烦意乱、勃而不发。”
骨刺停下了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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