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觉得宋巧是在用这种愚蠢的办法在给宁楚格上眼药,怎么,做两件衣服就累的晕过去了?再一转头又对上宁楚格那清澈的眼神,顿时有些无语,没好气的说道:“让人给送回去啊,该如何就如何,若是身体有病,就让大夫给看看,看不好了该送出去就送出去。”
宫里的规矩,长时间看不好的病,就该送出去,要么皇庄,要么回家。反正宫里不养闲人,哪怕不是传染病呢,也不能留在宫里给别人过了病气。
不等宁楚格开口,苏培盛就赶紧喊了两个嬷嬷进来将宋巧给拖走。就宋巧现下的地位,自然是不能请太医的,只叫了医女过来看一看。医女来的时候,宋巧就已经苏醒,一番诊断,是什么毛病也没有,医女就只开了个安神的方子。
胤禛是懂药方的,之前佟佳氏常年生病,康熙会研究那药方子,胤禛就跟着看,十来年下来,对于常见的药材是什么功效,也算是心里有数。这一看就觉得,宋巧十有八九是真的在给宁楚格上眼药,装生病呢。
胤禛不喜欢这一套,做个衣服能有多累?又不要你出去挽弓射箭。
“既然是没什么大事儿,估计就是积食了,回头饿一饿。”胤禛和宁楚格说道:“饿个三五天,清清火,空空肚子。”
宁楚格眨眨眼,就应了:“行,回头我让人和她说一声。”犹豫了一下,德妃身边嬷嬷说的那几句话,她还是没说出口,只催了胤禛帮她看功课。
胤禛顺便指点她两句,就起身又走了——太子那边说还有事儿,他需得再去太子那边一趟。
宁楚格等快中午的时候才去宋巧那边探望,刚进门就对上了宋巧的眼神,然后,宁楚格的脚步就顿住了。原本的宋巧,她是能看出来的,那是真的老实。
再者,德妃哪怕是偏心,也并非是要害胤禛,所以不可能在宁楚格年幼的时候,就给胤禛弄个有心计的房里人过来的。一来是怕坏了胤禛身体,二来是怕坏了胤禛前程。再有,就是怕耽误子嗣了。
可现在只一对眼,宁楚格就知道,宋巧变了。
她现下那眼神,黢黑一片,哪怕是脸上挂着腼腆笑容呢,宁楚格可也太熟悉那眼睛里面透漏出来的恶意了,她在莫雅淇身上,感受过不止一次。
一开始宁楚格还会受到惊吓,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但现下,她已经有了经验了,只是略停顿了,她就照常往那床边走去:“可好些了?”
宋巧忙点头:“好多了,多谢福晋关怀。”
说着话,就低下头,声音带了几分忐忑:“奴婢刚才晕过去的十分突兀,怕是吓着福晋和主子爷了吧?”
宁楚格就忍不住微微挑眉,主子爷?这个称呼,倒是陌生的很。
“我倒是没事儿,不过,四爷有些不喜。”宁楚格特意强调了四爷两个字,主子爷这称呼可不兴叫,在宫里呢,上有康熙做老子的,下有太子做储君的,胤禛哪怕是皇子,他也算不得主子爷。
除非,是胤禛出宫建府了,府里他就是唯一的男主子,那才能得一个主子爷的称呼。
宋巧停顿了一下,赶紧乖巧认错:“是奴婢一时脑子晕乎乎的,说错话了,福晋可别生气。”
就是宁楚格心大,也觉得宋巧这话说的怪有内涵的。她之笑了笑说道:“没事儿就好了,你若是生病,那还得花钱请大夫,还是个麻烦事儿呢。对了,医女之前说你身体并无大碍,但我想着,既然晕倒,总有缘故,想着要不然你饿一饿,清清火?”
不等宋巧说话,她就起身:“四爷也应了,你这两天,就且躺着吧。”饿肚子本就难受,躺在床上少动一动,说不定还能好受点儿。
宋巧张嘴要说什么,宁楚格就已经转身走了。
思来想去,她让嬷嬷去给觉罗氏传了话。第二天,觉罗氏就递了牌子进宫,进宫自然是得先去给德妃请安——因着没了佟佳氏,温僖贵妃又素来不爱管事儿,太后更是连汉话都不会说,所以前些天,康熙就下旨,让四妃统领宫务。
命妇进宫,先要拜见宫里管事儿的,再拜见亲近之人。若是还有长辈,需得那亲近之人去和长辈说一声,长辈要是给面子,那就会让领着去见一见。长辈若是不愿意见,那就不见。
觉罗氏进宫就是走的这流程,太后并不爱见外人,所以她到宫里,只用拜见德妃,回头就能去见宁楚格了。
她和德妃,其实也算亲家了。当然,算她高攀,皇家可不和臣子论亲家。
“宁楚格最近伺候娘娘可精心?她年幼不懂事儿,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娘娘您尽管训斥教导。”觉罗氏笑着说道,德妃也笑,十分温和:“可不能训斥,那么个娇憨可爱,我可舍不得。你也放心,宁楚格在宫里好着呢,我前些天还听说她长高了些。”
觉罗氏十分感激:“那可得谢谢娘娘照看,若非是娘娘慈爱,四爷宽和,她岂能心宽体胖?”
德妃摇头:“可不能说她胖,她现下是很不爱听这个说法的。”
觉罗氏就觉得德妃可真是个好婆婆,这都能纵着。你来我往嘛,觉罗氏也赶紧夸赞胤禛:“费扬古在家里还时常夸赞四爷,说四爷年纪小却十分稳重,站在朝堂上面对那许多大臣半点不发憷,日后必能得皇上看重。”
宫里康熙责骂胤禛那些话,倒是没怎么往外面传。一来是九阿哥十阿哥也牵扯其中,传出去他们招猫逗狗的,也不是什么好名声。二来,佟佳氏才刚走没多久,别人也弄不清康熙心思,暂且也就犯不着去对付胤禛。
再有就是太子出手帮忙了,太子现下正领着胤禛呢,岂能让人说胤禛的坏话?那不显得他太子也不会教导人吗?
所以费扬古夫妻是不知情的,觉罗氏自然也不知道这话有些戳到了德妃肺管子。她只觉得,德妃那脸色,有些不太对,是自己说错话了?还是德妃觉得自己耽误事儿了?
这样想着,觉罗氏就赶紧告退:“想着娘娘也事情多,那奴婢也不敢多打扰,这就告辞了。”
德妃也不挽留,只叫了嬷嬷送觉罗氏去阿哥所那边。
到了阿哥所,没了外人,觉罗氏才拉了宁楚格的手低声问道:“可是德妃娘娘并不喜欢你?”
宁楚格就忍不住叹气,但这宫里的事儿,说出去也不好,不是说会有人追究什么的,而是对觉罗氏也不好。所以她只说道:“也不是,只是十个手指有长短而已。额娘,莫雅淇的事儿,您可有什么看法?”
这话头转的快,觉罗氏都有些懵:“看法?”
能有什么看法?就莫雅淇那点儿道行,就算是先知,得了神佛指点又如何?还能翻出她的五指山来?
“你且放心,莫雅淇马上就要成亲了,你又在宫里,她在外面进不来,日后她是再没法子来害你了。”觉罗氏安慰自家闺女,宁楚格赶紧摇头:“并非说这个,而是,我在宫里,又遇见了像是莫雅淇那样,给我感觉十分不舒服的那种人。”
她竭力的描述自己的问题:“我就是想问问,莫雅淇到底是为什么性情就变了呢?这种人,可有什么共同点,或者别的什么说法之类的?”
想要害人,总得有个理由是不是?宋巧和莫雅淇身上的共同点都是要害宁楚格,可为什么呢?
母女嘛,话就算是说的不那么清晰,觉罗氏也立马就明白了:“你觉得,她和莫雅淇的情况是一样的?”
宁楚格摇头:“需得再验证验证。”
觉罗氏沉吟了一下才说道:“我怀疑,莫雅淇是得了什么指点,她像是能知道你日后的前程,也知道她自己日后的生活,所以想要杀掉你,取而代之。”
宁楚格就皱眉,觉罗氏掰着手指将莫雅淇不对劲儿的地方一一说出来。
宁楚格听的浑身发毛,若觉罗氏的猜测是对的,那一个对你的未来了若指掌的人藏在暗地里就像是那毒蛇,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能窜出来对你咬一口的感觉,实在是阴冷可怕的很。
“额娘,若真是这样……莫雅淇就不能嫁人。”宁楚格说道,觉罗氏笑了笑:“你以为我没想到?若是放任她这样嫁人,对你是十分不利的,她若是说出来那么一两件将来的事儿……”
停顿了一下,觉罗氏才继续说道:“所以,我早就试探过了,对于那些事儿,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限制,她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
宁楚格眨眨眼,重复道:“说不出来?”
觉罗氏点头:“不管是昏迷中还是醉酒无意识,亦或者是严刑拷打,她确实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宁楚格这心就先放下来一半儿,剩下的另一半,还在莫雅淇的心狠手辣上。说不出来,但是能做得出来,那她的威胁就还照样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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