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孕了。”
白又白如此轻巧的一句话,不亚于平地一声雷,劈得千重月外焦里嫩。
她有了解过兔族的母兔有一定的假孕情况,可没人跟她说公兔也会啊。
更何况神是创世者最得意的完美作品,与下界靠着繁衍来壮大族群不同,他们不论与哪一类人结合,诞下后代的概率都极其渺茫。
毕竟不出意外,神将永生永世不凋零,即便换代,换的也不是血亲,而是下一任被创世者选中的命运之人。
再说了他俩这.....只能生个空气出来。
千重月看着白又白被父爱光辉笼罩着的温柔模样,一口气堵在喉咙处不上不下,不知该如何回应。
“怎的。”见对方迟迟没吭声,白又白即将初为人父的温软笑意淡了些,微微掀起点眼皮,“你不高兴?”
千重月略有些不自然地摸了下下巴,怎敢当面刺激孕夫。
“没有,就......”她两手一摊,自暴自弃了,“太惊喜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我的心情。”
心底有些忐忑不定的白又白一见千重月这样,立刻喜笑颜开。
他披着月白的衣袍,小心护着肚子软在千重月怀中,倾身在她耳旁温声道:“那你抱我进去,我现在怀了孩子需要更加小心,你切记要多让着我些。”
千重月合理怀疑白又白其实知道自己肚子里头没情况,但为了有恰当的借口折腾她,故意这番作态。
可她能如何,只能随他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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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意了。
太大意了!
千重月一脸错愕地看着白又白将宫殿旁边的一座山头打穿,指挥着神界的仆从为他打造新住所。
这新住所自然不是为他们俩而造,为的是他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
刚奉命收拾完六界渣滓回来的言左,看着白又白闹出这大一动静,没忍住好奇询问:“尊主,尊夫这是......”
“你先别管这个,你替本尊把阿镜抓过来。”
急需了解公兔假孕处理方式的千重月,催着言左将游手好闲四处瞎跑的阿镜带回神界。
小半天的时间过去后,灰头土脸的阿镜被拎了回来。
“啥????”听完千重月言简意赅的解释后,饶是阿镜见识再多,不免也愣住了。
它先是思索了片刻,而后才斟酌着开口。
“这种情况只能说他执念太深了,你别问我怎么处理,你得问问你自己干了什么导致他变成这样。”
“正常母兔假孕会维持个七八天,你家这男兔神,知识超纲了,我不确定哈。”
“现在自己造造窝倒无所谓,若是.....有你受的。”
阿镜特意瞒了些事情没说,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令千重月不禁挑起眉来。
可惜还不等她追问,那头白又白已经完成了监工,朝着这里走了过来。
“你们在聊什么?”他歪了歪头,如墨的长发倾泻而下。
“聊你们未来的孩子会长得像谁。”阿镜率先出口试图犯贱,结果被得到了千重月授意的言左拖走。
白又白折腾了许久身上仍旧未染纤尘,听了阿镜的调侃,眼尾泄出的几分春光比日头还耀眼。
千重月酝酿了片刻,见他眉眼之中尽是藏不住的喜悦之色,终是把话吞回去,决定陪他玩这假孕的游戏。
“宫殿交由仆从去造,你就别费心了,随我回去休息。”
她拉起白又白的手,正要带着人往回走。
怎料他忽然一顿,静默稍许后,猝不及防呕了一声。
千重月:?
“阿月,难受。”白又白长眉皱在一起,眉间满是浓郁的苦色。
他干呕一声后慢慢直起腰来,眼尾染着一抹俏生生的红,好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
千重月动作僵硬地伸出手去,放轻了力道缓缓揉着他的胃。
白又白软绵绵地搭在她的臂弯处,一边闭上眼睛,一边小声哼哼着。
千重月见差不多了,正要收回手,白又白却跟上了瘾般不准她擅自抽离。
“再揉揉。”
他轻柔的语调跟沾了糖浆一样,不仅甜,还会拉丝。
千重月深吸了口气,笑着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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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你说,神的爱会像神的生命那般永恒吗?”
白又白托着下巴坐在窗前,看着粉樱打着旋儿飘落,满脸伤感春秋。
千重月刚跟生命之神聊了会儿,这才刚把人家送走,一回来就听见自家傻孕夫的感慨。
“你觉得呢。”
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不要轻易回答,千重月将问题反抛回去,半倚在榻上懒洋洋地看着白又白。
“我觉得你不会。”
白又白斩钉截铁地回答,一句话将千重月列入负心神的大队。
有被污蔑到的千重月撑起点上半身来,那舌尖顶了顶有些发酸的腮帮子,无奈问道:“何出此言?”
“因为我已经感觉不到你对我的爱了。”
千重月:?
“你每次就寝之前,明明都会先将我爱抚一番,然后拥着我入眠的。”
千重月:“是你说孕夫不可行房中事。”
“旁人送来些珍馐,你以往总会先让我品尝,现如今却视我为无物。”
千重月:“是你说闻着想吐。”
“过去你下界收拾为非作歹之徒,总会先与我说一声,现如今也......”
千重月:“是你说怕自己忧思过虑动了胎气,让我闭嘴的。”
翻旧账失败的白又白噘起嘴来,想要被哄的愿望就此破碎。
他环抱住双膝,将半张脸埋入怀中,只露出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
用力眨一眨,眨一眨,新鲜的泪珠子就大颗大颗滚下去。
“你还敢说你没变?我说一句你顶一句,丝毫不顾及人家怀着你的孩子。”
“对我不耐烦了?外面有鼠牛虎兔了?果然爱是会消失的。”
又气又好笑的千重月看着白又白这幅戏精模样,终于知道阿镜留一半未说的话是什么了。
她没忍住一边摇头一边下榻,走至床边将缩成一团的兔子连人带凳子一起搬动。
他吓得惊呼了一声,双手松开膝盖,清隽秀气的脸庞全都露了出来。
微红的眼眶处确实挂着几颗亮晶晶的眼泪,挺翘的鼻尖都哭粉了。
“天天闹腾你也不嫌烦。”
千重月将人送进柔软的被窝,将瞎扑腾的丢脸善神一把摁了回去。
这小兔崽子倒也是真有意思,往日里聆听众生心愿,消除众生之苦,神情总是圣洁不可侵犯,眉目含着可以将人度化的柔和光辉,是苍生含泪虔诚追随的伟大善神。
对着千重月虽没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但有时她弄狠了,隔日也会见到一位矜贵傲娇的善神。
直到那八个乱七八糟的夜晚度过,他似是打开了什么机关一般,彻底成脱了缰的野马,事情闹了一出又一出。
“怎的,你果然是嫌我烦了?”
白又白一脚把被子踹开,抓住千重月的手就咬了一口。
她修长的骨节处很快就多了抹鲜红的牙印,两个大大的门牙印尤为显眼。
“咬,你接着咬。”
“我就嫌弃你了怎么着?”
千重月拿指尖探入口去搅了搅他的舌头,挑衅的意味极其明显。
白又白听到这话立马就急了眼,抱着她的胳膊就从指节处用兔牙开始往下咬。
虎口留个印,掌心留个印,手腕留个印。
他越是费尽心神去咬,一直沉默的千重月眸色越是暗下几分。
迟钝的白又白洋洋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大作,举着密密麻麻全是牙印的手臂,冲着千重月嚣张一笑。
对方没甚反应,始终老神在在的。
只问了句:“咬完了?”
白又白触及到她那暗含着危险的眼神,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行,那到我了。”
千重月垂眸将绯红色的宽袖放下,遮盖掉残留着斑斑咬痕的手臂。
她将束发的绸带解下来,任由长发带着清冷的香气扑散开。
“阿月,不可,不可。”已经预料到对方想干什么混账事的白又白,挺了挺压根就没有几两肉的肚子,“我有身孕,不可以进行太过于激烈的.....”
“神怎会如此脆弱。”千重月面无表情地将他乱挥的手抓住,绸缎的一端被她用嘴咬着,另一端则被不断地缠绕在白又白纤细的手腕上。
她那双凤眸素来凌厉无情,只有对着白又白时才会露出两分柔情。
许是这些天将账都堆在一起算了,薄情的眼眸中只剩下一片凶光。
皓齿咬绸带,洁净的白对上热烈的红,一方是铁了心要将人欺负坏,一方是明明靠武力值能够取胜,却偏偏要靠一张最无用的嘴来求饶。
白又白欲拒还迎地踢了两脚,正欲放弃挣扎,身上却忽然起了异样。
他脸色骤然一变,惊慌失措地唤着千重月:“阿月,阿月————”
千重月动作一顿,微掀起眼皮。
“我,我.....”白又白有些急,憋红了一张脸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窘状。
千重月见他不似玩闹,当即便放下心思,认真询问起他来。
只是话还尚未出口,一股浓郁的奶香便突然冲着她扑面而来。
就是那种.....很浓,很纯,不该存在于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的奶香味。
不敢往深了想的千重月,僵住了半弯着的腰身,目光一点点顺着白又白的脖颈往下走去。
本该平缓的地方,莫名其妙隆起了放之往常不显眼,放之现在格外扎眼的小鼓包。
沾不得半点灰尘的雅白衣衫,胸襟处隐隐约约变得透明,两处分开濡湿的点正呈圆形状不断扩散开。
“你真是......”
千重月哑了声,目光好似被烫着了一般,确定情况后不敢再多看。
满脸羞耻的白又白狠狠咬着唇,手忙脚乱地尚未打结成的绸缎给挣开。
他慌忙拉过被子将上身盖住,可隐没在黑暗下的异样之处,发涨酸疼的感觉越发清晰起来。
“......”
玩脱的白又白有些欲哭无泪。
他其实今早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假孕状态了,今天这般姿态纯粹就是想逗逗千重月。
哪料到思想转过弯来了,身体却一路狂飙到底。
突然来这么一出,他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千重月了,会被她嘲笑的吧——
吧?
嗯?
偷偷摸摸去瞥千重月的白又白,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被奶香味扰乱了心神,看走了眼。
可定睛一看,他发现自己没看错。
千重月藏在墨发下的耳根子居然红了。
她竟,她竟害羞了!?
“阿月?”一时之间分不清哪件事更加震撼的白又白,试探性地喊了声。
回神的千重月跟蒙尘的老雕像突然被搬动了一样,扑簌簌下落的灰将双眼遮盖得分外无神。
她盯着白又白的脸,疑惑地嗯了声。
“我.....”白又白本无意调侃她,可正经的话到了嘴边,一触及她那薄红的耳,内心的悸动又冲垮了理智。
他舔了舔唇,忍住险些震穿耳膜的心跳声,半勾半哄道:“我胸口有些涨得疼,你帮帮我可好?”
千重月:“......”
她沉默地撇过脸,没应声。
笑容逐渐变态的白又白悄悄将被子丢开,撑着上半身坐起来。
他目光灼热地盯着愈加无言的千重月,头一回壮起胆子主动将人往自己往里拽。
措手不及的千重月歪了身子,一股脑扎进了白又白软得不像话的胸口。
那股在她的认知里,与幼童息息相关的甜腻味道,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
千重月动弹了两下妄图逃离,前几日还一脸慈父相的白又白,狠狠摁住她的后脑勺,将人死死圈在怀中。
“你惹出来的事,你得负责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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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过劳命的仇不得,将堆积成山的公务转交给刚培养起来的小阎王,自己一眨眼就从冥界溜了。
她难得有空,第一时间就上神界去找千重月唠嗑。
怎料神界的仆从刚领着仇不得来到恶神的宫殿,华丽的正大门就当着她的面被人从里头爆破开。
至交好友的大门遭人如此破坏,仇不得怎能坐视不管。
谁知她才刚摆好打架姿势,就见千重月狼狈地夺门而出。
她一边跑,一边还遮遮掩掩地擦拭去唇角残留的奶白色水渍,耳根比晚霞还红。
白又白随后从里头走出,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衣衫,对着某道身影笑得风情万种。
孤寡多年的仇不得愣住了。
回过神后,她立刻掉头就走,发誓再也不来这晦气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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