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不选择在第一次说出,再想说的时候,这些话的分量很容易随着时间慢慢变得无足轻重。
白右白心中默念着最后一次敲门声可以响起,门外的千重月却始终没有抬起手来遂了他的愿。
刚才随着一次又一次敲门声的响起,她的心跟着沉了又沉。
嘴上明明在念叨着,想听听白右白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实际上脑海里却反复不断地浮现出阿镜说过的话,想着什么是从心,什么是改变过的他,什么又是完整的他。
阿镜的话其实是存在着矛盾的,它在世界之初曾说,出现的两个人都是白右白。
可它却又说,有一个白又白,或许成了满嘴谎言,行事冲动残暴,不再和善的人。
这样一个人,即便完美复刻了白又白的一切,也根本就不能算是白又白。
而到目前为止,最为符合这个形容的人,就是白右白无疑。
他痛殴弟弟,他目中无人,他许下承诺却又转头跑去杀掉护主心切的狗。
他看起似乎已经无可救药了。
可串联起这一切的关键人物白柚白,难道唯一的作用就是当个受气包吗?
一直被误导的千重月,在这一刻算是懂了。
阿镜这傻狗从最开始就在给她下套,不断用结果似乎相等的选择题来迷惑她。
若二人真的是等量,就不会在她谨慎维护平衡,甚至想修复兄弟关系时,矛盾越积越深。
两人之中必然有一个瞒去了自己真正的量,并在混乱中,悄无声息地偷取着天秤上另一个人的量。
其实仔仔细细想到这里,千重月基本上已经有答案了。
她若从最开始就知道其中有一个人性情大变,那她就不会贸然去靠近,去发现,甚至是去用心,而非用过去的特殊能力来感受着属于人类的复杂感情。
她会开始思考,会因为看见单纯善良的白右白杀狗而感到震撼,会发现失去了善的人,是一副怎么样的模样。
千重月能明白阿镜想做什么,但它今天晚上回去该挨的打一点都不会少。
即便它在千重月即将找到答案的前一刻马后炮了一下,也无济于事。
但到底是谁比谁会装,现在就需要她一点点去验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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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重月回想了一下撞破杀狗现场时的画面,匆匆扑过来的白右白是何神情?
是被撞破了虐杀现场感到慌乱想辩解,还是生怕被误会着急忙慌想解释?
她想不起来了,所以她很有必要把这件事情查清。
而查清的方式也很简单,要么直接抓到下午那两个保镖或者找人弄清白右白今天做什么去了,要么就再度敲门,让白右白当面把话给说清。
千重月现在是各有怀疑,若选择听白右白解释,严格上来说其实也只能算是他的一面之词。
但她心里莫名有种预感,今晚如果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她还得再难受五章。
所以千重月没有犹豫,再度敲响了白右白的房门。
等了良久都未等来希望的白右白,一个人环抱着膝盖坐在门后,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颓丧。
他有些自嘲地扯动唇角笑了笑,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倔,一张嘴跟上了生锈的铁锁一样,开都开不了。
明明很多时候他都有机会跟千重月倾诉心中的不快,可只要一看到她护着白柚白,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拖着拖着拖到现在这么个难堪的局面,弄得每个人都不上不下的。
但白右白也很不明白,他一个与千重月认识了十几年的青梅竹马,凭什么就没有办法在二选一中迅速脱颖而出?
难道不仅仅是男人喜欢柔弱的异性,连女人也喜欢吗?
死都想不通的白右白狠狠锤了几下地面,眼睛又变得酸酸涨涨起来。
他竖着耳朵听着安静的走廊,隐隐猜测千重月大抵是真的走了。
她甚至有可能,转头走向那该死的白柚.....
“叩叩叩。”
就在白右白焦灼无比想挠墙的时候,敲门声再度响起了。
“你再不开我要直接撬门了。”
千重月站在别人家的走廊大言不惭地威胁道。
完全没有被威胁到的白右白噌一下站起来,两只红彤彤的眼睛骤然亮起熠熠生辉的光芒。
他手忙脚乱地解开门锁,在漫长的等待中早已消磨掉殆尽的怨气,打开门见到千重月的第一眼起就彻底化作喜悦。
千重月准备好的开场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白右白恶狠狠拽进了屋。
只想谈正事的她被用力推了一把,双腿撞在床沿上,一个不慎直接倒在了充满了清新香气的床铺上。
“白.....”
“闭嘴!”白右白双手双脚并用,跟着跳上来后强硬地压制住千重月。
他的眼眸中除了明晃晃的欢喜之意,还有受了委屈后一点点冒出来的凶光。
白右白这霸王硬上弓的姿势让千重月愣了下,稍稍伸出手抵住他不断俯身压过来的肩。
“我们先聊聊下午.....”
完全不等她把话说完,白右白就跟狼崽子一样咬住她的嘴唇,用尖利的犬牙厮磨起来。
千重月嘶了声,身上人僵了一下后,又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来又亲又舔。
白右白除了在天台那次大胆亲吻了千重月后,就再没有任何经验了。
青涩的十八岁少年在柔软唇瓣的表面蹭了又蹭去,蹭到最后直到蹭泄了气,也难消心头窜上来的燥热。
千重月的手渐渐从肩头滑到他的腰身,手指轻轻揉过腰窝,惹得他狠狠瑟缩了一下。
白右白低喘了声,眸中慢慢盈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只听身下这满眼温柔的人无奈叹息一声,再一转眼,他便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那个人。
“白姨和白叔都还在楼下呢。”
“他们让我上来好好劝劝你,没想到,他们的乖儿子会把我压在床上亲。”
这似怨似嗔的轻飘飘话语,令白右白清冷高傲的面庞染上四月的桃红。
他瞪直了眼想推开反客为主的千重月,怎料下一秒就被真正无耻的人亲得晕头转向。
心中一池春水被搅得乱七八糟,白右白又深又重的呼吸中满带着对方身上的清浅香味。
无力招架的他夹牢了两条腿,努力地避开目光灼热的千重月。
“你差不多得了。”
“我告诉你,这是我最后一次原谅你了。”
白右白咬了咬酥麻的唇,一而再再而三打碎自己的骄傲后,委屈巴巴地求和。
千重月倒在他一侧,只轻轻嗯了声。
“现在可以告诉我,下午是怎么回事了吗?”
她微垂着眼,抓住了白右白那只漂亮白皙的手,把玩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白右白转过身来看着她的侧脸,轻叹了声。
“下午那只狗,不是平安。”
“甚至我买来的时候,这只狗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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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右白拿出手机,点开了跟白柚白的聊天界面。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白柚白: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聊天界面里除了白右白今天下午发的那些威胁话语,前一条就是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道歉。
“能看到吗,在这句话前面,还有两条撤回的消息。”
“一条是橘花被咬死的照片,一条是他恶毒的嘲笑。”
“你信.....算了,我管你信不信。”
白右白将手机丢到一边,朝着没有发表任何感想的千重月翻了个白眼。
无辜的千重月挠了挠脖子,暂时选择先闭嘴。
“我先前答应过你,不会杀掉平安,就算没答应你,我也不会跟一条狗计较。”
“但它的主人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再怎么能忍也不能忍受它拿死去的橘花来挑衅我。”
“所以我就带人去专门卖狗肉的屠宰场转悠,最后找到了一只体型跟平安差不多的狼狗。”
“我到的时候,那狗的脖子都被切断一半了,我怕露馅,所以就把它脖子缝好之后用麻绳缠了好几圈挂起来。”
从来没干过这种事的白右白,讲述自己精心安排的一切时,语气很是僵硬。
“我又怕死掉的狼狗没声同样惹人怀疑,所以以嫌吵为理由把它嘴绑起来了。”
“白柚白那蠢货一来就上当了,真是可笑,养了一个月的狗居然完全没认出来。”
“他会发癫成那样也是我没想到的,真是有够脆弱的。”
一想起白柚白那弱不禁风的样子白右白就烦,懒得再谈起这个人来。
他随后想到自己真真正正动手划了无辜的狼狗一刀,被千重月握住的手不禁紧缩了一下。
“虽然我没杀生,但我的的确确虐待了尸体,事后就算把狗安葬了也....”
“因为良心上过不去,我把那屠宰场买了下来,叫人过两天去改成流浪狗收容所。”
“行了你少拿白痴的眼神看着我,我都说了我只是良心过不去,不是乱发善心!”
恼羞成怒的白右白动手捂住千重月的眼睛,一点都不想被她这个混蛋看穿。
冷静下来后他又告知了平安目前真正所在的地方,他那爱狗的二伯正好好地养着呢。
至于父母为什么一看视频就认定了白右白杀平安,一是他们不会坚持逼迫已经被白右白打过招呼的保镖说出真相,二是二伯也答应了白右白,向白父白母撒谎平安已经被带走了。
所以,也并不是没人能够为白右白证明清白,是他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
就连视频爆出来,网上对他的咒骂声不断,他也懒得出面去澄清。
“以前那些家里长家里短的事情我不想跟你多少,因为一点正面情绪都没有。”
“如今跟你解释这么多,我就是希望你别觉得我是个出尔反尔的人,我也没那么....那么残忍。”
“我只是想将白柚白彻底吓退,也想让爸妈干脆就这样放弃我。”
白右白悄无声音地挪近了些,一骨碌就滚进了千重月怀里去。
他抬眸专注地望着千重月,眼中像盛了一片深邃的海。
“还记得你在天台上问我的话吗?你问我甘心放弃这一切吗?”
“我想我早就已经有了答案,我——”
白右白刚酝酿的情绪猛地破散了,一通电话打断了他的施法。
千重月满脸歉意地拿起手机,发现来电人居然是白柚白。
“呵,接啊。”
极度不爽的白右白扯下千重月的宽松衣领,一口咬在了她的锁骨上。
吃痛的千重月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将电话接通。
“学姐.....”
就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低低的啜泣声就飘了过来。
脸色越来越黑的白右白看着千重月转过头去接电话,眸中的火焰愈发旺盛。
“怎么了?”
“我,我看见哥哥的视频了.....”他似是咬着唇在说话,声调又软又含糊,还带着可怜的哭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我很难过平安没了,但是我没想让这件事被别人知道.....”
“学姐,你有没有办法查到是谁偷拍的,哥哥他看见了一定会很难过的。”
“爸爸妈妈也不会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的......”
千重月耐心听着他絮絮叨叨地哭诉,一边出神地想着,白柚白跟残暴撒谎精的形象也不太符合啊。
她完全没察觉到锁骨已经快被咬出血了,还举着电话嗯嗯啊啊地应着。
直到占有欲强烈的白右白实在是忍无可忍,一举翻身骑上千重月,愤怒夺走了她的手机。
“有病治病没病去死!”
“这么担心我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大晚上打给千重月哭什么丧?”
“你的破狗在二伯家好好待着,你少来打搅我跟千重月的好事!”
“挂了!”
白右白疯狂输出一顿后,神清气爽地挂掉电话。
千重月默默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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