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典型的凤凰男,变种陈世美!◎
感觉到周童的情绪不对劲,卢清越忙让司机尽快开车送自己到两人约定好的地点。
她俩约在了一家很幽静的湖边咖啡厅里见面。
这个地方是会员制,不接待一般的客人,只接受会员预订。
环境绝对私密,而且离周家和郑家都很远。
到了咖啡厅,卢清越就觉得,周童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也不会选这么一个离群索居,哪边都不搭的地方和自己见面。
她进到店里,和服务生报了包房号码,对方马上很热情周到的领位。
可到了包房,里面却没人,周童还没有到。
卢清越便先点了一杯咖啡,几样小甜点,一边看杂志,一边等她。
又过了十多分钟,包厢的门才被推开。
卢清越抬头,见到来人,不由小小的惊愕了一下。
周童戴着能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头上戴了鸭舌帽,这还不算,她又围了一条大围巾,差不多是把整张脸都裹了起来。
现在才堪堪初秋而已,捂成这样,是不是也有点太夸张了。
卢清越愣过之后,便笑了,“你这是干什么?青天白日的蒙什么面?”
她说着话的功夫,周童也把头巾和帽子摘了下来,仅仅留下了脸上的墨镜。
卢清越这才看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端倪。
周童前额的头发怎么看上去比之前稀疏了?
还有她的嘴唇,似乎肿着。
卢清越不禁皱起了眉头,也收敛了笑容,她把服务生刚端上来的咖啡推到周童面前,然后问,“你……这是怎么了?”
周童看到卢清越体贴的举止,一时竟没有控制住情绪,话还没说,眼泪先流了下来。
“清越,我心里真得太难受了,可在帝都,又没有亲戚故友。你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值得信任的了,我只能找你说说话了。”
她说着,眼泪也越流越凶,到后来竟然有点抽噎了。
卢清越忙上去抓住她的手,又给她递面巾。
“有话慢慢说,是有什么难处么?我能帮上什么忙?”
卢清越这个人看起来似乎不太好接近,其实最是古道热肠,她见不得人流眼泪,遇难处。
尤其是周童,这是她穿越来后世之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格外让她挂心一些。
在卢清越的温柔劝解下,周童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
她也缓缓摘掉了脸上的墨镜。
卢清越看清她的面庞的时候,惊愕更甚,半天未说上话来。
周童的左侧眼眶整个是青色的,右侧的眉骨则有裂痕,看样子还有简单的缝合痕迹。
她的左眼几乎睁不开,肿得像个紫茄子包。
卢清越倒抽一口气,同时咬紧了牙关。
是谁?会对周童下这么重得手!
周童虽然身形富态,但五官很精致小巧,脸也白净,相貌十分招人喜欢。
然而,如今在这样一张脸上,完全看不到她的本来面目了。
卢清越什么也没说,起身上前,将周童抱在了怀里。
被好友紧紧抱住,周童再也压抑不住,“呜呜呜”的痛哭出来。
她足足哭了有十多分钟,才算发泄完,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
卢清越凑近,坐在她跟前,仔细看了看她的伤,问道,“有没有去医院?”
周童摇摇头,“在家涂了药水,我以前是学护理的,会简单的缝合。”
卢清越不敢置信,“你胆子可真大,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周童轻轻摇头,“没事,以前也缝过,出不了问题。”
听她话里的意思,是以前也出过这种事?
卢清越隐约已经有所猜测,可她不想主动去揭好友的伤口,只是紧紧握住周童的手。
周童感受到她的真挚和善良,终于没有顾忌,敞开了心扉。
她说,“那天,于子洋从外面应酬回来,喝多了,进了卧室,倒头就睡。”
“我怕他难受,给他熬了醒酒汤,可怎么叫都不醒,我就打算帮他脱衣服,让他好好睡。”
“然后,他手机忽然响了,我看了看来电显示,‘电话销售’,以为是那种骚扰电话,就帮他挂断了。”
“可是挂断之后,那个电话又打过来,我又挂断,这么折腾了两次,我就觉得有点不正常。等那个电话再打过来的时候,我就接了起来。”
说到这里,周童的眼泪又开始流。
卢清越已经听明白了,周童应该是发现了于子洋出轨。
她揽住周童的肩膀,抚了抚,说,“不想说就别说了……”
可周童摇了摇头,她说,“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太久了,再不说,我就要憋疯了。”
卢清越给她倒咖啡,说,“那你说吧,我听着呢。”
周童擦了擦眼泪,继续道,“那个女的在电话里质问我,为什么不让于子洋接电话,我当然很生气,她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讲话?”
说到这儿,周童的语调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么唯唯诺诺的,反而很有点大小姐的骄纵气。
“可是那个女人竟然告诉我,说于子洋早就和她在一起了,她是于子洋的正牌女友,要不是因为我横刀夺爱,他们早就领证结婚了,还说,于子洋和她已经有了孩子,她现在怀孕5个月了!”
听到这儿,卢清越也震惊了。
这个于子洋也太不要脸了,典型的凤凰男,变种陈世美!
既想当皇帝的招赘驸马,娶公主,当皇亲,又不想辜负曾经的真爱小女友!
好事都让他占尽了,他这是打算享齐人之福啊!
卢清越已经在心里骂了于子洋一百八十句,句句不重样,但对着周童,她还是相当克制,毕竟,人家现在还是夫妻关系。
她说,“于子洋能做出这种事来,他该理亏才是啊?”
周童眨了眨眼睛,又落下一行眼泪,说,“是啊,我挂断电话,又气又伤心,便把于子洋叫醒了,跟他对峙,可他不仅不承认错误,还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把我打了一顿。”
闻言,卢清越气得已经有些手抖,这是什么男人?太恶心了!
她说,“他凭什么动手!他以前也对你动过手么?”
周童抿了一下唇,垂下眼睛,看样子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以前也有过,但没这么重,只是扇耳光,或者扯我头发。”
“你……”
卢清越有些恨铁不成钢,但还是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问,“以前都是因为什么?”
周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部分跟我婆婆家有关系。我婆婆家条件不太好,有时候于子洋会打钱回去补贴家用,我倒是不反对。但有几次,他妹妹来我们家玩,没经过我同意,就把我的化妆品还有平板电脑拿走了,我问她妹妹,她连句谢谢都不说,还跟她哥告状,说我小气,瞧不起他们家。因为这种事,于子洋跟我动过几次手。”
卢清越,“……”
她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在直线上升的血压。
可周童还没说完,她继续道,“还有一次更过分。她妹妹领男朋友来我们家,在一楼的卧室干那种事,没把门关严。鱼蛋仔从外面回来听到奇怪的动静,小孩子不懂事,就问我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周童又羞又气,脸都半红了,“我那次很生气,就把他妹妹训了一顿,说以后不许她和男朋友再来我们家别墅胡搞。那天晚上,于子洋回来又打了我,那是第一次对我挥拳头。”
听着周童的这些遭遇,卢清越心里好像油煎火燎,她无法想象,一个女人被羞辱,殴打成这样,这段婚姻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她不禁将自己代入,假如郑郁林敢这么对待她……
这么一想,她的太阳穴都突突跳动起来。
如果是郑郁林,她恐怕会当即就去拿菜刀出来,跟他拼命吧。
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敢打我,你也别想毫发无伤。
可周童作为一个素来以彪悍著称的东北地区妇女,竟然让老公给打成这样,还是多次殴打。
卢清越既生气,又心疼,她问周童,“那你没想过反抗么?”
周童还是低着头,她轻轻晃了晃脑袋。
“我很爱于子洋,他有时候打我,我也反思,是不是自己做的真得不对。而且,他打完我,就会对我比以前好一点,多回家几趟,也会给我买礼物。”
听到这里,卢清越简直气结。
这也能算爱情么?
被打了一顿,再说几句虚假的好听话,就能获得女人的原谅,如果她是一个男人,会不会也向妻子动手呢?
毕竟做这种事需要付出的成本太小了,几乎是零。
卢清越强忍着才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现在周童的内心很脆弱,她作为好朋友,不能过分刺激她,即便是想帮她,想开导她,也要循序渐进。
她问周童,“那这次呢?于子洋都已经做出这种事了,你还打算原谅他么?”
听到卢清越的问话,周童抬起了头,朦胧着泪眼,一下抱住了卢清越,她说,“清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知道他做的事非常过分,我该跟他离婚,可我们还有孩子啊,我俩离了婚,小于澹可怎么办呢?”
伸手回抱住了周童,卢清越在她的后背轻轻捋着。
她自己也陷入了思索。
谁能想到,在后世如此开放的社会里,离婚如此自由的环境下,竟然还有女人会舍不得离开渣男?
都说她是古人,思想封建,可如今看来,那些被裹脚布缠住的恐怕不是她,反而是有些受了误导的现代女性吧。
两人静了静,待周童情绪稳定了之后,卢清越才又开口问她,“于子洋是不打算跟那个女人断了么?”
周童抹了抹眼睛,打起精神,说,“他那天晚上喝多了,只是打我,别的没说。”
“这几天,我也没和他说话,我们在冷战。”
卢清越又问,“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办呢?”
周童眼里露出迷茫的神色,她说,“于子洋很受我爸器重,以往我们两个闹矛盾,我爸都当和事佬,有时还向着于子洋说话,我……”
言外之意便是,即使离婚也不会得到娘家支持,而且,这件事闹大了,父母估计还是会息事宁人。
这种娘家也是够让人窒息的,卢清越感觉自己胸口堵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难受的不行。
她拍了拍周童的胳膊,说,“那你们总是冷战下去也不是办法吧?”
周童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想和于子洋谈一谈,如果他能改……”
卢清越马上问,“他能改的话,你会原谅他么?”
周童痛苦的凝了一下眉,然后声音很低的说,“为了孩子,会吧。”
卢清越吸了一口气,又问,“那如果他再犯呢?”
周童,“他……他应该不会吧。”
她的眼神闪烁不定,可见也不相信自己说出来的话。
卢清越深深叹了一口气。
周童见她这幅样子,立即有些慌乱,赶紧上去握卢清越的手。
“清越,我请你出来,就是想让你帮我拿主意的,你说说,这样行么?”
卢清越看向她,以一种复杂的神情。
她没有马上解答周童的疑问,而是想了片刻,才说,“周童,如果换做是我,在于子洋第一次动手的时候,我就会选择和她离婚。”
她的声音非常冷静,冷静到有些彻骨冰寒。
周童听了,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她说,“我……我,我和你不一样,我对于子洋有很深的感情。”
卢清越反问,“难道不应该是你对他感情越深,他伤你越深,你越应该离开他么?”
周童一副混乱的表情,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但我确实,我觉得自己离不开他。”
说完,她抱住了头。
卢清越实在没话说了。
她想起了最近看的一些心理学书籍,然后说,“周童,不如我帮你找个心理医生吧,你先把自己的问题解决,然后咱们再想办法解决于子洋。”
周童闻言抬头,看向卢清越,“你觉得我需要看心理医生?”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周童肯定对看心理医生这种事有误区。
卢清越说,“一个人打你,你还爱他,你不觉得你需要看看心理医生么?”
一句话问的周童哑口无言,她只好说,“我,我再想想。”
卢清越拿她没办法,她没有盲目的爱上过谁,自然体会不了周童这种不合常理的感情。
“好的,你想想吧,想清楚之后可以联系我,我帮你推荐可靠的心理医生,郑郁林之前失眠,他看过心理医生。”
“什么?郑董事也看过心理医生?”
周童有些不可思议的问。
卢清越点点头,并没有把这当成什么难以启齿的隐私,她说,“心理健康和生理健康一样重要,不舒服,不对劲就要看医生。郑郁林心里够强大吧,他还需要医生呢,何况是咱们这些家庭妇女了。”
周童愣了愣,说,“那好,我回去想想,想好找你。”
卢清越点点头,又说,“你这样,孩子知道么?”
父亲把母亲打的面目全非,如果被鱼蛋仔看见,对孩子将是多大的伤害啊。
想想鱼蛋仔那么天真可爱,如果受到童年创伤,别说是亲妈周童,就是卢清越都感觉到心疼。
周童说,“没有,我这几天让他去姥姥家住了。”
卢清越点点头,“那就好。”
然后又说,“对了,我和郑郁林给孩子选了新的幼儿园……”
接着,她便把幼儿园的情况讲给了周童听。
听说他们这样快刀斩乱麻的做了决定,佳琳已经去了新幼儿园,周童十分羡慕。
她说,“你办事真是爽利,难怪郑董事那么喜欢你。”
卢清越,“……”
他喜欢我?没搞错吧,郑郁林可是分分钟想离婚的。
卢清越觉得,如果郑郁林上一秒搞垮了卢家,下一秒做得事就是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但这些事没办法跟周童说,她只是敷衍的说道,“郑郁林谁也不喜欢,他只喜欢工作。”
周童,“……”
怀疑好友是体谅自己,不便在这种情况下秀恩爱,周童心里还挺感动的。
两人正说着话的功夫,周童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那个铃音对她来说估计有点特别,因为手机一响,周童立即拿过来翻开,动作太快,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
一边翻看消息,周童的表情也显而易见的发生着变化。
等都看完,她已经在笑了。
卢清越好奇的问,“怎么了?”
周童把手机递给她,说,“你看看,是子洋。”
听她称呼都变亲昵了,卢清越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接过手机一看消息,果然……
“老婆,那天都是我的错,我喝多了,不该跟你动手。那个女人的事,你别当真,她是一个朋友的妹妹,一直纠缠我,但我是清白的,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不会再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打扰咱们的生活了。原谅我吧,今天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饭菜,等你回来。”
卢清越,“……”
是不是渣男自古以来都是一个套路?
这个于子洋明明只是招赘的女婿,怎么软饭硬吃,吃得这么气壮云天?
卢清越抬头,看到周童的笑脸,心里不由一肚子火。
好友怎么能傻到这个份儿上,看样子,这是打算原谅了?
她问,“你打算回家吃晚饭了?”
周童起身,戴好了自己的帽子,一边收拾,一边说,“我……我回家看看,有什么情况,再给你打电话。”
说着,就迫不及待的拉开了包房的门。
而就在这时候,一对男女紧紧搂着彼此,从包房门口经过。
男人面相十分斯文儒雅,带着金丝框眼镜,女的秀丽娇俏,即便怀着身孕,也难掩曼妙气质。
男人扶着女人,很体贴的说,“你回去好好养胎,我这几天脱不开身,等把那个肥婆搞定,我就回去陪你。”
女人抱上他的胳膊,撒着娇说,“老公,你干嘛回去找她?反正她对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理她干嘛!”
男人亲了她的脸一下,说,“哎,没办法,你再等等,等我的计划成功,就能彻底甩了她,到时候咱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了。”
说着,他还十分温柔慈爱的抚了抚女人的孕肚。
而一直看着这一幕的周童,呆愣愣的石化在了原地。
第32章
◎我就是看不惯你出轨还打老婆!◎
将刚才两人那番不堪入耳的话听了个全的周童,即便是再爱于子洋,此时也不可能无动于衷了。
她能盲目相信于子洋的谎言,可却没办法对摆在眼前的事实视而不见。
刚发过来的短信还是甜言蜜语,一眨眼的功夫,就看到丈夫和情人在背后恨不得诅咒自己去死。
便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周童这样的富家千金。
她用力拉开门,包房的门狠狠撞在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还在互相紧拥着的男女被声音惊吓,一起回过头来,看向这边。
这个湖边咖啡厅位置很私密,又是会员制,于子洋为了隐蔽,才特意选了这里和自己的情人见面。
可没想到,还是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里碰到了妻子。
他先是惊诧不已,在原地愣了一瞬。
不过,还未及他想好说辞,周童已经冲了上去。
她举起手里拎着的挎包,用力往那个怀着身孕的女人身上砸去。
“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我老公!”
周童状似疯狂,在那女人头上,肩膀上用力砸了数下。
女人连躲带藏,“哎呦,哎呦”得痛呼不止。
她的动作过于突然,于子洋未能料到。
这个平时只能被动承受他的拳脚,从不还口,还手的妻子,竟然会突然暴起,对自己的情人下手。
等他反应过来,立即将情人拉入怀中,保护了起来,同时,一只手向后推搡周童。
口中也大骂,“你疯了!周童,他妈给我停下!”
周童已经打疯了眼,也不管是丈夫的情人还是丈夫本人,她都痛打不误。
甚至还嫌包包打得不够趁手,回身发现了包房旁边立着的雨伞,立即抄起来,冲着那对男女就砸了过去。
“于子洋,你不是个人,你个王八蛋!”
她一边大骂,一边哭,一边打。
于子洋被她打在头上,脸上,后背上,结结实实得挨了好几下。
但他到底是男人,力气大,身手也比周童这个胖子敏捷许多,要不是为了护着自己的情人,周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几人闹得动静很大,惊动了咖啡厅,店员听到声音,慌忙跑过来拉扯。
于子洋的眼镜也被打掉了,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他向店员大吼,“快把我太太送到安全的房间去。”
店员闻声,愣了一下。
太太?哪个是他太太?是说这个怀孕的,还是那个打人的?
店员愣神的功夫,周童却听得清楚,心里更是羞愤交加。
于子洋竟然薄情寡义到了这个程度,在外人跟前,管那个狐狸精叫太太,那自己是谁?难道真得像那个女人说得,她周童才是横刀夺爱的第三者么?
如此一想,她的愤怒更是克制不住,举起雨伞就朝于子洋的脑袋上劈过去。
这一下不得了,直接把于子洋的前额刮破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
他的情人见了,“嗷呜”一嗓子喊出来,“子洋,天啊!”
说着,竟是要晕过去。
于子洋一看情人晕了,自己一摸头上,真的有血,也是吓得一激灵。
他怒火中烧,劈手就夺过了周童的雨伞,恶狠狠的冲着她吼道,“周童,她们母子要是有个好歹,我让你偿命!”
说着,就举起巴掌,作势要扇周童的耳光。
之前多年挨打的经历让周童产生了很强的心里暗示。
一看到于子洋抬手,她立即没了刚才的胆气,只会站在那里浑身发抖。
那一巴掌眼看着就要落在周童的脸上,却被人伸手挡了下来了。
于子洋惊怒的转头,看到的却是个陌生的男人。
“你是谁?没你的事,赶紧给我滚!”
看这个男人普普通通,不像个富豪,精英,于子洋说话便毫不客气。
但那男人却反抓住他的手,丝毫没放松,还转头看了看周童身后。
于子洋也顺着他的视线往那个方向看去。
卢清越这时候才从拐角处闪身出来。
她面色冷静而萧肃,淡淡看着于子洋,说道,“于总,家丑不可外扬,您是不是也闹够了?”
于子洋怔了怔。
这个女人她不认识,但看穿戴气质就不是一般人,说不定是哪个公司的女总裁或者谁家的太太。
刚才只顾泄愤,竟没顾及影响,虽说这个会所私密,但也不是完全的铜墙铁壁,今天的事若是传扬出去……
他重重喘了一口气,然后转头对周童凶狠的低声说,“你等着,我回家再跟你算账!”
手上却松了劲儿。
见到这种情况,卢清越先是把周童拉到自己身边,然后才以眼神示意小赵,放开于子洋。
他们刚一打起来,卢清越便给小赵打了电话,让他进了咖啡厅,暗中盯着于子洋,一旦周童落了下风,便上去帮忙阻止。
小赵果然是个好司机兼好保镖,十分机灵。
郑郁林选人用人的眼光确实不错。
不知道怎的,此时,卢清越脑子里忽然天马行空的想起郑郁林的好处来。
小赵虽然放开了于子洋,但并没有闪开,而是站在卢清越和周童身前,一副铜墙铁壁的模样。
于子洋见状,也明白了,这个男人应该是个跟班。
他心里纳罕,不知道对面的美貌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心里开始忐忑不安。
他弯腰捡起自己的眼镜,发现镜片已经裂了,不由骂了一声。
周童听见,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于子洋对待妻子和情人的态度差异太大了,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卢清越揽住她的肩膀,小声说,“别哭,听听他怎么说。”
周童这才抽了抽鼻子,把眼泪憋回去。
于子洋心机深,戴好眼镜之后,并没有立即对两人说话,反而过去查看情人的状况,发现对方只是肩膀和头挨了两下,并没有大碍,也没昏厥,肚子更没事,他便放了心。
他从钱包里拿出两百块钱递给服务生,“你将她送到我车上,让司机送她回家。”
服务生这才弄明白,哦,原来这位是他太太。
可那情人却并不想走,站起身后,抱着自己的孕肚,哭哭唧唧得冲周童喊打喊杀,“你个死肥婆,你等着吧,等你家破产,看你还怎么耀武扬威!”
接着又去扒于子洋的胳膊,“老公,我好疼啊,你要替我出气,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于子洋摸了摸她的脸,哄道,“宝贝,你先回去,等我解决好这边的事,马上回去找你。”
女人依然有些不依不饶的,还要再说什么,但于子洋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睛立起来,盯着她问,“怎么?你也不听话了?”
女人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哭哭咧咧的让服务生搀着她出去了。
她们一走,咖啡厅里只剩下卢清越,周童,于子洋,司机小赵四人。
于子洋不说话,只是看着周童,发现周童不看他,他便大声说,“过来!”
周童条件反射般得抖了抖肩膀。
“我让你过来,听不见么?”
于子洋的声音透着阴狠,让人十分不舒服,卢清越不由皱眉,同时,紧紧抓住了周童的手。
感觉到好友手上的温热和力量,周童似乎有了些勇气,她抬头看向于子洋,说,“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于子洋咬紧了后槽牙,磨了磨,看样子是十分生气,心里在发狠,可又不得不忍耐。
他知道,周童今天敢造反,恐怕跟旁边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他不再纠缠周童,转脸看向卢清越,神色和态度也变得客气很多。
“不知道怎么称呼您,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是我们的家事,我和周童想单独聊聊,能否请您回避一下?”
见他翻脸比翻书还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样子,卢清越心中十分厌恶,同时也感慨,于子洋确实城府深沉,诡计多端,周童这么实在善良,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一种同情弱小,也是对朋友的责任感在她心里油然而生。
卢清越一瞬不瞬的回视着于子洋,说道,“我是周童的朋友,卢清越。您说这是家事?那你怎么解释周童脸上的伤呢?我看这样的伤势,如果报警,您都够资格被刑拘了吧?”
于子洋惊了一下,但立即恢复了神色,他表现的很镇定,说,“童童说那些伤是我造成的?看来这中间有误会,我没有打她,是她自己不小心撞的。”
说完,他便看向周童,放缓声音问,“童童,我说的没错吧?”
周童看了看他,眼神里都是恐惧,比刚才于子洋厉声凶她时候,看起来更害怕。
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我……我……”
卢清越在背后撑住了她的腰,打断周童的话,高声说,“于总,这事的是非黑白,可不是您一句话就能下定论的。”
于子洋却笑了笑,“怎么?难道您是青天大老爷?还要给我们下定论么?您别忘了,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劝你最好少掺和我们家的事!”
说着,他上前一步就拽过了周童的胳膊,厉声喝道,“走,给我回家。”
说完,连拉带拽的,就要把周童拖出咖啡厅。
见状,卢清越立即拿出了手机,同时让小赵拦住于子洋,“于总,你最好冷静点,我现在就可以给周董事打电话过去!”
听说她认识周童的父亲,于子洋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
他问卢清越,“你说你是周童的朋友?她在帝都哪来的朋友?说,你到底是谁?”
卢清越将手机重新放回包里,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我谁也不是,我就是看不惯你出轨还打老婆!”
于子洋听了,冷笑一声,说,“这是我老婆,我想打就打,关你屁事!”
说着,一手拎起周童,就要扇她巴掌。
小赵就在一旁,看到卢清越的眼色,上前就是一拳,将于子洋打翻在地。
于子洋没料到这个沉默的司机下手这么狠,但是被打得倒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他缓了一会,才从地上坐起来,身子摇晃着,指向小赵怒骂,“你他妈敢打我,信不信我让你坐牢!”
小赵面无表情,口吻淡淡得说,“哦,那我们郑董事恐怕不会同意,我还得给夫人开车呢。”
于子洋立即捕捉到了他话中的关键信息,“郑董事?哪个郑董事?”
小赵一字一顿的说,“东林集团,郑郁林。”
于子洋,“……”
第33章
◎郑总多爱您啊,他才不会出轨呢。◎
虽然知道郑郁林在商界地位颇高,但到底高到什么程度,此前,卢清越并没有一个具体明确的认知。
直到今天,自家的司机只是在于子洋面前报了个名字,卢清越就见到那个渣男露出一脸震惊的神情。
然后什么都没再说,跳上车就走了。
于子洋算得上是落荒而逃,也就没再纠缠周童。
可周童是不敢再回家了。
有卢清越在身边,于子洋碍于面子和郑郁林的影响力,不敢对她动手。
但回到家,没人管她,估计于子洋非剥掉她一层皮不可。
卢清越问她,“要不送你回娘家?”
周童却摇了摇头,她说,“这事我还没想好怎么跟我爸妈说,暂时不想回去。”
看她一副愁肠百转,眼泪婆娑的模样,卢清越也不太放心让她自己去住酒店。
略想了想,卢清越便说,“要不,你跟我回家住几天吧,有什么事情也方便商量。”
一听卢清越能收留自己,心里正在迷茫焦虑的周童如同遇到救星,她感激的对卢清越说,“清越,你太好了。”
卢清越抱了抱她,说,“没有过不去的坎,何况于子洋有错在先,只要你自己能当断则断,这件事没什么难解决的。”
说道这里,周童又要流眼泪了,她现在终于有点醒悟了,自己在这段感情里确实太懦弱,卑微了,所以才导致于子洋如此明目张胆,竟然在自己面前和情人以夫妻相称,完全视合法妻子如仇人。
可让她短时间内做出什么决定,以现在的精神状态,也很难。
卢清越没有再追问她,只是让小赵开车,将俩人送回大宅。
回到大宅之后,卢清越吩咐厨房给周童熬了补气血的汤,又让小娟请了家庭医生过来,帮周童看了看脸上的伤。
所幸,只是皮外伤,眉骨和鼻骨都没有骨折。
周童在郑家大宅的客房安顿好之后,洗了个澡,便爬上床睡觉了。
这几天的忐忑焦虑,大悲大怒已经将她整个人拖垮,她现在太需要休息了。
卢清越吩咐佣人不要去打扰周童,帮她调好空调,点好助眠的香薰之后,便退出了卧室。
周童这一觉睡得很沉,竟是从下午睡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才醒。
她刚一醒来,卢清越便过来看她了,还让佣人送了汤和饭菜过来。
见到好友如此周到细心,周童感动不已,眼见着又要掉眼泪。
卢清越忙将汤碗递到她跟前,说,“怎么这么多愁善感了,你可是周家的大小姐,什么阵仗没见过,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被我这碗汤感动成这样?”
她说这话是半开玩笑的语气,果然,引得周童笑了出来。
周童说,“是啊,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还是周家的大小姐。”
卢清越看看她,将纸巾抽出来,递到她手边,耐心劝着说,“有那么硬实的娘家撑腰,你何必这么委屈自己呢?”
周童喝了一口汤,悠悠的说,“清越,郑董事是不是对你很好?你们从来没有拌过嘴,吵过架?”
卢清越心里冷笑一声,想,岂知是不吵架,我们以前连话都不说,面都不见呢。
但最近,郑郁林确实经常回来,和她交流也多了起来,偶尔,两人还会打打电话,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聊孩子,但也确实比以前和谐多了。
而且,郑郁林的态度也不错,最近还频繁的送礼物,除了那一盒钻石首饰之外。偶尔,卢清越还能收到郑郁林让助理或者司机从外地捎回来的土特产,或者小礼物,说是出差时候看到,给她们娘俩买回来尝尝鲜,看一看。
倒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也不是单独送给卢清越的,但是这份儿细心也很难得。
卢清越明白,自己是跟着佳琳沾光了,郑郁林看在女儿的份上,让她享受点福利。
但不可否认的是,郑郁林的涵养和为人确实比于子洋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别说打女人,重话他都不曾说过。
因此,面对周童的问话,卢清越也只能实事求是的点点头,说,“郑郁林别的优点不敢说,至少他不打老婆。”
闻言,周童像是被刺了一下,说,“清越……”
卢清越不觉得自己失言,面对好友的优柔寡断,她觉得有必要刮骨疗毒。
“周童,你回想一下在咖啡厅的时候,于子洋和那个女人说的话。他们恐怕不满足于只是偷情和制造私生子吧?”
经卢清越这么一提醒,周童不禁开始回想当时的情形。
之前在咖啡厅,她被气晕了头,只顾着冲动之下打骂那对狗男女,却忘了去细想他们话里的深意。
如今一想,那女人说过要让他们周家破产,于子洋也说过什么计划完成,他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之类的。
思及此处,周童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慌乱的看向卢清越,问,“清越,难道于子洋他……”
卢清越没说话,只是看着周童,眼神很笃定。
周童没忍住,捂着脸,痛哭起来。
她哭了好一阵才停下。
这一次,卢清越并没有安慰她。
其实很多事情,无论外人如何劝说,如果当事人执迷不悟,那些话也都是白费口舌。
而经此一事,周童似乎一下子就想通了。
毕竟,如果于子洋只是出轨,那还可以算作是他们的感情纠葛,儿女情长。
可从那对男女说出口的话分析,于子洋显然不满足于此,他很可能是想谋夺周家的家财!
这样的情况下,除非周童是个缺心眼的白痴,否则绝无可能原谅这样的丈夫了。
但将近十年的感情付出,竟然换来这样的结果,任谁也无法平静接受。
周童心里现在除了悲凉就是愤怒,再想起这些年,自己在婚姻里受到的屈辱,她更是觉得心口都要梗住了。
卢清越见她面色不对,忙握住她的手。
“周童,别激动,你认清了他比什么都强,剩下的事就都好办了。”
见好友这么支持自己,周童感动非常,她转头看向卢清越,说,“清越,你就是我最好的心理医生!”
闻言,卢清越有些错愕,但最后还是笑了。
“解铃还需系铃人,你自己就是自己的良药。”
周童又抽了抽鼻子,她说,“我明天就回娘家,找我爸商量一下,这婚我非离不可,于子洋也别想得到好果子吃!”
卢清越点头,“你有章程我就放心了。”
说完,她又叮嘱周童,让她早点休息,见对方情绪比之前确实好很多之后,才放心离开。
第二天一早,周童刚吃了送到房间来的早饭,还没等洗澡,就又来了一个spa师。
小娟将人领进来,说,“童童姐,我们夫人说了,让按摩师给你疏通一下经络,头脑清醒了,再回家办事。”
周童一听,忍不住笑了,“你们家夫人做事真是周到。”
小娟自豪一笑,“那是的,我们夫人心眼也好,童童姐,你这个朋友算是交对了。”
周童这时候已经躺在按摩床上,她闭上了眼睛,心里热乎乎的,话也真诚,“是啊,没有清越,我可怎么办呢。”
小娟帮她盖好毯子,又说,“我们夫人去送佳琳上学了,她说您要是回家,已经安排好了车,就在楼下,司机会送您回娘家的。”
周童“嗯”了一声,没再说话,按摩师倒是拿起小毛巾,在她眼角揩了揩。
等卢清越送孩子回来,周童已经走了。
卢清越问小娟,“她看起来情绪还好吧?”
小娟说,“我看还可以,跟我们说话有说有笑的,把您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得。”
卢清越笑了,说,“我听你这话,好像是不太认同似的。”
小娟正在插花,她在卢清越跟前说话一直不太瞻前顾后,因为知道女主人心胸宽广,不是计较得人。
她说,“哈哈,看您说得。我是觉得童童姐确实有些懦弱了,这事主要还是怪她自己。要是换了您,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卢清越也捡起一只粉色得郁金香来,在花瓶里寻找合适的位置,打算插进去。
她问,“这话怎么说?”
小娟漫不经心得道,“董事长要是出轨,您能察觉不到?还能被蒙在鼓里这么长时间?您那火眼金睛,啧啧~”
卢清越着实被她逗笑了,手里得花也没插,直接扔到小娟身上,说,“你可真敢说啊,把我形容得像母老虎。”
小娟笑嘻嘻得,“主要啊,董事长也不是那种人,郑总多爱您啊,他才不会出轨呢。”
闻言,卢清越“腾”的一下红了脸。
她和郑郁林清清白白的,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本来别人开玩笑,她不该介意才对,以前都能一笑而过,可这是怎么了,小娟只不过说了一句,她倒脸红上了。
卢清越觉得自己有点奇怪,这势头似乎有些危险,她赶紧刹车不再深想,扭身上楼去了。
看着女主人精致漂亮的脸蛋上飘起一抹红,面上露出一点愠色,还转身走了,小娟忍不住在背后偷笑。
一边插花一边嘀嘀咕咕的说,“哎,我要是周童,也在这个家待不下去,人家两口子多恩爱啊,这么比着,自己不是更惨了。”
佳琳在新幼儿园适应的很好,和老师,小朋友相处的都非常愉快。
卢清越每天晚上去接她放学,她都活蹦乱跳的。
跟小朋友告别的时候,天天弄的像诀别似的,恋恋不舍的抱了又抱。
看到她这么喜欢新幼儿园,卢清越很高兴。
虽然新幼儿园说不会强行灌输孩子文化知识,但是卢清越在回程的路上,会跟佳琳聊天,说说幼儿园的见闻。
通过跟孩子聊天,她发现,佳琳的科普知识一点没少学,外语口语也不错,要不是她这几天也在郑郁林书房恶补各种现代知识,还真应付不来佳琳的“十万个为什么”。
把佳琳从幼儿园接回来之后,她跟着孩子一起做了观察落叶的科学作业,两个人又看了一会儿双语动画片,佳琳吃过晚饭,玩了一阵儿玩具,画了一幅儿画之后,便主动要求,“越越,我想睡觉。”
佳琳现在很喜欢给卢清越起昵称,不再拘泥于叫她“阿姨。”
有时候是“越越”,有时候是“清清姨姨”,总之,不爱叫她“阿姨”。
卢清越也不在意她这些看起来有些没规矩的“小调皮”,反而认为这是孩子跟她亲昵的表现。
听到佳琳想睡觉,卢清越便陪她去洗漱,然后跟她一起上床。
现在佳琳已经可以自己在儿童房休息了,卢清越只需要陪她在床上躺一会儿,讲个故事,她便能安稳的自己睡着。
孩子现在作息很规律,每天在幼儿园都有充分的活动量,回到家里也能玩得很尽兴,每天过的无忧无虑,是五岁小朋友应该有的幸福童年,性格反而因此变得更加乖巧,乖巧之上还又添了古灵精怪。
卢清越看她越来越健康活泼的样子,十分欣慰。
将孩子哄睡之后,卢清越轻手轻脚下了床。
她刚把儿童房的门关好,小娟正好上楼来找她。
“清越姐,童童姐回来了,在楼下会客室等您呢。”
卢清越听了,心知好友有事找自己商量,便加快脚步下楼。
今天,周童回家去跟父母商量离婚的事,不知道怎么样了。
来到会客厅,卢清越刚进门,周童便起身迎了过来。
看她的样子,卢清越便心知不好。
周童似乎是又哭了一场,否则眼睛也不会肿成这样。
卢清越问,“怎么?商量的不顺利?”
周童不待说话,先喘了一下气,看样子像是郁结已久。
然后两人在沙发上对着坐下,她才把事情跟卢清越说明白。
原来今天上午周童回到娘家,本想着跟父母摊牌,说出于子洋出轨,并居心叵测的事,可谁成想,她一进家门,就看到于子洋也在娘家。
并且,他正跪在周董事跟前,自己扇着自己的耳光,一再承认错误。
周童看他这幅样子,惊得呆住了。
于子洋竟然已经先他一步回到周家,向岳父岳母承认了错误,对于自己出轨,并有了私生子的事直言不讳。
但据他说,这个女人并不是前女友,而是之前他参加酒会,酒后乱性,被竞争对手设计,和这个女人发生了关系,并且一发就中了,让这个女人有了孩子。
竞争对手拿视频要挟他,让他在一些项目上做了手脚,还说,不做手脚就捅破这件事,让他身败名裂,让周童和他离婚。
为了保全家庭,他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等这个女人生下孩子,做亲子鉴定,如果是自己的种,就留子去母,和女人斩断关系,向周童承认错误。
如果不是自己的种,就要告对方敲诈勒索,把他们绳之以法。
他说自己之前太糊涂了,竟然会有这种想法。这种事出了,应该第一时间想到报警,并向妻子坦白,可当时急火攻心,乱了阵脚,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才酿下今天的恶果。
他昨天就想请求周童的原谅,可周童已经把他打了,表示要离婚。
他万般无奈,只能来求岳父岳母的原谅。
这些说辞是个人就能看出漏洞百出,周家父母当然不能相信。
但于子洋竟拿出了那个女人的打胎证明,他为了证明自己清白,已经让那个女人做了流产。
五个月的孩子,就这么被引产死了。
如此一来,即便周家父母再有怀疑,也都烟消云散。
虎毒不食子啊,于子洋如果不是被人诬陷,怎么可能舍得打掉这个孩子呢?
他如果真的爱那个女人,怎么可能让她遭这个罪呢?
周童就是在这个时候进的家门,她一进门就看到的是自家父母和于子洋抱着哭成一团,心疼女婿被歹人所骗,自己女儿被蒙在鼓里,差点痛失爱婿。
于子洋口才本就了得,能把黑得说成白得,臭的说成香的,他之所以能得到周董事的青睐,除了业务能力强,主要也是因为一张巧嘴。
这张嘴再配上他平时看起来斯文儒雅的可靠外貌,就变得更加有说服力,让人觉得他很有权威,很可信。
于子洋当年就是这么迷倒了周童,取信于周家二老,如今,又是这么帮自己度过危机。
周童简直不敢相信,他阴狠至此,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更恨他巧舌如簧,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把爸妈骗成这样。
周童对父亲周董事说,“爸,你别听他编造谎话,我脸上的伤就是他打的!”
周董事马上说,“童童,你别这么不懂事,如果不是你打子洋在先,他也不会还手,你的伤只是皮肉伤,子洋的胳膊都被你打断了!你们两口子也真是的,什么事情不能商量着来,怎么动起手来了。”
周童听说于子洋胳膊断了,根本不相信,她转头一看,于子洋还真的挂着绷带,胳膊夹着石膏板。
她气急了,没想到于子洋这么诡计多端,连装残都想出来了。
顾不了那么多了,周童上前就去扯他的胳膊。
于子洋疼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爸,妈,我好疼啊,你们快拉着点童童啊。”
发现他胳膊上还真的被自己拉扯的见了血,周童更加震惊,于子洋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连自残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被他这么一搞,周董事也生气了。
他呵斥女儿,“童童,别闹了,你们两夫妻的事,自己去解决,别来烦我和你妈。”
说着,又转头对于子洋说,“子洋,后天的商务谈判你还能去么?”
于子洋忍着剧痛,额头都是冷汗,但他努力做出平静的表情,说,“爸,你放心吧,前期准备很充分,我不会缺席的。”
周董事点点头,“那好,让童童陪你去医院包扎一下,你们回家去吧。”
周童没想到父亲竟然真的会相信这个渣男的鬼话,她上前,拽住父亲的袖子,“爸!你不能相信他,他根本就是想搞垮我们周家!”
周董事皱着眉头,说,“童童,别胡闹了,有本事你就再生个儿子出来,跟我们周家的姓,生不出来男孩之前,就别说这些没用的!”
说完,他甩开女儿的手,冷冷的转身上楼去了。
第34章
◎“清越,你能不能做得了郑董事的主?”◎
周董事的骨子里十分重男轻女,一直对于自己只有一个独生女儿感觉到不甚满意。
所以,当初周童择偶,周家摆明条件,未来女婿必须入赘,孩子要跟周家姓。
可周童挑来挑去,一直没有满意的对象,直到快三十岁了,才遇到了于子洋。
那时候于子洋刚入海晏集团不久,凭借高学历和突出的专业能力在这个满是七大姑八大姨的家族企业里显得独树一帜。
因为他与任何亲戚都没有瓜葛,所以周董事十分信任他,将他带在身边,当贴身助理。
周童第一次见到于子洋就喜欢上了,那是在公司年会上,于子洋担当主持人,风采出众,瞬间俘获了周童的芳心。
周童马上展开追求,又是送名表,又是送跑车,还主动送上门,给于子洋洗衣做饭,甚至,在婚前,就与于子洋发生了关系,在他那个很简陋的一室一厅出租屋里半同居了。
见女儿如此主动,周董事对于子洋也满意,便亲自草办起他们的婚事。
可两家议亲的时候,于家父母提出了条件,“生的第一个男娃娃,必须跟我们于家的姓,我们于子洋不入赘。”
这事让周董事有些恼火,他家财大气粗,让于子洋入赘,难道还能委屈了他?再说,他就周童这一个女儿,以后海晏集团还不是他们小两口的。
可于家就是不松口,死活不同意。
周董事便想僵持一段时间,看看于子洋的态度。
可周童却受不了了,她被于子洋各种洗脑,已经到了非他不嫁,没他不活的程度。
最后,她背着父母,偷偷怀了于子洋的孩子,未婚先孕,向父母逼婚。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周董事不同意也得同意了,何况本来他也比较满意于子洋。
于是,两人先上车,后补票,把婚结了。
结婚之后不久,孩子就降生了,果然是个男孩。
按照之前的承诺,这个孩子必须姓于,也就是鱼蛋仔。
小鱼蛋可爱聪明,周董事和周夫人特别喜欢,但同时又暗暗惋惜,这要是按照之前想得,随了他们周家的姓,多好!
于是,周童刚出月子没多久,便接到了父母的催生令。
“赶紧再要个二胎,最好是男孩!”
周童也觉得,在自己的婚事上,父母做了这么大让步,自己有必要在孩子的问题上让他们遂心。
她便开始拼二胎。
可头胎刚生完,身体还没养好,身材更不用提了。
于子洋表现的很不主动,一开始是以让她养好身体为名拒绝同房,后来就直接不回家,说是忙工作。
周童生不出二胎,并不是她自己有什么问题,而是她和于子洋两个已经多年没有过夫妻生活了。
这样的情况下,二胎总不能从石头缝里蹦出来。
可这些事,她没敢跟父母说过,因为当初执意要嫁给于子洋的是她自己,现在吃苦受罪,也是她自己活该吧……
更何况,现在于子洋在海晏集团的地位举足轻重,父亲从商业利益考虑,当然也不会轻易同意她离婚。
之前,海晏集团在东北走得是家族企业的路子,集团里的中层骨干都是七大姑八大姨,全部都是皇亲国戚。
一开始,是出于信任考虑,可集团发展得越来越好,规模越来越大,这些人的能力一方面跟不上,另外一方面,难免滋生私心贪念,互相还要搞派别竞争,搞得集团内部乌烟瘴气。
周董事为此头疼不已。
于子洋恰巧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能力强,又不是任何一派的人,周董事便将他视为自己的嫡系。
后来他又晋升为女婿,那便是嫡系中的嫡系。
这些年,于子洋利用周董事的信任,把中层骨干中的亲戚们全都撤换了下来,消除了家族企业的弊病。
周董事对他的工作能力和手腕非常认可,大加赞赏,同时也更加信任。
待海晏集团到帝都发展之后,周董事更是把手里最重要的人脉资源全都交给了于子洋经营,经过一年多的时间,他已经做的有模有样,初见成绩。
对于女婿卓越的能力和表现,周董事非常满意,也非常倚重。
他现在已经六十多岁,已经萌生退意,尤其是到了帝都之后,生意场上的竞争更加激烈,对于专业能力的要求更高。大车司机出身,本就没什么文化的周董事深感力不从心,想把自己的权利交给稳妥的继承人,好回去颐养天年,含饴弄孙。
而于子洋也恰恰把握住了老丈人的这个心理,利用好了每一次机会。他先是在集团剔除异己,将中层都换成了自己提拔的心腹,到帝都之后,更是掌握了集团的核心资源,现在的海晏集团,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不可撼动。
因此,他才会产生甩了周童,谋夺周家财产的想法。
但现在时机仍不成熟,周董事的威信尚在,没有完全隐退,而他在帝都的事业也才刚刚起步,并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
所以,他才要隐忍,不仅自己要隐忍,他的女友,和他的孩子也都要隐忍。
面对能做出如此壮士断腕,虎毒食子狠绝行为的于子洋,一直心性单纯,为人实在耿直的周童,显然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她还得不到娘家的支持。
父亲完全不支持她离婚的想法不说,还轻易原谅了于子洋,甚至母亲还在私底下劝她,说,“哪个猫儿不偷腥,哪个男人年轻时候不走点弯路?你看开一点,子洋已经答应改了,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再说,咱们家现在能在帝都站住脚,还不都是子洋的功劳?你现在要紧的任务就是赶紧生下咱们周家的儿子。”
见父母如此偏袒于子洋,甚至不顾女儿的幸福。乃至在家族利益,前途命运这样的大事上都被蒙蔽至此,周童只感觉到眼前一阵阵发黑,险些晕厥过去。
可是,现在让她说服父母,相信于子洋要谋夺家产,她又毫无证据。
周童自从结婚之后,便再也没有参与过公司的经营管理,这么多年过去,自家亲戚更是都被从集团里踢了出来,现在她想找个信任的人都找不到。
想到这,她不禁有种绝望感,仿佛整个世界已经将她抛弃。
万般无奈之下,周童只能再次回到郑家大宅,找卢清越商量对策。
听周童说完前因后果,卢清越也是眉头紧锁,她没有想到,海晏集团现在竟然是这个情况,周董事夫妻两个会糊涂至此。
那也就难怪于子洋会有这样的胆子了,说白了,这不就是欺负周童他们一家子没文化嘛!
看到卢清越脸上的神情也很严峻,周童顿时心里没底,赶紧问,“清越,你说我该怎么办好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于子洋得逞吧!”
卢清越又思索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看向她,说,“周童,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我们认识时日尚浅。”
知道卢清越为人很直率,从来有话就说,周童听她这样讲,便明白这话的分量了。
她忙握住卢清越的手,说,“你只管讲,我对你的信任与相识时间长短没有关系。”
卢清越点了点头,说,“那我就冒昧的参详一下你的家事吧。”
她对周童说,“现在要挽救你们周家,只能靠你自己了。”
周童盯着她,要问又似乎不敢问,紧紧咬住了嘴唇。
卢清越给她续了一点茶,不疾不徐的分析道,“海晏毕竟是你们周家的,你是周家大小姐,回去参与经营,合情合理,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可我什么都不会,也不懂啊!”
周童有些激动的说。
卢清越看看她,“不会可以学,不懂可以问,想吃粮食,还不想吃种地的苦?哪有这样的好事?”
她这样一说,周童脸色变得通红。
忠言逆耳利于行,卢清越说得一点不错。
看她没有表现出反感,反而很知道反思自己,卢清越便继续说了下去,“何况,你进入集团,并不需要亲自做什么,更多意义是释放一种信号——周董事已经不那么信任于子洋了。只要有了这个信号,集团内部就会分化,一部分人会自然而然来投靠你,到时候,你还怕自己孤帆难撑大船?”
被她这么一说,周童的眼睛明显有了神采。
可她还是不确定的问,“真得会有人投靠我么?于子洋在集团工作多年,那些副总和中层都是他的心腹。”
卢清越笑了笑,说,“任何组织内部都不可能是铁板一块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派系斗争,何况,你是海晏的千金,嫡女,长公主。你天然带着权利光环,有想法的人自然会投靠你,没想法的人也不敢得罪你,你是海晏未来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有什么可怕的?”
卢清越的分析鞭辟入里,直击要害,听得周童心底热流涌动。
她以前确实太自卑了,被于子洋当成一个一文不值的家庭妇女太久了,以至于忘了自己的本来身份。
是啊,她才是海晏集团的合法继承人,她有什么可害怕的,可退缩的,该害怕的是于子洋才对。
紧紧抓住了卢清越的手,周童兴奋的感觉嗓子都在发紧。
她说,“清越,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海晏?”
卢清越怔了怔,她实在是没想到周童会对她发出这种邀请。
看到好友渴盼的眼神,她不由笑了笑,说,“周童,我是郑郁林的妻子,东林集团的老板娘,你觉得我能去么?”
被这么一说,周童似是恍然明白,眼中的火焰也黯淡下去了。
但只是片刻的功夫,她忽然又兴奋起来。
周童“嚯”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对卢清越说,“清越,我还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得了郑董事的主?”
卢清越,“嗯?”
第35章
◎郑郁林,你老婆知道你的双重面孔么?◎
周童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前,显得既兴奋又紧张,还有些羞怯。
她在会客厅里来回踱了几步,又摸了摸自己披肩长发的发梢,才最终下定决心,向卢清越和盘托出。
“清越,我是想请郑董事借给我几个人。”
她自己把话一说出口,仿佛也感觉到有些冒昧似的,脸变得通红。
“借几个人?什么意思?”
卢清越一直表现的很有耐心,她刚才已经回绝周童,自己不可能参与他们家族内部的企业争斗。
卢清越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以她上一世世家夫人,太傅嫡女的经历,和对于朝堂以及世家纷争的阅历,很容易就以旁观者的清醒头脑帮周童出谋划策。
但是,她毕竟没有实际参与过现代企业的管理和现代商业的经营,即便她看再多的书,有学习领悟能力超快的金手指,也终究是纸上谈兵,和真的带兵打仗是两回事。
何况,她也不想深度参与周童和于子洋的财产纷争。那是周童的家事,两人相识日短,最好还是不要有钱财上有过多的交往。
君子之交不能说淡如水,但最好也是少沾铜臭为妙。
不过,她的拒绝显然并没有打击到周童,反而启发了对方的才智和思路。
周童竟然想到要跟郑郁林借人。
“嗯,我的专业能力肯定无法和于子洋相比,经营手腕也没办法和他相提并论。即便我进入集团,有人主动投靠我,他们提供的信息,我一时也难辨真伪。最好,我能拥有一支自己的团队,跟我一起进驻集团,接管部分业务,哪怕于子洋只给我冰山一角,但只要让我撕开一条口子,相信就能让于子洋把血流干。”
周童说这番话的时候,野心勃勃,眼中闪动的亮光带着一丝复仇的狠辣,与往日自卑怯懦的样子判若两人。
卢清越看到她这幅神情,暗暗惊奇,心想,果然,人身上具备无穷的潜能,只要给予希望,就能激发奇迹。
何况周童是周董事的女儿,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话一点不假。
周董事能从一个大车司机变成亿万富豪,这其中肯定不可能全是运气的成分,更多的还是靠他机敏的头脑和敢想敢拼的性格。
而周童作为周董事的独生女儿,显然很好的继承了这些优点。只是这几年不如意的婚姻生活将她身上的光辉掩盖住了,于子洋的鄙视,轻薄让她不断的自我否定,变得自卑懦弱起来,以至于宝珠蒙尘。
庆幸于好友并没有被于子洋彻底洗脑成他的奴婢,只会一味的自我否定,不知反抗。
见到周童再度焕发神采,卢清越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
要知道,上一世,多少有才华有能力的女孩子都是在结婚之后,被婆家操磨,被丈夫冷待,最后变得循规蹈矩,甚至了无生趣。
看到周童能够醒转,卢清越竟然有种替上一世的女孩子逆天改命的爽快感。
有些事,明知道不该过多参与,可她胸中也有一腔热血在涌动,禁不住跟着周童一起激动起来。
卢清越略一思索,说道,“周童,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
未等她将这个“只是”说下去,周童便抢过话头,说道,“清越,你放心,只要郑董事愿意帮我,价钱他随便开。”
闻言,卢清越笑了,她说,“你在郑郁林面前,可千万不要说这种话,他真的会狮子大开口。”
周童听了,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高兴的冲到卢清越面前,一把将她抱住,说,“清越,你这是答应我了?”
卢清越拍拍她,说,“你也知道,郑郁林和我只是商业联姻,并无感情,彼此之间更是界限清晰。若是小事,他看在孩子的面上,自然愿意做好好先生,但是事情涉及他的生意,我以前从不多嘴,这次能否说成,也全无把握,只能试一试,跟他商量着来。”
听卢清越愿意去游说郑郁林,周童已经开心不已,此事在她心里已经算是十拿九稳了,她才不相信对方嘴里说的什么夫妻界限分明,毫无感情的话。
哪对毫无感情的夫妻会一起相约去给孩子考察幼儿园,还同玩游乐场,哪个对妻子没有爱的老公会送花,送首饰,那么舍得花心思讨好?
周童也只是在郑家大宅住了两天而已,就赶上了一次郑郁林不远万里从海外空运回来的荷兰鲜花,说是夫人喜欢郁金香,订得是最珍惜的品种,叫“挚爱王妃”。
可想而知,平时卢清越在家里享受的是什么待遇,郑郁林对她该是何等宠爱。
当时,周童一边看小娟插花,一边心里隐隐泛酸。
替好友高兴是自然,但同为女人,命运却相差这么大,很难不让她羡慕到心酸。
自己遇人不淑,识人不清,现在唯有再靠自己的力量打翻身仗了。
多亏她认识了卢清越,这样对自己坦诚无间的好友真的比金子都宝贵。
周童用羡慕和质疑的口吻说,“清越,你就别谦虚了,郑董事把你摆在什么位置,我们都清楚,只要你肯说话,没有不成功的道理。我且等着你的好消息。你放心,清越,事成之后,我单独谢你,不算郑董事的份儿。”
卢清越淡淡一笑,说,“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这种误会,反正我尽力,你别急就行。”
两人正说着话,卢清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看看时间,也快晚上十点钟了,卢清越笃定,应该是郑郁林。否则,也没有别人会在这个时间找她。
郑郁林一般每天都是晚上九点半之后结束工作,偶尔,便会来电话,跟卢清越聊一聊孩子的情况。
以为今天也是例行公事的“检查工作”,卢清越便没避讳,直接在周童面前接了电话。
接电话之前,她还对周童说了一句,“是郑郁林,正好,我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这事最好当面谈。”
周童在旁忙点头,退到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盯着卢清越跟老公通电话。
卢清越把电话接起来,“喂。”
那边郑郁林含笑的声音同时传过来,“今天睡得很晚啊。”
卢清越抿了下唇,说,“嗯,今天有朋友过来,我们在聊天。”
“朋友?”
郑郁林很惊奇,卢清越和他结婚两年了,从未听说她有过什么朋友,更没有人来大宅做过客,“芦花鸡”可一直在帝都的贵妇圈都是独来独往的。
怎么今天突然有朋友上门了?
但自己这样下意识的反应,似乎有些失礼,因为卢清越那边没有回答他,沉默了下来。
郑郁林忙找补,“既然朋友来了,那你们聊。想出去玩的话,让小赵接送你们,不出去的话,让厨房做点宵夜,酒窖里也有香槟和红酒,请你朋友别拘束。”
还没见过他这么唠叨的样子,卢清越忍不住笑了一下,说,“她没拘束,这几天她家里有些特殊情况,正住在大宅里。”
郑郁林一听,对方竟然留宿了,便皱了皱眉头。
其实他心里有个问题想问,但又怕卢清越不高兴,只能生生憋了回去。
听他没再往下说,卢清越便开口,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你也刚忙完工作?”
郑郁林听她关心自己,有些开心,放缓声音,说,“嗯,忙完了,刚才翻手机,看到家庭医生系统发的短信,昨天医生上门了?谁不舒服么?你和佳琳还好吧。”
哦,原来是关心家里人的健康,还算他细心。
卢清越略微满意,对他的态度也热络了一点,说,“是我朋友,受了点皮外伤,找医生处理了一下。对了,你最近有回来的计划么?”
听她催自己返程,郑郁林心里掠过一阵喜悦,他磁性的声音带着笑意,格外吸引人。
“如果你需要我早点回去,我明天就可以抽出时间来。”
卢清越,“……”
感觉他这话听起来怪怪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油腻感。
但……还算中听。
卢清越便说,“我正好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你要不忙就回来一趟吧,佳琳也想你了,孩子在新幼儿园适应的很好,最近的美术作业画的全是‘我的爸爸’,你真该回来好好看看她的杰作。”
郑郁林已经能够想象那些“抽象”画里的自己会是什么德性,不禁被女儿可爱到,“哈哈”大笑起来。
他说,“好啊,这个小丫头越来越古灵精怪了,等我回去,看看她把我歪曲成什么样子。”
卢清越也笑了,“你最好提前做些心理准备,否则可能会被自己吓哭。”
说完,两人一起笑起来。
笑过之后,郑郁林又问,“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这次他的声音放得更轻,透过话筒传过来,仿佛耳语。
他的声音本来就低沉磁性,很好听,这样一来,更是让人有些无法抗拒。
卢清越不得不将听筒拿远一点,才说,“没有什么。”
其实她想说,自己不需要礼物,要送最好是给现金工资,珠宝首饰什么的虽然贵重,但是不好变现,离婚之后,带走也麻烦。
卢清越很冷静的想到。
而且,她叫他回来是想商量正事的。
于是,她又催了一遍,“你早点回来就好。”
郑郁林的手扶在落地窗上,俯视脚下城市的车水马龙,心底涌起一丝浓烈到不容忽视的甜蜜。
他“嗯”了一声,说,“我尽快,处理完工作,就坐最近的一趟航班回去。”
两人的电话挂断,卢清越回身,一抬眸,正与周童对上。
周童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呵呵,这就是好友口中的“夫妻感情淡薄”,如果夫妻之间都是这么“淡薄”的,那她不介意也“淡薄”“淡薄”。
被周童那样盯着,卢清越感觉略微有些不自在,她挺了挺背,又抚了抚自己的发髻,才说,“郑郁林说他会尽快回来,等他回来,我便找机会跟他讲讲这件事。你这几天还是住在这里吧,需要什么就给小娟他们说,当自己家一样。”
周童笑着看她,说,“不给我做点宵夜,开一瓶香槟了?”
怔了一下,卢清越不由失笑,“你干嘛?还真拿郑郁林说得话当真啊。”
周童,“哟,我为什么不能当真?我现在可是堂堂郑董事夫人的座上宾,郑郁林也要周全相待的人物。”
卢清越笑斥她,“你这些话还是留着些,等着跟郑郁林当面说吧。”
闻言,周童的笑都滞在脸上了,她有些慌得站起来,问卢清越,“清越,到时候你要替我多美言几句,我……我有点怕你老公。”
卢清越再度失笑,“怕?怕他什么?你刚才不是还财大气粗的说,随便他开价么?”
周童有点露怯,恨不能对手指,说,“我那都是空头支票,要知道,我结婚这么多年,手头几乎没什么私房钱,集团现在也在于子洋手里捏着,万一郑董事看我这幅寒酸样,不帮我,怎么办?”
卢清越想了想,说,“嗯,言之有理。”
周童,“……”
“你……你这是又倒戈了。”
卢清越表情很严肃的说,“我之前是全凭一腔热血,现在想想,似乎不太理智,郑郁林还真有可能不帮你,毕竟,他这个人在商场上风评可不是太好……”
被卢清越这么一讲,周童心里更加没底,几乎有些愁容。
看她还当真了,卢清越便给她剥了一个蜜柑,递到手里,安抚道,“你呀,也别多想,车道山前必有路,只是,最好还是要想出一个条件,让郑郁林无法拒绝你的条件。”
周童接过蜜柑,若有所思,将一瓣蜜柑放入口中。
“好甜。”
汁水饱满的蜜柑甜度超高,让沉浸思考的人都分了神。
卢清越给自己也剥了一颗,说,“你也该过点甜日子了,好好努力吧,未来的周总裁。”
周童被她逗得不好意思的笑了,说,“哎,不管怎么说,也要先过了郑董事这一关,他到底会开什么条件呢?清越,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
卢清越摇了摇头,“我对他的生意一窍不通,他也没跟我讲过。在这方面,我都没有你懂得多。周童,相信自己,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周童点点头,不再问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便各自回房去了。
卢清越一贯心大,基本上倒头便能睡着,睡眠质量相当好。尤其是她白天看书之后,晚上睡得就更沉,可能是异能会消耗更多的能量,需要她通过吃饭,睡觉及时补充。
她最近也发现了一些规律,自己饭量好像大了不少,但体重一点没增加,身材甚至比以前还更凹凸有致了,不知道是不是跟那个异能也有点关系。
但睡在客房里的周童却是辗转反侧,没有卢清越那么轻松了。
她想破了脑袋,甚至已经做好了郑郁林会鲸吞海晏集团四分之三资产的准备。
实在是太想打翻身仗了,一想到于子洋这几年对自己的摧残,周童就觉得这个男人必须处之而后快。
浑浑噩噩的想到了凌晨三点多才睡着,导致她在第二天早上将近十点才起床。
起床看了一下时间,周童有点急了。
卢清越说,郑郁林随时可能回来,如果让郑董事撞见她这个未来合作伙伴大白天睡懒觉,这合作八成成不了。
她急急忙忙下床洗漱,换好衣服,正往楼下走的时候,就听见从一楼传来谈话的声音。
听上去仿佛是卢清越和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毫无疑问应该是郑郁林。
没想到对方真的是说到做到,说尽快回来,竟然就在第二天早上出现在了家里,这是何等的归心似箭啊。
确实,郑郁林配的上“归心似箭”四个字。
一来,卢清越说有事找他当面商量,但昨晚说起孩子,一切顺利,那显然不是孩子的事。
不是孩子的事,他俩之间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郑郁林想,也许是卢清越个人的事情?
一想到对方有求于自己,他心里就像燃了火,恨不能现在马上回去才好,帮她解决问题,让她安心。
二来,也是郑郁林有私心。
卢清越说她有个朋友,而且这个朋友还要好到住在家里。
他当时第一个疑问便是,对方是男的还是女的?
当然,这个疑问很快得到解答。
郑郁林挂断了卢清越的电话之后,立即给司机小赵拨了过去。
他开口便问,“听说太太的朋友住在家里?”
小赵很简洁的答,“女士,38岁左右,海晏集团周董事女儿,儿子于澹和佳琳小小姐是同学,老公出轨,还打了她,多亏太太在跟前,帮她解了围。”
哦,女的,那就好。
郑郁林对其他信息不太感兴趣,只要不是自己的潜在情敌就好。
但是,仔细一想,发现卢清越竟是又在打抱不平,不禁哭笑不得。
他问小赵,“太太没事吧?”
小赵很客观的说,“太太似乎是不太尽兴,因为打人都是我动的手。”
郑郁林,“……”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卢清越还是个侠女呢?
一想到她行侠仗义的样子,就有点可爱是真的。
这么一想,郑郁林更是坐不住了,忙加班搞定工作,坐私人飞机返程。
周童这才得以在上午听到郑董事的声音。
她听到卢清越对郑郁林说,“吃过饭了?”
郑郁林,“嗯,在飞机上吃的。”
影影绰绰,透过旋转楼梯,她能看到卢清越似乎是接过了郑郁林脱下来的风衣,一副很贤惠的样子。
郑郁林回头对她笑了一下,堪称宠溺,抬手要碰她鬓边有些散乱的碎发,却被卢清越一个不经意的转身错过了。
卢清越没有注意到郑郁林的动作,只是说,“防备着你上午回来,让厨房煮了冬虫夏草的鸡汤,你喝一碗,暖暖身子。”
郑郁林笑着看她,脱去西装外套,只穿了马甲和衬衫。
“今天的待遇怎么这么高?看你心情不错,是不是有好事告诉我?”
卢清越看看他,“冬虫夏草的鸡汤而已,我亲自给你端来,你不是更要受宠若惊?”
郑郁林笑得更盛,“那不敢的,我去餐厅喝,别烫到你。”
卢清越微微翘了唇角,说,“我看是你心情好吧,突然这么会讲话。”
郑郁林停下脚步,转身看她,“我以前不会讲话么?”
卢清越险些撞到他的背上,急急刹住脚,有点不稳,幸而郑郁林扶住她的肩膀。
两人不自觉的对视上。
郑郁林看着眼前貌美灵秀的女人,目光不自觉就溜到了她水润丰盈的红唇上。
一大早,卢清越未施粉黛,却别有一番清丽的风情,白皙细腻如美玉的脸庞,让郑郁林转不开眼睛。
他盯着她的唇,看了一瞬,喉结也跟着滚了一下。
然后就被卢清越冷冷的给了一记眼刀。
“以前您会不会说话,我还真不知道,毕竟咱俩是最近才开始说话的。”
郑郁林,“……”
心虚的放下手,他咳嗽一声,说,“以前太忙了……”
然后走到桌边坐下来,看到那碗汤,他先递到卢清越跟前,接着才给自己盛了一碗。
卢清越笑笑,“劳动你。”
郑郁林扯了扯嘴角,“哪里,哪里,让你费心了。”
呵呵,看来老婆非常记仇,两年的冷若冰霜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化解的。
慢慢来吧,急不得,急不得。
郑郁林不得不这么劝解自己。
郑郁林喝汤,卢清越在旁陪他坐了一会儿。
两人闲聊着,主要是说佳琳最近的情况。
听说女儿在新幼儿园里过得很愉快,郑郁林也跟着放松了心情,说道,
“其实佳琳很聪明,不需要提前学太多文化知识,等到了学龄,跟着正常学习进度进行就可以。”
卢清越听到郑郁林跟自己的教育理念一致,很有些高兴。
她让厨房又切了一点甜瓜送过来,递到郑郁林跟前,说,“你尝尝,是大宅园子里结的。”
听说是自家产的,郑郁林很有兴致,用水果叉扎了一块,送进口中。
并不是多么浓甜似蜜,只是有些淡淡的清甜,倒是很适合饭后清口。
郑郁林吃了一块,又吃一块,才放下叉子,说,“这东西还是西北的好吃,家里种的好处就在没上化肥,吃着新鲜,当个稀罕。”
卢清越点头,“是的,佳琳早上亲手摘的,自然与外面买的不一样。”
听说是女儿亲手摘得,郑郁林又扎了一块来吃,然后便放了叉子。
他吃东西从来很节制,或者说,他做任何事都很节制。
但最近,似乎在面对卢清越的时候,他总是有些克制不住。
看他很捧场的吃了几块,卢清越心里夸他还算识相,同时说道,“一共结了十来个,我让小赵给爷爷奶奶也送了几个过去。”
自上次在老宅闹翻之后,卢清越再也没带佳琳回去过,但人不到,礼总要到,毕竟是郑郁林的父母,总不好真得闹僵,弄成老死不相往来。
卢清越心里很清楚,别看郑郁林对父母的问题上,好像很拎得清,不是那种偏袒护短的,但毕竟是血脉亲人,卢清越可不会傻到去挑战他的这个底线。
如今为了和郑郁林保持友好合作关系,该做的面子工程,她也不能荒废了。
在卢清越这里,只是不带感情的例行公事,但在郑郁林听来,着实有些意外。
他根本没想到卢清越还能想到给叔叔婶婶送蜜瓜。
这个女人的心胸竟能宽广至此?
要知道,当时郑老爷子和老太太对她可是毫不客气,说话难听不留情面的。
忍不住又细细打量面前的秀美人物,郑郁林越来越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卢清越了。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说她嫉恶如仇,黑白分明,可又能屈能伸,有理有节,能做到这一点,也实在是难得了。
这样大度豁达的性格倒真得适合在错综复杂的豪门中执掌大局……
郑郁林默默看着卢清越,心思百转。
卢清越则在想着,怎么找到合适时机,提起周童的话题。
两人各怀心思,在餐厅里坐了片刻,喝了半杯咖啡,就听外面客厅传来说话的声音。
卢清越听出似乎是周童,便起身迎了出去。
她转出餐厅,正看到周童走过来。
这几天周童在大宅住,并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卢清越贴心,让小娟帮她去商场买了几套休闲运动装回来,做替换。
这时候,周童便是穿着运动装过来的。
她体型富态,穿运动装刚好遮肉,看起来还精神很多,比之前穿得蕾丝裙子,小皮衣得体不少。
但周童看到卢清越穿得是一身改良旗袍长裙,看起来颇为清丽曼妙,她不禁又有些自卑。
想起于子洋说她“死肥婆”那些话,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拉过卢清越,周童说,“我穿成这样见郑董事会不会不妥?”
卢清越笑了笑,说,“郑郁林对别人的穿衣打扮不太关注,再说,你这样也很整洁得体,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
然后,便挽着她的胳膊,一起进了餐厅。
她们两个迈步进到餐厅的时候,郑郁林正站在窗口那里,一边吸烟,一边看壁挂电视上的财经新闻。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正看到两人进来。
卢清越身材高挑,气质卓然,穿着也很温婉漂亮,和她一起进门的那位女士,就被衬托的有些不起眼。
但郑郁林对女人的脸一直不太敏感,他除了一眼看到卢清越之外,站在她旁边的周童,在他眼里便也和其他路人一样千人一面。
见到女士们进门,他忙在水晶烟灰缸里按灭了香烟,笑着对两人说,“昨天听清越说家里来了客人,我回来没打扰你们吧?”
没想到外界传闻十分严肃不好亲近的郑郁林,一见面竟是这么亲和,周童不禁怔了一下。
随即也笑了起来,说,“郑董事,你好,我是周童,清越的朋友,该不好意思的是我,打扰你们夫妻了。”
看她落落大方的样子,卢清越很是赞赏。
其实,她早就发现,只要周童不和于子洋在一起,或者说,不提她那个倒霉老公,周童就会非常自信。
周童说着问好的话,但并没有伸手出去。
女士没有主动握手的意思,作为男士的郑郁林也不强求,只是笑了笑作为回应。
然后拿起刚才看了一半的杂志,便打算离开。
“没关系,我回家也有工作要忙,你们先玩,我去楼上了。”
卢清越好不容易有朋友来串门,郑郁林虽然有些不情愿就这么和“太太”分开,但还是打算把空间留给这对闺蜜。
谁知,他话音刚落,卢清越就开了口,“郁林,我之前说有事跟你商量……”
听他喊自己的名,郑郁林呆了一下,随后,笑容自然而然就浮现出来。
他说,“不着急,我明天才走,你们两个先说话。”
卢清越却走到他跟前,从他手里拿过那本杂志。
两人离得很近,卢清越看着他眼睛道,“我跟你上楼说吧。”
因为离得太近,卢清越身上清甜得水果香气很容易被捕捉到,郑郁林像是怕自己失态一样,屏住了呼吸,垂眼看着卢清越纤长得眼睫,点点头,“好……吧。”
周童便看着他们两夫妻,一前一后的走上了楼梯。
她在楼下看着那对身影,心里也不由感叹,确实般配。
男人高大英俊,年轻有为,如今在商界地位不容小觑。
而女方则貌美端庄,德才兼具,出外能打渣男救朋友,回家能端暖汤送甜瓜,孩子也被她抚养的活泼健康,聪明好学,堪称十全好太太。
这样一对佳人真是再般配不过。
而自己作为周家大小姐,其实也不算太差,怎么就不开眼,找了于子洋那么个败类呢?
周童心里愈发不平,只希望卢清越能帮她说服郑郁林,促成复仇计划。
她在楼下焦急等待,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稳,走来走去,心里静不下来。
可她也知道,这种事没有那么快就能说通的。
正这么想着,就听见了楼梯间传来脚步声,周童迅速抬头,却见是卢清越从楼上下来。
未等对方走到跟前,周童已经快走几步迎了上去。
她眼中闪动着期待的火焰,疾步登上几个台阶,一把抓住卢清越的手,问道,“清越,怎么样了?”
卢清越笑了笑,说,“你上去吧,郑郁林在书房等你呢。”
周童不敢置信,竟然这么顺利?
她问,“郑董事答应了?!”
卢清越颦了一下眉头,很快又松开,语调还算轻松的说,“他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立即答应,我想他需要跟你亲自谈谈之后,才能做决定吧。”
这个结果虽然也在周童预料之中,但她已经很久没跟人谈判过,何况这次又是与郑郁林面对面,说不紧张是假的。
深呼吸了两口气,给自己顺了顺胸脯,周童鼓起勇气,说,“那,我就上去了!”
卢清越被她夸张的表情逗笑,说,“你不用紧张,他没有想象的那么难相处。”
周童冲她感激的点点头,然后说,“那我去了,清越,祝我好运吧!”
俨然一副壮士要英勇就义的表情。
卢清越本来有些想笑,可是想想周童之前的遭遇,对于她来说,人生能否翻盘,这将是很重要的一次机会,所以,她才会如此紧张和重视吧。
收敛了玩闹的心思,卢清越虚抱了周童的肩膀一下,然后目送她往楼上走去。
郑郁林的书房有一扇巨大的对开红木门,任何人在来到这间书房门前的时候,首先就会被这扇木门的庄严和厚重震撼,同时也会自然而然联想到它的主人是怎样的人物。
周童也不例外。
她并不相信卢清越说得,郑郁林很好相处的话。
毕竟,任何一个企业的掌舵人都不可能是一个过分亲和的人物。
心不够硬,意志不够坚定的人是无法排除异己,扫荡杂音,达成坦途的。
再次做了一个深呼吸,周童才敲响了那扇沉重的红木大门。
接着,里面便响起了男人浑厚磁性的声音,“请进。”
周童双手将门推开,然后便看到了坐在巨大红木办公桌后面的书房主人。
她有些紧张,手都攥紧了,而郑郁林从文件上抬起眼看过来的时候,又让周童浑身打了个激灵。
是和刚才在餐厅见面时候,完全不同的一副神情。
郑郁林的眼神冷峻而犀利,情绪莫测的脸上是不怒自威的模样。
周童咽了一下吐沫,才开口,“郑董事……”
郑郁林面无表情的指了指书桌对面的高背椅子,“坐吧,周女士。”
听称呼就知道,他已经不把自己当成卢清越的朋友身份来看待了。
周童依言在他对面坐下,有些紧张的绞紧了手指。
然后她就看到,刚才还不好意思在女士面前吸烟的郑郁林,点燃了一支烟。
他吸着烟,眼睛盯着周童,问,“听说,你想把于子洋从海晏赶出去?”
那幅口吻和模样,让周童想到了高原上盘旋的鹰,丛林里窥视的狼。
非常可怕,他在伺机而动,贪婪又狠鸷。
可现在,她已经别无退路,即便是与虎谋皮,她也只能以肉饲之,只为了完成复仇。
这也是为她之前的愚蠢付出的代价吧。
周童不得不这么安慰自己。
“是的,我已经打算跟于子洋离婚……”
听周童说完她的计划,郑玉林的一支烟也刚好燃完。
他半响没有说话。
周童看他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心里不由忐忑起来。
“郑董事,我知道,咱们的合作,你要承担很大风险,我现在除了这个身份,完全没有任何依仗和条件,所以……”
闻言,郑玉林笑了笑,但那笑不是好笑。
像一匹豺狼。
他说,“周女士,看来你对自己的认识很清醒。如果你在结婚前就有这样清醒的头脑,今天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周童,“……”
被这么奚落,她有些生气,可现在她没有叫板的底气,只能默默隐忍。
发现她并没出言反驳,郑郁林也没有再说,而是翻动着文件,漫不经心的说,“这样吧,我考虑一下,你先回去,等我消息。”
周童更加不安,她生怕这一等就没有下文,还想再问,却在郑郁林寡淡的脸色下,被逼得不敢开口。
她只好站起身,说,“那好,我等您的消息。”
说着,便转身往门口走去。
又是和餐厅里截然不同的待遇,郑郁林根本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
周童走到门口,要很长一段距离,她被书房里弥漫的冷漠气氛弄的十分尴尬无措,恨不能跑起来。
她怀疑郑郁林是故意的,故意给她难堪。
可她能怎么样呢?眼下,也只能默默忍耐罢了。
就在她的手已经碰到门锁的时候,郑郁林开了口,“等等,周女士。”
周童强忍着委屈,转过头,问,“还有什么事么,郑董事?”
郑郁林站起身,双手拄在大办公桌上,对她笑了笑。
但周童觉得,他笑了还不如不笑,尽管他长得如此俊美,可他的笑容让人感觉并不舒服。
郑郁林说,“希望你在大宅住得这几天,玩的开心,不仅您开心,我希望清越也能开心,所以,我们之间的合作应该不会影响您和我太太的相处吧?”
周童用力提了一口气,说实在话,她刚才真的有心出去之后,就跟卢清越吐槽,郑郁林根本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他非常可怕。
但现在……
看着对方不阴不阳的表情,带着威胁性质的话,周童只能把原来想说的哪些话烂在肚子里了。
不仅如此,郑郁林还说,“我会一直待到明天,你也知道,我平时工作比较忙,很少回家……”
周童立即说,“好的,郑董事,我一会儿就出去逛街,今晚住在酒店,不回来了……”
“住在酒店?那清越怎么能放心呢?”
周童,“……”
“那您说我住哪儿合适?”
郑郁林笑了笑,“你别误会,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只是我今晚本来准备了和清越的二人晚餐……”
他没说完,周童已经明白了。
“好,那我晚点回来,等你们用过晚餐。”
郑郁林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合作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你去吧。”
周童,“……”
被这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周童有点不爽,她已经在想了,卢清越真得知道自己的丈夫是这样的双面人么?如果告诉她真相,郑郁林会不会被打脸抛弃呢?
虽然不敢真得这么做,但只是想想就决定很过瘾呢!
第36章
◎男人吃了大补之物,你晚上该遭罪了◎
周童从郑郁林的书房出来之后,直接去了楼下。
但卢清越并没有在楼下,听小娟说,她去了花园,正和园丁一起剪花。
郑家大宅的花园非常广阔,是欧式田园风格,周童在后花园里穿行,走过紫藤花连廊,又跨过睡莲木桥,才在一片玫瑰花海中找到了卢清越。
正是秋老虎最毒的时候,卢清越戴着遮阳帽,身上则换了长袖的连身背带裤,在和园丁一起看花,剪花。
周童体胖,受不住高温,抬手搭起凉棚,望向卢清越那边。
“清越!”
她大声喊。
卢清越听到声音,直起身望过来,冲她招招手。
然后脱掉手套,将剪花的工具和手套一起递给身后跟着的园丁。
她穿过玫瑰花海,走到周童跟前,看到好友才走了这么几步路,就热的汗流浃背,卢清越笑了笑说,“你也该锻炼一下身体,没有好身体,怎么赶走于子洋?”
周童有些羞赧,说,“嗯,我也正想减减肥。”
卢清越将自己的帽子摘下来,戴在周童头上,说,“胖不胖倒是无所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美,只是身体要健康。”
说完,她又问周童,“和他谈得怎么样?”
周童知道卢清越不是嫌弃她胖,只是担心她的健康,心里又是一阵感动。
她说,“谈得……”
本想说不太顺利,可想到刚才郑郁林的“叮嘱”,她忙改口,道,“还好。”
听她语气转的这么生硬,卢清越就猜到,以郑郁林的性格,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答应帮忙,八成会吊着周童,先用心理战击溃她的防线。
狡猾的家伙!
虽说商场如战场,从来如此,无可厚非,但卢清越想到郑郁林面对这样的孤儿寡母也不开绿灯,还是有些不爽。
她挽住周童的胳膊,说,“稍安勿躁。走吧,我新采了玫瑰花瓣,给你泡点花草茶喝,美容养颜,还降火。”
可周童却拒绝了。
“清越,你忙着吧,我刚才想到有件事还没办,得出去一趟,估计要晚些时候才回来,你们吃饭不用等我。”
听说好友有事要办,卢清越毫不生疑,还派了司机送她去办事。
周童谢过她,便出门去了。
卢清越看周童出门时候,火急火燎得,特意叮嘱她慢点。
周童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想,我哪里敢慢,再磨蹭下去,你老公还不刀了我?
好友一走,卢清越也没心情再返回花田侍弄花草了。
上一世,她就很喜欢自己琢磨点花草茶,煮来喝。花草茶养生美容,是很好的佳品。
郑家大宅后花园的条件得天独厚,刚好有她施展的空间。
甚至,卢清越还想过,如果有可能,她想自己承包一些花田,专门制作花草茶,只是不知道市场行情如何。
从花园返回大宅的路上,她便一直在想这件事,没留神周围的情形,竟是差点在莲花池的小桥上与郑郁林撞个满怀。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怕她跌下桥,郑郁林忙伸手扶住她。
卢清越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神,同时也发现,自己竟然一只手撑在郑郁林胸膛上,两人这姿势,从远处看,宛如拥抱。
慌忙往后撤了一步,从他怀里退出来。
卢清越脸上难得露出一些羞涩的神情。
郑郁林像是看到什么罕见的风景,直盯着她瞧。
可能是眼神有些过于露骨,卢清越察觉了,马上横了他一眼。
郑郁林这才自己意识到失态,轻咳一声,转开眼睛,看向小桥下开得正盛的睡莲。
看他还懂一点“非礼勿视”的礼貌,卢清越也就没再和他计较。
只是问,“忙完了?”
郑郁林,“嗯,忙完了,下楼来碰到小娟,说你在花园,我便过来找你散散。”
卢清越心说,我和你有什么好散的。
但面上还是应付着,“这会儿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快回去吧。”
说着,撑开手里的阳伞。
郑郁林很自然的从她手上接过阳伞,走在边上帮她撑着。
女士的遮阳伞,伞面不大,为了照顾卢清越,不让她晒到,郑郁林整个人就都暴露在阳光底下。
正午时分,几步路的功夫,他的额头上就挂了汗珠。
卢清越悄悄打量,到底心里有些不落忍,从背带裤装的口袋里拿出纸巾,递过去。
“擦擦汗。”
卢清越说。
可郑郁林却不接,只是淡淡笑着,拿眼看她。
他给她撑着伞,这意思便是,想要自己给他擦汗?
男人,呵,果然是得寸进尺。
“擦也擦不干净,坚持一下,回去冲个凉吧。”
说着话,卢清越便将纸巾收了回去。
郑郁林,“……”
后悔也没办法了,看来下次得掌握分寸,否则“太太”是真的不给他留余地。
本来天气很热,该加快脚步才是,可卢清越却觉得郑郁林在有意磨蹭似的。
他身高腿长,步子该迈得比自己大,可这一路上,郑郁林却慢慢悠悠得,一会儿给她指花,一会儿让她看鸟。
卢清越不得不应付他,有时还要陪他讨论两句。
这一交流,郑郁林发现,卢清越对这些花草十分了解。
他说,“你懂得不少。”
其实,对这些花草得知识,卢清越一来是上一世有兴趣,自己栽培了不少,养过自然就懂得多。
但主要还是靠这段日子在郑郁林书房里如饥似渴的阅读。
她看书又多又杂,什么都看,而书房里也应有尽有,再加上她本来就对花鸟鱼虫很感兴趣,看得也多些。
读过便记住了,身赋异能便有这个优势。
面对郑郁林的感叹,卢清越感觉不便回答。
毕竟,原身是没文化的村姑,再怎么好学,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这么多知识吧。
回答不了,卢清越便只能转移话题,她说,“对了,你和周童谈的怎么样?”
见她不接自己的话,郑郁林更是感觉到了卢清越的神秘和低调。
她之前一直深藏不露,如今即便漏了学识,也不招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心意变化了,所以总是喜欢给卢清越加滤镜。
但确实,这个女人身上有太多吸引他的地方,让他忍不住想去靠近,想更多的了解。
而面对卢清越的发问,郑郁林也则选择了坦诚。
他说,“我还没有向她开条件。”
闻言,卢清越默了默,并未马上接话。
两个人恰好走到紫藤花架下,花香四溢,凉风习习,很适合歇脚。
郑郁林便示意卢清越在木椅子上坐下,又招呼佣人去沏茶过来。
卢清越将刚采摘下来的玫瑰花瓣交给佣人,“放些柠檬,火龙果和百香果,煮一些花果茶。”
郑郁林却说,“我要冰镇的。”
看他头上有汗,卢清越将佣人给的手帕巾递过去,却并不允许他喝冰镇饮料,“给董事长也上花果茶。”
佣人有些犹豫不决,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
最后还是郑郁林妥协,笑着说,“那好,我也喝热的。”
卢清越擦过手,专心摆弄木桌上落得紫藤花串,并不看郑郁林,口中却说,“秋天气燥,又刚在大太阳地里走过,要是喝了凉的,外热内冷,最伤脾胃,易得胃肠感冒。”
看她表情虽淡淡的,可话却贴心温存,郑郁林面上笑容更盛,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片刻后,佣人端上茶具,透明的琉璃茶壶和底座,下面用一盏精油蜡烛烧着,既有香味,又能加热。
卢清越起身,揭开壶盖,往里面丢了几颗冰糖进去,对郑郁林说,“稍等一下,很快就好。”
郑郁林看着她的纤纤玉指在琉璃茶具上摆弄,竟是有些入迷。
实在是很赏心悦目的画面。
见郑郁林又在盯着自己的手看,卢清越不禁脸热,心说,这个家伙最近怎么回事,眼神总是直勾勾的望过来。
可郑郁林也没有进一步的冒犯之举,卢清越不好再说什么。
两人静待茶煮开的功夫,又说起了周童的事。
郑郁林先起了个头,他说,“周童的事,你怎么看。”
卢清越刚才已经想清楚,再开口便没犹豫,她说,“于子洋卑鄙无耻,唯利是图,手段下流,冷漠无情,这种人,即便抛开他与周童的关系,也不该放任他胡作非为。”
郑郁林听完,笑了笑,“你说的没错,不过,我并不是警察或者检察官,没有义务为民除害。”
卢清越的目光从紫藤花串移向郑郁林,并无惊讶的附和,“是的,所以你的帮助也不是无偿的。”
郑郁林的笑容没变,很淡然的点点头。
“不仅不是无偿的,我可能还会借机多提一些条件。你也知道,周家虽然在帝都根基不深,才展露锋芒,但是在东北,海晏集团深耕多年,人脉深广,所涉行业巨繁,而东林集团在东北一直存在市场空白……”
他没有再往下说,因为桌上的花果茶已经烧开,郑郁林夹起琉璃盖,按灭了精油蜡烛。
卢清越随即拿起厚垫巾,作势要握住琉璃壶的把手。
郑郁林却起身接过来,说,“我来吧,别烫到你。”
卢清越没有和他争,只是将茶盏推向前。
郑郁林给两人斟好茶,又让佣人再去取几样点心过来,说,“太太爱吃的栗子糕,别忘了。”
佣人答应着去了,郑郁林回过身,正看到卢清越在看着自己。
他笑了一下,说,“怎么了?”
卢清越没说话,轻轻吹了吹花果茶,然后才说,“我之所以答应帮周童,一来是觉得,这事恐怕只有你能帮她,二来,也是觉得,对你应该也不是坏事。”
郑郁林笑了,说,“那你不怕我狮子大开口,坏了你们姐妹间的感情?”
卢清越看看他,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肯定是有了分寸。多了我且不说,只替周童谢谢你吧。”
闻言,郑郁林哈哈大笑起来,说“你这算是给我戴高帽还是戴镣铐?搞得我放不开手脚了。”
卢清越也笑笑,不答话。
佣人来上点心,她帮郑郁林挑了几样,放在他面前的盘子里。
郑郁林捡了一样自己爱吃的,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茶,清清口,才说,“你倒不必替她道谢,我和你的关系,难道还不如你和她的亲近么?论远近亲疏,她才是那个外人吧。”
卢清越没想到郑郁林会这么说,微微惊讶,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郑郁林正瞧着自己。
他生的俊美,不笑的时候冷峻,笑起来反而有股风流的桃花气。
卢清越心里暗暗想,哼,是个情场老手吧?借机占便宜!
但仍是不免被他出众的皮相吸引到,脸上有些微微发烫,耳朵都跟着红了点。
怕被他看出来,卢清越转移话题说道,“这个茶好烫口,熏得人出汗。”
郑郁林要笑不笑的说,“嗯,我看你脸都被熏红了,要不叫他们撤下去吧,等放凉了,给你当下午茶喝。”
说着,他就站起身,“我先回书房处理点事情,午饭让人送过去就行。晚间等佳琳回来,我们一起吃晚饭。”
见他要走,卢清越起身相送,点头道,“那好。”
又问,“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准备。”
郑郁林的手机正好响起来,他一边接起电话,一边说,“刚才忘了说,我已经叫厨房准备了,晚饭你不用操心。”
说完,已接起电话,大步往大宅方向走去。
卢清越站在紫藤花架底下注视他的背影,发现近来郑郁林似乎是清减了一些。
该到深秋了,正是贴秋膘的好时候,他却忙忙碌碌的瘦了不少……
卢清越回到大宅之后,便吩咐厨房,给董事长中午的饭菜多加了一份补汤和蹄髈。
待佣人去给郑郁林送餐的时候,看着比平时丰盛的饭菜,郑郁林微不可查皱眉,说,“下次别弄这么多,吃不了。”
又指着那道鹿肉汤说,“这个以后别做了,喝了上火。”
佣人却道,“董事长,这是夫人特意吩咐给您准备的。”
闻言,正埋头在文件堆里的郑郁林抬起头,看着佣人,“……”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有些话也没办法对外人宣之于口。
年富力强的大男人,天天守着娇妻美眷,却连碰都不能碰一下,多看两眼还要遭嫌弃。
这种情况下,还给他喂大补汤,是怕他憋得还不够辛苦么?
可郑郁林又不想敷了卢清越的美意,于是让佣人盛了半碗饭,泡着米饭喝了。
这鹿肉是郑家在西山的鹿苑送来的。
之前郑郁林的朋友送了他一百多头养殖的梅花鹿,个个健壮膘美,鹿角峥嵘,他看了十分喜欢,就特意为这批鹿在西山买了一片林场。
后来梅花鹿越繁殖越多,鹿角,鹿血,鹿肉产出也很多。
自己家能吃用多少,大部分被郑郁林装好礼盒,送给亲朋好友,作为人情来往。
但是自己家供应的,都是鹿场的最上品。
因此,这碗鹿肉汤的功效就很明显,郑郁林一下午都感觉身上热烘烘的,时不时的流一阵热汗。
心里也难得的有些燥气,以至于他一抬眼,看到办公桌上那张与卢清越的合影,都感觉有些不正常。
那时候的卢清越和现在没什么大的分别,一样的年轻貌美,只是更加“活泼”。
确切的说,是泼辣。
想想这段日子以来,“太太”的变化,郑郁林只觉得有意思,同时心里又蹿上来一股“火气”,让他不敢再看照片中身材曼妙,脸蛋娇美的人。
一伸手,他将照片扣在了桌面上。
呼~
好好工作,没问题的,毕竟三十来年都这么过来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溃不成军……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才稍好一点。
本来之前想的是和佳琳一起吃过晚饭之后,再与卢清越单独喝点红酒,两人多聊一聊,增进一下感情。
可现在这个情况……
郑郁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间……
这鹿肉汤确实功效卓著,只是眼前他还用不上。
因此,一家三口的晚饭之后,郑郁林没有再单独去找卢清越,他怕自己言行失当,唐突了佳人。
本来佳琳听说爸爸回来了,很是高兴,缠着郑郁林晚饭后陪他玩一会儿。
可郑郁林借口有视频会,自己躲到书房继续工作。
待晚上九点多钟,那股燥气才算散了一些,郑郁林便主动去找了女儿,陪她在家里的淘气堡中玩得大汗淋漓。
许是发了汗的关系,他感觉好受多了,看到卢清越给他们来送夜宵的时候,已经能够心平气和面对。
佳琳的夜宵是一杯牛奶,郑郁林的丰盛一些,是一大块烤鹿肉。
郑郁林,“……”
他没动刀叉,只是抬头看看卢清越,“这鹿肉你吃了么?”
卢清越点点头,“我让厨房做了肉干,昨天吃了一块,味道不错。”
说完,又道,“对了,肉干很多,明天我给刘助理拿一些,让他给你随身带着点,饿了当个零嘴,比吃旁的东西强,自家的鹿肉,吃着也放心。”
郑郁林,“……”
太太的好意竟让他一时无福消受~
那顿宵夜,他借口上火,只吃了一口。
卢清越似乎是不太满意,嫌弃他浪费似的,没说话。
待她把宵夜端给等在外间的佣人,对方看了看,说,“夫人,宵夜没动?”
这个佣人是老宅那边过来的,从小看着郑郁林长大,现在五十多岁了,大宅上下都很尊重她,称她一声“孙阿姨”。
卢清越说,“是呢,也不知道董事长喜欢吃什么,我看中午饭和晚上饭吃得都不多,人也清减了。”
孙阿姨却笑了笑,压低声音说,“太太,你是刚结婚的小媳妇,又跟董事长不常在一起,有些事你可能不懂。”
卢清越心说,我两辈子为人,还能有我没听说过的事儿?
她以眼神询问孙阿姨。
对方便压低声音,悄悄说,“鹿肉这东西,男人吃了是大补之物,你中午,晚上都给董事长做着吃,他哪里消受的了?再说,晚上你们到了一处,你也会受罪的。就是想补,也缓缓的,温补为主,哪能这么猛火烧灶?他还年轻呢,还用不到这东西呢。”
一番话惹得卢清越闹了个大红脸,埋着头,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最后只匆匆辩了一句,“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您误会了。”
说完,扭身便走了。
孙阿姨看她像看个晚辈,觉得女主人那副含羞带怯的样子很有些可爱,也只是摇了摇头,心里说,小夫妻干柴烈火也是有的,倒是自己多嘴,惹得人家不好意思了。
自知道了鹿肉补肾效果很好之后,卢清越再回想郑郁林刚才的一系列表现,更是暗自羞臊。
自己这又是主动送鹿肉汤,又是送烤鹿肉的,会不会让郑郁林误会?
幸而,佳琳睡着之后,郑郁林也没再来找过她。
卢清越暗暗松了口气。
因为周童说外出办事要晚点回来,卢清越也没等她,让厨房给她留了宵夜,便先睡了。
第二天一早,卢清越和佳琳下楼吃早饭的时候,听小娟汇报,周童昨晚十二点多才回来,拎着大包小包,似乎是购物去了。
她刚想说,那晚点叫她吃饭,让她多休息休息。
却又听小娟说,“童童姐惦记着自己的事,哪里睡得着,她一大早起来,就去花园里堵董事长,把董事长堵在晨跑路上,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卢清越听了,挑了挑眉。
看来郑郁林的心理战术很成功,把周童逼得有些乱了方寸,直接去堵人了。
这么上赶着,正中了郑郁林那头豺狼的下怀嘛。
不过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卢清越也没办法过多干涉。
经过一周多,佳琳对新幼儿园适应的已经非常好了,卢清越便不再去送她,征求她的意见之后,决定让她坐校车去上学。
同学们都坐校车,佳琳也不想当那个“不一样”的小孩。
卢清越又给她编了个新发型,看着她穿着可爱的园服,蹦蹦跳跳上了校车。
“越越,拜拜,晚上见哦,爱你哒~”
佳琳坐在校车上,冲着卢清越使劲挥动小胳膊。
卢清越笑着回应她,“跟同学好好玩,过得开心!”
目送着校车开远,她才转身回到大宅。
一早上的空气格外好,卢清越送孩子出门的时候,便已经换好了运动装。
紧身瑜伽裤,运动背心,遮阳帽和手环。
送完佳琳,她便直接绕着大宅的花园慢跑起来。
跑到喷泉园林广场的时候,迎面看到周童慢慢走过来。
卢清越忙加快脚步,跑过去找她。
周童听到脚步声,抬眼也发现了她,忙招手。
“清越”。
两人在温泉池边上汇合了。
自然而然的,便聊起了那件事。
周童也没避讳,坦言相告。
“郑董事答应帮我,他说,团队三天就可以组织到位,让我等电话。”
卢清越点头,“是他的作风,郑郁林从不拖泥带水。”
继而笑道,“这下你也该放心了。”
她刻意回避,没有主动问周童付出了什么代价。
即便是好朋友,涉及商业机密,也该有所忌讳。
见她不问,周童也忍住没说。
这两天,她和卢清越朝夕相处,看她一言一行,心底佩服,也深感自己这些年沉湎做家庭主妇,被于子洋毁灭成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傻瓜。
以后若想在商场上扳回一城,需要学习的太多。
不说别的,首先在心性上,就该向卢清越学习。
她是如此沉静优雅,又真情练达,既不会让人感觉到被冒犯,又不让人感到冷冰冰。
与她在一起,心里不自觉的便安静下来,能够踏踏实实做些事情。
在周童心里,已经将卢清越默默当成了自己的榜样对待。
那么,首先,便是改掉自己的直肠子,学得有城府一点,懂得分寸。
事缓则圆,毛躁行事,只会给人可趁之机。
见周童没有主动说起谈判条件,卢清越也体会到她的一点变化,不由欣慰。
商场上尔虞我诈,太过直白坦率反而不是优点了。
“清越,我昨天去商场扫了不少好东西,给你也买了礼物,走啊,我们回去看看。”
说起购物,哪个女人不兴奋,两人立即将正事抛到了脑后,重回大宅去试穿新衣服,新鞋。
周童出手大方,说送卢清越礼物,竟是送了她一块限量款的名表,价值差不多六十多万。
卢清越感觉还是有些太贵重了,不太想收。
可周童将手表帮她戴上,便扣住她的手腕,不准她摘掉了。
她说,“清越,你对我好,真心实意,根本没办法用这些东西衡量,这就是我送给好朋友的一个小礼物,你别拒绝,要是拒绝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看她说得这样情真意切,卢清越也不好再推辞,只能收下。
同时也对周家的豪富程度有了一点认知,周童一直说自己这么多年没攒下什么私房钱,可事到临头,依然能拿出巨资来买这买那,随心所欲,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于子洋的野心会越来越大了,确实,守着这样一座金山,很难不动歪心思。
卢清越便又嘱咐了周童几句,“这次回到海晏,你别心急,只管卧薪尝胆,不要表露心机,于子洋再怎么作妖,闹腾,你都表现得不动声色,他便会方寸大乱,留下马脚,到时不怕整治不了他。”
周童用力点头,“清越,你放心吧,我听你的,再说,还有郑董事给我的金牌团队,不怕事情做不成。”
卢清越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只要你有这个雄心,我就放心了。”
从周童客房出来之后,卢清越刚要下楼,却被郑郁林的助理在楼梯间截住了。
“夫人,董事长请您去一趟书房,他有礼物送您。”
卢清越,“……”
今天是什么大喜的日子,一个两个的都要送她礼物~
第37章
◎和董事长都结婚两年多了,有身孕再正常不过◎
卢清越随着刘助理来到书房。
她以为自己会在这里见到郑郁林,但事实上,书房的红木大门推开,里面只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那张巨大的办公桌旁的小沙发上,却没有郑郁林的人影。
那个陌生男人见到卢清越进门,立即起身,微笑着问好,“夫人,您好,我是董事长的私人律师,董建。”
卢清越向他颔首示意,说道,“您好,请坐吧。”
然后她转过头问刘助理,“我先生他人呢?”
刘助理毕恭毕敬的答道,“夫人,董事长刚才已经离开大宅了。欧洲那边有个重要项目的启动仪式,需要他去参加。”
闻言,卢清越没再说话,而是看向董律师,“是郑郁林有什么事拜托您么?”
董律师见卢清越说话十分客气,不由变得更加恭敬。
他道,“是的,相信之前刘助理已经跟您汇报过,董事长这边要送您一份礼物,但是碍于时间冲突,没办法亲自参与,所以委托我办理相关手续。”
说着,他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卢清越。
“夫人,请您过目。”
卢清越接过来,大略一扫,发现竟是一份房产过户文件。
她有些惊奇,也很费解,问董律师,“这是什么意思?”
董律师笑了笑,说,“这是一间位于帝都核心地段王府步行街上的铺面,分为上下三层,总面积约5000平米,目前租用的乙方是国内最大运动品牌的旗舰店,但合约还有两个月到期。董事长的意思是,将这间铺面转到您的名下,以后是继续租,还是自己用,亦或者是转卖,都由您做主了。而且,这间铺面算作您的私人财产,并不计入夫妻共同财产。”
没等卢清越对这些信息作出反应,董律师又补充道,“我就是为这次的手续来的,您如果没有异议的话,可以在最下面签字,我即刻就会去办理,最快,明天,这间铺面就会落在您的名下了。”
卢清越手里捏着那张纸,半响没有说话。
她走到书房大落地窗边的单人沙发椅坐下,又将那份文件细细看了一遍。
文件的内容和董律师所说一致,郑郁林确实要将这件带租的旺铺送给自己。
卢清越看完,将文件放在小咖啡桌上,然后伸手示意董律师在自己对面坐下。
董律师快走两步过来,坐到卢清越对面。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总裁夫人,他还是有些紧张的。
早就听说郑郁林的家眷十分貌美,但传闻中,她的性格也颇为离经叛道。
可如今一见,貌美比传闻中更甚,离经叛道倒是没有发现,反而颇有总裁夫人的风范,处变不惊,十分淡然。
不过也是,作为郑郁林的妻子,什么场面没见过,多少钱没经过手,这点小钱实在不值一提。
而接下来,卢清越要问他的,也恰恰是这个问题。
她吩咐佣人上了咖啡,然后才状似无意的问道,“这间铺子现在市价多少?租金多少?”
董律师没顾得上喝咖啡,立即拿出当年买铺子时候的合同和最近一次的租房协议给卢清越看。
卢清越翻了翻,发现铺子是十多年前买的,当时的总价是9000多万,不到一个亿。
而去年签的租金,则是年租金1800万。
卢清越,“……”
按照房子总价是租金30倍的规律,那么这个房子现在的价值是……
未等她算出来,对面的董律师笑着说,“夫人,这间铺子董事长入手比较早,现在的价格肯定是涨了一些,去年的估价是6个亿左右。”
卢清越,“……”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端起咖啡,抿了一下。
董律师继续说,“夫人,您看协议有问题么?”
放下咖啡杯,卢清越又拿起协议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她提起笔,在最后落款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董律师忙起身接过签好字的协议书,然后勤恳恭敬的说,“夫人,那我先走了,尽快办好手续,再跟您联系。”
卢清越也起身,向他点了点头,说,“好的,你去忙吧,妥当之后,直接交给小娟就好,我这几天事情比较多。”
董律师频频点头,连应了三句“好的”,这才退出书房的门。
他走后,书房里只剩下卢清越和刘助理。
看到对方还在,卢清越便问道,“董事长走之前,吃过早饭了?”
刘助理口中称“是”,又说,“董事长听说您和周女士在楼上聊天,便说不打扰你们,自己先走了。”
卢清越听了,没说话,沿着高大的书架走了两步,手在一排排书脊上滑过。
刘助理在身后,看着她漂亮轻盈的背影,不敢冒昧接话,同时又忍不住在心中回忆,郑郁林临出门时候踌躇不决的样子。
郑郁林在楼梯前转了两圈,一副想上楼,又不确定的模样。
最终,他只是往楼上望了望,似乎是仔细听了听楼上的动静,然后,还是接过刘助理手中的风衣,说,“我先出发,你和董律师留下,帮夫人处理好手续的事。”
刘助理一直送他到车边,帮他拉开车门的时候,问道,“董事长,夫人若是问起房产的事来,我们怎么说?”
郑郁林没有思索,直接说,“不用多说什么。”
但在车子开出去之前,郑郁林又放下车窗,对刘助理叮嘱道,“夫人要是有什么问题,记得打电话告诉我。”
刘助理心想,接手将近六个亿的资产,能有什么问题?
一般人也就是大喜过望,笑得合不拢嘴呗。
但现实是,卢清越并没有如此,她看起来非常平静,平静的就像郑郁林送她的只是一件房子的模型而已。
刘助理的思绪很快被打断,因为卢清越突然回身,开口问道,“这件事,我先生是从什么时候决定的?”
刘助理微微愣了一下。
然后如实说,“这我不太清楚,董律师应该知道。”
董律师即便知道,基于职业操守,也会守口如瓶。
卢清越了然,便点了点头,说,“好的,辛苦你们。”
随后,开门走了出去。
六个亿……
卢清越一边沿着盘旋的楼梯慢慢往上走,一边在心里默念这个对于她来说有些不真实的数字。
上一世,就算将太傅家和郑家的财产加在一起,也凑不齐这个数字的十分之一。
可郑郁林竟然送了她这么一份大礼,还表现的如此稀松平常。
上次的钻石首饰,说实话,已经有些让她吃惊。
但这次,竟是这么大的手笔。
甚至连一贯自信的卢清越都生出了一种感觉。
我何德何能?!
但立即,她便本能的否定了这个想法。
在三楼的外阳台边停住脚步,推开两扇雕花玻璃门,整个大宅恢弘的园林迷宫和雕塑喷泉可以尽收眼底。
秋日略有凉意的风拂过卢清越的长发,扬起几缕,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抬手,轻轻将它们收拢,心里那股激越的兴奋也随之褪去。
我值得这些,甚至更好的,我也值得!
谁对我好,对我多好,我都能盛得住,消受得起!
~~~~
郑郁林送的这间铺面,相当于是给了卢清越一笔养老金。
即便两人离了婚,她也能靠着这个旺铺过上衣食无忧的富足生活。
卢清越明白,这是郑郁林给他的谢礼。
感谢她在东林集团与海晏集团之间牵线搭桥。
送如此一笔大礼,也可以看出来,郑郁林必然从这笔交易中获得了他一直想要的巨额利益——东北市场的入场券。
想来,郑郁林应该是有十足的把握帮周童将于子洋从海晏集团赶出去,否则也不会事未成,礼先到。
郑郁林的格局从这份礼物中可见一斑,也难怪他能在商场上叱咤四方。
内心里,不自觉的,卢清越又对自己的“先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都说财大气粗,果然一点不假。
有了郑郁林送的旺铺撑腰,卢清越自觉再不是那个乞求嗟来之食的打工“夫人”了。
不用再等着郑郁林每个月发的那些生活费攒私房钱,她顿时有了扬眉吐气之感。
而有钱之后,她想到的第一件事,倒不是去商场扫货。
毕竟扫货有郑郁林给的黑卡,其实不必动用她的私房钱。
但奢侈品这种东西,最大的作用就是撑门面,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所以,卢清越平时也不经常出去刷卡消费。
家大业大,也要算计着过日子。
都说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这话同样适用于豪富之家。
卢清越没想去疯狂购物,但也不是一点东西都不想买。
她回到自己房间,做了一笔财务细账。
捋清每年1800万的房租,她需要拿出多少理财,多少储蓄,多少投资,以及多少用来消费。
待算清楚之后,她发现,在保证养老金有保障的前提下,每个月留给她消费的余额大概有45万左右。
一想到这也是笔不小的钱,卢清越便摩拳擦掌起来。
她在卧室里又细想了一阵心事,然后便拨了电话,叫小娟上楼。
小娟进门,看到卢清越脸上有些喜气洋洋的神采,也提起了兴致,忙问,“清越姐,你找我是不是有好事分享?”
听小娟问她时候有好消息,卢清越微笑点头,“是的,是有一件好事要跟你分享。”
小娟一听果然被自己猜中,眼睛都闪了光。
但卢清越并没有马上告知,而是说,“你听了应该也会高兴的。”
小娟立即发动头脑风暴,心说,什么事,自己听了也跟着女主人高兴呢。
为了能猜出端倪,她迅速将卢清越上下打量一番,接着,就自行圈定了重点。
卢清越那只放在小腹上的手!
卢清越坐在小方几边上,一手放在账册上,笔尖在上轻点,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腿上,刚好扶住小腹。
她一贯端庄,坐有坐相,腰背挺直,手也收拢在身前。
因此,她并未觉得自己的姿势哪里奇怪。
可小娟却看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她在卢清越面前是直性子,当即就说,“夫人,您怀孕了!”
“嗯?”
卢清越乍闻之下,根本没反应过来。
小娟见她还有些发懵,误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承认,便又追着问道,“夫人,您不用不好意思,您和董事长都结婚两年多了,有身孕再正常不过了,不瞒您说,咱们大宅上下,都盼着您喜获麟儿呢。我是不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您该给我发个大红包吧!”
说着话,小娟已经凑到卢清越跟前,笑着拉她的胳膊。
卢清越这才反应过来,“腾”得一下,脸红了个透。
“别乱说,没有的事。”
卢清越嗔道。
小娟却说,“夫人,我看你最近气色不错,真的有可能是有孕了,要不叫家庭医生过来给您检查一下。”
卢清越立即摇手,“不必了,你想多了,小娟。”
两世为人,她都是完璧之身,无论是郑侍郎还是郑郁林,都未与她有过肌肤之亲,怎么可能有孕在身呢!
卢清越坚决不肯让家庭医生过来,还嘱咐小娟,千万不要乱说这种话。
毕竟,好话不出门,坏话传千里,要是一个不甚,流言蜚语传到郑郁林耳中,说她在家秘密怀孕,还找了家庭医生来私下诊断,那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番利害不用她明说,小娟也是聪明人,看到夫人的态度就明白了。
同时心里暗想,难道夫人和董事长平时都有做措施,所以才这么有把握么?
堪堪这么一想,小娟自己也闹了个大红脸。
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弄得好像精通此事一样。
见小娟兀自红了脸,卢清越便知道,她已经转过弯来了,也就没再追究此事,只是将手边的账本拿起来,给小娟看。
“你看看,我现在每个月手头有45万的活钱,可以用来消费,你说,咱们干点什么好呢?”
女主人拿钱问账,小娟立即整顿了表情,说道,“清越姐,既然是活钱,那就全凭你的意思了,是搞投资还是买东西,没什么顾忌的,现在大宅的各项用度都尽够。”
但说实在话,在郑家这样的豪富之家,45万也着实算不上一笔款子,每个月,他们家买海鲜,名酒,名烟的钱也只比这多不比这少。
卢清越看她对账目心里清楚,便点头,说,“我还真有个打算。”
小娟,“???”
卢清越,“这笔钱,放在咱们家,还不够每个月塞牙缝,给佣人们开薪水的,但要是给那些急需的人,却是一笔巨款了。”
闻言,小娟转了转眼睛,问,“夫人,您的意思是,要捐出去?”
卢清越站起身,点了点头,说,“上个月,咱们去的那所农民工幼儿园……”
她话未说完,小娟已经明白了,忙道,“夫人……”
卢清越笑了一下,说,“明天,你和小赵去一趟幼儿园,统计一下幼儿园缺少哪些教具,哪些设备陈旧了,哪些东西需要购置,拉个清单报上来。这笔钱就按月帮他们采购这些用得上的东西吧。”
小娟听了,竟是半天没动。
这震惊,比她刚才猜测卢清越怀孕,还要更甚。
她和卢清越相处这段日子,帮她管账理家,对卢清越的财务状况最了解不过。
表面上,她贵为东林集团的老板娘,郑郁林的夫人。
可实际上,卢清越在东林一分钱的股份也没有,更没有私产。
若是别家富豪千金,还有娘家补贴的嫁妆产业,让女儿即便在家里做全职太太也能光彩靓丽。
但是,卢家和卢清越的关系在明面上摆着,不仅一分钱不可能给她搭,前些年还派了个卢占军来搅浑水,搜刮了郑家大宅千万资产。
卢清越这个夫人就是挂名夫人,一点干货也没有。
以前,卢占军没走的时候,卢清越还时不常的在某砍一刀软件上买高仿的奢牌穿。
一套衣服下来,才两三百,化妆品更是,都是专柜的小样。
这么穷酸的太太,小娟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会在“夫人”崛起之后,立即投诚。
这一个多月,卢清越的一举一动,小娟看在眼里,夫人和先生的关系也日渐改善,这点从大宅生活费日渐充盈也看得出来。
可一般人,过惯了拮据的穷日子,乍富之后,大多会大手大脚,铺张浪费,尽可能的弥补自己过去受的苦。
真的太少有卢清越这样,自己吃了苦,宽裕之后,竟然首先想到的是补贴同样拮据穷困的人。
小娟了解事情首尾,自然对卢清越的感佩发自内心。
可又觉得,此时无论说什么,似乎都是多余的。
能有幸跟着这样一个胸襟宽广,手腕了得的女主人,小娟感觉自己唯有用实际行动回馈。
“好的,清越姐,我这就和小赵去一趟,立即把这件事办好。”
卢清越点了点头。
她了解小娟的办事能力,更相信小赵的应变能力。
他俩真是互补的好搭档,小娟心直口快,小赵不言不语,却总能一语惊人。
这一动一静,如今已经是她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了。
安排好这件事,卢清越便又去了楼下书房。
如今,她的作息十分规律,早上照顾完佳琳上学,她便在大宅花园里跑步健身,回去之后,叫美容师或者SPA师上门,放松一下身体,接着,一整个白天的时间,都用来看书充实自己。
等佳琳放学,她便陪孩子做做作业,再陪她在淘气堡里玩得大汗淋漓或者两人玩玩VR运动游戏。
睡前,她还能给佳琳有声有色的讲个故事。
这么规律的作息之下,佳琳的身高蹿得很快,一个月的时间就长了将近2公分,马上就快追平同龄的小孩子了。
体格上也不再过分孱弱,而是柔韧有力量,卢清越还想着,最近去征求她的意见,给她报一个武术班。
毕竟佳琳上一世就很喜欢舞刀弄棒,是个假小子的性格。
今天也是,卢清越在书房里泡了整个上午的时间。
待中午时候,用餐时间,小赵和小娟刚好回来。
见两人进门,卢清越忙说,“去餐厅吧,边吃边说。”
两人点头,随她一起进了餐厅。
知道两人办事辛苦,卢清越让厨房做了不少好菜。
她用公筷给小娟夹着菜,问,“怎么样?单子拉出来了么?”
可小娟没忙着回答,只是狡谐的冲她眨眨眼睛,说,“清越姐,你就是着急知道情况,也要让我吃完饭嘛。”
卢清越笑了起来,给她倒了一杯鲜榨果汁说,“好,好,您吃好喝好,今天办事有功了。”
听了这话,小娟笑了笑,说,“夫人,这次还真不是我们有功,而是另有其人。”
卢清越满脸疑问,看向小赵,“这话怎么说?”
小赵放下筷子,表情很平淡的说,“夫人,自从上次您给幼儿园捐献过早餐的蛋和奶之后,董事长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这段时间,他已经吩咐刘助理把幼儿园的硬件设施统统换新了一遍,甚至还雇佣了几名优秀的幼儿教育大学生在那里任教。”
他话音刚落,小娟便接过来,继续说,“不仅如此,董事长还设立了农民工学前子女奖学金,给那些付学费困难的农民工子弟提供助学补贴。”
卢清越一直在专注的听着,筷子轻轻拨弄着碗里的晶莹的米粒。
待两人说完,她半响没说话。
小娟和小赵瞧她脸色,不喜不怒的,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按说,董事长这么大方,想了夫人之所想,还做到了夫人前面,卢清越该高兴才对啊。
可她怎么看起来好像没那么激动,喜悦呢?
桌子底下,小赵的皮鞋悄悄碰了碰小娟的高跟鞋。
小娟会意,小心翼翼的开口,“清越姐……”
卢清越这才回神,转头对她笑了一下,说,“好的,我知道了。”
两人看她露了笑模样,也跟着放松下来,小娟笑着说,“园长听说董事长是您先生,一直在说感谢的话。”
卢清越点点头,旁的话没再说。
午饭吃过之后,卢清越便上了楼,午睡前,她躺在床上,翻了两次身,最终,还是有些睡不着。
她拿出手机,点开微信通讯录。
里面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里,有个人躺在最下面,因为他们联系的最不频繁。
卢清越还是点开了那个头像是东林集团logo的头像。
“谢谢。”
卢清越发送过去。
以为要等一阵子才能收到回复,或者可能根本收不到回复。
可还没等她将手机放好,就听到了短信回复音。
卢清越拿起来一看。
郑郁林,“不客气,律师刚找我签过字,铺子明天就可转到你名下了。”
卢清越有些不太熟练的在手机键盘上敲字。
“谢谢你为幼儿园孩子们做的。”
另一边的郑郁林不由失笑,原来是因为这个谢我?
他敲字回复,
“应该做的。”
卢清越,“格局大了,董事长。信不信这个月我再给你找出十家八家需要做慈善的项目?”
郑郁林,“慈善项目清单.elx”
郑郁林,“挑这上面没有的。”
卢清越,“……”
卢清越,“董事长快忙吧,不打扰了。”
郑郁林,“嗯,不忙,可以陪你聊一会儿。”
卢清越,“……我要睡午觉了。”
郑郁林,“……”
“好,你睡,不打扰你了。”
本来以为不会再收到对方的消息。
却在刚放下手机的时候,又看到的消息回复。
卢清越,“你也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郑郁林正在听项目策划的汇报,听到手机响,立即拿起来看。
下属以为董事长有什么更重要的工作,便停了下来,静等郑郁林结束。
可他们看到的是,郑郁林难得得盯着手机屏幕笑了起来。
第38章
◎万一被郑郁林知道了……◎
郑郁林很快便帮周童组建了一只精英云集的团队,甚至都没用三天的时间。
周童带着这支团队进驻海晏的时候,着实惊到了于子洋。
他迅速跑到周家,向老丈人告状,说周童胡闹,弄了一群外人来公司捣乱。
乍一听闻这件事,周董事也觉得不可思议。
可女儿从来不是胡闹的人,再说,之前,他一直也有想法让女儿在集团参与经营,只是这么多年来,是周童始终安于相夫教子,并无远大志向。
如今女儿竟然主动加入集团,周董事虽然在女婿面前表现的十分惊讶,内心却有几分欢喜。
待把周童叫到跟前一问,得知女儿是有备而来,而且是带着人才队伍入驻,周董事更是开心不已。
因为知道父亲对于于子洋的信任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被撼动,周童并没有向周董事和盘托出,只说是自己在家待得无聊,想找点事情做,一时又上不了手。
听女儿这样讲,周董事不疑有他,马上给予帮助。
有了父亲的帮忙,周童在集团内部,很快就得到了父亲留下来的遗老遗少的支援。
而且就像卢清越所说,她的强势回归,几乎是立即就动摇了于子洋管理团队的凝聚力。
没用一周时间,就有人向周童这边“暗送秋波”,私下接触,主动示好。
半个月之后,当周童给卢清越打来电话的时候,卢清越都不禁感慨,现在周童的精神状态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她斗志昂扬,话语充满自信,和卢清越打着电话的同时,还能听到不时响起的敲门声和电话铃声,可见是非常忙的女强人形象了。
周童自己也说,“清越,我真觉得自己好像获得新生了,虽然每天又忙又累,有时候都睡不够4个小时,但我觉得每天都很充实,很有意义。”
“你没看到现在于子洋跟我说话时候的嘴脸,呵呵。”
卢清越对于子洋吃瘪也很感兴趣,她问,“他现在还那么嚣张么?”
周童,“嚣张?他现在可没那个资本,现在他见到我要喊我一句‘周总’。我爸爸昨天刚签了授权文件,以后公司的财务和人事管理由我来做主,于子洋想花公司一分钱,必须要经过我签字才行!”
听到这里,卢清越也不禁拍手叫好,看来周董事并不是真得老糊涂了,而是当初女儿不争气,他万般无奈,才只能选择表面上伪装的还不错的女婿。
如今女儿有实力,他当然更乐意选择亲生骨肉执掌大权。
卢清越不禁又说,“童童,凡事小心为上,你毕竟刚到集团不久,于子洋则在集团里盘踞多年,很多埋在深处的机窍,他比你了解得多,小心他背后下黑手,暗地里使绊子。明枪好躲,暗箭难防啊。”
这几日,周童正是春风得意,有些飘飘然的时候,还真得没有人在她耳边说这番提醒的话,如今卢清越一点拨,她不禁后背冒了冷汗。
是啊,于子洋为人阴险狡诈,怎么可能束手就擒,拱手让权,还得小心提防才是。
经历过这段日子的职场历练,周童更能明白,这样的肺腑之言,只有关系亲近,一心为她好的人才能替她想到,也只有具备真知灼见的人,才能替她料到。
卢清越对她的情分也正是因为这份真挚才显得如此珍贵吧。
“清越,谢谢你。”
周童很感慨的说道,谁知,却换来卢清越的浅笑。
“干嘛这么见外?我现在看到你这样生龙活虎,也很羡慕,都想找些事情来做了。”
听她这样讲,周童马上接话,“那太好了,清越,你有什么想法?需不需要我帮忙?”
好友的热情支持让卢清越直接笑出了声,她说,“暂时还没有,等我再想想,如果需要帮忙,肯定不会跟你客气的。”
周童,“那好,你千万别客气就行,我肯定会支持你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看着手机的屏幕熄灭,周童才反应过来,对啊,人家卢清越有个那么牛的老公,如果真得想做什么,还用得上自己帮忙么,郑郁林肯定会帮她摆平一切的。
真是同人不同命,自己要和老公争权夺利,人家和老公是情瑟和鸣,到哪儿说理去。
周童把手机放在一边,又忙着接起了刚响起来的办公室座机。
同样放下电话的卢清越也不禁思考起了自己的事业。
经过两个多月的适应,给郑郁林当全职太太这件差事对于她来说已经得心应手,而且报酬颇丰,毕竟短时间之内,她就收获了一整套钻饰和一处价值连城的房产。
可是,自从来到后世之后,看着周围的女性都能拥有自己的事业,本来就很有能力,不甘人后的卢清越更是羡慕得紧。
她也想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这样,即便以后离开郑家大宅,也不至于适应不了社会。
刚有了这个想法,下午的时候,铺子的乙方便过来续约了。
上一次续约是在三年前,这一次,乙方提出来,想续租五年。
听到这个租期,卢清越犹豫了一下。
她问为何租这么长时间,对方表示,“因为想重新装修一下,将一楼整体装修成体验店,提升客户的购物体验度。毕竟现在电商线上购物的冲击比较大,为了增加门店的吸引力,只能从体验感上提升,让店面成为网红打卡胜地,这样才有可能吸引更多客户,从而进一步引流到线上购物平台。”
对于乙方的这些新奇理念,之前卢清越从未接触过。
虽然穿越到后世之后,她也在电商平台上下单买过东西,但什么线上线下组和销售,体验感,网红打卡之类的词都是第一次听说。
她本来求知欲就强,听了这些新词,很难忍住不刨根问底。
忙叫来小娟,给客人上茶点,她又细细的跟对方将有关情况讨教了一番。
这一讨教,竟是消磨掉了足足一下午的时间。
卢清越也终于明白了现在商业运行模式的大概情况。
因为聊得很愉快,对方提出得五年租期,一年2000万得合同,卢清越没有犹豫,直接签字了。
如果按照往常,差不多每年需要上涨150万得租金,五年的时间,这个涨幅也着实不小,何况这个地段又不愁租,完全是卢清越掌握主动权。
看到她这么大方,没有还价,乙方欣喜不已,连连道谢。
卢清越把合同递还给他的时候,不忘加了一句,“近期有机会,我会亲自到你们店里去看一看,学习一下,有什么不明白的,还请你们多多指教。”
乙方是那个运动品牌公司的地区总监,对郑郁林的背景很了解,看到卢清越贵为顶级富豪夫人,竟然这么谦和,有点始料不及,忙不迭的说,“好的,郑夫人,欢迎您到店里来,正好我这里有一些优惠券,给您一并留下。”
这个运动品牌,卢清越之前就听说过,是很有名的国货,不过因为售价比较亲民,虽然质量好,但贵妇圈的太太们却从来不屑,甚至给自己家的佣人都不发这个牌子的福利,感觉拉低品位。
可卢清越看了,却很感激,也觉得这位总监很有头脑,不禁对他另眼相看,亲自将人送到了门口。
将人送走之后,卢清越便一头扎进了书房里,一边阅读大量的营销学,商务管理书籍,一边在网上检索资料。
有异能帮忙,没用一周时间,她便将世面上所有的主流营销学著作都看完了,对于现代营销模式和手段有了全面的认知。
有了这些知识打底,她更是在家里坐不住了,忙让小赵开车,带着她和小娟去铺子里看看。
不愧是国内最大运动品牌的旗舰店,首先从规模和管理上都是顶尖级别的。
那个总监听说卢清越来店,立即从附近的办公室赶过来,亲自接待。
他带着卢清越楼上楼下的参观并且做了讲解。
每个环节,卢清越都问的很细致,从人员招聘,培训,管理,到店面营销方案的制定,实施,和绩效制定等。
总监看起来对她十分信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卢清越也能感觉到,自己问的其实已经很深入,很多问题涉及对方公司的内部事务,如果出于商业机密考虑,对方完全可以不作答,但没想到,这位总监如此坦诚。
她心里很感动,因此在辞别的时候,特意跟小娟说,“跟经理签一份合同,包括我在内,大宅的所有人,都买一套应季的服装和鞋子。还有,给幼儿园的小朋友和老师们也都订一套。”
其实,这笔订单并不大,也就十几万的款子而已,但卢清越亲口说了,不仅要自己穿,还给郑郁林也订了一套,这就让总监十分动容。
“您太支持我们的工作了。”
卢清越笑笑,说,“您对我的支持也很大。以后有不明白的地方,还要来讨教呢。”
说完,她便登车而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总监若有所思。
回程的路上,卢清越心情颇好,见到附近公园的银杏树叶都黄了,便让小赵停车,要去逛一逛。
这个公园不大,但因为位置不错,临近几所名校,所以日常来休闲的年轻人很多。
卢清越和小娟,小赵三人漫步期间,便看到很多年轻人在此处拍照,合影。
一开始,卢清越并没放在心上,直到在一棵巨大的银杏树下,她看到了一个身着明制汉服的女生,手持团扇,正让同伴帮自己拍照。
一时间,她有些恍惚,更是心惊,以为自己眼花,出现了幻觉,又回到了前世。
发现她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小娟顺着卢清越的视线望过去,发现她似乎对汉服拍照很感兴趣,便笑着说,“清越姐,你要不要试试,那边有个很有名的汉服摄影社,专拍古装大片的。”
卢清越这才回神,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几人一边往摄影社的方向走,她一边向小娟打听汉服摄影的事。
这才明白,原来后世又兴起复古审美的风潮,汉唐宋明清各代的穿搭成为新流行,很多年轻人都非常喜欢。
等到了摄影社里,卢清越又在里面参观了一下,发现这些衣服虽然款式多,但做工大多比较粗糙,染色和织造都不扎实。
而且化妆室的工作人员显然对于古代服饰的搭配,穿戴并不十分了解,很多配饰佩戴的位置和搭配都是错误的。
但这并不妨碍年轻男女的热情,他们穿着古人的衣服,在美景中自我陶醉,仿佛已经穿越回了几百年前,成为了人人羡慕的才子佳人。
卢清越忽然有了些许灵感,可又有些捉不住,摸不着,模模糊糊的。
直到旁边一个正在化妆的女孩子拜托同伴点外卖,
她的同伴说了句,“穿着古装吃汉堡好怪啊,要是有那种做古代食物的餐厅就好了,沉浸式感受一下,像真得穿越了一样。”
忽闻此言,卢清越顿觉茅塞顿开,她一下抓住了小娟的手,拉着人便往外面走。
小娟被她拽得一趔趄,险些站不稳。
从没见过女主人这么心急的样子,小娟一边紧跟上她的步伐,一边问,“清越姐,怎么了?”
卢清越头也顾不上回,叫上守在门外的小赵说,“走,我们回大宅。”
刚才的灵光一闪,已经让她确定了自己的事业方向。
什么事是她擅长并且了解的,有十足把握能做好,并且也是现在有市场的。
自从有了要开一家古风餐厅的想法之后,卢清越便开始进入了极其忙碌的模式。
她先是拜托一家市场调研公司,做了前期的市场调查,了解了一下现在消费者对于古风餐厅的需求。
市场调查公司很快就调查到了5000份样本,并形成调查报告反馈。
根据调查结果分析,大部分消费者对于古风餐厅的需求主要在装修、服务和餐品几个方面。
装修上不必多言,希望能最大限度的还原古代风格,而且消费者对于古风朝代的喜好也不尽相同。
在“你最想穿越的朝代”这一项调查中,百分之四十以上的受访者表示想穿越到清代,其余百分之六十的受访者则表示更喜欢明、宋、唐和汉。
看到这份市场调查,卢清越得到了不少灵感。她决定在装修的时候,将用餐区域根据朝代进行划分,按照各朝代的风格分别装修,尤其是对于包房的装修,清代包房可以适当多增加比重,其余次之。
关于服务项目的调查反馈中,大部分受访者都希望餐厅能提供古风服装和妆造的服务,这样更方便顾客进行沉浸式体验,毕竟不是每个进店的客人都有条件自备服饰和妆容的。
对此,卢清越早有规划,和调查不谋而合。
她想雇佣几名化妆师,专门培训一下古代发髻和妆容的打造。
至于古风服饰,这几天,她看了一下网络上的古风服饰,发现大部分都不太靠谱,显得过分廉价和粗糙,还原度也较低。如果直接购买,恐怕没有符合她要求的。这方面,还需要她再仔细甄选面料,实在不行,就自己出设计图,请师傅手工制作一批。
卢清越不想在这方面含糊,他觉得古风沉浸式体验的关键就在于细节的注重,越精致逼真,顾客的体验度就越好,这样才能有回头客。
甚至,她还想到了,在店里安排摄影师,可以为每位消费的顾客免费拍摄一张古风写真,如果有需要得话,还可以提供用餐过程跟拍服务,这样置身于古风环境中,取景拍摄,成片可能比很多摄影室的假景更高大上。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还可以在楼上安排几间客房,打造成客栈的形式,下面吃饭,楼上住店,不在于接待多少顾客,重在打造这种逼真的模拟穿越感。
而作为一家古风餐厅,最重要的当然就是菜品。
上一世,卢清越在这方面就颇有心得,她有一些压箱底的菜谱,到时候可以拿出来分享,一比一的还原古风美食。
古代食物制作并不复杂,她关注了短视频平台上一些厨师分享的做菜过程,发现大部分现代厨师的技艺都能胜任古代食物的烹饪。
市场调查公司的问卷则显示,大部分顾客对古风食物的了解比较匮乏,除了“满汉全席”,几乎说不上具体的菜名。但对于风味却有明显的倾向。
可能对古风体验比较感兴趣的大部分都是女生的关系,口味上,也比较偏甜、软、糯,更喜欢汤、炸物和烧烤类的东西。
这个口味倒是不难满足,为了适应现代消费者的饮食习惯,卢清越打算引入一些网红美食,打造融合菜系。
像是淮扬菜,粤菜,鲁菜,川菜等等,包括一些新晋出现的美食,只要是好吃,好看,好玩的,都可以融入进餐厅的食谱,再取一些风雅的菜名,必然能迎合消费者的胃口。
通览了一遍调研报告之后,卢清越不由变得更有信心,看来沉浸式体验的古风餐厅确实非常有市场。虽然之前也有一些人尝试过,但由于前期装修费用高昂,对人才队伍的要求比较高,后期维护的成本高,很多餐厅做到后来,便很难坚持下去,慢慢被日新月异的新流行趋势淘汰了。
卢清越也知道,要想干这一行,就不能只是凭借一时的兴头,必须当成一项事业,将它持之以恒的干好。
想想自己上一世受到的古精英文化教育,其中多少精华和经典,发展到现代,大部分都已经流失了。
现在的年轻人接触更多的是快餐文化和舶来文化,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精粹面临被遗忘和失传的危险。
由此一想,卢清越忽然意识到,自己做这家餐厅的意义不仅仅是为了个人能拥有一份事业,更是肩负着文化传播和传承的使命。
一时间,她心里更是火热起来,恨不能立即就能将店铺开起来,投入运营。
可开店的第一步就是要有资金。
目前她手头只有出租商铺预付的一年租金——2000万,这笔钱,她要用来租门面,搞装修,雇佣员工,购买服饰等等。
说实在话,2000万实在不宽裕。
既然是强调体验的服务类行业,那这家餐厅必须开在人流量比较大,年轻人比较多的地段,不能搞什么清幽之地,孤芳自赏。
这样的话,地段的租金就会更贵。
这两天,她在网上看了许多铺面出租的信息,如果想打造成设想中的那种上下三层,多种风格的餐厅,至少需要2000平米的面积,而这个面积的店铺,在大学城附近,租金大概是300万一年,按照每平米5000块的装修费用,仅装修费一项,就大概需要1000万,再加上前期购买服装、设备的费用,至少也要200万。
仅是这几项费用就已经将2000万的费用全占了去。
那么,最重要的人员雇佣,培训的费用便需要另外筹措,这个缺口大概还要200万。
这笔钱放在郑家,有些不值一提,但卢清越手头也确实没有。
都说一分钱难道英雄汉,确实不假,何况是两百万。
一想到这笔缺口,卢清越吃饭也不香了,睡觉也不踏实了,一天到晚钻进了钱眼里,琢磨着怎么能搞到这笔款子。
她甚至动了心思,想卖掉郑郁林送给她的钻饰首饰。
说实话,那些首饰价值不菲,送去典当行,至少也能给她300万。
可她左思右想,总觉得这么做不妥,万一被郑郁林知道了……
没敢往下想后果,总之,她打消了典当那盒钻饰的冲动。
看着卢清越最近似乎有心事,饭菜吃得也少,经常自己一个人闷在书房里不出来,花园也不去了,甚至连最喜欢的玫瑰花也顾不上管了,更没空跟自己聊天闲话了,小娟心里急,想替卢清越分忧,可她尝试着问过几次。
但女主人守口如瓶,什么都不吐露,只说是自己有事情在考虑,等考虑好了再告诉她。
小娟却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卢清越历来豁达,心大,什么事情能将她难成这个样子?
实在没人可商量,她便找到小赵,将情况偷偷讲了。
“夫人最近好像不开心,经常紧锁眉头,我问又问不出来,真是急死我了。”
小赵一贯的表情缺缺,他听了,也就是“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看他像个榆木疙瘩似的不开窍,小娟气急,说,“寻思跟你商量商量,你连句话都不说,真是讨厌!”
小娟狠狠白了他一眼,小赵也不生气,但也没接话,转身便走了。
“诶,说你两句就跑了,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这下子,小娟更是无人可商量,不由急得跺脚。
不过小娟没急多久,待下午的时候,卢清越便接到了郑郁林的电话。
挂断电话,她便吩咐小娟,“明天董事长要回来,你领着佣人们准备一下。”
听说男主人要回来,小娟一下舒展了愁容,主心骨回来了,就好办了。
再看卢清越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比之前松快了不少,有了笑模样。
小娟纲要领命而去,又被卢清越叫住,“对了,这次抚林也一块回来,要在大宅过长假,你安排出一间客房来,准备一些日常用品,给抚林备上。”
没想到许久没见的抚林要回来,小娟不由提起心,那个少爷可不好伺候,得小心应对,别让他给女主人找霉头。
第39章
◎他还不想跟她离婚呢◎
第二天是周末,佳琳本该多睡一会儿,不过,知道爸爸和哥哥今天回来,她兴奋的起了个大早。
早上六点不到,她就光着脚丫跑到卢清越的房间敲门。
“越越,越越。”
听到她的叫门声,卢清越摘掉眼罩,用遥控器开了电子门锁,佳琳立即就像一个小炮弹一样,飞奔到了卢清越的床上,钻进了她的被窝里。
看着被子鼓了一个大包,那个包包像是地鼠一样在被子里快速窜动,很快就到了自己枕头边上,卢清越猛地一掀被子,和佳琳面对面,“哇”得一声,两人异口同声,作怪兽状,接着笑着抱作一团。
“越越,爸爸就要回来了,你高兴不高兴!”
佳琳搂住卢清越的脖子,枕在她的肩膀上,笑嘻嘻的问。
卢清越也笑着答,“高兴啊,爸爸回来,就有人陪佳琳玩了。”
可佳琳对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满意,她抬起脸,看向卢清越,说,“越越,爸爸回来不仅陪我,还要陪你呢,爸爸一点也不偏心,他疼我,也疼你。”
小孩子词汇量有限,只会用自己熟悉的词表达想法,但不代表她的心思就简单。
佳琳十分聪慧,平时便将爸爸与清越阿姨的互动看在眼里,很自然的在脑海里就形成了这样的想法。
如果爸爸不疼清越阿姨,怎么会给她送花呢?怎么会在每次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都要问清越阿姨怎么样?
她可从来没见过爸爸这么关心过别的人呢。
童真无邪,童言无忌,她想到了便说了出来。
可这话听在卢清越耳朵里,却让她脸上一热。
郑郁林疼她?
这事她不敢细想,但也不好否认。
只是不知道,郑郁林对别的女人是否也这么大方,也会送她们钻饰和房产?
其实,卢清越一直在心里默认,郑郁林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没准早就在外面有相好和情人。毕竟,他是在婚前连私生子都生了两个的人。
三十多岁,精力充沛,他们之间又没有夫妻生活,郑郁林会甘于寂寞么?
他又不是又穷又丑,没有行情,相反,如此有钱有貌的商业大亨怎么可能独守空房?
这并不符合常理。
倒不是说卢清越足够大度,能理解“丈夫”在外偷腥。
而是他们并非正常夫妻,早晚都要走上离婚这条路,根本不可能夫妻同心,所以,她也没这个奢望,让郑郁林为这段商业联姻守身如玉。
只要对方别在碰过外面脏的臭的之后,回来再对她提要求,那他们就能继续这种互不干涉,彼此“尊重”的相处模式。
至于她自己,卢清越已经习惯了“守寡”的生活,她不想男人,也不缺男人。
更何况,她前世今生,都已经把心给了一个人。
在她心里,唯一的夫君便只有郑侍郎而已,随着他的仙逝,她的心湖似乎也陷入了一片凝固的沉静中。
而郑郁林对于她来说,更像是老板,或者说合伙人,两人之间,算是搭伙过日子的关系。
郑郁林疼与不疼她,其实都改变不了最后两人的结局。
更何况,郑郁林老谋深算,每做一件事,都有自己的图谋,与这样的人,最不该谈的就是感情。卢清越自认为,迄今为止,她都看得很清楚,也与郑郁林的关系保持得很有分寸。
郑郁林之所以舍得在她身上下功夫,只能说明,她对于他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吧。
这么一想,卢清越的头脑更清醒了几分。
什么疼不疼的,不过都是男人的把戏而已。
但大人之间的这些利益博弈,她不会对孩子流露分毫,毕竟孩子纯真无邪,不该受到成人世界的污染。
“我知道啊,爸爸疼佳琳,也疼我,我们也该疼他,所以我们才是一家人嘛,一家人就该相互照顾。”
听到卢清越这么说,佳琳才算满意,笑着拍手说,“好诶,那我们赶紧起床吧,爸爸和哥哥就快回来了。”
说着,她又自己小兔子一样的跳下床,没用卢清越嘱咐,便去卫生间洗漱了。
说是今天要回来,但郑郁林他们父子两个是下午才到家。
郑郁林回来的路上,又去抚林的学校接上儿子,这才耽误了些时候。
他们两个一进门,卢清越就发现了不对劲,两人脸上的表情似乎都不太愉快。
她上前,接过郑郁林的大衣,看着抚林赌气一样上楼的背影,悄声问,“这是怎么了?”
郑郁林松了松领带,难得露出一点生气的表情,说“别管他。”
自穿越到现在,卢清越还真没见过郑郁林发脾气的样子,见他表情不虞,感觉倒有几分新鲜。
这个男人可是从来喜怒不形于色,惯于掩藏自己情绪的,怎么今天变得这么真性情了。
看来父子之间还真的有情况。
“院子里的桂花开得正好,厨房做了下午茶,我让摆在树下的石桌上了,就等你们俩回来。”
听她这样一说,郑郁林也觉得好久不回家,回来就发脾气,实在煞风景,便收敛了情绪,对卢清越好声好气的说,“难为你费心,我上楼换身衣服,咱们就过去。”
卢清越点头,又说,“你去叫抚林还是我去?”
郑郁林略想了想,说,“我去吧,他在气头上,别冲撞了你。”
卢清越笑笑,“我倒是不怕他冲撞,只怕他受不住我的奚落。”
这一说,郑郁林想起来她之前说得那番豪言壮语,卢清越可是打定主意要做个“恶毒”后妈的。
情不自禁的笑了笑,郑郁林说,“我看咱们家还真得只有你能治得了他。”
卢清越将大衣交到佣人手里,回过身对他说,“你去换衣服,喊人,他不来,我再去。”
郑郁林说了声“好”,便往楼上走去了。
又过了十多分钟,果然,父子两个牵着佳琳的手一同走了下来。
佳琳喜笑颜开的,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哥哥。
“越越,我们去吃茶点喽!”
她开心的借着爸爸和哥哥的胳膊打秋千。
卢清越笑着应,同时仔细观察父子两个的表情,发现他们依然没有眼神交集。
郑郁林稍好点,脸上看不出怒容,但郑抚林就不一样了,他看上去十分不耐,一副青春期少年的标准叛逆脸。
卢清越不想主动问郑抚林,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就是会别扭一点,也很敏感,不知道那句话说得不合心,就要犯浑。
所以,她看到了也假装没看见,一切如常的和大家坐在桂花树下的石桌旁。
正是仲秋,天高云淡,桂花满院飘香,树下散落的阳光照的人暖融融的。
石凳上铺了兔绒垫子,坐上去十分暖和舒适,石桌上则铺了亚麻桌旗,十几样各色小茶点摆放在上面,不要说吃,仅是看着便觉得十分惬意了。
卢清越让厨房准备了桂花酒,温在热水盅里。
给佳琳则准备的是她最喜欢的鲜榨石榴汁。
人都坐下之后,卢清越亲手提起酒壶,给郑郁林斟了一小盏桂花酒。
这酒香气袭人,闻着便勾人馋虫,郑郁林看着纯净的酒汤,浅浅嗅了嗅,未尝就先赞了一声“好酒”。
卢清越笑了,说,“尝一尝吧,是咱们自家酿的桂花酒,就是这棵树上的桂花。”
佳琳在旁听了,也不喝自己的石榴汁了,站起身去闻爸爸的酒杯。
另一边,郑抚林却是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只是眼睛看着桂花树。
卢清越没说话,将酒倒了一盏,放在他跟前。
郑抚林这才对上卢清越,轻轻说了声,“谢谢。”
郑郁林看到儿子面前的酒杯却皱眉,“晚上不是有网课?”
果然,郑抚林面露不悦,握着酒杯的手也撒开了。
卢清越见状,在旁说,“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有分寸。”
郑郁林这才不再说话,默默把盏。
佳琳机灵,看出爸爸似乎要凶哥哥,忙从凳子上跳下来,拽住哥哥的手,“哥哥领我去摘葡萄。”
大宅后院里有一架葡萄,这个时候果实正好成熟,紫红的一串串挂在藤上,十分招人喜欢。
妹妹是郑抚林的心头肉,即便心里有点不痛快,也笑脸哄她,领着佳琳去了葡萄架那里。
看着兄妹两个走远了,卢清越才转头问郑郁林,“到底是怎么回事,闹得这么不开心?”
郑郁林这才叹了一口气,说,“我想让抚林高二便出国去念书,国外那边的高中已经联系好了,这样直接参加国外的高考,能省下好多手续和麻烦,但这孩子死活不同意。刚才回来的路上,我说了两句,他就直接赌气说,如果去国外的话,就辍学,不念书了。”
“抚林这么抵触出国?”
卢清越问道。
郑郁林,“并不是,他上初中的时候,我们讨论过这件事,他那时候很希望出去,所以我才提前做了这些准备,谁知,事到临头,这孩子又改了主意。”
卢清越又给他斟了一点酒,说,“既然是临时改的主意,肯定有原因,抚林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不可能是故意跟你唱对台戏。”
郑郁林饮了一口温酒,感觉肚肠都暖了起来,再看卢清越清丽的面庞,柔和的眉眼,心情也跟着好了一点,便用小钳子夹了榛子仁,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
“我问过他,但这孩子就是不肯说,反正就是打定了主意,不出国。”
卢清越用手捏了个一枚榛子仁放进嘴里,一边细细的嚼,一边听。
末了,她说,“是不是他在这边学校有了好朋友,所以才不想去国外?”
一听这话,郑郁林手上夹榛子的动作都停了,直直看着卢清越。
卢清越笑了一下,冲他微微扬了扬下巴,说,“榛子不错,继续。”
郑郁林这才回过神,笑着低头,继续夹榛子,同时说,“他能有朋友?这小子从来独来独往的,要是真有了朋友也不至于为了对方放器出国……”
说到这里,郑郁林突然有所感,他抬头看看卢清越,不确定的说,“难道,抚林早恋了?”
卢清越看他手上动作又停下了,便从他手里拿过小钳子,捡了一颗榛子来夹。
“过了中秋,抚林都17了,怎么算是早恋?”
其实她心里还藏了半句话没说,你郑郁林17岁时候都当爹了,还说自己儿子是早恋?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吧。
郑郁林并不知道她心里的腹诽,他接着话题说道,“虽说是半个大人了,但他还在上学,高中课业也重,这时候谈朋友,肯定分心。再说,为了这种不确定的感情,耽误自己的前程,不是太傻了么?”
卢清越把夹好的榛子仁分了几个给郑郁林,“我看抚林这孩子很重感情,不是那种随便的个性。”
郑郁林还是不认同,他说,“那也不能顺着他的心思胡来,求学是大事!”
卢清越看看他那副听不进道理的倔样子,和郑抚林简直一模一样,要不然前世是兄弟,这一世会托生成父子,果然是缘分不浅。
“你先别激动,我们两个也只是瞎猜,具体情况还得听抚林说一说。”
“可他就是不说,我有什么办法?”
看他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卢清越还真有点对郑郁林另眼相看了。
要不是对孩子真心负责,为孩子操心,他也不会愁成这样。
这段时间以来,卢清越从郑郁林的实际行动里感觉的出,他确实对两个孩子很用心,并不是当甩手掌柜,不闻不问,只是碍于工作繁忙,确实无法兼顾。
平时他总是给佳琳打电话,抽空便飞回来陪孩子,有时候哪怕只有半天空闲,也宁可自己辗转折腾,也要把时间留给孩子。
对待佳琳,他是疼爱加呵护,毕竟女孩子更爱撒娇,更会讨父亲的欢心。
抚林则是大孩子了,一直以来也非常懂事勤学,几乎没用郑郁林操过心,父子两个最多的沟通也就是一两个月见一次面,问问学习,再给上一笔丰厚的生活费。
可能郑郁林自己都没料到,儿子也会出这种让他感觉到棘手的问题。
看他沉默着,半晌都没说出话来,卢清越到底于心不忍,说道,“这样吧,我去跟他聊聊。儿女的事情,更需要耐心,哪是你想象的,快刀就能斩断乱麻?”
听说卢清越要出面帮自己,郑郁林松了好大一口气,他终于有了一点笑意,说,“有你出面,我就放心了。”
卢清越轻轻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万能灵药,你那儿子什么脾气,你比我清楚,我可不敢保证能聊出什么,说不定,聊完之后,他要离家出走。”
郑郁林禁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说,“那我也不会怪你,他要走就走,天要下雨,儿要娶妻,我这个当爹的大不了给他备好彩礼。”
见他态度终于豁达起来了,卢清越也笑了笑,“你要是这么想,事情自然就好办多了。”
她说完,便站起身,“我去楼上看看,你去忙吧,吃晚饭时候,让佣人去书房请你。”
郑郁林本有意想再跟卢清越聊一聊,可她来去如风,人已经走远了。
想想之前司机小赵打来电话说,卢清越心情不好,有事烦心,他本是想拿抚林的事打开话题,问一问卢清越的情况,却不想,又反过来让她宽慰了自己一番。
看来自己和她比起来,在心境上竟还是差了一程。
这不由让他也更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卢清越也发愁呢。
这件事并未让郑郁林猜测太久。
来到书房之后,他本想着打开电脑,浏览一下邮箱,却在点开浏览器的时候,发现了上次打开的页面。
“古风餐厅装修方案”
“大学城商铺出租2000平米”
“汉服手作工坊”
“餐厅工作人员招聘月薪”
一系列的搜索页面相继弹了出来。
郑郁林每一个都点开详细查看了,都看完,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他的书房平时没有外人使用,只有他和卢清越可以进入。
电脑更是如此,只有他和卢清越掌握登录密码。
那么这些搜索结果不作他想,肯定是卢清越想要找的信息。
郑郁林已经有点猜到是什么在困扰自己的“妻子”。
不是他有意冒犯,而是两人共用书房,实在是想不察觉到蛛丝马迹都很难。
郑郁林又将电脑里的磁盘按个点开查找了一遍,果然发现了一个名为“沉浸式古风餐厅”的文件夹。
文件夹里有各种图片和文档多达上百个,应该都是卢清越收集的资料。
而其中一个文件的标题最吸引郑郁林的注意——《餐厅预算》
点开EXCEL表格,郑郁林发现这份预算清单做得非常细致,分了五张sheet表格,所列项目超过三百多个。
可见,卢清越筹备开办这个古风餐厅绝不是一时兴起,临时起意,而是已经到了细致周密的程度,这些资料,拿过来便可直接上手,可以说,非常完备,只差最后落地实施这一步了。
而且,以郑郁林对卢清越的了解,只要她敢想,就一定敢干,她可不是什么畏手畏脚,瞻前顾后的优柔妇人。
都筹划到了这个程度,还没付诸行动,那么只有可能是一个原因了。
将预算清单拉到最下面,郑郁林看到了那串红色的数字
“-3067829.00元”
这应该就是卢清越的资金缺口了吧?
这笔钱说多不多,才三百万。
可以说,在大宅里随便拿两件古董字画出去典当,都不只这个数字。
或者,也可以拿他送给她的那套钻石首饰出去抵押。
再不济,她还可以巧立名目,跟自己要一笔孩子的教育经费,家庭开支。
甚至,她直接跟自己开口要,自己只会十倍甚至更多的给她。
但卢清越都没有这么做,为什么?
郑郁林不禁锁紧眉头。
恐怕还是她不想让自己知道,更不愿意开口跟他这个丈夫要钱,欠他的人情。
有时候,对一个人太了解,也不是什么好事。
郑郁林时而觉得自己看不透卢清越,觉得她神秘莫测,猜不透她的心思,尤其是她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念头。
这段日子,他会被她的若即若离折磨得朝思暮想,脑中总是有她的身影闪过,只要闲下来,就忍不住想她。
可这恐怕,也只是自己的单相思,因为卢清越对他似乎是毫无旖旎的心思,只把他当做佳琳的爸爸,大宅的主人,名义上的丈夫。
郑郁林已经有些不满足于这种身份,可又想不到破局之策,他从没对女人动过心,更没有追求过女人,完全不得要领。
甚至,他送她礼物,送她商铺,也没见她多么开心,多么欢喜,只是一切如常。
可要说她对他不好,也并不是,他每次回来,无论多晚,她准守在家里,给他备了热菜热饭,为他温了酒,泡了茶。
把他的孩子照顾的那么好,把这个家经营的欣欣向荣。
她跟他也不见客套陌生,说话的时候还透着莫名的亲近。
让人忍不住想不断靠近,索取她身上的温暖和安宁。
可有的时候,她又拒人千里之外,就比如现在。
为什么她有烦恼,不跟自己讲?
不过是区区三百万而已,她连这个情都不想欠他?她就这么想保守这个秘密,瞒着不让自己知道?
是不是怕以后分开,两人牵扯不清?
郑郁林为自己一下就猜到了卢清越的心思有些懊恼。
他俩都太聪明了,反而不如那些憨实的人,不用猜心思,只管依着本能和直觉做事,反而结果更好。
可郑郁林终于还是没有忤逆卢清越的意思。
他似乎是已经习惯了顺着她,他只给她想要的,绝不想强迫她接受什么。
说实在话,他也没那个胆量。
相比起郑抚林的离家出走,郑郁林现在可真怕卢清越一个不高兴就离开大宅。
他还不想跟她离婚呢,这样的好日子,他没过够,也过不够。
关掉电脑,郑郁林拿起电话,拨通了周童的号码。
“周女士,有空么,能否帮我一个忙?”
第40章
◎真心疼她爱她的老公◎
抚林和妹妹好多天没见面,好不容易见到,自然亲热的不得了。
直到晚饭之前,她都一直缠在哥哥身边。
抚林倒是极其有耐心,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陪五六岁的妹妹玩过家家,一玩能玩一下午。
卢清越见了不由感慨果然是亲兄妹,血浓于水,两世都斩不断的亲缘。
终于,晚饭前,卢清越让佳琳去帮小娟做点杂事。
虽然佳琳是小小姐,但是,卢清越不想让她有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使唤别人理所当然的思想。
她经常让佳琳参与家务劳动,既能锻炼孩子的自理能力又能让她在劳动中增强自信心。
当然,今天,她也是为了把佳琳支走,好方便与抚林谈话聊天。
小娟领着佳琳走后,卢清越蹲下身,跟抚林一起收拾起地垫上的玩具来。
看到卢清越穿着长裙,不太方便,郑抚林主动说,“我来弄吧。”
发现这孩子似乎比上次见面时候懂事多了,卢清越不免好奇,这是一夜之间长大了?还是经历了什么事情,突然明白人情大道理了?
她便站起身,走到一边,给抚林倒了一杯水,递到他手边。
看到卢清越给自己倒水,抚林忙起身接过来。
“谢谢。”
卢清越笑了笑,说,“我听你爸爸讲,你们两个因为出国的事情闹别扭了?”
闻言,抚林脸上表情一僵。
但还算是有礼貌的回道,“我不想出国,刚上高一,还不着急。”
卢清越点头,说,“嗯,确实不着急,那我劝劝你爸爸,让他把这事延迟一点。”
没想到对方会管自己的“闲事”,郑抚林很意外,看向卢清越,支吾了一下,他道,“其实在国内念大学也一样,我喜欢的那个专业,本科阶段的水平和国外基本持平,等研究生再出国读也是一样的。”
卢清越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她说,“那就行,你有规划就好。只是你爸爸可能不了解这些,以为你是意气用事,有些发愁。”
郑抚林听说父亲担心自己,马上态度软化了,说,“那……那我有机会跟他解释一下吧。”
“好,你们两个好好聊,不要闹气,他平时比较忙,能陪你的机会也不多。”
一想到父亲平时忙碌奔波的样子,郑抚林的眼中流露出一点懊悔,他垂下眼,“嗯”了一声。
卢清越看他不再犯倔,不由再次感慨这孩子好像是长大懂事了。
果然,晚饭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气氛就好了很多。
郑抚林还主动起身给父亲倒了香槟。
看到儿子示好,哪个父亲也端不住架子了,郑郁林忙给儿子也倒了半杯,说,“你如今是大小伙子了,现在是放假期间,喝点酒也没关系。”
抚林不爱表达,对父亲说不出个谢字来,只是举杯跟郑郁林轻轻撞了一下杯子。
两人一饮而尽,席间气氛更热络了几分,佳琳看到爸爸和哥哥和乐融融,她也兴奋的跟着凑热闹,用自己的饮料过去碰杯。
孩子们都闹过了,郑郁林转向卢清越,举杯到她面前,“我们也碰一下?”
卢清越笑笑,拿起杯子,轻轻一碰,水晶酒杯发出悦耳的脆响,两人相视一笑,共同饮下。
吃过了晚饭,佳琳被卢清越和郑郁林领走,不让她再去打扰哥哥学习。
两人陪孩子看了个动画电影,结束之后,三人又玩了一会儿大富翁游戏,直到佳琳打哈欠,郑郁林才抱着女儿去房间,给她讲故事哄睡觉。
卢清越则回了自己的卧房,难得有一天不用她陪孩子入睡。
睡前拥有自己的时间,简直不要太开心。
她刚让小娟把浴缸放好水,打算泡着澡,再找找古风餐厅的资料看。
可刚换了浴衣,就听到敲门声。
以为是小娟过来送香薰,卢清越没多想,直接穿着抹胸浴衣,散着头发便去开门。
“东西放下你就去休息吧,我洗完澡自己收拾……”
她边开门,边说,待卧房的门全打开,发现外面站的人时,一下子就愣住了。
郑郁林把孩子哄睡之后,看看时间还早,才九点,便想着去找卢清越,谢谢她帮忙调和父子关系。
谁想到,敲开门,竟是这样一副意外的春光美景。
卢清越浓密的秀发披散在润白纤细的肩头,抹胸浴衣虽然遮得严实,并看不到什么过分的景致,但那裸露程度和卢清越平时衣领束到脖颈下的装束也是大相径庭。
她不施粉黛,反而看上去有种纯净天然的美,眼睛乌黑透彻,唇色淡粉轻盈,脸上神情是少见的怔愣失神。
从来聪敏果敢的人,偶然露出犯傻的一面,就会显得格外可爱一些。
郑郁林不由看得忘我。
两人一时无言,对现下的局面也忘了如何应对。
就那么怔怔的彼此对望了足有十几秒钟。
还是郑郁林先反应了过来,他抬起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了一下,背过身,说,“我……”
然而没等他说下去,身后的门就“咣”的一声关上了。
卢清越背靠在门上,大口呼气,紧着又意识到什么,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浴衣。
幸好,还不是太过分,但刚才郑郁林看过来的眼神,还是让她感觉浑身发烫。
虽然他没有露骨的打量,但是不错眼睛的盯着自己,一副欲罢不能的神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然是个色中饿鬼!
卢清越红透了脸,赶忙跑到衣柜前,翻了一间最严实的睡衣出来,把自己裹上。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起了提示音。
此情此景,卢清越很需要别的东西来转移注意力,忙拿起手机,点开一看,发现竟还是那个冤家。
郑郁林,“对不起,非礼勿视,但我不是有意的。”
他不是有意的,说得好像自己是故意的一样。
卢清越气得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输入了一长串吐槽的话,可到最后,考虑了一下,还是没发出去。
这事似乎是越描越黑,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它没发生过。
否则自己越表现的很在意,郑郁林越会觉得占了好大的便宜似的。
把那打好的一长串文字全都删掉,卢清越将手机扔到大床上,咬了咬嘴唇,她决定去洗澡,不搭理他。
郑郁林回到自己房间之后,为了避免误会,忙给卢清越发了一条信息。
发过去之后,他很忐忑的等着回复。
盯着两人的对话框上“对方正在输入……”出现了一分多钟。
他想,卢清越肯定是把所有能想到的骂人话都输入进去了,否则不会这么久。
这么一想,他忍不住想笑,也不知道对方会怎么骂自己,他竟隐隐有些期盼起来。
可等来等去,不仅没等来对方的“骂”,反而是连“对方正在输入……”都消失了。
郑郁林,“……”
什么意思?自己连挨骂都不够资格?
这也太让人郁闷了!
郑郁林心生不甘,他明白卢清越是怕尴尬,可如果对方连这种事都不介意都话,不是说明自己在她心中根本没有位置么?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于是,卢清越洗澡出来,再翻自己手机,看到的就是郑郁林的消息轰炸。
“我下次注意,敲门之前先打电话。”
“但我确实不是故意的,现在才九点钟,时间还早,本来想和你说说抚林的事。”
“行吧,我知道这么说,你会觉得我在找借口。”
“你要是觉得自己吃亏了,大不了我明天穿成那个样子给你看看,别那么小气行不行?”
“好吧,不是你小气,是我有问题。”
“但我觉得这没什么,我是说,我没你想得那么下流,我……”
“对不起,我错了,向你赔礼道歉。”
“你想骂就骂吧,我照单全收。”
“我知道你在生气,有脾气就要发出来,别忍着。”
“清越,你是不想理我了么?”
最后一条消息是个表情包,一个卡通兔子,眼睛里含着泪包,哭的万分委屈。
看到这儿,卢清越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很难想象郑郁林那张端方英俊的脸上会做出这种表情。
既然对方都认错了,她也不好因为这种小事再纠缠下去。
她选择大大方方的原谅对方。
一直在房间里站起来,坐下去,翻书又阖上,不停给电视机调台,根本无心干任何事情的郑郁林终于听到了消息回复音,立即冲过去,拿起手机。
卢清越,“现在十点半了,你不睡觉么?”
郑郁林火速敲字,“嗯,嗯,这就睡了,你也好好休息,晚安。”
卢清越已经躺在床上,看到这句话,感觉郑郁林还算识相,便发了表情包过去。
郑郁林看着那张小兔子在月亮上盖着花被子美美睡觉的表情包,竟然有些激动。
是和自己刚才发过去的那张泪包兔同系列的小兔子!
看起来卢清越应该是没有和自己闹别扭吧!
这样他也就安心了,可同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关于抚林的事情,好像忘了问啊~
不过,像这种小事,明天再说吧,只要清越没有生气就好。
第二天一早,卢清越起床之后,例行公事,下楼吩咐早餐。
可她刚走到厨房,就见郑郁林已经在了。
听到脚步声,郑郁林回头,“早啊,昨天睡得好么?”
卢清越看他穿了一身运动装,鬓角上还有些汗,便知道他是刚晨跑完。
撂下昨晚那件事,她很自然的打招呼,“嗯,睡得不错,你怎么起这么早?”
郑郁林说,“昨天睡得好,就起得早,我已经吩咐厨房做早饭了。今天我在家看孩子,管家事,给你放假,想作什么都行,逛街,约会,或者出去玩,随你的心意。”
卢清越捧起咖啡杯,吹了吹,笑着说,“这么好?”
郑郁林禁不住她的夸,也笑起来,说,“你辛苦了,犒劳你。”
卢清越笑笑,算是应下。
接着,两人便聊起了抚林的事情。
听说儿子对未来出国自有规划,郑郁林便放了心,对卢清越说,“到底还是要靠你,我是问不出他的话来。”
卢清越放拿起咖啡壶,帮两人的杯子都续满,才说,“不过,我觉得抚林可能没说实话。”
郑郁林,“嗯?”
卢清越看看他,说,“谁还没有秘密呢,我觉得抚林不是那种没章程的孩子,咱们大人别逼的太紧了,让他自己学着处理事情也很好。你不觉得他最近这段时间,变得更懂事了?”
闻言,郑郁林略思索了一下,说,“是比以前成熟了些。”
卢清越递了一张纸巾给他,指了指他的鬓角,示意他擦汗。
然后说,“只要他学习成绩不退步,人也在成长,就说明他在经历的事情和认识的人对他是有帮助的,那我们就该给孩子自由。甚至,哪怕他短时间内有了退步,经历了坎坷,未必不是另一种成长和磨砺。给孩子点时间和空间,别盯得太紧了。谁在你那犀利目光紧盯之下能不紧张啊?”
郑郁林想也没想,直接说,“我看你就不紧张。”
这话一下子勾起了两人昨晚那段回忆来。
卢清越耳朵都红了,转过身不看他。
郑郁林意识到自己失言,赶忙起身,走到她跟前,小声说,“我没别的意思,不是要冒犯你。”
卢清越没理他,放下咖啡杯就要往外走。
正巧郑抚林从楼上下来,看到父亲追着卢清越从厨房出来。
他睡眼惺忪,显然还没醒彻底,看到父亲,劈头便问,“爸,你昨天跟我要那种求饶的表情包是要发给谁啊?”
郑郁林本来还想再跟卢清越解释几句,没想到被儿子一下揭穿了老底。
卢清越听到,立即回头看他,见郑郁林窘着一张俊脸,强词夺理道,“大人的事,小孩别管那么多。”
郑抚林被无缘无故训了一顿,很是委屈,他嘟囔着说,“那你下次自己找,别大半夜发消息,影响我睡觉!”
郑郁林,“你小子……”
这时候,卢清越轻咳了一声,说,“就是,大半夜的不睡觉,发什么消息,影响别人休息。”
此话一出,郑郁林马上闭了嘴,脸上表情很是精彩,让卢清越看得十足过瘾。
既然郑郁林说了,今天他要在家当一天家庭主夫,卢清越也就不打算跟他客气了。
吃过早饭之后,她便上楼化妆,换衣服,打算出去逛逛街,顺便去大学城那边考察一下店铺出租的情况。
一切准备就绪,刚要下楼,卢清越就接到了周童的电话。
“清越,今天有空么,我请你喝酒啊?”
听声音,周童心情似乎很不错,卢清越声音也跟着轻快起来。
“好啊,正好我今天没事,对了,我们约在大学城那边怎么样,正好你帮我参谋个事。”
周童立即同意了,还说派车来接卢清越,说是车子已经快到郑家大宅门口了。
抵不住好友的热情,卢清越便没用小赵开车,直接坐周家的车出去了。
卢清越出门的时候,郑郁林正和两个孩子在湖上划小船,采莲蓬。
远远看到卢清越穿了一条黑色波点的大摆裙,戴了一顶宽檐的黑白相间阳帽,脚步匆匆的穿过花园,往大宅门口去了。
郑郁林一直注视着那道靓丽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门口。
佳琳叫了他好几声,“爸爸”,郑郁林才终于听到,低头看到女儿竟然徒手抓了一只青蛙,不由吓了一跳。
郑抚林坐在他们对面划桨,将父亲“痴情忘我”的样子全部尽收眼底。
他撇了撇嘴,感觉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嘴上也忍不住奚落,说,“爸,要不你跟她一起去吧。”
郑郁林抓住女儿递过来的青蛙,转手放在荷叶上,问,“跟谁一起去?”
郑抚林,“你说谁,我后妈呗!”
郑郁林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抄起手边的木浆就往儿子身上招呼。
“你小子,早上我就想揍你了!”
船上空间小,郑抚林左躲右闪,避无可避,挨了两下,幸好有妹妹求情,当爹的才住手。
郑抚林揉着自己胳膊,呲牙咧嘴的对郑郁林说,“爸,你就那么喜欢她?”
这话问的太直白了,一下子呛到了郑郁林,惹得他咳嗽了好几声。
“别瞎说,你还小,不懂。”
郑抚林翻了个白眼,“呵,肯定比你强。”
他声音很小,郑郁林没听清,警告他,“别在她面前乱说,她脸皮薄,要是惹恼了她,你连后妈都没了。”
一听说卢清越有可能离开,佳琳先不干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不行,爸爸不能和越越离婚,越越是妈妈!”
郑郁林吓了一跳,赶紧抱住女儿,怕她跌进湖里,同时埋怨儿子,“你看你,瞎说什么,把佳琳都吓哭了。”
郑抚林大呼冤枉,“怎么是我吓得,明明是你自己说得!”
看儿子还犟嘴,郑郁林又抄起木浆,要打他,可一个胳膊还搂着女儿,摇摇晃晃之下,竟是自己从小船上翻了下去。
幸好湖里的水不深,刚到成年人的肩膀。
郑郁林水性也好,很快就冒出头,把住船舷。
一开始孩子们还担心,等看到爸爸落汤鸡似的样子,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郑郁林,“……”
不知道卢清越这一天在家是怎么过来的,当个家庭主妇确实不容易啊。
卢清越到约定好的酒廊时,周童已经在等了。
一看到酒廊门口进来一位夺目的女士,周童不做他想,立即招手,“清越!”
卢清越看到半个多月没见的好友,也是加快了脚步,赶紧上前。
两人一见面,就把住手,看着彼此,笑了起来。
虽然才过去半个月,但周童显见的瘦了下去,脖子的线条都被拉长了,人看着精神干练多了。
卢清越打趣她,“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周总。”
周童有些脸红,接着便落落大方的接话,“郑夫人,不敢当,要是没有你们夫妻的鼎力相助,哪有我周童的今天呢?”
说完,两人又是相视对笑起来,接着,便聊起了彼此的近况。
据周童说,她现在海晏的地位与日剧升,这两天,她又亲自出面,谈成了一笔大单,威信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至于于子洋,既然有了董事长的千金回归,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哪个才是真金哪个是黄铜,自然而然的疏远了他。
面对着流失的权利,于子洋如热锅上的蚂蚁,想方设法的给周童找麻烦,但碍于身份,他不敢明目张胆,只能背后使阴招。
可郑郁林给周童配的智囊团也不是摆设。
他们入驻集团几天,迅速查账目,查关系,很快就掌握了于子洋和他的心腹搞出来的一系列小辫子。
有了这些东西握在手里做把柄,于子洋那些虾兵蟹将很快就偃旗息鼓,不敢跟着他摇旗呐喊,造声势了。
于子洋眼看着大势已去,立即改变了对周童的态度。
他开始嘘寒问暖,表达爱意,又是送花,又是约饭,各种献殷勤,跑岳父家里也跑得非常勤,恨不得一天去八遍。
以前,他对鱼蛋仔问都不问,理都不理,现在竟然也会接送孩子上下学了。
那天甚至主动提出来,要给孩子转学,还说周童没时间,这些小事他来办。
听着这些事,卢清越笑得不行,她问周童,“那你怎么想?留下他当面首?”
周童笑笑,举起酒杯,脸上是十足的自信,甚至有些傲慢,她说,“面首?就他,呸!”
说完,自己先笑了,说,“我必须和他离婚,但不是现在,我正派人暗地里调查他出轨和挪用公司财产的证据,一旦确凿,就提交法院。于子洋,我要让他人财两空,什么都得不到!”
卢清越立即举杯,敬向好友,“周总,厉害!”
周童笑了笑,带着一点疲惫,说,“我受够了,闹完这一场,我就能和鱼蛋仔好好过日子了,什么男人不男人的,没劲。”
卢清越握了她的手一下,说,“话别这么说,你只是没遇到好人。”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闷。
周童察觉到,赶紧举杯,又找卢清越碰了一下,说,“对了,你最近怎么样?找我参谋什么事?”
卢清越听了,放下杯子,从包包里拿出几张图纸,给周童看,“童童,我还真有事跟你商量。”
周童看着她摆弄图纸时候专注热情的样子,不由羡慕,卢清越真得好命,有一个事事处处都为她着想,真心疼她爱她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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