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虽说胤禛不愿意提,但宁楚格还是要照旧去永和宫请安的。但大约是昨天的事儿也传到了德妃耳朵里,德妃今儿是有些情绪不高,也没多留宁楚格,只说了几句话,就打发了宁楚格出去。
宁楚格刚出了永和宫的门,就听见后面有人喊。她一转头,就见德妃身边的嬷嬷急匆匆从后面追上来,她还以为德妃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赶紧站在原地等着。
“福晋,今儿可是觉得娘娘心情不太好?”嬷嬷走到她跟前,行了礼,沉吟了一番才问道:“可是觉得受冷落了?”
宁楚格赶紧笑道:“怎么会,娘娘虽说没怎么说话,但对我态度一如既往,我也看出来娘娘是有些不太高兴了,可是娘娘遇上了什么事儿?”
这个一如既往就很灵性了,你说冷落,那以往是不是也算冷落?你说没冷落,那今儿何必追出来问呢?
嬷嬷倒是有些惊讶,瞧着宁楚格一脸稚气的,竟还是有点儿小聪明?
“十四阿哥被责罚了。”宁楚格说话也并不很留情面,这嬷嬷也就不费劲儿的扯七扯八了,直接说道:“阿哥身边的嬷嬷,一回来就将十四阿哥在御花园里说的那些话告诉了德妃娘娘,娘娘很是生气。她往日里,那是将十四阿哥当眼珠子看的,一来是十四阿哥年幼,小孩子嘛,多照看几分,二来也是因着只有十四阿哥留在她身边,难免更多的关注十四阿哥一些。可这次,娘娘听了嬷嬷那话,十分生气。”
宁楚格没接话,这嬷嬷的话说的有几分……她不太赞同。年纪小这个,还能说得过去,毕竟小孩子嘛,哪怕不是亲娘呢,大家都会多几分宽容。那要是亲娘,还不得看儿子是天下第一好吗?可这个身边只有十四阿哥这事儿,却有些偏颇了。
那胤禛也不是自己要跟着佟佳皇后走的啊,那五公主也不是太后娘娘非得抱走的啊。那六阿哥的过世,和别人也没什么关系是不是?
凭什么因为只有十四在你身边,你就要去冷落胤禛呢?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说不通嘛。
“娘娘昨儿将十四阿哥关在了屋子里训斥,大大的发了一场脾气,我们这些伺候的人,都不敢近前去打扰,更不敢开口劝解阻拦。毕竟事关四阿哥,娘娘因着早些年的事儿,对四阿哥也是十分愧疚,总有些不自在。”
嬷嬷又说道,宁楚格还是只笑不说话。
嬷嬷停顿了一下,等不到回应,只好继续说道:“后来的事儿……娘娘是晚上才知道的。”
宁楚格恍然大悟,原来主要目的是这个。后来的事儿,说的是胤禛被康熙训斥,九阿哥和十阿哥都有额娘撑腰,只胤禛孤零零一个人的事儿。
现下宁楚格想着都觉得胤禛有些可怜呢——她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自己要是和别家的姑娘打起来了,人家长辈来训话,自家额娘却是躲着不出来护着自己,那真是难过的都要哭起来了。
“娘娘本来想让人去问问四阿哥的,但又想着天色已晚,怕是阿哥已经休息了。”嬷嬷笑着说道,宁楚格赶紧说道:“我们四爷向来勤勉,往常回来,不是在看书就是在习字,宫门落钥之后,才会去安寝。”
嬷嬷脸色就有些僵硬了,这是在说德妃连胤禛什么习惯都不知道?
宁楚格描补道:“若是日后额娘还要让人去探望我们四爷,只要宫门没落钥,尽可以去。或者,额娘若是累了,不愿意抬脚,那让人去叫了我们四爷过来也行。四爷一个大男人家,身强体壮的,也合该是多走动走动。”
嬷嬷就觉得脸上有点儿烧,剩下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了,说再多,在宁楚格这话里,就总觉得是在找借口找理由,而且这借口和理由还十分拙劣——是啊,你亲娘要是懒得去,那你派个人过去问一句也成嘛,连个下人都没去,你现在解释什么呢?
这嬷嬷一方面觉得自家主子确实是有点儿理亏,一方面又觉得,宁楚格实在是牙尖嘴利。
你一个做儿媳妇儿的,婆婆和自家相公之间不和睦,你合该是两方面劝说,然后让他们母子解开心结的。你在这儿这里戳一下那里捶一下的,真将这母子两个之前的情分给戳破了捶没了,对你这儿媳妇儿有什么好处?
一个好的儿媳妇,该是让家宅更和平安定的,而不是来让一个家庭分崩离析的。
上孝敬公婆,中间照顾小姑子小叔子,再对男人有正面影响,这才是做儿媳妇的本分。
宁楚格可不知道这婆子心里所想,等了半天没等到什么回应,就笑道:“嬷嬷可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嬷嬷脸色僵硬的摇摇头,宁楚格笑的十分亲善:“那我先回去了,因着我们四爷这两日心情有些不太好,阿哥所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的,我得回去安抚他们一番才好。”
人一旦心里有鬼,就总是多想。
宁楚格这话,她自己是觉得没什么问题的,但这嬷嬷就觉得,像是在指责,连下人都为胤禛的事儿心惊胆战呢,德妃硬是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宁楚格轻快的冲嬷嬷摆摆手,转身就领着自己的丫鬟婆子赶紧回了阿哥所。
胤禛现下还没回来,今儿是大朝,他一早就走了。
宁楚格就叫了人来吩咐:“天气越发热,咱们今儿做个冰饮宴。冰镇水果,冰镇奶酪,冰镇酸梅汤,最好是连午饭也准备了冰镇的,嗯,就做个冰镇凉面吧,那苗条在冰水里面镇一镇,定然是十分爽口的。”
她身边的嬷嬷就赶紧阻拦:“虽说天气热,但是不可贪凉,若是吃的冰东西太多,难免肚子不舒坦。再者,您这是忘了您自己身体的事儿了吗?”
之前莫雅淇给她弄的那药,现下都还正吃着药呢。
正说着话,就听见小丫鬟在外面说,宋巧求见。宁楚格想了想,就让人将宋巧给带进来了。
宋巧自己捧着几件衣服,低着头弓着身体,一副老实模样,进门就给宁楚格行礼:“给福晋请安,福晋之前吩咐奴婢做的衣服,奴婢已经做好了。”
宁楚格赶紧让旁边的丫鬟接过来,然后打开看一看,是给她做的一件旗装,大红洒金的面料,下面是绣了牡丹花,看起来就十分富贵。宁楚格笑眯眯的点头:“倒是挺好看的,我先试一试。”
她站起身,伸开胳膊,夏天穿的单薄,试衣服的时候就能直接将衣服给套上去了。丫鬟们忙过来帮忙,这个套袖子,那个拿腰带,三两下就将衣服给穿好了。
大小是正合适的,之前嬷嬷有特意交代过宋巧尺寸。
宁楚格刚走了两步,那边胤禛就进门了,扫一眼,很中肯的说道:“还是搭配了花盆底更好看,显得人更修长一些,你现在穿着,就像是个圆卜隆冬的大茶壶。”
当然,肯定是夸张了,宁楚格虽然敦实,但进宫半年了,也略有些瘦下来了。
胤禛这样说,她就不高兴了:“哪儿有那么胖,我之前的衣服,我穿着都有些宽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长个子了。”反正,哪怕日子过的没有那拉家那么自在,她也没少吃饭。所以饿是肯定饿不到的,那瘦了也只能是长个子了。
胤禛就挑眉:“真的?来量一量。”
他拿了尺子过来,将宁楚格给从头到脚丈量一下,还要很严谨的减下鞋底的高度,然后得出结论,确实是比刚进宫的时候刚了一点点儿。胤禛伸手掐着指肚给宁楚格比划:“就这么点儿。”
“这么点儿不错了,人得十几年才能长成,按照这速度算,我半年能长这么些,都算是很好的了。”宁楚格不贪心,笑眯眯的说道,又伸手在胤禛的胸口比划了一下:“我长了,你没长,这么算的话,再有几年,我就能和你一样高了。”
胤禛眉头就忍不住动了两下,低头看胸口那脑袋,好像,宁楚格真的比自己长的快一点儿?
胤禛立马就有了危机感,若是日后自己不长了,只宁楚格长个子,那她真的能比得过自己的吧?那可太可怕了。
他当即转头叫人:“现下肚子有些饿,去御膳房找些东西来吃,不要那些点心,不顶饿,要些面条什么的。”
两个人说着话,就将旁边的宋巧给忘记了,宋巧就有些拘谨,自己该是悄默默的退出去呢,还是给福晋请个安说一声再走呢?正犹豫着,也不知道如何的,左脚踩右脚,就将自己给摔趴下了。
这么大动静,胤禛和宁楚格就一起看过来。
宋巧脸色青青白白:“奴婢不小心摔倒的,奴婢不是故意的……”宋巧是真的胆子小,一边说着,就一脸要晕倒的样子,还没等宁楚格开口呢,她就一脑袋砸在地上了。
宁楚格抬头看胤禛,胤禛就皱眉,深觉得宋巧有点儿没规矩——福晋既没打又没骂,这样晕倒,是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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