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去?谁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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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川整个人都像是掉进了冰窟里, 随后,胸口起伏着,心脏都跟着抖了抖。
很平平无奇的一句话, 却这么清醒又生硬的斩断了两个人的关系, 也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
你我本就是路人,你也本不该对我做什么。
路人,陌生人, 本应该是生存在两个世界, 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 皆是因为他, 因为他的家人,他的母亲,才生拉硬拽的与她攀上了一个关系, 也才勉强算得上一个脸熟而已。
而这个关系,又是什么呢, 他忽然就不敢细想了, 可脑子里的声音, 却未被阻断, 那个声音在讽刺的告诉他,是什么呢沈川?当然是那杀人偿命的血海深仇啊。
沈川还想要笑,可扯了扯嘴角, 那个笑容却是僵硬的。
你我本就是路人,你也本不该对我做什么。
这一句看似简单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至此, 却成了他永久的心魔, 耳边萦萦绕绕的,好似除了这一句冰凉的话外, 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沈川的心是痛的,很痛很痛。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心痛,甚至大过了沈家破败的那种痛。
我以为我没有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伤害,对你来说,就是我对你最宽容的忍让和爱慕了,可你呢,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我所付出的一切都给否了。
不是我觉得我没有那么伤害你,就是我的伟大,而是你觉得,你我本就是路人,我也本不该对你做什么。
所以,你根本就不会领情,也根本就不会谢我。
与你来讲,我没有对你做什么,这才是正常的,所以,更不会感激,因为,那种事情,就是我不应该去做的。
又冷漠又绝情又现实。
从前,他觉得他对谁的一点怜爱,那都是对那人的施舍,有多少人会因为他的施舍而感恩又戴德。
可眼前的女孩呢,她不会,她除了憎恨,除了礼貌,她根本就不会对自己说软话,求饶恕,压低身价,甚至,在她心里只要有一个不爽,她就可以撂脸色,还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咒骂他。
她自始至终,都是高傲的看着他,看着他对自己一点一点的掏心掏肺后,再轻蔑的将它们踩的稀巴烂。
甚至,这一刻的沈川才更加清醒的意识到,她的礼貌,似乎都是用在了跟他的博弈上面。
她不是等着他心软的放过她,而是攻心的算计,算计着他走进了她为自己布的棋局里面去。
而自己就像是一颗没有意识的棋子一样,像是中了蛊般,还对她深信不疑。
她真的没有说过一句假的话。
因为她会撕开自己的伤疤给你看。
她将疼痛埋在心底,也敢用这一条伤口蛊惑着众人,你根本就猜不出她到底是怕痛还是不怕痛。
所以,正因为她的坦诚,没谁能够怀疑她所说的话是假的。
可没人能够怀疑,也只是因为,她所说的那些话,也确确实实的都是真的。
从而,她用这些真的东西,再引你深陷,引你沉沦,甚至是,死心塌地的信任她所说的一切,也甚至是,只要是她愿意怜悯你,你就会为她去做一切的事情,不管是违抗了谁的命令,也都会全不在意。
所以,从他挂断谢温怡电话的那一刻起,他就输的彻底。
他很难想象,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机和勇气。
与他印象里,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只会躲在自己的怀里哭,躲在自己的怀里笑,甚至,有些时候还会软言细语几句的撒娇,跟他讨要着价值不菲的礼物。她们的心思再深,于他而言,也是一看就透。可云懿的心思,沈川恍然发现,他从未看透过。
你说她虚伪,可她不曾说过一句假话,就是这么真实的活给所有人看。
你说她真实,可她却也能哄着你掏出一颗真心给她,而屑与不屑,也会在她的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语间,将人伤的彻骨,也会将那颗自以为是真情的心、毁的体无完肤。
沈川的心是痛的,是憋闷的,什么样的语言,与他现在的心情来讲,似乎都是绵软无力的。
遇见就是错。
他喜欢的荒唐,爱的荒唐,也可能是自己高高在上惯了,也荒唐惯了,还觉得没有一个女孩是金钱权利再加上几两不值钱的真心诱/惑不了的。
可此刻,这一刻——
他的心里是苦不堪言,是翻江倒海,他自以为是的觉得能够被自己掌控的事情很多,可他不知的是,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大了。
他所见到的人性,也只不过是这个大千世界中的千万分之一,甚至,他都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类是如他母亲一样的人,不分是非对错,也不分青红皂白的遮住了双眼,也不知是真的眼里容不下沙子,还是人性私/欲过重后的扭曲。
云懿,和他的母亲,与他眼中的那些个千万分之一又都不一样。
他的母亲,自诩道德感很高的人,对很多卑微下贱的事情所不耻,可那么多卑微下贱肮脏龌龊的事情,她却一件不落的都做了,甚至,害死的不止是一条人的性命。
而云懿呢,云懿冷冷静静地告诉他,我这人道德感并不高。
她发起脾气时,还会什么脏话都会骂,可她的脏话骂的,也似乎是骂在谁的身上,谁都无法反驳,因为,她骂的也都是对的。
沈川忽而又觉得,自己是被云懿给上了一堂课。
这一节课,
还伴着年少时的心悸,还想当一回走在校园里的少年,那个时光真好,有喜欢,有暗恋,有一颗蠢蠢欲动的心,还有想表露却不敢表露出来的羞涩。
身边的男生女生,还都未遭受过社会的毒打,也还会对未来充满幻想,一颦一笑间,都是充满了阳光希望和向往,可……
一梦间,
那个曾经的少年就长大了,这一堂没有上课铃打响只有下课铃打响的声音,也真真切切的告诉着他,别睡了,已经下课了。
而在下课铃响起的那一刻,他便发现,哦,是梦醒了,梦也碎了。
他紧紧的闭上眼,好一会儿后,又一点一点的笑开。
他眼角泛酸,用手遮住,声音还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温和,可却是哑的。
他说:“是啊,这句话,你要是早一点说,可能,他就再也等不到你了。”
“沈先生。”
云懿还是这样唤他,沈川的心脏又狠狠地颤了颤,她说:“还有一句话,我也想跟您讲。”
“我听着呢。”
云懿的声音很淡,可这句话的分量,却又犹如一颗巨石似的,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她说:“罪与罚,应该是公平的,不能只有罪恶,可以整天的晒着太阳,未寒的尸骨,它更需要见一见阳光。”
沈川一直那么靠着椅背微仰着头,用手遮住眼角,又近乎病态的笑了笑,可说话,还是温文尔雅的。
“也许吧,你说的,是对的。”
话音落下,他直起身,看了窗外的沈熙一眼,就将云懿的嘴里塞上东西,他就也下了车,却仍是彬彬有礼地看着云懿下来,他才猛地将人扯进怀里,随后,一把刀,就抵在了云懿的脖颈间,仍在维持着温和,声音低低的说:“我尽量,不会划伤你。”
沈煕手背上的青筋凸起着,每一根血管都是充血的鼓了起来,他整个人都寒冷极了,一记冷眼,似乎就能够将对面的那个手拿刀刃的男人钉在那悬崖峭壁上。
冰凉的刃口,又冷不防地在云懿的脖颈间没入的深了一点,沈川淡淡地笑着,却是病态极了地问沈熙:“心疼吗?还是心疼的是吧。”
“曾经,说了那么多的狠话,我还真就信了你的了。”
他拿着刀尖,冷冷的划过云懿的皮肤,一道伤口,就开始浸着血色。
沈煕的心也跟着生不如死的痛了。
沈川的眉头皱了皱,低声问着云懿:“痛吗?”
他说:“我没想过刀尖这么锋利,不过,”他勾起嘴角就又笑了,还似是哄着身前的女孩说:“再忍忍啊云懿,不怕,一会儿就不痛了,我们就都不痛了。”
沈川说完话,又目光阴翳的看向沈熙。
他吃过沈煕的亏,他还记得,自己被沈煕掐住虎口时,那种浑身上下酸麻的感觉是什么样的,若不是在警察进来的最后一刻,谢温怡将他藏进密室里,此刻的他,也不可能站在这儿了,所以,以防万一,他将云懿的手绑的很死,云懿一直都在试探,根本就挣脱不开。
他就这么似笑非笑的与沈熙对视着,也没了其他的心思,冷着目光道:“跳下去,跳下去我就放了她。”
云懿的伤口又深了一瞬,一滴一滴的鲜血,顺着刀背,就流到了沈川的手臂上。
沈煕刚向前跑了一步,沈川就突然地吼道:“停下!”
“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就刺破她的喉管,不信你就试试看,是你的速度快,还是我的刀快。”
沈煕知道,这一刻的沈川,无论说什么,他都已经听不下去了,人在发疯发狂的状态时,也就很难再叫清醒了。
他胸口起伏着,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压着怒气说:“我怎么知道,我跳下去后,你会不会放了她。”
沈川的视线又转向云懿,女孩子的气息本来是清甜的味道,可此刻,却是染上了很重的血腥子的味道,刺鼻,又不好闻,而且,这种血腥子气,似乎都带着和云懿说话时一样的某种魔力,刺的他身心发慌,还很痛很痛。
沈煕说:“你先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这样,我跳下去后,即便是你不放,她自己至少还可以逃。”
沈川犹豫了,可也就在他犹豫的一瞬,沈煕就已经一拳打了过来,便麻利的将云懿拽到一边。
意外来的突然。
沈川整个人都疯了,挥起刀就向着沈煕砍去,两个人就这样的扭打在一起,云懿则是着急的一边用石壁蹭着绳索,一边看着已经打到了悬崖边上的两个人。
这条路虽然是被重修过,但保障的也只是过往车辆的安全,而并非是打在一起的两个人的人身安全。
沈川打不过沈煕,可此刻他的手上有刀,当人已经不把生死当回事的时候,突然爆发出的力量也是极大的。
他猛地就划了沈煕两刀,云懿看不清是划在什么位置,甚至,沈川爆发出的狠戾劲,沈煕身上的衣服都被他刺烂了。
两个人此时都在悬崖边上打做一团,可云懿手上的绳索依然未断。
她终是放弃地不管不顾地就冲了过去,而她跑到一半时,就看见沈煕抢过沈川的刀直接就扔到了悬崖下,而沈川则是抬手又给了沈煕一拳,猛地一下,力道就很大的掐住了沈煕的喉咙将他抵在了悬崖边的防护栏上,而沈煕的半个身子也已经探了出去。
云懿的脚步忽而顿住,浑身骤冷,整颗心都停止了跳动,额头上,瞬间就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沈川忽地回头看她,再没了彬彬有礼的样子,眼底早就是一片嗜血的红,也是没了神智的疯,他冲着云懿喊:“跳下去!”
沈煕突然用力,一个翻身,他和沈川的位置就换了过来,他暴怒的开口,“你他妈的疯了!”
当沈川喊云懿跳下去的那一刻,沈煕也被激的没了理智,他的手死掐着沈川的喉管处,整个人都冷到暴虐,声音里都是逼压着的狠劲,“想死是吗!那你就他妈的死去吧!”
云懿的瞳孔瞬间瞪大,她看见了沈煕的手倏地用力,是真的掐住了沈川的脖子,她急的想要喊他,她不想让沈煕变成杀/人/犯,可沈煕也近乎疯了,他手下的力道越来越大,如果非要死一个,那就是沈川,如果死两个,那就再加上他沈煕,但绝不可能是云懿。
他现在近乎耳鸣般的,脑子里全是沈川喊出的那一句,“跳下去!”
跳下去跳下去,他是在喊云懿跳下去!
一瞬间,愤怒又碰到了燃点,就好似将理智全都燃烧殆尽。
手臂绷直,骨骼的线条都变得狰狞可怕起来。
跳下去!
谁跳下去?
谁他妈的敢让云懿跳下去,谁就他妈的先去死吧!
沈熙从眼尾到眼底,都是一片的血红色,还越来越血猩,那双平时总是爱笑的眸子,这一刻,却嗜血的要命,那眼底的神色,比数九寒天的里的冰霜还要冷。
脖颈间的骨也变的更清晰,手腕间的每一根脉络,也崩的更加暴虐。
而这抹冷意,冷在了他的眼底,也冻透了云懿的心。
她的嘴里还塞着东西,根本就没有办法唤回沈熙的理智,他的神智,似乎都已经不在这里,只是和手底下的人,在专注的一点一点的拼着力气。
而这种较量,更像是两个疯子间的较量,大家都疯了,那就比一比谁疯的更狠吧。
你最对不起的那个人,是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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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时的沈川, 因为被沈熙钳住了喉管,也已经被沈煕掐的渐渐的没了力气,身子也越来越瘫软。
云懿也跑到了沈煕身边, 她现在只有脚能动, 可她也不敢踹沈煕,三个人,现在都在悬崖边上, 如果踹了, 沈煕一松手, 沈川就很有可能真的掉下去, 毕竟,他现在也已经探出半个身子了。
可云懿只能发出呜咽声,沈煕的理智早就不在这上面了, 根本就不去理她,云懿的眼泪掉下来, 用身子撞了撞他, 却也不敢太用力, 都近乎崩溃了。
她忽而眼睛动了动, 侧身就撞了撞悬崖边上的护栏,护栏轻晃了一下,沈煕蓦地就回了下神, 随之,眼底的血色就更浓,第一次那么用力的呵她, “起开!”
悬崖边上, 云懿也害怕极了,她一边哭着一边摇头, 嘴里发出你松手的呜咽声。
沈煕愣了愣神儿,理智回归一瞬,可手刚松开一点,沈川就忽地抓住了云懿的胳膊,云懿也没想到会这样,脸上都已经惊到没了血色。
沈煕的面色瞬间骤冷,就连身上的每一处毛孔都跟着冷了,他的耳边,就真的再也听不见什么声音了,刚刚恢复的一点理智,就又在眨眼间,消失殆尽。
云懿突然就听见一声咔的脆响,那是沈煕生生的掰断沈川一根手指的声音,也逼的沈川松开了钳制着云懿的手,而与此同时,沈熙手下的力道,也并未再仁慈半分,甚至比刚刚还要更加的狠绝。
可也在这生死存亡的一瞬间,云懿也已经绝望了。
沈熙的疯,已经疯到没有一丝一毫的理智。
他手下的力道,只要再维持不过五秒钟……她的一颗心都跟着死了,忽地就闭上眼,云懿不敢再想了。
一阵突兀的风起——
当云懿再睁眼时,眼前的场景又令她瞬间惊住。
仅仅刹那,一只白狐猛地就扑到了沈煕的身上,逼的他猝不及防的就后退几步,而另外一只白狐,则是极快的扑到了沈川的身上,在沈煕松手的瞬间,沈川就被白狐直接扑到了悬崖下。那身子就像飞了似的折了过去,沈熙本能地伸出手,上前一步,可却是什么也没抓到。
一声惨痛的回声,就荡在了悬崖山谷间,好半晌后,才渐渐地没了任何的声响。
云懿怔住,又一点一点的缓过神来,就看向了同样呆滞的沈煕。
空气中安静了好一会儿后,沈煕才缓缓地回过神,也回头看向了她,他抿了抿发干的嘴角,立刻将云懿口中的东西拿下来,又将绳索解开,他还没来得急检查云懿身上的伤,就被云懿扑了个满怀。
可这一刻,云懿的哭声传进他的耳里,他却有着说不出的庆幸。
我们都活着。
他还能听见云懿的哭声,而其他的什么,他却已经顾不及了,他伸出手臂就将云懿死死的搂进怀里,听着云懿哭咽着对他喊,“你差一点就成杀/人/犯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你!”
沈煕的心跳早就狂乱不堪,他兀自的冷静着,也必须要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而后安抚着她,跟她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直到云懿的情绪平复下来后,他又立刻看向云懿的脖颈问:“有没有事?”
“没有。”云懿的声音依旧哽咽着,也立刻检查着沈煕的伤口,“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沈煕拽着她,又回到了自己的车里,拿出医药箱,先是替云懿处理好伤口,而后又将自己的伤口处理下,最后报了警。
两个人也随着警察一起回了警局。
当夜里九点多的时候,沈煕接到了云里的电话,那边一顿气急败坏地问:“都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没来,云懿之前跟我打电话说大概六七点钟到,怎么现在电话一直打不通?你们怎么了?”
云懿嘘了一下,“不要告诉我哥。”她又接过电话,自己说:“手机跟你打完电话后就丢了。”
“丢了?沈熙的也丢了?”
云懿:“……一起丢的。”而后云懿立刻转移话题,“学校里临时有点事,明天一早我们就过去。”
云里又交代几句注意安全的话,才挂断电话。
两个人也没什么心情做饭,直接在外面吃了一口才回的家。
云懿先回家整理好东西,才又回的沈煕家,沈煕身上的衣服也破了,需要回家换洗。
而沈川的尸体,两个人都没有去看,只是听下去搜寻的警察说,找到沈川时,还有一只白狐正掐着他喉管的位置,看见有人来,白狐又嗖的一下没入到树林里,瞬间就不见了。
而对于当年的那场恩怨纠葛,如今,谢温怡和沈峰的儿子,也葬生在了那里。
当谢温怡得知自己的儿子也死在那里后,她也彻底的疯了。
在疯了的前一刻,她突然想起,那一天,他跟沈熙说:“无辜的人那么多,不就是又多了几个吗,谁还能一一的替他们讨回公道。要说最无辜的,那就是我。”
“我清清白白一世,家室好,学历高,从小到大,都是被人仰视着长大的,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难道我就不无辜吗?”
而那时的沈熙跟她说的是:
“无辜,的确很无辜。”
“但是无辜和疯不一样。”
“您给自己披上了件无辜的外衣,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去扮演疯子,唆使着沈峰,去伤害更多无辜的人,您的良心,就那么的心安吗?”
“错,最初不在你,可讨回公道的路,有那么多条,你却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这你能怨得了谁?”
讨回公道的路,
有那么多条,
你却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这你能怨得了谁?
谢温怡是在这一句话反复的质问下,疯起来的。
这一条最难走的路,她并没有得到报复后的爽快,反倒是逼的自己,一步一步的越走越嫉妒,越走越难走,路也越走越窄,心也越走越痛了。
最后,在这条写满因果的路上,她不仅迷失了自己,也葬生了自己最亲最爱最近的人。
而沈峰在行刑前的那一刻,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因为一个谎言,而惨遭灭门的报应还真的会报应到自己的身上。
或者说,只有人之将死时,才会将一切都看得明白。
那一年,若不是睁眼时就被沈若诗的美貌所吸引,他可能也不会脱口而出的撒了一个谎。
他也本以为,与他那一身的风流债来讲,那也只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谎言罢了,更不曾想,最终却演变成了弥天的大谎。
别说他根本就没想过补救的办法,他只会想着用金钱和势力,怎么样的将这件事情压下,而使自己原有的家庭不会受到影响。
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也有一种人,本就无意的与谁争抢,甚至是身和心都遭到欺骗后,更希望躲的离那些污秽的东西远一点,再远一点,远到没有交集,远到老死不见。
可他不知道,更不知道沈若诗就是这种人,无论她走到哪里,他都能找到她,直到……将她折磨到发疯、致死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才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而当沈家老爷子执意要将那两个孩子接回来时,他的内心是害怕的,特别是沈熙,他的那张脸,从小就和他的母亲长的极像。
坏事做多了,他也会良心不安,自然会是害怕的,每次看见沈熙的那张脸,都会觉得是沈若诗过来找他索命的。
所以,他一次次的,不仅纵容还会积极的参与到谢温怡的各种阴谋计划中,他们也丝毫不愧疚的,将这种上一辈子的恩怨情仇,转移到一个孩子的身上。
可天道轮回,也终于报应在了自己的身上。
当枪响的那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错了,如果他知道,沈熙曾经跟谢温怡说过:“讨回公道的路有那么多条,你却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这你能怨得了谁?
他也是同样的,
想要认错的路,有那么多条,他却也是给自己选了一条最窄的,这又能怨得了谁呢。
可,终究是,他连这样一句话,都不配有人跟他说,致死,死的都不是那么的明白。
枪声过后,就是万籁俱寂。
有些隐在血缘中的仇恨,真的就大过了血缘本身。
甚至,我的身体里,流淌着你的每一滴血液,我都觉得是肮脏的。
如果有的选,我甚至,都希望自己从未来过这个人世。
他说:“我沈熙,姓的是沈若诗的沈,而不是沈峰的沈。”
没有一点亲情可留恋。
是什么伤害,能把人心伤的这么决绝。
沈峰到死的那一刻,他都不知,也没明白。
可沈熙知道,他沈峰的儿子,早在十三年前,已经死了,也葬生在由他这个亲生的父亲,亲自导演的那一场坠崖的事故中。
那一场事故,其实是——
枉死者,三十六人,无一人生还。
只是后来……
他死了,他又活了,是重生也是新生。这一件事情,也是很久以后,他才知道的。
而沈峰在意识残留的那一刻,他只是想到了报应,可没人再告诉他,也不会再有人跟他讲,这个报应是怎么得来的,也许,他还在糊涂着。
云懿说:“罪与罚,应该是公平的,不能只有罪恶,可以整天的晒着太阳,未寒的尸骨,它更需要见一见阳光。”
所以,若说是报应,其实还是太片面,与沈峰而言,这不单单只是报应,而是,“罪与罚”应该是公平的。
当云懿他们回到沈煕家时,刚一进门,沈煕就将她死死的抱进怀里,他声音低低的问:“吓坏了是不是,对不起,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云懿眼眶红红的,鼻子也酸了。
她是真的很委屈,也是真的很害怕,但是她的这种害怕也和别人不一样,她是属于内心都已经怂哭了,可还能卯足力气抡起大锤打鬼的那一种。
她也并没有多坚强,而且小情绪甚至还比别人多了些。
在沈熙说完那句话后,她就又向着沈熙的怀里拱了拱,把脸都埋在了他的胸前。
沈煕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又在她的发上轻吻一下,低声说:“我什么都想起来了云懿。”
云懿整个人又是一僵,沈煕也与她微微分开了些,就低眸笑着看她。
半晌后,他说:“沉冤终可昭雪了,该付出代价的人,也都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这一场闹剧中,害了多少无辜,云懿,我是不是也洗清了自己的罪孽,终于可以换他们含笑九泉了。”
他的话音很轻,问的也很认真。
云懿再次紧紧地抱住他,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沈煕说的是洗清他自己的罪孽。
她也清楚的知道,这个罪孽指的是什么。
他的意思是说:正是因为他们兄妹,才葬送了一车人的性命,他其实也很无辜,因为上一辈子的恩恩怨怨,不仅葬送了自己的童年,甚至,也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他自责,只是因为自己没有死在那一场事故中,可,又有几人注意到,活下来的那一个,才是备受折磨,更痛苦的那一个。
他将所有的抱歉,自责,悔过,都大包大揽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也不得不大包大揽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
可他还不敢委屈,也不能委屈,不敢抱怨,也不能抱怨。
因为,这场事故,这场惨剧的发生,无论怎样,他都撇不清关系。
这份苦处,他也无人可诉说。
逝者,只死过一次,而他,为了那一份原有的公道,却是反反复复的,在鬼门关前,也走过好几个来回了。
可他也依旧觉得,这场分不清到底是谁欠下的庞大的巨债,由他来还,也是应该的。
空气里静了几许之后——
“他们应该感谢你。”
云懿的侧脸,贴在他的胸前,她感受着他一点一点心跳的速度,忍着抽噎,嗓音低哑的说:“对与错,从来就没有明确的界限,你不是唯一一个知情的人,可你却是第一个生死不顾,愿意将真相大白于天下的那个人。”
“罪魁祸首只有一个,但他不是你。”
“是沈峰欠下的债,不该你来道歉,更不该你来还。”
“冤有头债有主,大家都是被害人,所以哥哥,你做的已经够好了。”
“人性有多自私,你知道吗,沈峰是一家之主,却为了不得罪谢温怡,还要粉饰自己的罪恶,他选择了一个最卑劣的方式,毁了你的母亲。”
“而谢温怡她出身那么优秀,她明明有很多条路可以走,可她非要选择害人害己,终是自食恶果。”
“沈川他明明可以活的很好,他有知识,有文化,有学历,有涵养,他完全可以把这些拿出来面对所有人,可他只选择了给我一个人看,这样的人生,多滑稽啊,他明明有着一手好牌,却被自己打了个稀巴烂。”
“他还一边觉得自己是大爱无私,可他却一边要拽着我去死。”
“跟他们比起来,你是他们口中的混蛋,垃圾,疯子,败类,是深陷泥沼,最不堪入目的人。”
“可那么不堪的你,真正伤害过的,也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所以,”
“哥哥,你不要觉得你对不起所有人,你,”云懿看着他就一点一点地弯起眉眼笑了,“只要知道,你最对不起的那个人,是我就好了。”
“可我呢,生气过,但我也从未介意过。”
“我还从小就特别的大气,你对我所有的不好,我都原谅了。”
“你听明白了吗哥哥,你对我所有的不好,我都原谅你了,所以,你再也不欠谁的了,你谁的都不欠了。”
“你最大的债主,在这儿呢,这笔伤心伤神又伤胃的债,我不跟你讨,听懂了吗?”
下辈子,我哥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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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煕的眼角里, 缓缓地就流下了一滴泪,他轻轻地吻了吻云懿的额头,声音也跟着哑了, “那你多委屈呢。”
“也不算很委屈。”
云懿笑着看他, “你这不把一辈子都赔给我当牛做马了吗,我、也算是赚了吧。”
“是不是啊?”云懿看着他,眉眼间都是笑的, “给不给当啊?”
沈煕一下一下地抿咬着嘴角, 侧过头, 就一点一点的笑了起来, 可那笑起来的模样,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个走在阳光下, 身无重荷的少年。
少年的眉目清朗,眼底澄澈, 有点点的星光在动, 即便是衬衫上染着血渍, 也留下了刺刀的划痕, 衣服虽破烂不堪,可此刻,也难掩他笑的干净又清俊地模样, 也昭示着,他虽陷泥潭,可他也从未心染污脏。
他笑着将云懿拥进怀里, 声音低落在她的耳边, 那笑意中,还带着些吊儿郎当的痞, 也带了几分坏心思的邪,他说:“愿意啊,非常愿意啊云懿,怎么做,你说怎么做?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云懿的耳根瞬间就烫的厉害,他的声音是低低哑哑的,勾着人心的撩,这种语调说出来的话,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话。
云懿抬起手,推了推他,就将他推进浴室,“你先冲洗一下,小心伤口。”
沈煕则是抬手挡了一下门,眼尾轻眯了下,勾起嘴角,就没了之前那些不痛快的情绪,还有点小心思的看着她道:“一起?”
云懿一怔,脸也跟着红了,一把就将浴室的门拍上,义正言辞的告诉他:“不!可!以!”
沈煕低低的笑声,透过门的缝隙,传了出来,云懿的脸还是烫烫的。
这个人讨厌起来,真的就是不分时间地点的。
她正琢磨着呢,而下一秒,自己就被沈煕给拽了进去,随之,他的声音也清浅地落在了她的耳边蛊惑道:“一起洗,节省时间。”
云懿不仅脸红,心也跟着狂跳了,那一双好像是小鹿受到惊吓的眼睛,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抗议:“不行!不可以!不要不要!不……”
沈煕的一根手指,就放在了她的唇边,而后嘴角再次靠近她的耳侧,声音低低的笑,“我记得,你上一次去凤城,不就是为了睡我吗。”
沈煕又忍不住地轻笑一声,细碎的话语,似在人心上面挠着痒,薄唇微动着说:“这怎么还客气上了呢,那你不睡我,我要说我想睡你,这不就又显得我很流氓了吗。”
云懿抬起手就把他的嘴巴堵上了,“闭嘴闭嘴闭嘴!”
沈煕轻眯着眼尾看了她一会儿,随后就放电似的眨了一下眼,示意她,明白了,然后,他……闭上了嘴就……动起了手……
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做的很过分,明天还要早起。
当第二天他们再次路过那段环路的时候,沈煕直接就将车子开了过去,两个人谁也没再看那里一眼,这里的记忆并不好,也不是说释然就能释然掉,可过去毕竟已经过去,昨天也即将成为过去,路是向前走的,也应该选择在一个更好的风景跟前驻足。
又一转弯处,便繁花似锦,明明已到了花败的季节,可这里却是花开正艳。
一路繁花,开在路的两侧,每走一段路,都是用鲜花做成的拱形门,这条路,一直延伸到山间别墅。
两个人下车后,难得的没在第一时间见到村长爷爷,更没有听到村长爷爷那话里话外的催婚,因为,老人家已经换上一身唐装,欢欢喜喜忙去了,没工夫搭理他们。
云里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瞥了眼沈煕的脸,问道:“怎么弄的?”
沈煕的脸上有一道划痕,不是很重。而且,在昨天云懿接过电话,那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后,云里就直接黑了云懿丢了的那个手机,也听到了一段另他心生胆寒的对话。
可那时已经是深夜了,梁甜已经睡着,再过一天就是他们的婚礼,他已经极力的克制住自己,没有连夜赶回去也没有再给他们打电话的冲动,因为他知道,那一刻云懿能够接起手机,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事情都已经解决,她也已经安全了。
而且,云懿选择没有告诉他,肯定也是希望不让他出乱子,顺顺利利地将婚礼进行下去。
他这一夜都没睡,天刚蒙蒙亮时,他就一直来来回回地在别墅前,在小村外徘徊,他已经焦躁的快要等不下去了。
梁甜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问他怎么了,他愣了一下,就吻了吻她的额头说,“没什么,我就是看看云懿跟沈煕怎么还没来,那个混蛋是不是找不到路,把我妹给领丢了。”
云里觉得自己亏欠梁甜的很多,所以,他也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再给梁甜留下心理阴影,他选择瞒着,即便是有什么事情,他来抗,也不要再让梁甜受一点的委屈。
而此刻,梁甜也看见了沈煕脸上的伤,也跟着皱起眉头,沈煕无所谓地笑了下,刚想说话,却被云懿抢了先,“我挠的。”
云里:“……!”我妹这是遇到了什么,说话这么不管不顾的。
沈煕也愣了下,眼尾轻蹇,随后就一笑,还嗯了声,就惨遭云里瞪了一眼。
而梁甜也看见云懿穿了件高领衣服,愣了一下神,没再说什么,就也笑了。
而没过五分钟,沈煕就被云里叫到一边,直截了当地问:“云懿昨天被绑了?”
沈煕挑了下眉,云里说:“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云懿昨天说你们的手机都丢了,我就觉得不对劲,我直接就黑了她的手机,听到一段对话。”
“云懿说现在没事了,她不想让你知道。”沈煕也直白的说:“怕你分心,也怕梁甜心里会有阴影,毕竟,明天是你们的婚礼。”
“所以你就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沈煕沉默一会儿,才沉着声音开口,“我恢复记忆了,就在云懿被绑的时候,那个时候我的脑子又痛又乱,除了要救出云懿,我想不起别人。”
云里很久都没抽烟了,此刻点了颗烟,沈煕也从他的烟盒里抽出一根,咬在齿间,啪的点燃,深吸一口。
“是沈川绑的云懿?”
“嗯。”沈煕的目光微凝起,言简意赅道:“他死了。”
云里的神色蓦地一冷,“怎么死的?”
“我差点把他掐死,后来,扑过来两只白狐,一只扑在我身上,另一只就扑在他的身上,他那时,有半边身子悬在悬崖边上,就被白狐直接扑了下去。”
沈熙又跟他讲了一下经过,云里听的心脏都跟着一阵发颤。
“悬崖?”
他呢喃着,又是一阵窒息,几句话间,这个信息量就太大了,云懿被绑,绑她的人是逃跑的沈川,沈煕恢复记忆,沈川死了,还是被白狐扑死的,然后就是悬崖!
云里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压着情绪问:“是那个悬崖边上吗?”
“嗯。”沈煕也深深地吸了一口,从前的记忆也很深很深,他说:“同样的位置,跌下去的。”
云里平复好一会儿,也冷静许多,转头说:“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沈煕又浅浅地吸了一口烟,轻吐着烟雾笑了,“不合适吧。”
“别墨迹,我看看。”
沈熙:“……不想给除了云懿以外的人看。”
云里也:“……”瞪他一眼,“别他妈的跟我矫情。”
两个人去了沈煕的房间。
云里看过沈熙的伤口后,倒吸一口气。
沈煕伤的不算很重,但是也绝对不轻,手臂和腹部有好几道划痕,腿上的伤,沈煕就没让他看了。
云里沉默一会儿,问:“我妹妹有没有受伤?”
沈煕捏了捏自己的喉结处,说:“这里,有一道疤。”他又用两指比了比,“这么长。”
云里看见沈煕身上的伤时只是生气,也气自己为什么当时不在,可听见云懿受伤时,整个人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撸起袖子,就爆了句粗口,“妈的!敢伤我妹妹!我他妈的打不死他。”
沈煕抬眸,嘴角勾向一边,笑着看他,声音淡淡:“已经死了。”
可云里的火气依然不减半分,死了都想掘地三尺的给人给挖出来鞭尸,过了好半天才顺过气,问了句:“我妹哭没?”
“哭了。”
“疼哭的?”
“因为我受伤了,怕我成为杀人犯,吓哭的。”
云里:“……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就不要跟我臭显摆了。你俩去医院了吗?你去,把我妹妹的伤拍张照片给我看看。”
沈煕抬眸,眼底里,嘴角边,都含起了笑,“这让我怎么拍?”
“自己想办法。”云里烦躁地不行,“快着点。”
他又往上撸了撸袖子,还踹了无辜地凳子一脚,心烦道:“你知不知道,我妹妹曾经被老师掐了一巴掌,我都心疼的不得了,谁要是敢把我妹妹弄疼一下子,我真的就恨不得打死他。”
他又看了看沈煕,沈煕也看着他,两个男人的视线对上,云里啧的一声,“去啊!”
沈煕笑了,吊儿郎当的站起来,走出去,话也说的漫不经心地,“我还以为,你这是要打死我呢。”
云里狠狠地瞪了这个臭不要脸的一眼。
*
云懿坐在客厅里跟梁甜聊天,沈煕下楼后,便心情大好的叫了声嫂子,梁甜被他叫的还有点不好意思,看着云懿就笑了。
沈煕也笑着说:“我领云懿去吃点东西,二宝贝都饿一路了。”
梁甜微顿,猛地回头看他,“沈煕你……”
沈煕回头笑了笑,梁甜从惊讶中也缓缓地扬起嘴角……这是恢复记忆了吗?
只有曾经的沈煕才这样称呼过云懿的,她默默地又转回头笑着,自己也跟着嘀咕了两声二宝贝。
沈煕将云懿领到一边,手指就压了一下云懿脖间的领子,声音温柔:“我看看什么样了,你不能总这么捂着,这样好的慢,要多接触接触空气才行。”
沈煕拿出手机,声音淡淡道:“我拍张照片给你看看。”
咔嚓一声,他拿着照片自己看了一会儿,云懿刚要伸过脖子看,沈煕就把她的脑袋巴拉了回去。
“还是别看了,想看自己照镜子去,这样看有点吓人。”他又将手机收起来。
此时的云里,死死地盯着手机,看着云懿脖子上的伤,自己的心都跟着一抽一抽地痛了。
云懿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呢。
他难受的要命,特别是当知道自己的妹妹受了这么大的伤害后,保护在她的身边不再是他这个哥哥时,他才愈发的觉得,小妹妹是真的长大了,当哥哥的,只能陪着她走过一段童真的岁月,而以后的路,也该换一个人陪她走了。
他默默地起身,走到厨房,冰箱里有醒好的面,他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着,梁甜走进来,笑着问:“你这是忙什么呢?”
云里也回头笑了笑,抬起手指就蹭了下梁甜的鼻子,温柔道:“来,给你看看,我妹妹是吃什么长大的。”
梁甜也勾起了嘴角,“那我来帮你吧,如果……”梁甜将云里做好的小兔子放在手心里,又轻碰着兔子耳朵说:“能够早一点遇见你就好了。”
云里看她,她点起脚尖,吻了下云里的嘴角,就也笑着看他,模样认真地说:“那样,我就可以跟你一起养妹妹了。”
她忽而又笑出了声,跟着云里一起捏形状,“我养妹妹呢,肯定会把妹妹养成小公主,不会跟你一样的,养成了懿哥。”
云里抿了下嘴角,别过头,就又笑了,再转回来时,他便猝然的将梁甜搂进怀里,低语着:“谢谢。”他的声音低而轻轻的,“谢谢你从来不跟我计较。”
“我会在意你在意的一切。”
梁甜回抱着他,没了初时表露心意的横(hèng)气,人就真的温柔多了,她说:“毕竟,云懿曾经有一个全心全意为她的哥哥,可她哥哥对她的关爱,也同样的被我分走了一半,所以,我抢了她一样东西,我也会把我的关爱,加倍的还给她。”
“我是心甘情愿的。”她说:“云里,我是心甘情愿的。”
云里的眼角开始发酸,他将脸深埋在梁甜的颈窝,像个孩子似的低低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你对我这么纵容,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你好了。”
“若是觉得欠我的,”梁甜笑了下,嘴角在他的耳边轻触着说:“那就用你的生生世世来还吧。”
“就算是抢亲,我觉得,也应该是我抢你,要记得,真要是有那么一天,你就要乖乖的跟我走,好不好?”
云里轻笑了声,低眸间,便吻上了梁甜的嘴角,他声音好听地说:“我会主动的送上门,不仅投怀送抱,还要以身相许,并且……”他嘴角便带着几许恶意的笑,“伺候好你啊好不好。”
“再有下辈子,我不养云懿了,只养你。”他声音低哑地碎落在梁甜的耳里,收紧手臂,就吻的旁若无人的。
云懿站在楼梯的转角上,缓缓地转过身,悄悄地蹲下去,又拽了拽沈煕的胳膊,沈煕也跟着蹲了下去,随后,他就看见小姑娘委了巴屈地吸吸鼻子,声音就哽咽了,“下辈子,我哥说不要我了。”
“那你就换个哥哥吧。”沈煕笑着看她,声音也小小的,“我养你啊,他再把你丢了,我就不还回去了。”
云懿抱着自己的腿,蹲在地上,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沈煕又忍不住地轻笑一声,趁火打劫道:“跟哥哥走吧,哥哥安慰安慰你呀,我家可好了,除了我,就只有你了,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只要是我的东西,只要你想要,就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云懿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他两秒:“……”两个小时后,她就不想再理这个衣冠禽兽了。
什么跟你走啊!
什么你的我的的!
都是狗屁的安慰!
狗屁的你的我的!
求个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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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吃晚饭的时候, 云懿看见好久都没吃到的小面点还愣了好一会儿,云里给她做了个十二生肖,小面点做的不大, 也就是两口一个的样子。
云懿自从胃好了以后, 真的是好久都没吃过这些了。
梁甜也把自己做的面点放到了云懿面前,那是一盘小锦鲤。
沈煕垂眸看了一眼,也反身走回厨房, 再回来时, 手里也端了个盘子, 还声音带笑地说:“其实吧, 我也做了。”
云懿的视线又落在了那一盘小羊上,看起来还非常细心地雕琢的羊毛,卷卷的样子, 一口一个。
梁甜皱皱眉,也盯着沈熙的那一盘小羊道:“我的锦鲤是……是说云懿是我们家的小锦鲤的意思, 你这个什么意思啊?”
沈煕拿起一只小羊就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淡笑着看向云懿说:“没什么意思啊, 就是……好玩儿。”
坏心思和坏心的男人碰到一起, 那激起的涟漪就是一片一片的了,举手投足间就能够明白彼此的意思,云里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于是……沈煕就在云里警告的眼神中,吃掉一只小羊,又吃掉一只小羊……最后, 还将爪子伸向了云里做的那个盘子, 十二生肖里,又拿起一只小羊, 慢悠悠地问:“你做的?”
他眉眼间笑意浅浅地看着云里,然后就近乎是慢动作的将云里做的那只小羊细嚼慢咽的吃掉,才心满意足的说了句:“嗯,吃饱了,还是你这个好吃。”说完,他又看了云懿一眼。
梁甜忍不住笑出声,终于……也明白了什么意思。
就连什么也不知道的云懿,此刻,也心领神会了沈煕的意思,她的心脏几乎都是颤悠悠的,这位哥哥是真的很不在意自己的脸皮啊!
她拿起个小猪,就塞进了沈煕的嘴巴里,沈煕也没躲,又拿起个小狗放进自己的嘴巴里说:“应该给我吃这个,得咬我,小猪一天天睡睡睡的,你什么意思啊。”
云里袖子一挽,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从桌子底下就狠踢了他一脚,“你特么是不是觉得你大舅哥脾气太好了?”
沈煕听见你大舅哥这几个字时,又忍不住地乐了,“叫什么大舅哥,应该叫大舅爹才対。”
“来,你出来。”云里起身,他现在就想将这个口无遮拦的畜/生揍一顿,睡睡睡!叫他睡睡睡!
可出去后,云里就递给了他一个棒棒糖,而且还是两个人,一人嘴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云里看他,满眼不耐烦地问:“你说话能不能控制着点?”
“这怎么控制?”
沈煕瞥他一眼,觉得自己很无辜,“就像你看见梁甜,你能控制的了似的,他慢悠悠地重复着云里说过的话:“主动送上门,不仅投怀送抱,还要以身相许,并且……”云里啧的一声,沈煕就笑了,云里别过头,也笑了。
*
天亮时,就是云里和梁甜的婚礼。
梁甜问云懿:“小妹妹你为什么不给我当伴娘了?”
云懿脖间的伤口处,低头时还会隐隐的痛,更何况伴娘的礼服都不是能够盖住脖子的,云懿说:“我怕尴尬,那么多人看着,我会不好意思。”
梁甜也很宠她,叹了口气,“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你婚礼的时候,你还能不上去吗?”
“嗯。”云懿笑着,“让沈煕自己结。”云懿说完,脸还红了一下。
而另外一边,云里瞥了身穿白色西装的沈煕一眼……头发打理过,耳钉闪亮亮,这一副小白脸的模样,好像是他结婚似的,那双风流的眸子笑的,也跟那卖笑就能赚钱似的。
这一刻,云里就像是老丈人看女婿一样的看他,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
于是,就有那么一点阴阳怪气道:“我妹都不当伴娘了,你还要当伴郎?”
“当啊。”沈煕说话吊儿郎当的,笑的还意味颇深的,“我有目的。”
云里凌了他一眼,“你的目的,不就是你的那颗司马昭之心吗。”
司马昭之心的沈煕:“……”
云里的婚礼举行在一处宽阔的草坪上,当扔手捧花时,沈煕轻声地喊了句嫂子,然后冲着梁甜就眨了下眼。
这一眼眨的,又跟放电似的,身边的伴郎伴娘都跟着尖叫了起来,云里压着想要踢死他的冲动,别过头,就气乐了。
而像这种接手捧花的事情,云懿是不会做的,所以,他来。
一时间,起哄的声音也就响了起来,梁甜也忍不住地笑,云里又啧的一声,是真的发现了,这人的脸皮,真的就厚的如铜墙铁壁。
沈煕接到手捧花的那一刻,就立刻回头看云懿,难得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他直接就跑了过去,又将花塞进云懿的手中,还得瑟的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段司宇和秦峦,问:“羡慕吗?”
段司宇:“……”
秦峦:“……哥,咱能不这么显摆吗?天天被你撒狗粮……”
话还没说完,秦峦的后背就被人拍了一巴掌,“你显摆不了,干嘛还不让别人显摆。”
村长爷爷笑容可掬的看向沈煕,哎呦,这是好久都没有看着这个小伙子这么的顺眼了。
他说:“孙子诶,你这个,什么意思,嗯?”
沈煕笑了下,转头看向云懿,笑的满脸阳光,声音却是低了几分,“求个婚。”
话音落下,他单膝跪地,拿出一枚镶满白钻云朵的戒指,戒指的形状,和沈煕耳鼓上的耳钉,刚好是一样的。
“愿不愿意呀,二宝贝。”他声音低哑的好听。
村长爷爷啧了一声,举起棒子就够着杵了他一下子,“好好说话,把二字给我去掉。”
云里站在台上,默默地看着他的这一番骚操作,又气着气着就气乐了,而后就又想起之前沈煕漫不经心地说的那句:“我有目的。”
他转头看向梁甜说:“他看起来这么一副不是好人的模样,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让云懿答应。”
两个人站在舞台中央看起了热闹,梁甜说:“看妹妹那小脸红的,之前还跟我说,当伴娘她不好意思,现在好,所有人都看他们没人看咱俩了,我估计,妹妹现在想要踢死他的心都有了。”
“别死死的,咱俩结婚,怪不吉利的。”
梁甜笑着转头看向云里,云里低眸间,就笑着吻了吻她的嘴角,梁甜猝不及防的被吻了一下,随之就害羞的躲了躲,云里却突然地攥紧她的腰,将人死死地固在怀里,唇角一勾地笑道:“我好不容易结个婚,不能让他抢了我的风头啊。”
话音落下,他便吻了下去……
于是——
台下起哄的声音更大了。
许竞悠看的热血沸腾的,恶趣味一上来,挡都挡不住。
他大喊着起哄:“台上的不要停!台下的也不要答应,比一比啊,是台上亲的时间长还是台下跪的时间长——”
在这一声讨人厌的吆喝下,得到的结果是一呼百应,云里顿了一下,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沈煕也侧了下头看着云懿笑了下,声音轻轻地说:“我肯定不会输。”
而这一刻,坐在离人群比较僻静的一个角落里,有个比较坑人的小姐姐,她的腮帮子鼓了鼓,又吃掉冀繁星手中的最后一点东西,站起身,淡笑道:“云懿还不知道我来了吧,我去找她聊聊天。”
刚刚伺候完人,又被人无情抛弃的冀小哥哥,目光凉凉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就又这么把他自己丢下了!
当云懿看见夏晰否时,笑的特别开心,但忽而神色一滞地道:“姐姐,你是不是又缺钱了?”
于此同时……
台上的云里有些喘不上来气,这边跪着的沈煕觉得膝盖都快跪废了。而起哄的声音却是越来越高涨,一点都不见小,许竞悠还频频的出着嗖主意,想着损招,台上台下的轮番着折磨人。
而坑人、很坑人,特别坑特别坑人的夏小姐姐,笑着看向云懿,还直接就无视了有个单膝跪地的人,直接就要把云懿给领走。
沈煕:“……”立刻抓住云懿的手,“干什么去?”
夏晰否听见声音,转过头才看见,这儿还有一个跪着的呢,她说:“你先跪会儿,我们有点事。”
沈煕难以言喻地看向云懿,而夏晰否的手也忽地被人拉住,冀繁星的心情就更加的难以言喻,他声音低冷的说:“松开那边的手。”
夏晰否的眼睛眨了眨,听话的松开了,随后便被警告道:“别捣乱。”
而后就有人发现了,这都是什么神仙颜值啊,太逆天也太抢眼了吧!
紧接着就有人窃窃私语了,“冀繁星和夏晰否吧,我的天!怎么还能看到他们,这是安大的三大校草聚齐了啊,这是什么盛况!!!”
又是年轻人们的一声惊呼,还此起彼伏的吹起了口哨……
夏晰否被吓了一大跳:“怎么了?”
台上的云里:“……”
台下的沈煕:“……”
怎么了?祖宗!你说怎么了?就这么的没有眼力见吗?
冀繁星捏了捏眉心,云懿则是笑了,“姐姐,你就一直这么佛着挺好。”
最后,一场比试,看谁能亲的久还是谁能跪的久的游戏,就这么的被这个佛系小姐姐给打断了。
而夏晰否被冀繁星拉到一边没人的地方,身体力行的给了一番警告后,笑里带着怒意,逼的近近的问:“怎么了?还问怎么了吗?”
被吻的头皮发麻,脑子嗡嗡地佛系小姐姐拍了拍头,嘴角微痛,喉咙发哑,眼角处还水雾未散地说:“不问了。”
“还要找人聊天吗?”
“不找了。”
“还找人有事吗?”
“没事了。”
冀繁星说:“你现在是越来越会捣乱了,小妖龙的脾气也是越来越不知道收敛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夏晰否说的很无辜,声音还哑哑的,“你多包容包容,我改就是了。”
“你改?”
冀繁星忽地就笑的特别宠,好看的眉眼,笑的仿若是眼底含进了星辰的模样,他又低笑了声说:“也就听听,还真就不能当真。”
夏晰否含着雾色的眼睛眨了眨:“……”认真地:“我很靠谱的。”
冀繁星:“呵。”
*
而另一边的沈煕,一边揉着腿,一边可怜巴巴的看着云懿抱怨道:“她怎么让你走,你就跟她走?”
云懿:“姐姐她魅力太大,我一时没控制住。”
沈煕:“……我呢,我在跟你求婚呢,我魅力就不大吗?”
云懿看了看他,非常真诚地:“差了一点。”
沈煕心塞,问她,“我跟夏晰否谁好看。”
“这能比吗?”云懿笑,“男生跟女生怎么比?”
“怎么就不能比了呢,谁好看?”
“那非要比……”云懿透过人群,又看了一眼已经乖乖吃东西的巨坑人巨坑人的夏小姐姐一眼,说:“夏夏姐好看。”
沈煕目光凉了凉,视线冷凝着看她,半晌后,便痞里痞气地勾起嘴角,慢条斯理又吊儿郎当起来了。
“行,行啊,来,二宝贝,你先把这个戴上,我们再慢慢聊。”
云懿戴上了戒指,沈煕瞥了一眼,嘴角边又勾起了好看的笑,“吃饭。”
“不是聊吗?”云懿看他,沈煕夹了块肉,放到她的碗里,眼底是压制下去的邪火,慢悠悠地说:“不着急,你先吃。”
*
一场宴会结束后,夜深人静时,云懿的房门被敲响,她只开了一条缝隙便笑道:“干什么?”
“聊聊啊。”沈煕懒散地倚在房门边,又攥住她的手腕,嘴角带笑地说:“这不安静下来,才好聊啊,去我房间聊。”
云懿诶了一声,笑的眉眼就弯了起来,“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聊什么了,那要是非要让我那么违心地说,那就你好看。”
沈煕瞥了她一眼,拽着她的胳膊就把人给拽了出来,还直接就把人扯进了自己的房间,便将她抵在门上,眼尾轻轻眯了眯,凉凉的指腹,就蹭过云懿颈间的伤口,轻问:“还疼吗?”
云懿的眉头一皱,禁了禁鼻子,装的就特别可怜了,“疼,超级疼。”
沈煕抿咬了下嘴角,喉结动了动,似是思考,片刻后,他思考出了一个答案,“那我轻点。”
话音落下时,他的手心就拖住了她的后脑,自己的唇就压了上去。
云懿的眼睫颤了颤,“……”脑子里还停留在他的那句“那我轻点。”
沈煕则是一边吻着她的嘴角,还勾着眼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不闭眼,他也不闭,眼底里还带着缱绻地笑意,那抹笑意越温柔,那一抹深埋在眼底的情绪就越赤/裸。
云懿觉得,自己的那颗本是无波无澜的心脏,忽然地,就又被眼前的这个狐狸精给撩乱了。
狐狸精说过的,勾引人……我最会了……
最会了……
他最会了……
惊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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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煕一直都在避着她的伤口, 唇齿只在她的伤口以外的地方撩拨着,可他的视线,却冷凝着那个伤口处。
他一次次想起, 云懿仰起头时的样子, 本就消瘦的线条被绷直,白的就像是下在沙漠中的一捧雪,而长途跋涉的旅人, 在那又燥又热又难捱的日子里, 终于碰到了一滴甘泉, 它足以引得人深堕, 也足以引的人发疯又成魔,并且……还要急不可耐的吞噬掉。
可云懿觉得,沈煕今天一点都不急躁, 还特别温柔,不会总是故意的让她喘不上气起来, 他的手看似本分的放在她的腰间, 却是若有似无的轻/触着, 随后, 一点一点的向上,当两个人都躺在床上时,沈煕忽而就笑了下, 眼底的雾色很重,气息微乱,声音哑到不像样子的说:“想不想学点别的?”
云懿轻声的嗯?了一声, 沈煕就笑了, 他指尖轻挑的就将她的衣衫褪去,嗓音也就随之低哑了, “这种的,我好像还没教过你。”
云懿的眼睫眨了眨看他,可看在沈煕的眼里,就是小羊受惊后的样子,反倒是乖巧极了。
他的一颗心,跳的厉害,也焦躁地厉害,可却还能把控住情绪,平静地说:“云里昨天又意有所指的警告我了。”
“我哥?我哥警告你什么了?”云懿茫然地问。
沈煕低眸看着她,修长的手指,就碰到了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地解开说:“谁要是把你弄疼了……”
衬衫褪去,片刻后,他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云懿便痛的哼了一声,他勾起嘴角,看着云懿惊慌到被吓的样子,声音淡淡地凑近了她的耳边说:“就打死他。”
“痛吗?”他翻了个身,将云懿搂进怀里,低哑的嗓音里,是浓到化不开的欲,轻吻着她的耳鼓轻哄道:“别害怕,一会儿就好了。”
沈熙的声音急促而轻/喘着,一边笑着,还一边看着云懿,又瞥了眼反反复复响起的手机,吵的他都快烦死了,他又轻呼一口气,本想关机,却不小心碰到了接听。
许竞悠:“熙哥出来喝一杯啊,难得聚聚,我们都在影视基地这边儿呢。”
沈熙:“……不去!”他直接关了机。
许竞悠愣了好一会儿,这一声“不去”……
当许竞悠从这一声不去中反应过来后,才发现,好他妈的欲啊!!!
他又反应了一会儿,当自己在这边哔哔的时候,好像是微不可查地还听见了他煕哥的喘/息声:“……艹!”
他又好奇心骤增的回拨了过去,就想印证沈煕在干什么事,于是,他听到了一句非常客气,又有礼貌地声音,可比他熙哥说话的声音温柔多了,给沈熙打了这么多年的电话,都没听过这么礼貌的声音,还是中英文混说的……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please try it later.”
许竞悠又怔了一会儿,他妈的,自己是真的听到了他熙哥的喘/息声,随之就乐了,later?谁他妈的还敢later?“来来来,咱们喝咱们的,都别他妈的打扰我熙哥。”
“熙哥忙什么呢?兄弟们难得聚一次。”
许竞悠啧的一声:“秘密。”
可当他一句秘密之后,狐朋狗友们就都心领神会了,然后,他熙哥的秘密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
而另一边,的确是说着小秘密的沈煕,一边心满意足地笑,一边逗弄着自己的小绵羊,“你猜猜,你哥现在睡没睡。”
沈煕看了眼时间,“四点了。”
云懿听见沈煕说到云里,脸色变了变,发现这人是真的好讨厌。
可讨厌的人却不觉得是自己讨厌,而是兀自的认为,是坏心思在隐隐的作祟,而自己则是被迫的难以自制。
于是,他就又笑了,捏了捏云懿的耳朵,还声音小小地说:“昨天没能分出胜负,那我们今天再来比一比,你和梁甜谁起的晚好不好?”
云懿听的脑子都快炸掉了,拿着抱枕就把他的脸给摁住,可沈煕低浅的笑声,还是荡在了这个充满旖旎气氛的空间里,他伸手就扣住了云懿的腰,温柔地就将她拉进怀里,还笑的非常不是人的道:“那么激动干什么,你不疼啊。”
云懿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也早就被沈煕折腾的没了力气,最后负气的照着他的肩膀就咬了一口。
沈煕痛的嘶了声,却怎样都是忍不住地笑,声音里就像中了蛊似的还在讨人厌的说:“不嫌废牙了吗?”
云懿气的又咬了他一口,“不要了!都废掉吧!”
沈熙的笑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当洗过澡后,沈煕便怎么哄云懿,云懿都不肯睡觉,她现在是知道了,有些时候,起来晚的原因了。
而沈煕也是后悔死,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么多的废话。
他一脸的我的心肝小宝贝的劝道:“祖宗,困你就睡啊,没人会笑话你的,你不要这么等着,云里他们也起不了那么早。”
“不要。”云懿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瞪了沈煕一眼,“我就要等我哥起了我再睡。”
沈煕叹了口气……这不都是自找的吗。
他也跟着云懿一起穿好衣服,看云懿走到楼下,他也走了下去。
云懿从五点多一直在楼下的沙发里窝到了八点多,沈煕都把饭做好了,回头看了眼云懿,云懿就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又叹了口气,走到阳台给云里发了条信息:【睡没呢?】
是,他没发错,大清早的,他给人家发消息发的是睡没呢而不是醒没呢。
两秒钟……没人回他……睡了。他又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云里刚睡着,迷迷糊糊地接了起来,“干什么?”
“你下来一趟,看云懿一眼。”
“我妹怎么了?”云里立刻精神了,梁甜也刚睡着,被云里的反应惊到,也跟着问了句,“云懿怎么了?”
沈煕:“……”他听到了梁甜的声音,觉得非常过意不去,他声音又低了些的道:“没事,闹脾气呢,我把人惹生气了,就是不回屋睡觉,你出来一下。”
云里啧了声,挂掉电话,对梁甜说:“你睡吧,我出去看看。”
“我也去看看,怎么了呢?”
云里说:“我自己去就行,你先睡,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云里又在梁甜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可云里出去后,梁甜还是不放心,也穿好衣服,跟着就出去了,
当沈煕看见梁甜也跟在云里身后下来时:“……”他不好意思了,十万分的过意不去。
云里也没想到梁甜会跟出来,回头看了一眼,停下脚步,眉头一皱地心疼道:“你怎么还跟出来了?”
“我不放心,”梁甜说:“我还真没见过云懿闹脾气呢。”
沈煕看了云里一眼,云里便看了看窝在沙发角里抱着抱枕睡觉的云懿。
那小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梁甜也弯腰看了看,心疼道:“这是怎么了啊。”
沈煕抿咬了下嘴角,“……就……”他突然有点说不出口了,云懿怕自己比你们起的晚,所以不敢睡。
梁甜也没听沈煕就出来什么,她伸手拍拍云懿,“醒醒啊我的宝子,你怎么睡这儿了?”
云懿的眼睫动了动,脑子昏昏沉沉的也很重,但她还是听见了梁甜的声音,她强撑着抬了抬眼皮,小模样可怜巴巴地看着梁甜,嘴角动了动,就那么看着她。
看的梁甜的心都忽地软了,“沈煕欺负你了?”
云懿的脑子懵了一瞬,又转头看向云里,最后回了一下神,牵起嘴角就笑了,眼皮重重的闭上后,才心安理得的睡了过去。
梁甜:“……”
云里:“……我妹她到底怎么了?”
“怎么什么怎么啊。”梁甜对着沈煕说:“你倒是把她抱进房间里睡啊,在这儿睡着凉了呢。”
沈煕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麻利地将云懿抱起来,说:“那个……对不起啊嫂子。”
梁甜:“……对不起我什么呢。”
云里不轻不重地瞪了沈煕一眼,推着梁甜就回去了,“走吧,再睡会儿。”
而云懿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多才起来,起来的时候发现,别墅里就她一个人,她不知道是大家都没起呢,还是已经出去了,她自己吃完饭后,便走了出去,又打开夏晰否的头像问了句:“夏夏姐,你回去了吗?”
夏不知:【图片.jpg】
云懿一愣:【小狐狸!它们让你摸?】
夏不知:【昨天我就想带你来看它们的】
冀繁星瞥见了夏晰否发的这句话:“……”他拽了拽夏晰否的胳膊,问:“你还知不知道,昨天那是什么场合?”
夏晰否淡淡地笑了下,“云里结婚。”
“云里结婚。”冀繁星又问:“那沈煕呢?”
“沈煕?”夏晰否想了下,“求婚。”
“跟谁求婚?”
夏晰否看了看手机的聊天界面:
浮云游子意:【!!!】
夏晰否抿了抿嘴角,“跟云懿。”
冀繁星蓦地就笑了一声,“人家在求婚,你还义正言辞的说找云懿有事,让沈煕再跪一会儿。”他将夏晰否摁在怀里,笑着看她,“看小狐狸这个事,还真是好大的事啊。”
夏晰否躲了躲,也笑了,“这三只小狐狸不一样,我就一开心……”
冀繁星笑着咬了咬她的嘴角,“嗯,你就一开心?”
“你就一开心就不管别人开不开心了是不是?”
夏晰否被他弄的有点痒,笑了一会儿,又一本正经地推开他,“我还在和云懿聊天呢。”
夏不知:【!!!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
浮云游子意:【我还以为您已经忘记在和我聊天了呢】
夏不知:【是差一点,这不又想起来了嘛】
浮云游子意:【……承认的还挺理所当然的,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夏不知:【后天】
浮云游子意:【那你现在有没有空,我请你吃饭】
“吃饭。”夏晰否看了冀繁星一眼,冀繁星又啧一声,“我天天是喂不饱你吗?”
“可我喜欢跟云懿一起吃饭。”
“跟云懿一起吃饭,超开心,她喜欢吃烧烤,我也喜欢。”
于是……
冀繁星就跟在了两个女孩子后边,看着他们配合默契地撸烧烤,吃火锅,啃猪蹄,签子是一把一把的往桌子上放,卫生间也是拉帮结派的去,他默默地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就给沈煕发过去,【你女朋友,也这么能吃?】
沈煕刚睡醒,眯着眼尾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云懿身边的签子:【……还可以再能吃点,你们这是在哪?】
冀繁星就又拍一张照片发过去:【影视基地】
沈煕迷迷糊糊地看了一会儿,彻底精神了,他问:【我女朋友吃辣的了?】
冀繁星又照了一张云懿的照片发过去,【吃的还可开心了】
沈煕:【……我马上过去】
当云懿和夏晰否两个人准备再约下一顿的时候,就都纷纷地被拽走了。
*
沈煕看了她一眼问:“你没事儿?”
“我能有什么事儿?”云懿又喝了口水。
沈煕抿了下嘴角,低声道:“我是说,你吃那么多辣的,就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吗?况且,”他又指了指云懿脖子上的伤口,“你是个能力还不错的医生吧,有伤口不知道不能吃辣吗?”
云懿蓦地回头看他:“……忘、忘了!”
沈煕被噎到:“……那你吃的时候,扯到伤口,不知道疼吗?”
“疼?”
云懿的眼睛忽地瞪大,看着他,瞬间就气呼呼地了,“你还好意思跟我说疼?”
“我当然疼了,那、别的地方比喉咙这里疼多了,所以疼的我都感觉不到喉咙疼了,我……”
沈煕轻轻眯起眼尾,半晌过后,就一点一点的笑了,声音低低道:“那你不好好休息,乱走什么呢。”
云懿的脸也倏地就红了,移开视线,吱唔着: “这不是碰见夏夏姐了吗,我怕她又没钱吃饭,我请她吃饭啊。”
“你当她那个哥哥是摆设吗?”沈煕笑着捏了捏云懿的手腕,“至少,你的夏夏姐不至于在这里被饿死,这个地方,冀繁星也是投资了的好不好?”
经过提醒,云懿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几个人又在这里玩了几天,便一起回了城。
村长爷爷又乐呵呵的给了云懿一串铜钱和一个大红包,老爷子已经把云懿当成自家的娃娃养了,就没有当时像给梁甜那样,一袋子一袋子的给东西,最后还瞪了沈煕一眼,自己的孙子,把自己的孙女给拐走了,这叫什么事儿呢。
瞪完,老人则是乐呵呵的,哼着小曲就走了。
可不一会儿,就又走了回来,看了秦峦和段司宇一眼,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最后一串铜钱交到了段司宇的手里,就冲着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自己进屋去搬。
段司宇和秦峦直摆手,又被老人狠狠地瞪了一眼,“两个没出息的玩意儿,连个女娃子都找不到,去搬。”
云懿和沈煕趴在一边的栏杆上笑,沈煕砸吧了砸吧嘴说:“就你最亏,爷爷只给了你这个东西。”
云懿巴拉了下手中的铜钱,抬眸看着他也笑了,“但是你知不知道,老爷子给了他们那么多东西,他们收了,才证明着自己是这个家里的人啊,而我呢,爷爷早就把我当成这个家里的人了。”
“嗯,我的人。”沈煕忽而轻声地说了句,云懿看他,又蓦地扬起嘴角笑了。
沈煕瞥了忙前忙后的人一眼,便低头亲了下云懿的侧脸,领着她坐回车里等着去。
*
回到安梧后,云懿又一头扎进实验室,沈煕也接下一场官司,这一场官司本该是冀繁星他哥冀凌辰的活,可冀繁星他哥活的太潇洒,自己的媳妇说想看月食,两个人直接就飞去国外。
而这一场官司又很复杂,再加上之前沈煕昏迷,他的那一场官司就是冀凌辰帮他打的,所以,这一次他也要还人家一个人情。
当两个人都不算忙的时候,也就临近年末。
沈煕忍了好久,当云懿刚打开房门后,他就一把将人拽进来,吻的呼吸都乱了套。
云懿推了推他,吓的心慌,眼睛里还隐隐的有着水雾,嗓音微颤地问:“你怎么在我家,在我家怎么还不开灯?”
“惊喜。”沈煕的嗓音是哑的,笑着抿了下甜甜的嘴角就问:“惊喜吗?”
“惊喜?”云懿又推了他一下,“惊喜到我想要一锤子锤死你。”
沈煕低声的笑着,便又握住了云懿想要开灯的手,轻轻地捏了捏,声音好听地就落在她的耳边,“我们还没试过第二次呢。”他特意轻声提醒道:“明天你放假。”
云懿的脸突然就红了,想想还有点害怕,她又推了推沈煕,沈煕则是猛地钳制住他的手腕,嘴角轻勾着,笑的就有几分的邪恶了,压低声音,就是要人命的撩,“哥哥忍的有点久,能不能商量一下。”
云懿紧抿着嘴角,沈煕垂下眸,一双恰似狐媚的眼睛里,还带着勾人的笑,气息清浅地,“真的忍好久了,啧,说这种话吧,显得我跟个臭/流/氓似的,可我真的做不到清心寡欲怎么办?要不,你给哥哥想个办法呗,好不好。”
沈煕哥牛逼啊!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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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哥哥的,云懿抬起眼睫看着他,可与他的视线对上那一秒, 又忽地被他憋了巴屈的样子逗笑了。
她又移开视线, 嘴角边还是抑制不住地笑了出来,也跟着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话声音都变的小小的了, “那, 那你想做什么你、你就做呗, 问、问我干什么。”
“想做什么, ”沈煕的嘴角贴着她的耳边笑了声,又低又好听,欲极了, “我就做啊,那, 哥哥我就做了, 先说好, 你别哭。”
云懿的耳根又突然一烫, 轻轻地吻,就落在了她的耳下,一阵酥麻战栗, 云懿的神经都跟着紧绷。
“别紧张。”沈煕的嘴角停在她的耳侧,声音也随之低哑的,声线温柔好听地哄着她, “我不会像第一次那么莽撞, 不会那么疼。”
话落,他又收紧云懿的腰, 纤细的感觉,只要稍重一点,都能掐折那般,他的指腹轻轻掠过,便笑着若有似无地浅浅地触着云懿的嘴角后,再一点点的侵入,像是注入了麻醉剂一样的麻痹了小羊的神经,就开始饿狼般的掠夺……
当云懿回过神来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在床上的,只看见沈煕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他的视线又从云懿的脸上,看向脖颈,那里的伤口已经愈合,再也看不见划伤过的痕迹。
他伸手摸了摸,声音沙哑地说:“好了。”
云懿刚轻嗯一声后,才恍然明白沈煕是什么意思,他是不需要她回答的,他只是告诉自己,他又可以做什么了。
沈煕的衣扣一颗一颗的松散,云懿眼神躲闪了下,仍然不太敢看,当沈煕碰到她衣服的时候,她还心底一慌,随着沈煕的吻落下,云懿也忽地听到了一声门响,两个人具是一僵,沈煕吻着她嘴角还没离开,睁眼间,就看见云懿的眼底全是惊恐,随后,他便觉得自己像是被十八罗汉狠力的一推,那力道大的,他的脑袋直接就撞到了书桌上。
沈煕眉头皱着痛嘶一声,“……”
还没回过神,就已经被云懿手脚麻利的往怀里塞了个喷壶,而后就看见云懿麻利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便慌里慌张地站到门口,颤颤巍巍地叫了声哥。
云里一边开灯一边问,“你在家怎么不开灯?要睡?”
“你、你怎么回来了?”
云里换鞋的功夫瞥了云懿一眼,发现云懿的脸红红的,再一低头,就看见了一双男式的鞋,不是自己的。
而与此同时,沈煕脸色难看地从云懿身后走出来,云里瞥了眼他手中的壶,“你……”
“我浇花呢,没看见啊。”
沈煕没好气地说,转身后便牙齿相碰地磨了磨牙,就走到了那一堆扎人的仙人球跟前,开始一盆一盆地浇。
云懿从没这么慌的不行,她还欲盖弥彰地问:“我房间里的花浇完了吗?”
沈煕侧眸看了她一眼。
云懿:“……浇,浇完了吗?”
沈煕冷冷地笑了一声,“嗯。”
云里忽而就忍不住想笑,他说:“我回来拿点东西就走。”
他走回自己的房间,就拿了份文件,又走回门口一边穿鞋一边道:“哦,对了云懿,咱家不差这点电费吧,人家浇花时,记得把灯给打开,沈煕额头上……那是被仙人球扎的吗?”他又忍不住地笑了一声,开门就走了。
云懿:“……”回头便看向还在专心致志浇花的沈煕,紧张地问:“你……你撞仙人球上了?”她跑过去,拽了拽他的胳膊。
“嗯。”沈煕的声音很低,心里烦闷地不行,自己苦心经营地气氛全都破坏掉了。
“那我的仙人球被你撞死没?”
“云懿你有没有心?”
沈煕回头瞪着她,眼里全是无处可发的由浴/火演变成的怒火,“你现在需要担心的,应该是仙人球吗?”
云懿眨了眨眼睛,就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沈煕的额头,声音喃喃的,“怎么还扎出血了呢,疼吗?”
沈煕也冷冷地一笑,“是呀,怎么还扎出血了呢?”
他又咬了咬牙,痞痞地就那么勾着眼尾看她,“你要是力气再大一点,都可以直接将我从窗户上扔出去了。”
他又抿了抿嘴角,气着气着,就气乐了,拿起喷壶对着云懿就轻轻地喷了一下,“继续?”
云懿:“……这,也能继续?”
“怎么就不能呢。”他笑着就将云懿抱了起来,还低头和她抵了抵额头,声音里就又带着低低的撩,“云医生帮个忙,我这浑身都很痛,您也给我治治好不好。”
所以,
勾引人他最会了,几句话间,气氛就又回到了先前。
他眼眸半睁地吻着她的嘴角,还要眼底含笑地看着她,游移地将手伸到下边,碰到了金属扣,他又忍不住地轻笑一声,这声轻笑,又似乎是触碰到了他的某些个敏感点,还似是觉得是一种很有意思的小/情/趣,然后一分钟……两分钟……三……他忽地坐了起来,低头就怨恨极深的看着云懿的腰带,生气道:“什么东西这么难解?”
好好经营的气氛,就又在云懿弯着眸子的一笑间,就又笑的荡然无存了,她也坐起来,自己试了下,说:“反着的,然后这么穿这样穿过来,再这么穿回去,就……”她抬头看向眉头紧皱的沈熙,又忍不住地笑了,而后道:“好看。”
沈熙用齿尖一下一下的咬着嘴角,没一会儿的功夫,自己就再次地气笑了,“好看,好不好看的你天天白大褂一穿,你系成这样给谁看?”
云懿还在努力的憋着笑,眼睛里都笑出了眼泪,“给你看啊。”
她的声音都在憋笑中开始发颤了,问:“好不好看?”
“……我?”沈熙咬着嘴角笑着,视线死死地盯在她的腰带上,用着能把她的腰带嚼碎撕烂的语气说:“嗯,给我看,好看,可真是太好看了。”
他说:“云懿,哥哥跟你说件事。”
“嗯,你说。”
沈熙的眼尾轻蹇着,盯着她的腰带,就又眼底森凉地笑了笑,“也没多大的事,就是吧,哥哥我比较记仇,我们先来记个仇。”
云懿看了眼他的额头,“治好了,不就不用记了吗?”
“不治了。”沈熙将她拉起来,“去洗漱,一会儿吃饭。”
云懿差异的被他拽起来,声音带笑地结巴,“不、不、不……”
“不了!”沈熙回头气呼呼的看着她,“不不不不的,吃饭!”
而没过几天的春节,云懿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记仇。
过节的时候,几个人都是在老房子过的。
云里和梁甜在厨房忙,而沈煕则是把她拽到了她的房间,又把她抵在门上,敷衍地笑了笑,便开始不是个人地威胁,“你别乱动,门会响,只要你敢出一点动静,云里就会知道你在干什么。”
话音落下,他便吻上了云懿的嘴角,可手比嘴巴还放肆,云懿心惊地挣扎了下,门就嘎吱嘎吱地晃了晃,她的眼角瞬间瞪大,沈煕则是轻撩着眼皮看她一眼,那眼底都是那种饶有兴致地笑,“再动动啊。”他声音很轻,轻到云懿只感觉到是一点点气音蹭过脸颊,随之又散了。
“混蛋!”
云懿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可却连推他都不敢推,沈煕轻笑着,手却乱动着,“我也不好受啊妹妹。”
他笑的非常禽/兽,就那么声音浅浅地在她耳边说:“我的心跳,你摸摸。”
他握着她的手,就放到了心口地位置,悄声地告诉她,“你越是不想让你哥知道,我就越是想要在他跟前变个态,人就是这样,喜欢叛逆,我们悄悄地,嘘……然后谁也不说。”
沈煕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笑了声又缓缓向下,云懿的脸都红透了,不知道是刺激还是害怕,她紧紧地抿着嘴角,惊恐地看着沈煕。
可沈煕就喜欢看她这种小羊受惊地模样,又软又好欺负,他难以自制地轻喃一声,云懿的另外一只手就将她的嘴巴堵上了,沈煕的眼底都是笑,可都是不怀好意地笑,是那种勾/引/人的笑,也是某种报复得逞的坏笑,云懿又一次想起,他自己曾经说过的,勾/引/人吗?我最会了。
你最会了你最会了,不是个人的行为你最会了。
云懿又立刻别开视线,沈煕却忽地如同饿狼般地撕/咬着小羊的喉管,小羊被迫地仰着头,眼眶湿润的却又不能哀嚎,只能任由饿狼疯了般的撕/咬,还要一点一点地将她的血肉吞噬掉,最后,小羊无力地喘着最后一口气,想要恶狠狠地瞪着他,却发现,除了湿润的眼角,能够轻轻地眨一眨外,便什么力气都不再有了。
云懿特别后悔,教了沈煕一招让人浑身发麻的本事,此刻,他变本加厉地全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云懿,你要吃蔬菜丸子还是肉丸子?”云里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一句话喊的云懿身心剧颤,沈煕睁开雾色的眼睛,低眸,勾唇问她:“要吃哪一种的?”
云懿委屈地不想说话,可云里还等着,但是她现在声音都变了怎么答。
“吃什么?”云里的声音再次传来。
“蔬菜的。”
沈煕刚刚问她要吃哪一种的时候,那声音都是低哑到情/欲满满地,可此刻,声音再正常不过,他握着云懿的手,一边讨好着自己笑着看她,一边又声音如常地回道:“云懿现在吃不下太腻的,蔬菜的就好。”
话音落下,他的声音便又情/欲满满地落在她的耳边,似是痛快过后的低喘了一声,哄她,“云里不会发现的,乖,你别生气。”
这句话说完,他便吻/咬着云懿的嘴角,也似乎是,和云里刚刚的对话,更刺激了他的某根神经,吻的有些凶,却也温柔。
当他拿着湿巾给云懿擦着手时,发现云懿是真的不高兴了,他其实是一边做着坏事一边愧疚,可小羊与饿狼而言,诱/惑力真的太多,他根本就很难自制。
他瞥了眼云懿书桌上的小仙人球,起身,将它放到地上,云懿皱了下眉头,语气很不好的:“干什么!”
沈煕歉意满满,“跪个仙人球。”
云懿的眼睛微微瞪大地看他,满满地火气,“……你还想祸害我的仙人球?”
沈煕听的不由得一笑,看着云懿的小模样,那个意思好像是在说,你祸害我还不够,还想连我的仙人球一起祸害,信不信我跟你拼命。
他抿了抿嘴角,便侧了下头,又笑了。
云懿眨了眨眼睫,神色还紧绷着,弄不明白这个人怎么这么爱笑,这句话又有什么好笑的,可看沈煕笑的,她忽而也气不起来了,偏过头,就又气又忍不住笑地也笑了一声。
沈煕又将仙人球放回原处,而后蹲在云懿身边,轻吻了下她的手指看她,认认真真地保证,“仅这一次,不会再有下次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云懿说:“出去出去,滚出去。”
沈煕侧了下头,看见云懿的嘴角是笑的后,他说:“行,那我滚了啊,一会儿你出去洗洗手,我去给你炸蔬菜丸子。”
一句话又让云懿想起,刚刚沈煕的两种不一样的声音,回答云里时,是一本正经,可低头靠近自己的耳边时便欲/壑/难/填了,她的脸又蓦地红了红,抬起脚,就不轻不重地踢了下他的膝盖,“走开。”
沈煕忍着笑,还哄着,“那不生气了啊,我出去了。”
而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沈煕觉得,自己真的是将事情闹大了。
云里和梁甜很自然地回到云里的房间睡,而他……却被云懿关在了门外。
大年初二时,云里和梁甜去了梁甜家。沈煕也早早的起来,准备给云懿道个歉。
当云懿将房门打开时,便一脚悬在了半空中,而后慢慢地缩了回来。
客厅中央是用一角钱的硬币拼成的三个大字:对不起。而字的周围,整个客厅的地板上,便都是用硬币拼成的小爱心,爱心的大小是刚好云懿可以双脚站在里面的形状。
云懿晃了晃仍有些神志不清地脑袋,抬头看着站在沙发上的沈煕,“你……这是干什么?”
沈煕说:“我深刻地反省过了,不能惹二宝贝不高兴,更不能逼二宝贝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以后我就收起我的无耻行为,学会怎么去清心寡欲,当然,报复二宝贝的事情,也是绝对不能做的,柏拉图式恋爱挺好的,我要学会精神上的慰/藉,而不是精神病似的慰/藉,我要是再做不到,你就拿这些硬币砸我,砸完,我就给你摆好,然后你再让我一颗颗地捡起来,继续砸。”
云懿听完他的这一大串话:“……那显得我多神经病呢。”随后就低了下眸,笑了。
沈煕也勾了勾嘴角,眼里含着星星的看她,“那……不生气了?”
“收起来吧,给我存着。”
*
大年初三,云懿就去了医院,乐陵也在,中午吃饭的时候,云懿抬头看她一眼问:“你怎么还无精打采的?”
乐陵叹了口气,“我最近和江渊吵了一架。”
“你俩吵架?”云懿挺诧异的,“你俩不是从来不吵架吗,你不是说江渊很会让着你吗。”
“是,做完了,可让着了。”乐陵气的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
云懿吓了一跳,“做什么啊?干嘛这么大的火气?”
“你没做过?”乐陵看她。
云懿吃了口饭:“……这话问的,你不说是什么,我怎么知道我做没做过。”
乐陵叹了口气,压低声音,探着身子凑近她,“就是,两个人之间的那种事。”
云懿的神色僵了僵,刚刚夹起的米饭直接掉进碗里,“……”声音也低了些,继续戳着米饭,“你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这个。”
“那还不是你问的吗。”乐陵又拿起筷子,也没什么心思吃,“江渊说,我最近忙的冷落他了,他也是有需求的,他得不到满足他想疯,我说我最近真的是太累了,学校医院两边跑,没那个精力,他说,那你就别干了,我养你,笑话,我像是那种被豢养的金丝雀吗,然后我俩就吵了起来。”
云懿默默地用牙齿嗑了嗑筷子,看着她,“这种事情……也会吵架?”
在乐陵说的同时,云懿想了想,其实,绝大多数的时候,沈煕真的是挺迁就她的,只有偶尔的时候才会疯那么一次,疯完还要给她道歉。
乐陵看着她,观察两秒,倾身一点,小着声音问:“你来来回回的那么忙,你们多长时间一次?”
云懿蓦地就咬了一下筷子,而拿着筷子的手也随之抖了抖,低下眸:“你怎么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问这种问题。”
“又没有人听见,”乐陵说:“你不觉得累吗?”
云懿还在咬着筷子,声音含糊地,“就,亲一亲,摸、摸一摸的,也,也没有很累啊。”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乐陵瞪大了眼睛,抿了抿嘴角,低声问,“你们没做过?”
云懿又被吓了一跳,筷子直接就吓掉了。
这个意思也不是很难理解,云懿最开始没反应过来,可是现在懂了,她想了想说:“一、一次。”
第二次的时候是被云里回家打断的,然后又因为腰带打断了,沈煕就没再继续。说完,云懿感觉自己的心都在狂跳。
乐陵:“……是你不想还是他不想?”
云懿:“……你不要总问我这样的问题。”
“你一个学医的,还避讳这种问题?”乐陵扒开她的手,“别咬了,一会儿筷子咬断了。”
云懿抬头看着她,声音弱弱地,没了一点在工作时的底气,嘴都不太张的开地说:“就、就忙啊,他,他也没怎么要求我啊,就、就有的时候会亲一下,就这样。”
云懿说完,心跳还砰砰的,又补充道:“学医的怎么啦,学医的也不能什么话都说啊。”
乐陵直接忽视掉她的那句补充,继续问:“没怎么要求是什么意思?”
“就……我累啊,我要睡觉啊,他说嗯,睡吧。而且他昨天还说,柏拉图式恋爱挺好的,要学会精神上的慰/藉,而不是精神病似的慰/藉。”云懿说到这里,又看了乐陵一眼。
乐陵咬了咬嘴角,随后竖了竖大拇指,“沈煕哥牛逼啊!吃饭吧。”
而云懿这一下午,只要闲下来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的都是乐陵咬着牙对她说的一句话。
“祖宗!他都这么说了,你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呢?”
“你还真以为他想跟你柏拉图啊!你脑子呢,平时那聪明绝顶的脑子呢!”
疯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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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懿回到家后, 便看见沈煕像平常一样给她热完饭菜就坐在沙发上看书去了。
她一边吃一边观察着沈煕的表情,沈煕安静下来的样子,看起来总有那么一点薄情, 当抬头看见她看他时, 便又忽地笑了,眼睛里像是有小星星似的问她:“看什么呢,好看吗?”
云懿忽而就起身, 饭也不吃了, 跑到他的跟前问:“沈熙, 你有那种, 总想对我做点什么的想法吗?”
“沈熙?不哥哥了?”
沈煕眼底的神色深了深,昨天刚刚约好的柏拉图,今天这个祖宗说话就这么的刺激, 非得折磨死他吗。
手上的书一合,骨质修长的看起来就很欲, 云懿移开视线, 就又看见他嘴角轻勾地笑了, 回答的很认真。
“我要是没有, 就不会明知道会惹你生气,却依然固执地将你摁进怀里。”
云懿自是知道,沈煕指的就是年三十那天, 云里和梁甜都在家那次。
“那、我哥他们不在的时候……”云懿有点慌张地看他。
“你不是又累又忙又害怕吗。”沈煕笑了下,“还非常地不愿意。”他又特意强调道:“亲一下都不愿意。”
“可你昨天,你不是跟我说什么精神上、精神病的……”
“我总不能每次都强迫你呀。”沈煕又笑了下, “那多讨人厌呢。”
“所以, 你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跟我吵架的是吗?”
“是你在跟我吵。”沈煕忽而身子前倾了下,与她四目相对, “每次都是你先生的气。”
云懿:“……”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发脾气?”
沈煕看着云懿的眼睛,那里有茫然,有懵懂,也有一种小孩子般地不知所措,看的他的心又软了下去,他嗓音很低,“云懿,”也说的很认真,“一辈子这样哄着你,我都愿意。”
“你开心就好。”
云懿沉默了好一会儿,就那么眼神无措的看着他,随后,拉起他的手,便站了起来说:“去你家。”
沈煕笑了下,起身的时候就回拽了一下她,云懿直接跌进他的怀里,他笑着问:“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沈煕的声音低低的问:“还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云懿蓦地抬起头,便吻上了他的嘴角,沈煕的神色一僵,整个人都麻了。
他真的准备克制着自己,什么都不做了的,他跟云懿说过的话,也不是胡乱说着玩的。
他跟她在一起,也不是执着于这些,他要是真的执着,那这么多年来,他早就脏的自救不能了。
他喜欢她,是真的喜欢她,她不喜欢的毛病,他都可以克服掉,无论什么,都可以克服掉,他可以像从前一样,即便是她在自己面前跳了一个让他近乎发疯的舞,他也可以神色如常的告诉她,“那就别喜欢了。”
此刻,他笑了下,侧过头,声音低哑的跟她开着玩笑说,“二宝贝,你现在有点很不理智啊,怎么了?”
“你想不想?”
云懿的声音轻到发颤,又似是在抖,即便是她诱/引着饿狼步入狩猎人的陷阱,可那副又怂又胆大的模样,依然看起来很无辜。
他喉结动了动,伸手推了下云懿的手臂,与她离开一点距离,冷静理智地问她,“你先告诉我,你今天遇到什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因为乐陵还告诉了她,“你再这么柏拉图下去,你不睡他,那你就等着他睡别人去吧。”
可,触动云懿的那根弦并不是这句,而是他的那句话,他认认真真地告诉她,“云懿,一辈子这样哄着你,我都愿意,你开心就好。”
一句话,便敲醒了一根沉睡的神经。
是,就像乐陵说的,她是学医的,她不可能什么都不懂,甚至,更早之前,她还与他讲过的。
她可以理性的去面对,去学习,去认知那些东西,可却不能感性的去触碰。
可她也不是不曾触碰过,只是过去的,她不愿意去想,去回忆,她怕尴尬,害羞,不愿意去懂。
她想要沉睡着,就谁都别来叫醒她。
可也是仅仅的一句话之间,她似是也曾经说过的,你开心就好,她甚至还会主动的讨他开心。
她偷偷的学了一个舞,并且还要厚着脸皮跳给她看,可最后却是得来一句:“那就别喜欢了。”
这个记忆,与她来讲并不好,甚至是丢脸的,颜面尽失的。
其实,与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沈川让她穿着特别暴/露的衣服,在宴会中央独坐的羞耻感相比,一点都不比那时的少。只是那时,她丢脸在所有人面前,而那一次……
是她自己不要脸面,丢掉颜面,只想给他一个人看。
所以,记忆深处的回忆,她也是拒绝的。
衣服穿起来的样子,大家就都还衣冠楚楚的,她觉得这样比较好,大家就都活在自己的尊严下,也不会有谁在谁的面前丢脸了。
可记忆里,不止只有这一段丢脸的回忆。
是她主动地开口跟他说,她想学接吻,让他教她。
他教了,可她学的并不是很开心,羞耻感反倒是更甚了。
窗台边,夜色下,教室里,操场上,逼仄的空间,还有人来过又有人离开的漆黑的客厅里,当然也有老房子,还有树屋,以及床和沙发上。
那时的他们,越动情,越认真,而之后分开的每一分每一秒的回忆中,她也就会觉得越羞耻,越狼狈,而这些的种种,也全部都是因为……
那个时候,他们除了哥哥妹妹的这一层关系外,其他的、就什么都不是。
隐隐的爱慕见不得光,隐隐的悸动上不了台面,终究是在她的害怕、心慌、侥幸之后,换来的还是冷言冷语一场。
而“羞辱”二字,从不比沈川给她的少,可她依然撕下自己的脸皮,扯下自己的颜面,冷静又心慌的依然如故。
她说:
“我喜欢你。”
“那你,现在可以喜欢一下我了吗?”
而他的话,却冰冷到让她感到很不堪。
他吻着她的嘴角,掐住她的手腕,压着她动都不能动地跟她说:“我这个人,欲/望很大,对于这种事情,还尤其上瘾,你要是满足不了我,我还会去找别人,所以,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你就喜欢我!”
“你知道我有多脏吗?”
“你知道我的曾经吗?”
“你了解过我吗?”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你又知道我是什么样子的人吗?
那时的她,心是抽痛的。
知道吗?
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吗?
可,知道不知道,又有多重要呢。
读书时,她看过林先生写过这样的一段话:“你若拥我入怀,疼我入骨,护我周全,我愿意蒙上双眼,不去分辨你是人是鬼,你待我真心或敷衍,我心如明镜,我只为我的喜欢装傻一程,我与春风皆过客,你携秋水揽星河,三生有幸遇见你,纵使悲凉也是情。”
读到时,她觉得这句话写的很酸,而懿哥怎么可能是这么酸的人呢。
可身在其中时,她才忽然明白,
最踏实的触觉,莫过于在每一次逆境中,有一个人他愿意蹲下来背你走过后,再温柔一笑的拥你入怀。
她能够感觉到什么叫“疼我入骨”,也更能感受到什么叫“护我周全”,曾经的一桩桩一件件,她都记得,还记得清晰。
所以,她也懂了,什么叫“我愿意蒙上双眼,不去分辨你是人是鬼。”
而后,“你待我真心或敷衍,我心如明镜,我只为我的喜欢,装傻一程。”
再后来,她说:“我要嫖你。”
云懿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够说出这样出格的话来,可既这句话之后,她还说了更加令她难以启齿的话。
她说:“沈熙,我想睡你。”
年少的青春,她不止是丢掉自己的脸面,还就这么直接的丢掉自己,一往如故的为他疯过。
皆因:“我愿意蒙上双眼,不去分辨你是人是鬼,我只为我的喜欢,装傻一程。”
可当沈煕失忆之后,她也忽而清醒过来,自己的倒贴,也许并不是他所需要的。
对她来说,两个人之间的纠葛,明明是那么的铭心又刻骨,可他连许竞悠,云里,梁甜都记得,却偏偏把她给忘了。
所以,她一直爱着,痛着,别扭着,也委屈着,她不想再一次活的那么的不顾脸面。
她可以在他提出要求时不去拒绝,但也不会再去主动了。
而此刻——
她觉得自己又如梦初醒了一场。
曾经,他对自己的小心翼翼是隐忍,对自己的尖酸刻薄冷言冷语是保护。
而失了忆的他,为什么会忘记她,而最先被记起的,又为什么都是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激吻……
也因为,他所记住的,所在意的,也正是那些对她而言,近乎是扎进了骨子里的伤害。
而那个失了忆的他,自始至终在做的一件事都是……一点一点的,将她的伤口缝合,还要小心翼翼的去治愈那每一条被他留下的疮疤。
她在他的面前说:“你曾经说,那就别喜欢了。”
失忆后的他说:“我还活着,真是因为我命大,那个时候,我能说出这种混蛋话,你都可以直接给我灭口了。”
同样的客厅里,夜色下,那一次,听着楼梯处的声响,他蛮横地就吻了她,可又一次的客厅里,他蹲在她的跟前,又声音轻轻地说:“起来,这里太不安全,我带你离开。”
……
一点点,一幕幕,云懿不用回忆了,她眼角酸涩的厉害。
付出都是相互的。
她觉得自己脸面尽失时,她便也为自己穿起了保护伞,听着他对自己说:“我要学会精神上的慰/藉,而不是精神病似的慰/藉。”
她也欣然地接受了。
可他对她的渴望……
当他把她揉进怀里的每一秒,她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他好像要发疯,要发狂,可他却又偏偏的将自己的发疯发狂克制掉。
饿狼虽然还是饿狼,可饿狼的爪子也硬生生地被他自己磨平了棱角,小羊虽然害怕的厉害,可饿狼知道,自己再怎么疯,都不会剐破划伤它的血肉。
但他也不会告诉她,那唯一自私一点的慰/藉,也就是这样,他喜欢温柔地看着小羊,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的样子。
可其实也只有饿狼自己才知道,我只是想要吓吓你,并没有想过伤害你,你其实、也不用见到我就跑,还胆战心惊地把我关到门的外边去。
我也只是……
只想跟你一个人好,却也是用了饿狼的方式,跟你开了一个你不喜欢的玩笑。
吓到你了,我会跟你道歉,哄不好你,那我也可以将羊皮披上,为你做一只羊,也会将你讨厌的模样,通通的,都会收敛好,我也会学着你的模样,做一只讨你喜欢的羊。
而你,也要乖,不要将我的羊皮撕下,我就还是那只会讨你喜欢的羊。
*
沈煕见她半天不说话,笑着用两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回神,看我。”
云懿乖乖地看他,开口的声音都带着颤,特别认真认真地说:“很久以前,我就想睡你,你,不愿意吗?”
沈煕笑容僵住,好半晌后,才又勾起嘴角,压下燃的灼热浴/火,声音微哑,“别说胡话。”
他也清楚的知道,每次两个人接吻的时候,云懿是有多拒绝,他也不是感觉不到。
从一开始不好意思的身心抗拒,到之后他的肆无忌惮,而后到双双撕破脸面,再到他失忆后,云懿对他的冷淡拒绝,直到……
就连年夜那天,云懿依然在抖,在抗拒。
与她而言,这种事情不是享受,是害怕是慌张,又像是完成什么任务,她内心抗拒的太明显了。
所以,也才有了他之后说的那些话。
他想,定是自己伤她伤的深了她才会抗拒。
他更不可能反复的去撕裂她的伤口,这样的伤口,撕开一次,其实都是多的,可他也已经为了自己的私心,而撕扯开好几次了。
他还记得,云懿第一次对他笑起来的样子。
他也记得,云懿第一次给他包扎伤口时的样子,还有小姑娘道歉时,一脸认真,又小心翼翼地样子。
他既然做不到将她的伤口抚平,那就要逼着自己做到不要再去伤害她。
他可以收起利爪,拔掉爪牙,他可以磨了狼的秉性,变成一只只对她温顺的狼犬,要多忠心就有多忠心。
他还记得,云懿曾经说……
“小羊尚且还有跪乳之恩,乌鸦也有反哺之义,我难不成,就因为它们比人还要会做人事而一一嫉妒吗?”
“当然,提起这些小动物,我多数的时候,还会想到狗咬吕洞宾。”
云懿又停顿一下,继续声音淡淡地,伸手开门道:“不就是被狗咬了一口吗,可吕洞宾还是吕洞宾,不也没被狗给逼疯吗。”
那时,云懿说:“人活着,聪明一点固然好,但我觉得,理智也挺重要的,不如,我们再来分析分析,把吕洞宾咬伤的那条狗,后来怎么样了吧。”
“遇见聪明一点的人呢,应该会绕着走,人走人道,狗走狗道,最好这辈子都别再遇见了。”
“那,要是遇见鲁莽一点的人呢,这只狗可能就要倒霉了,有可能就会被宰了,当然,宰他的同时,自己也有可能会再次被咬伤。”
她声音淡淡地,继续说:
“那理智的人呢,我觉得那才是最可怕的。”
“她可能会哄着那条狗先拔了自己的狗牙。”
“又在不知不觉中,磨掉了自己的利爪。”
“不知什么时候起,那条狗就忽然觉得开始离不开她,还会心甘情愿的为她丧了自己的狗命。”
“理智的人,会比聪明的人多了一条忠犬,更不会像莽撞的人自己动刀子,还溅了自己一身的狗血。”
“而狗呢,也再也不是曾经对她锋芒毕露的那条狗了。想想……”
她说:“虽然被咬的时候很痛,可痛过之后,便是生死相赴了。”
“这样的狗,我还挺想养一条的。”
而那时的沈煕,在她走后,便自嘲地笑了,云懿的话,说的不好听,也还理直气壮的,可他,却真的愿意当她身边的那条疯狗。
虽然被咬的时候很痛,可痛过之后,便是生死相赴了。
生死相赴——
他忽地将云懿扯进怀里,声音就哑了起来,“睡。”他说:“你想怎么嫖就怎么嫖,你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云懿的脸颊热的厉害,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下来,胡乱地便吻着他的嘴角。
沈煕的衬衫被她捏的皱皱的,两个人还跌跌撞撞的摔进了床上,云懿也不再心疼她的小虎牙了,咬的沈煕一痛一痛的。
可显然,小羊的力气从来都是虚张声势,疯过之后,就剩下了体力不支。
沈煕瞥了眼皱掉的衬衫,衣扣都被云懿扯的坏掉,他直接脱下,反身就抓起云懿的手看了看,那小爪子娇贵的很,果然出现了红痕。
他指腹掠过,轻缓地帮她揉,声音低低的问:“疯够了吗?”
“没有。”云懿回答的横横(hèng)的,眼睛里还有些不甘心的小倔强。
沈煕就笑了,“没有?那你还想怎么疯?”
“你来。”云懿回答的依旧横横的。
沈煕的眸色沉了下去。
刚刚他就可劲儿的由着云懿疯,自己也早就自控不能了,可他依旧忍着,此刻,仅仅的两个字,似是就递给了他一把钥匙,那扇被自己下了禁咒的门,在没了禁制的束缚下,忽地就打开了。
“我来?”
“云懿。”他轻柔地将云懿的手直接握进掌心。
嗜血的疯狂,在不断地撕裂着他表面的温柔,俯身下去,那难捱的妄念,就猛地的冲出了枷锁桎梏,瞬间,就侵略到四肢百骸,然后温柔不见了,那眼底里嘴角边,就似是一个阴暗的少年,只剩下愿望得到满足后,得意的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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