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匆匆响起, 化学老师搂着一堆练习试卷进了教室,一边纷发试卷,一边说:“这次开学考我改了试卷, 大家假期松懈不少,看答题卡都看不懂大家在想什么了。”
班里一片笑声。
方喻晴还和上课前一样坐在座位上, 没跟班里其他人一起笑。余景抬了抬头, 试卷从前排传到后排, 方喻晴在同学向后传试卷时回了一点神,接过试卷把试卷抽出自己的那份往后递。
她微侧身体,没往后转, 努力抑制着脸上的低落不被人看到,余景眼睛落到试卷上,小声的说了一声“谢谢。”
“不用。”方喻晴回过身,没再往后。
前后桌近两周, 余景和方喻晴严格意义来说没说过话,仅有的交流只在试卷传递上, “谢谢”和“不用”。
方喻晴隔了一会才把试卷展开,埋头在新发的试卷里。方喻晴成绩在一班不低,对学习很努力, 几乎每次晚自习留到教室最后的人都有她。
在方喻晴后面后余景很少一整节课一整节课发呆, 不止是江延影响。还有他在方喻晴面前有一种逃避心态——他潜意识躲避般不想让方喻晴知道他在课上的状态。
一班大多人是注重成绩、学习的。成绩飞速下降, 排名倒数, 上课总不在状态的人在旁人眼里可能都落不到多少好感,何论对学习刻苦的人前。
余景握着笔,跟着写起来。
开学考成绩在周四的时候发了出来, 秦安看了眼成绩单,余景的成绩维持在四十名左右, 和前一次成绩相似,谈不上进步或是退步。
倒是秦安退了两名,其实也能猜到,假期秦安确实对学习不像学校的状态,一班都是能考进最顶级高校的学生,排名靠前竞争越激烈,被挤下排名也简单。
秦安不在意成绩,但身处学生身份,贴合和做好并不矛盾。
秦安面色淡淡的把成绩单放到一边,抽出试卷,学生时代好像试卷、题占了大半,秦安不算例外,面临高考,只不多的时间允许自己放空,松懈被秦安划定了范围。
秦安对欲.望并不沉迷,欲望自然被放到后一点的位置,他们也会做,但不会频繁。秦安的寡淡连同欲.望一起,他似乎永远不会沉迷于某种事物,着迷更是未曾见过,兴起发生、淡化,在秦安身上找不到强求的痕迹,事件、经历、时间在秦安身上留下的齿痕从来不多。
他是漫不经心的,并非表面带有,只是偶尔会透出藏不住的散漫,如同什么事物在他眼里都能散淡。
江延分不清他对他们哪种相处更喜欢,或者每样都喜欢。他在他们被题册、试卷围满的时间里想过很多次他们以前的关系,推断过无数次他们以前或许不完全是欲.望驱使。
因为秦安不是会被欲.望促使就会失去理智的人,或许那段时间他和秦安有过不同,只是不够明显,也不够在一起。
他总会这么想,心在根据不足的猜想里胀热、冲动,变得容易满足。
附中最后一次本校出题的考试放在月底开始,教室摆成了单人桌,秦安在第三组,江延永远是第一组第一个,无论江延在哪,总有人特意到附近跟江延打招呼,哪怕他不太理会,钱权上等,做什么好似都有道理。
蒋离位置在秦安旁边一组,开考前夕,他问秦安要不要考完试一起去玩玩。
玩玩的意思是和附中其他二代一起找个地方聚聚,大多是为了江延,秦安对玩一类可有可无,也不渴望融入不同圈子,淡淡拒绝了。
蒋离就笑了笑,没再勉强说行。
他们没再说话,蒋离即使有话要说,也在江延看向他们的视线里话语消退,江延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是唬人的,不会温和,只会让人畏惧。
这次考试偏难,在基础公式上延伸,题类出了好几种拓展,客观来说秦安考得不算好,物理有好几题不会,数学压轴题只做到一半,剩下的问题没求出来,填空题最后两题的答案也并非明确。
秦安在这一场考试中确实感受到了压力,每个人人生总有那么几个重要的时间点,对高中生来说高考无疑是一个。
尽管秦安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学生,但秦安没法说没有压力,他正处于这个阶段,也不想把小世界里学生的身份划除,这是他的一段人生,无论以后会不会停留,跟好好过,好好考不冲突。
考试结束铃响起的时候,考场哀声一片,难的声音占满整个教室,秦安走出教室,从教室外栏杆处往远处看去,秦安想到了以前在主星学校里的考核,那时他还没成为维护局的成员,几次机械实.战考核成绩现场公布的时候也和现在一样,有些压力,能控制,但也会升上来些不明显的烦躁。
旁边有人走近和他一样用手肘微倚栏杆,秦安没往旁边看,知道是谁却格外好猜,除了江延,可有的选项少之又少。他们都没说话,安慰的话显然不必要,教室吵吵囔囔,栏杆这块却没什么人,平常附近总有不少人,今天倒像个意外。
“去逛逛吗?”江延问,侧了侧头看秦安的侧脸,秦安面孔总是平静的,难以激起波澜,很多时候秦安离人很远。
秦安语句模糊在声线里:“去哪?”
“景观,拳击,赛马?”江延列举了几个项目,他不会问秦安情绪为什么会不好,可以猜到就不用废话。
秦安笑了笑,声音在空气中含糊:“景观吧听起来不错。”
对秦安来说情绪依靠外物消化少有,但逛逛是个选择,不会影响什么,去和不去界限就变成了随性,一晚上他们去了景点,又玩了直升机、无人机。
俯瞰城市线能让人升起一股感觉,仿佛什么都能抓到手里。
江延在旁边看着他,脸上有着对其它事物的不以为意,问:“好玩吗?”
“挺好。”秦安神色藏在暗影里,回答和好玩大同小异。
考试成绩在几天之后出了,秦安成绩如考完后的感觉一样退了几名,这很正常,秦安毕竟知识不如其他同学扎实,他虽然在过很多世界穿梭,并非每个世界都需要学习,即使有,学习体系和知识内容不同世界总有差异。
各个世界学过的知识积累能够让秦安适应小世界学习,进入一班,仅限这几点顺利,其它不足该体现还是会体现。
秦安不算一个勤奋刻苦的人,但有想选的专业、高校,秦安就不可能在几率不高的情况下松懈。
考试成绩出来后,下午放学班主任叫住了江延,说拿几份试卷给江延。下两周一模,附中开始跟市里其它学校统计排名,学校对江延的期待在更高层次上,这种统计排名的考试,学校自然会想学生在开始的模拟考中获得市内排名前列。
江延不必备需要练题,学校老师也管不了他,但江延在附中算得上是一个好说话的不能管的学生,因此附中的老师常常会找江延。
秦安在江延走后拿包出了教室,下了楼秦安才从口袋拿出手机在楼梯口简洁的给江延发了条信息:【校外等你,出校了。】
发完秦安关掉手机,走出校内。
按理说因为成绩秦安已经烦闷过一次,第二次就不应该,但事实是秦安心情确实没舒缓到哪里去。
秦安在校外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神色淡淡的点了一根烟,点燃后秦安用拇指把烟放进嘴里,秦安抽烟的时候和他平常不太一样,有种淡薄外露,叠加了不明显浮于脸上的烦躁,整个人看起来冷淡异常。
察觉身后有脚步声时,秦安回了回头,瞥了来人一眼,没说话。
来人身姿颀长,面容英挺:“一起抽?”
秦安简单笑了笑:“会吗?”
江延闻言低头贴近秦安:“试试就知道会不会了。”
秦安眯了眯眼,把烟碾灭:“现在不想教。”
“现在?”江延没理会熄灭的烟,声线低缓好听。
“嗯。”秦安利落的把烟丢进垃圾桶里:“有点烦。”
秦安说烦自然快速,大抵知道就足够,不需要他人劝解安慰,本身他们也不是需要其他人安慰才能过渡情绪的人。
江延离秦安还是很近,他抬眸,脸上和秦安一样情绪不多,轻描淡写道:“本来想试试同样的方式哄人有没有效。”
“逛逛?”秦安懒洋洋答,“那可能没有,一般来说重复情绪比较难哄。”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然后江延说:“要不要找个老师上课?”
秦安向下看了看江延,不轻不重答:“暂时不用,应该能解决。”
无非是知识体系不够良好,察觉后用成倍的时间补上就好。
江延点头,没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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