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只是想帮你,可我没有别的办法,我....”
白又白在看到千重月的那刻,解释的话下意识便脱口而出。
但因为思绪有些混乱,非常简单的几句话被他说得颠三倒四,最后干脆合上眼放弃。
千重月看起来并没有他意想之中的那么生气,或者可以说,她对此事好像并不是很介意。
一双眉眼情绪非常淡薄,每次都只有在额间滚下炽热汗珠的时候,才会变得有温度,现在也不例外。
慢慢在腹中组织好的话就此被难以形容的情绪所淹没,白又白抿了抿唇彻底没了声。
映在玻璃窗上的黑夜,衬得他身形有些寂寥,但恍惚看去他仍旧如清朗明月般温润。
“你不用解释。”
分辨一个人的真心假意,千重月最是得心应手。
虽然心里听着是有些不痛快,但这种没有实际意义的敷衍寒暄,却是白又白这段时间以来唯一的自保手段,所以没必要太过计较。
但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千重月也委实有点不乐意。
凉飕飕的几个字是她给予的特殊赦免,奈何白又白在那双凌厉的眼中如何都找不到自己的身影,便明白她平静的态度代表的不是信任,而是无所谓。
他也该明白了,横竖最开始他便是以狗的身份来到她的身边,现如今还怎么直起腰变成人。
而人怎么会喜欢狗,最多的好感只不过来自初见那一眼的兴趣罢了。
白又白如月色朦胧的眸子忽明忽暗,纷杂的情绪猛地揉成一团后,最终全都归于平静。
“我知道了。”
“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穿着黑色的丝绸睡袍,微敞着领口露出漂亮的锁骨。
千重月反手将门带上,大大方方走到他的床边坐下,而后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过来。”
白又白愣了一下,迈着长腿快步绕到千重月身边坐下。
千重月也不多废话,一边抬手去解开他的扣子一边仰着下巴亲他。
白又白半推半就地倒下,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碎发凌乱地铺开,白皙面庞渐渐泛起粉红。
骨节分明的五指揉进他的发丝之中,并不温柔的爱抚却令他有些意乱情迷。
可这一次的她却是没有任凭个人喜好办事,甚至偶尔还会不那么明显地出了会神。
白又白咬牙蜷缩在千重月的身侧,思绪一会儿断开一会儿又重新连接上。
千重月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看着他眼中那一点点支离破碎的光,忽然就开了口。
“以后不要跟仇雅雅联系了。”
“我不想再看到她那嚣张的嘴脸和四处乱碰的狗爪。”
她基本不跟人商量,开口就是不容许反抗的命令。
白又白偏生人又难受得紧,她说什么也只能够嗯嗯两声然后胡乱点头。
【卑鄙!尊主你卑鄙!】
阿镜简直要怒得拍案而起,千重月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它的眼皮底下学得如此臭不要脸的手段!
这是在吹枕边风!不!这分明是在趁人之欢!
“啊?”
思考了一下单纯有事说事的千重月抱着乱糟糟的白又白,没明白它的意思。
【你应该在人家清醒的时候再谈事情!】
“有什么区别吗?通知而已。”
千重月侧身拿手撑着脑袋,垂眸看着一滴眼泪从白又白的眼角慢慢溢出,最后顺着鼻根没入被褥中。
她见状倒是有点怀念过去有兔耳朵的白又白,高兴的时候一双白白软软的耳朵冒出来,抖得可厉害。
不过如今这样倒也可爱,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的他,拥有着独特的温柔与性感。
“三天后的生日宴你要跟我一起去。”
“我会差人给你准备黑色的晚礼服。”
“今天怎么掉这么多眼泪,啧,眼睛都红了。”
千重月粗鲁地抹过他殷红的眼角,怀疑他今天是不是水喝多了。
得以喘息的白又白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一侧。
【尊主,或许人家掉眼泪不是因为.....】
【你决定事情的时候怎么不问问人家的意见....】
千重月甩了甩酸涩的手,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指,没太理解阿镜想要表达的意思。
“白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交给我决定的。”
【那是第一个世界....】
“有什么差别,这不都是他吗。”
这话一刹那堵得阿镜哑口无言,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说得多了,又怕被她察觉到别的东西。
千重月抓了抓打结的黑色长发,不耐烦地啧了声,跟甩垃圾一样甩到一边后,便伸手从后头环抱住有些过分安静的白又白。
“黑色的晚礼服喜欢吗?或者白色的?”
阿镜虽然很聒噪也很烦人,但它的建议也并不全然都是废话。
千重月好脾气地询问着,浑然不知先被白又白听入耳中的,是她那声烦躁的啧声。
白又白沉默良久后忽然翻过身来,撒娇一般地将脸埋入千重月胸口。
而后才慢悠悠地闷声道:“都听你的。”
“你看,何必多此一举。”
千重月对着阿镜淡淡道。
她很喜欢揉白又白的脑袋,手心传来的温热跟以前摸兔头的感觉一样。
阿镜憋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同样恋爱经验为零的他,明明能够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可就愣是无法形容出来。
就是感觉,就那种感觉,那种怎么说的感觉....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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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王霸五十五岁的生日宴正式开始。
王霸便是背后捅了千家主一刀的王叔,一个光有野心没有脑子的蠢货。
要说他为什么能那么轻易弄死千家主,一半是有人暗中相助,一半估摸着也是因为千家主累了。
千夫人因病去世了近五年,那个他蠢蠢欲动想去偷只熊猫给她玩,却反被她暴揍一顿的千夫人,也是那个他年少恋慕,靠着在刀尖舔血迅速壮大势力才娶到的白月光。
如今这个令他独霸一方的目标消失了,千家主靠着唯一的女儿又吊着口仙气撑了五年,最终还是选择死在千夫人病逝的那一天。
小人得志的王霸将千家一半的势力抢到了手里,可他光记着作福作威大肆炫耀,全然没想着去收服躁动不安的各个小组织头目,搞得现在才短短几个月,反水叛走的人增加了一波又一波。
现今借着生日宴大肆邀请人,他意图拉拢势力的目的就差明晃晃写在邀请函上了。
至于为什么邀请了被他背刺的大哥的女儿,很简单嘛,要脸而已。
道上兄弟都习惯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可狠归狠,兄弟情义却始终是一样被看得很重的东西。
王霸这个瘪三自以为将背刺的事情藏得很好,千家主出殡那日哭得跟死了爹一样,现在的生日宴怎么可能敢不邀请千重月过来,好歹做戏做全套。
不过为了以防千重月带人砸场子,他还喊了小弟时时刻刻在旁盯梢。
晚宴终于开始,长得跟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老僵尸一般的王霸,握着杯昂贵的红酒游走在场中,碰到势力单薄的便笑得矜持,碰到一方大佬便笑成老菊花。
千重月带着白又白入了场,言左言右时时刻刻紧紧跟在她身侧,但因为没有专门的邀请函,他们只能够无奈地移步到专供小弟娱乐的地方。
“哎呀我亲爱的好侄女,王叔可想死你了。”
“一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我最好的兄弟,哎,果然人老了就是喜欢念旧情。”
王霸原先看到千重月入场时还不屑一顾,直到有老相识准备上前攀谈,他这才假惺惺地过来。
千重月一只手牵着白又白,另一只手压根就没拿什么礼物,来得格外潇洒。
“想他的话便早点下去见他。”
她发誓她并不是在咒人死,毕竟若想再见逝去的人,唯一的法子也就是在冥界与之相遇了。
王霸却在听了她的话之后,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的,看得几个老相识露出讥讽的笑。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千重月,忍着火气转移话题。
“哈哈哈许久不见你变得幽默了许多。”
“今天是王叔的生日,你千万不要拘谨,一会儿随便吃随便玩。”
“若是看上了什么青年才俊,王叔也可以帮你牵线搭桥。”
王霸压根没将千重月身侧的白又白放入眼底,这种世家的千金结婚前光明正大玩几个干净货色很正常。
千重月漫不经心地捏了捏白又白的手,闻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勾唇。
“今天是你的生日,那便祝你生日快乐。”
“顺便祝你长命千岁,毕竟千年王霸万年龟,很适合你。”
做人没素质并且不要命会变得很快乐,至少千重月丢下这两句话后看着王霸吞了苍蝇一般的脸色,眼中倒是真心实意地露出了点笑意。
白又白穿着昂贵的高定礼服静静站在一侧,余光瞥了眼嚣张的千重月,想笑又不能笑。
“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酒少喝点。”
千重月没什么兴趣结交所谓的大佬,她今天除了带白又白来蹭吃蹭喝以外,一是想看看仇家主的样子,二是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个人。
白又白站在她身侧垂眸挖着小蛋糕吃,淡定无视掉周围一些觊觎的视线。
直到原先不温不热的场子忽然泛起一阵波澜,真正的大佬终于现身。
大腹便便的仇老大穿着一身暗色唐装,高调地带着仇雅雅出现在晚宴中。
那只粉红色的猴子还是穿着与实际年龄格格不入的少女蓬蓬裙,可即便如此,仍旧有无数人不断冲到她的面上大献殷勤,几乎将她夸成仙女下凡。
仇雅雅高傲的抬着下巴听着他人称赞,半晌后,才施舍般地将目光投向白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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