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甚至没有饮水,又被折磨虐打了一晚上,此时的他,已经到了极限。
哪怕不绑着他,他也跑不了。
之前在他眼前的兽人雄厉已经离开,此刻来来往往的兽人和亚兽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根本不可能停下脚步看他,而他声音虚弱,不仔细听又听不见,几乎无解。
但人群中有个人一直注视着他,温泽熙早就发现,他费力抬头看去,希冀对方能听到他的话。
可他不知道,对方恐怕是这个部落里最希望他死去的人了。
那人叫黛瑁,是万兽部落最有权势的兽人之一,之所以如此位高权重,是因为他有个让人忌惮的身份——赫尧的御用床伴。
俗话说“枕边吹风,事事都通。”哪怕黛瑁的实力并不怎样,万兽部落的人也会给足他三分面子。
但事实上,黛瑁也不是个花架子。
他跟在赫尧身边,耳濡目染之下也养成了一副蛇蝎心肠,就比如赫尧昨晚处决的那名亚兽人,就是他亲自动的手,那虐杀场面的血腥程度比赫尧平时的手段还要残酷几分,丧心病狂得像是个凶残的魔鬼。
如今赫尧对温泽熙来了兴趣,对于他而言无异于赤果果的威胁,他自然要想方设法拔出这根威胁他的毒针。
他笑眯眯地走到捆绑着温泽熙的木桩前,俯身在后者耳边尽情嘲讽。
“你是在向我求救吗?你知不知道是谁向首领提议活烤了你?就是我呀,你也别觉得无辜,要怪就怪自己长成这副模样吧,一个兽人竟然恬不知耻勾引另一个兽人,活该你的部落把你送来。”
“……”温泽熙听着他的话,只感觉脑袋嗡嗡的。
近在咫尺之下,他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阴狠,还有眼底浓浓的嫉妒。
“本来昨晚我就想直接鞭打死你的,可是我想一想觉得不够,你碰了他!你竟敢碰他!!还……”
说到这里,黛瑁嫉恨得咬牙切齿,他从来没见过首领主动把人抱坐在腿上,还……做了那样的事。
那种事,是他渴望了好久却始终无法得偿所愿的殊荣!
凭什么一个下贱的灰狼部落的人就能轻而易举拥有!
想到此,黛瑁的眼神越发狰狞,上下牙都磨的“咯咯”响。
部落的人都说他是首领的床伴,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身份根本名不副实!
“……”温泽熙听完他的话,微微瞪大了眼,只觉得眼前这人就他妈是疯子!他碰了谁?昨晚的赫尧?
是他自己想?
而且那人明明有病!能敬礼却无法舒缓,他不小心用牙齿磕到了,就得到一顿毒打,他妈的……
没有得到回应的黛瑁倏尔止住了疯狂外涌的情绪。
他抬起欣长的脖颈吐出了一口浊气,随即朝温泽熙露出个肆意的笑来。
“你就慢慢享受吧,一会儿,你会被树枝刺穿,架在篝火上流尽鲜血,我会把你的肉赏赐给那些奴隶吃,让你尸骨无存,连前往兽神的世界也去不了。”
“咳咳………”温泽熙想说点什么,咽喉里忽然窜起一阵痒意,让他咳嗽不止。
黛瑁看他浑身血迹斑驳的模样,缓缓后退几步让负责来行刑的人将他从树桩上放下来。
温泽熙被押着拖往了篝火处。
灼烧的热浪扑面而来,一根三指粗的木棍粗鲁地抵在了他眼前,他挣扎着发出自己能发出的最大音量。
“咳咳…我会辨别植物!我懂医治!唔…住手…呕!…呕咳咳……”舌苔被粗糙的树干摩擦,温泽熙剧烈反抗,眼泪糊满了脸。
眼看着自己的咽喉就要被一根又脏又糙的树干捅穿,温泽熙的心坠入了深渊,关于世间所敬畏的一切都带上了浓浓的恨意,尤其是那个男人。
他发誓,就算是死去成为厉鬼,他也不会放过赫尧!这个部落都要给他陪葬!!
“等等!”一名负责监察执行的兽人忽然出声制止了对温泽熙施刑的人。
他一脸凝重,一双狭长的眼眸死死盯着温泽熙,像似在揣摩他刚刚说的话的真实性。
“沧渊!你要做什么!?”黛瑁见他中断了行刑,眉头一皱,他行事向来干净利落,最讨厌拖泥带水了。
对于眼前这个即将行刑的银瞳兽人,他总有一股莫名的恐惧感,总感觉这人若是此时不除掉,后患无穷。
名叫“沧渊”的兽人移眸瞥了他一眼,不含感情的声音传来。
“我负责他的火刑执行,现在他的话让我觉得他有停止行刑的价值,黛瑁大人若是觉得我的做法不对,可以去首领处告我。”
沧渊是万兽部落首领的随从之一,也是万兽部落屈指可数的最强兽人。
他之所以暂停行刑,是因为无论在哪个部落,会辨别植物都会受到部落的重用,俗话说“民以食为天”,虽然他们以肉食为主,但身体也需要补充膳食纤维。
当然,他们并不懂什么膳食纤维,他们在乎的是辨别植物所隐藏的另一层含义,那就是——多一个获得食物的办法。
如此就能在酷寒的冬季多获得一条生路。
若是这个人没有说谎,那么对方就可以帮助他们获取更多的食物。
当然,这人若是还会治疗,那更是所有部落都会抢着要的人才!
前者重要但没有那么重要,但后者却弥足珍贵,他必须禀告首领。
若是这人真的会治疗,那么他们部落将会有不少受伤的兽人得到恢复。
虽然按理说能怀孕的亚兽人是最珍贵的,但比他们更珍贵的是能保护部落的兽人勇士!没有他们,别说亚兽人能不能活着,就是部落也不可能在群狼环伺的蛮荒中立足。
所以,会治疗的巫师极其稀有和珍贵!
他一边打量着温泽熙,一边对他冷声警告:“你最好说的是真话,否则比这种更残酷的死法多的是,你不会想要一一体验的,尤其是你这样好看的兽人。”
说完,他转身走向了首领的帐篷。
这边,口腔中的棍棒抽离,温泽熙再也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呼吸。
窒息之下,他脸色煞白,额头上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滚落,整个狼狈破碎的模样,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已经被折磨得丧失了反抗力。
可即使被折磨成如此,站在一旁的兽人——黛瑁也觉得不够,他恨恨跺了跺脚,抄起一旁的火棍就朝温泽熙打去。
“唔!”坚硬的柴火带着滚烫的热度劈下来,温泽熙根本无法抵抗,只能埋着头用鞭痕累累的背部去迎接。
脆弱的咽喉传来腥甜味,曾被几次反人道折磨的喉道如岩浆淌过般火辣辣的疼。
背上的剧痛让他呕出了一口血,他本想咽下去的,可喉咙损伤严重,他甚至没有勇气做吞咽的动作。
伴随着“咻!咻!”的棍棒声,他闭上了空洞的眼眸,唇色渐渐变得惨白,脸色也泛起死灰之色,浑身如一摊死肉一样瘫软在地上。
他微微抬起的头颅终于无力地垂了下去,口腔内分泌的唾液和溢出的血沫也不断顺着他撕裂的嘴角淌下,滴落在了脏兮兮的泥土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有个压迫力极强的阴影笼罩了自己,他刚想抬眸去看,头发就被狠力拽着提了起来。
“你会巫术?”
一双冰冷阴鸷的眼睛蓦然闯入温泽熙的视线里,是那个男人——赫尧。
他虚弱地点了点头,面上露出讨好的笑来,嘶哑着声音表明自己的忠诚和态度。
“首领,您阳不入阴,阴虚火旺,所以才会心烦意乱、勃而不发,我能为首领治疗……”
温泽熙知道,想要活下去,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讨好赫尧。
赫尧听着他的话,微眯起了眼。
这时,一旁被发现私自行刑的黛瑁不安地上前开口:“首领,他肯定是骗人的!他一个小小部落的兽人,怎么可能会治疗之术,若是他会,他的部落绝对不可能把他送来我们这里!”
赫尧扭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在温泽熙皮开肉绽的后背上巡视了一眼。
“一晚上而已,你就把人打成这副模样。”
黛瑁听不出他的语气,也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喜是怒,只能悄悄瞄了眼对方的眼眸,却被对方敏锐地攥住,回了一个淡得抓不住的笑容。
一看首领笑了,黛瑁顿时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好歹在首领身边陪伴了五年之久,自然要比这个昨天才见了一面的贱人感情深厚。
首领肯定是偏向他的!
这样想着,黛瑁脸上渐渐露出了笑来。
晨曦的光芒缓缓照亮部落,浓夏的阳光虽然灿烂,却酷暑难耐,闷热的气息炙烤着大地,人在太阳底下站一会儿便犹如烙饼一般被灼烧。
温泽熙被晒得心脏加速。
就在炽热的空气中只剩下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时,赫尧忽然放下了他,转身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里,一把拽着黛瑁的头发将人扔进了篝火里。
一阵火星子翻腾,空气顿时变得更滚烫起来。
“啊啊!!首领!!”
这个篝火因为是准备行刑用的,所以四周插满了尖锐的木刺,此时被丢进去,根本不可能爬得出来。
只见黛瑁被木刺插得满身血迹,身体在烈焰之中燃烧,像极了电影里被火焰焚烧的人。
一模一样。
温泽熙被赫尧把黛瑁丢进火堆里的动作吓到了,呆愣愣地望着在火堆里挣扎尖叫的人。
火光变得炽盛,一簇一簇的火苗像似魔鬼一般将兽人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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