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穿越快穿 > 予春光 > 番外六
    十月初的斯洛文尼亚,气候还不算寒凉。


    黎明时分晨光微熹,盛穗来到窗边拉开纱帘,透过木纹精致的窗框,俯瞰远处布莱德湖。


    薄雾自从湖面袅袅泛起,缭绕白纱中,只见得大团晚球的墨绿与深橙枝叶中,崭露头角的钟楼塔尖。


    这座由湖泊隔绝而成的岛屿,远看宛若人间仙境。


    “好离谱,又不是第一次参加别人婚礼,伴娘都当了三次,怎么偏偏到你这里,这么紧张。”


    身后传来肖茗焦虑的碎碎念,盛穗回头正要宽慰,就见好友快步上前,催促道:“你别傻站着了,化妆师马上就到,你还不快去换衣服。”


    婚礼当日的早上六点半,周时予率先去往布莱德岛的教堂、也就是婚礼现场安排布置,而女主人公盛穗和肖茗则在宾馆内准备。


    看闺蜜来回踱步的模样,盛穗只觉得无比熟悉,笑弯了眼:“你怎么这么紧张?”


    “我也不知道,感觉就像我要结婚似的。”


    肖茗也被逗笑,胡乱抓了把头发,抓住盛穗的手轻声:“虽然你们在一起很久,但看到你办婚礼,又是另一种感受。”


    “就好像,真的眼见为实了你的幸福吧。”


    气氛突然煽情,盛穗见肖茗眼圈红了大半,轻叹将人抱住,就听儿时的玩伴趴在她肩头,半哽咽道:


    “要一直一直都幸福,听到了么。”


    “知道啦,”垂下眼睫轻颤,盛穗乖乖作答,“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我们两个好肉麻哦,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演电视剧呢。”


    “是啊。”


    “”


    十五分钟后,拎着小巧化妆箱子的年轻女生推门进来,秀气的眉眼翘弯。


    “盛小姐状态好好哦,骨相和皮肤状态比我平时化的一线女明星还好?”


    化妆师二十七岁年纪,是健谈的自来熟性格,手上动作飞快,嘴上更不闲着:“你平时都怎护肤啊?”


    “别问了,她平时就补水防晒,连抗衰老和去皱的产品都不用。”


    肖茗边狂拍照,边感慨着老天不公:“同样是三十,怎么有的人成天被叫阿姨,有的人还像个大学生啊。”


    盛穗被夸的轻笑出声,就听见桌边手机震动,跳出信息提示。


    是周时予发来的讯息。


    【周时予:肖茗和我说,你今天格外好看。】


    【周时予:穗穗,我很期待你穿上我为你设计的婚纱,会是什么模样】


    盛穗抬头就见肖茗正偷瞄她,抿唇嘴角上扬,低头打字:【周时予,我好像有点紧张。】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很快,新的消息跳出界面:


    【周时予:可以理解。】


    【周时予:因为我也紧张。】


    想到昨晚半夜发现丈夫不在身边、却在书桌边开了一夜灯奋笔疾书,盛穗不由打字调侃:


    “所以某人昨晚才三更半夜爬起来,偷偷写婚礼的发言稿?”


    “”


    【周时予:是的。】


    【周时予:这都被你发现了.jpg】


    和本人气质完全违背的喵咪表情包格外突兀,盛穗笑着又问两句盛意情况,心安地放下手机。


    然后就对上面前两对意味深长的注视。


    肖茗表情嫌弃,啧啧道:“这爱情的酸臭味。”


    化妆师颇有感触,赞同地深深点头:“可不是么。”


    “”


    布莱德岛四面环湖靠水,是一座独立于城市的天然孤岛,岛中有座教堂,想上岛就只能搭船而去。


    考虑到婚纱重量等问题,盛穗化过妆后便动身,准备上岛后再换婚纱。


    小船在湖面摇曳,盛穗远远看着仙境孤岛不在眼前不断放大,胸腔藏匿的小兔子越发活跃。


    布莱德岛占地面积很小,骑行绕岛一周也不过一个半小时左右,唯一的景观点——也就是岛中教堂,伫立于此处仙境的最高点,被层层尽然的深林包裹。


    “天呐,照片上无人机拍的百层台阶看着还好,没想到实物看上去这么壮观。”


    泊船停靠小岛,盛穗听着肖茗的感叹一起沿台阶而上,脚步停顿,抬眸望向眼前似乎长不见尽头的通天石阶,以及周围树林压倒中的砖瓦建筑。


    来之前,盛穗看过关于眼前台阶和姐姐高达52米的塔楼介绍,昨晚在宾馆长廊远眺时,热心的老板娘还对她说过一则传闻:


    ——据说只要情侣携手走过这座99级石阶、再敲响教堂内的大钟表,爱情就能收到庇佑,情意天长地久。


    不过,她此时注意力不在台阶或传闻本身,而是铺满系在台阶扶手、团团簇拥的姬金鱼草上。


    淡粉色的花瓣花蕊随风而动,不合时节的花海由下而上地大片绽放,引得其他的上岛路人纷纷好奇。


    四周围栏、指路的告示牌、以及连半山腰的砖瓦建筑的敞开窗沿上——所有肉眼可见之处,都是哪怕深秋也生机勃勃的姬金鱼草。


    不仅如此,台阶前的空旷平地上,有六七孩童手中拎着花篮,竹编篮筐里是一束束鲜嫩花枝。


    八/九岁的孩子笑容烂漫,逢人便大步跑向前,将篮子里的花枝拿出一束,递给来自世界各地的途径旅人,嘴里不知在说什么,只看见双方都眉眼弯弯。


    微风拂过面庞,盛穗看着手舞足蹈的孩子将花一支又一支送出去,眼底无限柔和。


    “请等等!”


    正当肖茗和化妆师催促着她去换装时,盛穗就听身后传来稚嫩清脆的呼唤声。


    她回头,就见到发花之一的男孩向她大步跑来,两三步距离时才停下脚步,喘息急促。


    扶稳贝雷帽,男孩很绅士地朝她鞠躬行礼,随后小大人般从手中篮筐中取花。


    只是这次不同于对其他旅客,男孩从篮筐中拿出足足有几十朵的花捧递过来,扬唇露出洁白的牙齿:


    “有位先生拜托我,如果见到他心爱之人,一定替他将这束花送给这位小姐。”


    纯正欧洲血统的男孩五官深邃,一口标准英音流利悦耳。


    不知何时,广场上发花的孩子们都聚拢过来,一双双清澈的大眼睛定定看着盛穗,满目欣喜欢悦中,还有两个调皮的孩子见盛穗收下花捧,吹起悠长响亮的口哨。


    空地上、台阶下,陌生的路人们闻声回眸,几秒后从通向教堂的通路上方,只见有人高举起手里收到的花枝,双手圈在唇边,大喊道:


    “新婚快乐!”


    “恭喜!新婚快乐!”


    “”


    一时间,这座孤岛上响彻不绝入耳的祝福声,混杂着听不大清,分不清究竟是各种语言不通、还是贺喜一时太多。


    淡淡花香萦绕鼻尖,盛穗低头,久久望着怀中盛放不息的姬金鱼草,毫无征兆的,眼底忽地湿润。


    她忽地记起结婚不久后,周时予曾对她说过,姬金鱼草的花语。


    ——请察觉我的爱意。


    说来矫情,哪怕结婚已有四年之久,盛穗再回想起爱人曾经不见天光的爱意,回忆起那些年伴着失落与绝望、一次又一次栽种后死亡的姬金鱼草,还是会感到难过。


    时光流逝不复返,阴差阳错的擦肩而错,总归还是太难用日后的幸福弥补。


    她在替周时予感到遗憾。


    而这份遗憾,或许要在今天、在深埋心底多年之后得到弥补,也终于能够向全世界表白,那份不为人知、却盈溢而出的感情。


    头顶传来悠悠钟声,盛穗回神收起泪意,弯腰轻揉男孩,用英语回答:“谢谢你。”


    孩子们欢呼雀跃,完成任务后又忙着给来往的登岛人送花,乐此不疲。


    盛穗则绕道而行,没有攀爬台阶,而是从另一条路侧面向上,去往提前约好的地方换装。


    造型师早早在换装室等候,和化妆师同去取婚纱时,盛穗就独自坐在空旷无人的迎宾室,透过窗栏目视远方。


    在婚礼安排上,她和周时予达成了某种不言说的默契。


    ——比起繁杂的步骤、反复排练的仪式,他们或许在期待着什么不同。


    于是乎,盛穗至今不清楚婚礼的具体安排,而周时予即便亲手设计婚纱,也从未见过盛穗身穿白纱的模样。


    放在桌台的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周时予直接打来电话。


    背景音有些嘈杂,隐隐能听见邱斯和梁栩柏的声音,随后才是低沉温润的男声传来。


    大喜之日,周时予话里是明显笑意:“刚才有人告诉我,你很喜欢我送的花。”


    “嗯,喜欢。”


    只是听对方声音,盛穗唇边漾起些笑意,也注意到门外走廊的脚步声。


    在人进来前,她转身,双唇贴着底部收音口,轻声:“喜欢花,更喜欢送花的人。”


    “”


    听筒响起的宠溺低笑沉沉,震在耳边有些发痒,就听对面的人又问她:“现在在做什么?”


    “已经化好妆了,在等着穿婚纱——”


    “——马上就能见着了,这么点功夫还非得卿卿我我、发一波狗粮是吧?”


    肖茗的吐槽适时响起,盛穗握着手机回眸一笑,就见服装师和三名工作人员小心将披穿婚纱的模型搬进屋,身后则是肖茗。


    而肖茗手里牵着的是早上就被周时予带在身边的盛意。


    父母举办婚礼的日子,做女儿的自然也盛装打扮,小洋裙配黑皮鞋,乖巧而不失活泼地被肖茗牵着手进屋。


    见到盛穗,小粉嫩团子的眼睛腾的睁大,立刻松开肖茗的手,边喊“妈妈”便朝盛穗跑来。


    “妈妈妈妈——”


    被女儿小短腿来回倒腾的样子逗笑,盛穗弯腰,将双手抱住她右腿的小豆丁拦腰抱起,左手还握着手机。


    谁知道小家伙抱起来就不安分,扭动着身子,低头不知道在找什么。


    “别乱动哦,这样会摔倒,”盛穗耐心劝阻,目光看向掌心手机,


    “妈妈在和爸爸打电话,意意不乖的话,爸爸也会知道。”


    “”


    母女俩四目相对,盛意难得不听话地又要去拿手机,哼哼唧唧地撇嘴,眼眶好像包着泪,可怜兮兮。


    盛穗拿她没办法,哭笑不得地递过手机,然后就见小丫头费力地抓着手机,脆生生地叫人。


    一岁半大的孩子哪里会用手机,只知道面前长方形铁板的对面是爸爸,高高举起手机,正对着自己。


    “爸爸爸爸,”盛意喊完人又歪头看妈妈,看完又低头喊人,三个来回后,终于抿嘴憋出一句话,


    “妈妈好看!爸爸亲亲!亲亲!”


    ““


    想起爱人从来不放心别人带孩子、今天却任由肖茗牵走盛意,盛穗微微眯眼,想到另种可能:


    “某位周先生,该不会是特意让意意过来的吧?”


    “是,派她先‘打探军情’。”


    男人坦然承认,含笑语调慢条斯理:“毕竟知己知彼,才能战无不胜。”


    肖茗那边再次催促换装,盛穗也只能先挂电话:“那,等会见。”


    “好,等会见。”


    或许是心理作用,盛穗竟从周时予最后的应答中,听出几分罕见的紧张。


    “穗穗,”男人低喃她小名,随后停顿片刻,不知是否在自言自语,“不要着急。”


    “我会一直等你。”


    “”


    浑厚钟声再度响起时,盛穗正好整理完妆容、婚服和配饰。


    悠长钟鸣声久久回荡,夹杂着隐约人声,让盛穗有些好奇地几次朝窗外望去。


    就像周时予所说,这场婚礼只关乎两人,于是并没有兴师动众,再加上特意跑来欧洲参加婚礼的人少有,最终只请了肖茗、邱斯、梁栩柏等不到十人。


    盛穗不清楚周时予的具体安排,也知道教堂外不能太过张扬,这里距离主教堂和钟楼很近,开窗虽只能见到层层绿林,却的确能听见人声不断。


    大概是时间接近正午,前来参观小岛的游客更多了吧。


    深呼吸平复微微紧绷的心绪,盛穗抬眸看向镜子里盛装出席的自己。


    这时造型师正为她将头顶的钻石白金冠冕固定,确保等会无论如何都不会掉落,几次想叮嘱盛穗小心些,欲言又止。


    她在时尚圈多年也有些地位,高价聘请她来帮忙的男人来头不小,唯一嘱咐过的,就是不要多嘴这套婚纱和配饰的价值多少。


    好在盛穗对这些并不太关心,否则也不会任由怀里的粉嫩团子,时不时就用手去扣价值百万的婚纱裙摆处碎钻。


    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女人抿唇决定闭嘴,只是请盛穗起身,弯腰俯身,提她整理裙摆。


    出自当下最权威设计师elj的婚纱果然不一般——女人心中默默想着——不过她还听说,那个身份恐怖的男人,似乎也参与了设计。


    “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稍嫌紧绷的声音拉回思绪,女人抬头对上盛穗温和柔软的眼,就见盛穗笑了笑:“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有点紧张。”


    洁白无瑕的头纱瀑布般自发饰后倾斜而下,垂落在同样纯白的托尾礼服;气温还算和煦暖和的正午,吊带与蕾丝的透视设计不仅愈显轻薄灵动,更衬的盛穗前凸后翘的姣好身材。


    “这有什么不信的,我朋友结婚十几年才补办婚礼都紧张的不行——紧张说明很重视嘛!”


    女人爽朗的宽慰很有说服力,盛穗再次深吸口气,微微提起裙摆,准备从迎宾室离开——要去往教堂内部,还需要经过一段长长走廊和门前空地。


    离开房间前,年轻的化妆师最后确认:“盛小姐,你确定要穿这双帆布鞋参加婚礼吗?真的不用换一双适配的高跟鞋吗?”


    盛穗低头,望着脚上尤为突兀的帆布鞋,陈旧到连边角都泛着黄,摇头微微笑:


    “不用换,我确定要穿这双。”


    小时候为了能省钱,父亲总给她买大半码到一码的鞋穿,于是脚上这双帆布鞋,陪伴了盛穗高中三年最艰苦的日子,意义非凡,很多年后也不舍得扔掉。


    而这双鞋,也同样是周时予毕业那年的盛夏在长街寻她时,她脚上穿的那一双。


    这件事,盛穗从没和周时予说过。


    而她要在十分钟后,穿着这双曾一步步远离他生活的帆布鞋,不顾身上的婚纱繁重冗长,也要提前厚厚裙摆,向爱人奔跑而去。


    “”


    盛穗从未想过,曾经对婚礼避之不及的她,在真正轮到自己身上时,会如此紧张。


    她甚至想不起,自己是何时变为孤身一人,又是怎样只身来到教堂门前,两手空空。


    眼前紧闭的教堂大门开启,盛穗看着偌大的肃穆教堂内,在被姬金鱼草装点的排排长椅上,是一张张陌生却又熟悉的面孔。


    陌生是因为这些人都未曾相识,而熟悉则是因为,这些人的手中,都有一只盛放的淡粉色姬金鱼草。


    原来,发放的每束花枝不仅仅是新婚贺礼,而更是一场并不盛大华丽的婚礼邀请。


    此时此刻,台阶前发放花枝的孩子们,正站在最前方的第一排长椅旁,兴奋不已地朝盛穗招手。


    乐声舒缓动人,在看清花团锦簇中、教堂正中央身形笔挺的男人面容时,盛穗忽地鼻头一酸,险些落泪。


    她想,她此生何其有幸,能遇到如此深刻疼惜她的爱人。


    深吸气压下泪意,在来自世界各地的旅人祝福眼神与欢呼声中,盛穗提起裙摆,不用任何人搀扶、不顾及任何庄严,迈开腿朝礼堂正中央跑去。


    她想,她应当是世界上最心急如焚的新娘子吧,连一刻都不能再等待。


    提起裙摆、露出洁白小腿皮肤和那双老旧的帆布鞋时,盛穗清楚地看见,周时予突然低了下头,似是想要别过脸。


    盛穗从未见过周时予哭泣,即便是那次她手腕纹身,男人也只是窝在她颈窝默默落泪。


    “周时予。”


    婚纱和皇冠果然不适合跑动,再加上鱼骨重量,一卷红毯的距离也让盛穗跑的微微喘气。


    “周时予,”直到再开口,盛穗才意识声线她颤抖的厉害,“我答应过你的——”


    她不知多少次深深吸气,泪眼婆娑中,努力扯出笑容:“——如果是向你而来,我一定会用跑的。”


    周时予深深望着她,从未曾失态的男人深深望进她双眸,深邃的眼眶微微发红。


    “嗯。”


    周时予本就低沉的嗓音沙哑的厉害,几次想对视却又失败,最终无可奈何地垂眸,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穗穗,我在这里等了你等久。”


    男人胸膛深深起伏,:“所以,谢谢你能来。”


    无论从哪种角度,这都是场称得上“离经叛道”的婚礼。


    没有伴娘伴郎不说,五湖四海的宾客是街上随意请来的陌路人,连新娘的登场方式简直胡来。


    或许唯一按部就班的仪式,就只剩下在神像下宣读婚礼誓词。


    心绪久久平复不能,盛穗顶着或有些凌乱的发型、裙摆摆放也不够唯美,囫囵吞枣地听完牧师的大段发言。


    直到全场寂静,哪怕在场大部分人语言不通,也在默契地等待周时予究竟会说什么。


    肩宽腰窄,黑西装让男人本就高瘦挺拔的身形更显修长,发型特意修饰过,唯独和平时一般无二的,是宛若雕塑般精雕细刻而成的深邃五官。


    盛穗静静望着周时予。


    “执意要办这场婚礼,除了弥补以前的遗憾,其实另有其他私心。”


    良久,不失沙哑的男声沙哑响起,语调却恢复平稳:“穗穗,我们在一起四年多,或者说,在我喜欢你的十七年里,有些话,始终找不到机会说与你听。”


    话语一顿,盛穗就见周时予终于肯抬头同她对视,带着眼尾还未散尽的一抹红,勾唇笑了笑:


    “所以,今天可以多给我些耐心,让我说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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