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买卖
秦家仆役匆匆而来, 对秦氏附耳低语。
秦氏面色骤然惨白,顾不得众人窃笑嘲讽,带着家仆匆匆而去。
姜晓听力异于常人, 自是听到仆役说的话。
不仅说秦员外被羁押,还有秦家一干店铺已被查封。
“县尉动作竟能有这么麻利?”
千羽卫既已发话, 秦家店铺之后定是会被封, 但姜晓没想到会如此之快。
照理有县令、姜家势力的掺和,怎么也得些时日才能办妥。
而酒中魁首之名,自是落到姜园身上。
本就热闹的雅会, 平添三分烟火气。
有了魁首之争,嗅到商机的各州有名号的坊肆,抢着找姜晓订购此酒。
文人自持身份,虽欲购美酒但听闻姜晓无库存, 争不过商家只得作罢。
而部分大酒家早知内定酒品,主事大多没来,只派了报信的。
却是棋差一着,来的人自是无法做主, 同其他人抬价争抢姜晓的货源。
倒是便宜了另外的人,那些亲自来观望酒市动向的二等商人。
“可惜了这酒,少了许多大酒楼的推销, 没能趁热打铁。”顾大娘很是惋惜。
姜晓却有自己的盘算, 自己的庄子才是第一大卖家, 有名声就够了。
不是一等一的强横酒商,才更方便沟通把控。
“此次是意外之喜, 有得有失很正常, 多亏大娘同这些酒商熟识, 为我把关可合作对象。”
众人订购热情极高, 但为了今后合作须经过一番甄别。
每家都许诺些,也好看看各家的经营手段,才好找到适合长久合作的伙伴。
姜晓又言:“感谢各位支持,但姜园起步阶段尚无法量产,分为酒坛米酒和龙鳞皎月酒,限量订购望诸位见谅。”
众人赶忙喊:“我可以加银子,先给我发货!”
“我家是这次来的最大酒楼,双赢,先给我家!”
姜晓笑眯眯补充:“每订购一百坛米酒,可获取订购一筒龙鳞皎月酒的资格,每家龙鳞皎月酒三筒封顶。”
众人惊了:“什么?!”
这是哪里来的奸商。
木槿发挥了记账好手的作用,在小本子上记得不亦乐乎,订银收的盆满钵满。
这次意外之喜很是满意。
姜晓同顾大娘依依惜别,诚邀大娘之后到姜园做客。
从杏林出来,姜晓不忘初心驱车赶赴粮行。
但粮行大门紧闭。
“什么情况?”
平日客来客往的粮行,怎的关门了。
只想捡漏买些受潮的低价粮,为何这么难?
“姜仙师请为我占卜一卦,救救我粮行啊!”
姜晓正欲上车再做打算,却见粮行掌事开门跌撞而来。
如此作态,姜晓自是推拒。
“姜娘子留步,请卖江某个面子。”紧跟出来的,是兵器行江掌柜。
姜晓同他是有几分交情的,不好驳了面子。
几人入了粮行坐定。
在两位掌柜你一言我一语中,姜晓拼凑细节对事情明白大概。
姜晓离开县衙后,千羽卫审问柳成诬陷姜晓通敌一事。
而柳成是个软骨头为自保,将秦家的污糟事全抖落出来,说秦家私扣赈灾粮转卖西戎。
姜晓之前来粮行时,掌事不在店里,正是因与秦家有生意往来,被官府传去问话。
“粮行倒卖赈灾粮一事?”姜晓最关心自己的粮还能买么。
“假的,那是秦家自己粮行搞得鬼,若是真的我哪还能安坐在此。”粮行掌事连连摆手。
“既是清白何须担忧,即便百姓对掌事进衙门有些风言风语,再过几日也就淡了。”
“这些百姓并不在意,重点是娘子给秦员外批的卦象,百姓现在不敢来我家买粮啊!”
姜晓秦员外在官府偶遇时,近旁还有去送拜帖的其他家大户。
据文家小厮绘声绘色描述,姜晓冷言秦员外“印堂发黑,必有破财之灾”。
没多久先是秦员外被羁押,而后秦家一众产业就被官府贴了封条。
粮行既与秦家有生意往来,被百姓避如瘟疫,恐沾染霉运。
大多百姓对鬼神之事深信不疑,对开天眼者充满敬畏,犯不着为几斤粮食招不痛快。
江掌柜对姜晓行礼,“姜娘子曾来看粮,却只为江某出了兵器主意,没买一粒米就走了,应是算出粮行有此大难不愿沾染晦气?此番折转而来,是否粮行有转机之象?”
啥玩意儿?
这么能脑补,家里人知道吗。
姜晓被这话险些闪到腰。
她纯粹觉得替人看店的做不得主,没法便宜买粮罢了。
而此前说秦扒皮“印堂发黑,必有破财之灾”,是因秦家要从官府捞柳成总得破费点。
谁曾想她遇到千羽卫段允,直接让柳成等人再翻不了身,捞都不必再捞。
神算子这种名号,传久了竟也是种负累。
“江掌柜多虑了,秦家横行霸道是自作孽,我并不擅卜卦,言其破财之灾只是嘲讽之言。”
“行里压了老本购进大批南州的受潮粮,存放不住几日,本想便宜粮会被百姓大肆抢购,现下全砸手里了!”
年过半百的粮行掌事说着,竟啜泣起来。
最着急的是木槿,她早听阿香说姜姐姐能开天眼,眼看姜姐姐要被抽泣的掌事打动,她急声阻止:
“姜姐姐,你今日已开了次天眼,不可再耗神费力了!”
粮行掌事眼睛瞬间亮了,“姜娘子果然身负神通!粮行有指望了!”
姜晓:“……”
好木槿,知道你担心姐姐。
说得很好,下次不要再说了。
“神通是旁人以讹传讹,我是来买粮食的。”
掌事还在苦求:“娘子,不劳烦开天眼,只求为我卜一小卦求份心安。”
江掌柜赶紧戳掌事,“姜娘子既愿意买粮食,百姓自然敢跟着买了,还不快谢过娘子。”
又冲掌事耳语:“姜娘子不愿占卜之能招人议论,京城布庄那次很多人见过,娘子卜卦不需龟壳蓍草可空口直断,她定是心里已为你卜了一卦。”
姜晓:“……”
能再小声些吗,我能听到。
算了,说卜了就卜了吧。
“我要南州来的受潮粮,按惯例需送到泰康村,怎么卖。”
“粮行怎能给娘子那等粮食,行里的当地粮随娘子挑选,娘子千万别客气。”掌事堆笑。
姜晓敛了笑容,“卜卦之事莫要再提,我只是来买粮的,掌事做生意就好。”
虽阻止不了掌事心里想法,但她必须划清界限,正儿八经付款买粮。
姜晓几番推拒掌事送粮之意。
最终才协商为粮行进购南州粮原价加运费,两位掌柜欢天喜送别了姜晓。
“姜姐姐,你辛苦为粮行卜卦,免费送咱粮也是应该的。”
木槿憋了半晌,瞅着姜晓瘪了的荷包,心疼道。
“天下免费东西才是最贵的,若拿了免费粮就是承诺算卦破灾,日后粮行经营不善,找来怨怪岂不烦人?”
姜晓正在盘算商家订购的米酒数量,“你和阿香以后在外提天眼占卜之事,本就是顽笑罢了,记住了?”
“记住了,我最听姜姐姐的话了。”
“好木槿,真乖。”
“那姜姐姐能悄悄给我卜一卦吗?我保证不告诉阿香。”
“……”
回到泰康村,姜晓先去找方婶商讨办酒坊的事。
黑子赶忙将她迎进里屋,说他娘去了田里就快回来了。
往日来去匆匆,姜晓还是第一次端详屋内陈设。
“黑子,你家立的长生牌上怎的没名姓?”
香案陈旧却被擦拭的干干净净。
端放着一尊无字长生牌。
黑子小心看了眼窗外,话语间满是崇敬,“这是给神偷大人立的。”
姜晓只知方婶为了给丈夫治病,将家里的小酒坊卖与秦家。
丈夫却还是撒手人寰,只留下方婶黑子孤儿寡母。
原来竟是母子被欠债压得,活不下去了。
“我娘本要带我跳河,是神偷大人拦住了我们,还留下了一笔银子……”黑子说着眼圈红了。
大名鼎鼎的神偷,竟和这村子有几分侠义渊源。
照书中剧情,神偷入夜盗得居魂剑后,被天泽城要求将剑送到断崖。
自会有武林正道追回宝剑,这和姜晓是没什么关系的。
只是十六夜色将至,姜晓有些担心师兄师弟。
不知现下神偷进展是否顺利,可千万别牵连到她的师兄师弟。
“娘子久等了。”
方婶出言打断姜晓的思绪,她捶着腰走进里屋,满是歉意。
“方婶还是要爱惜身体,不过我瞧方婶将粗活分出去了些。”
“多谢娘子之前提点,余下的精细活计更能专心打理,比之前好很多了。”
姜晓暗暗称赞,她之前见方婶一人太累,同方婶提过可以考虑再分些出去。
方婶能够认识到精力上限,这么快找到解决办法。
之前为田庄找合适的佃户人家,也是方婶协助操持的,为人公正实在是个能管事的。
姜晓把建酒坊的想法说与方婶,“我记得方婶说过,自从有了秦家酒坊,周围村子小酒坊生意做不下去大都倒闭了,我想收购一家修整后尽快投产。”
方婶盘算半晌,“邻村的酒坊最大,且废弃时日不久,我可以陪娘子去看看。”
“各村原先有酿酒手艺的帮工,还得辛苦方婶挑拣些人品好手艺佳的。”
“能帮上娘子是我家的福分,先前分了上好的田给我家,家里才顿顿吃上了饱饭,还额外支了银子让黑子去念书,这辈子都报答不完娘子的大恩。”
“我记得方婶娘家是做工匠的?酒坊翻新我想让方婶负责跑动。”
方婶有些反应过来,惊喜地抬高声音,“娘子的意思是?”
“等酒坊成了,我想把管事的差事交给方婶负责,方婶可愿意吗?”
“真的?我当然乐意给娘子分忧,只是……”
姜晓含笑:“只是什么?”
“只是这差事实在重要,我没干过这么大的,怕自己干不好。”
“不妨事,有我在。”
“那我谢过娘子了。”方婶激动地拉过黑子,让他给姜晓磕头。
姜晓赶忙制止,“快起来快起来,只要好好办差,自是亏待不了你们的。”
村里人表达感激的直接方式,就是真情实感的磕头。
自从田庄让很多人吃上了饱饭,经常是姜晓没反应过来,跟前已跪了人。
也是让姜晓头疼。
? 72、不配
姜晓辞别了千恩万谢的方婶一家, 顺道去小院看钟二郎四人腌酸笋的进展。
院中只有阿香和钟二在做工,两人你言我语说得好不热闹。
“没想到落在屠户那恶主家后,我还能遇到我家娘子这天大的好人, 真是好福气。”
“阿香你既已脱困,我也不怕你恼我了, 我曾想卖身为奴给李大哥换药钱。”
“怎么回事?!”阿香捂住嘴声音颤颤。
“我到云上阁碰运气, 正有商户招买端正小厮的帖子,我兴冲冲去寻那张家,管家说我容貌俊秀很满意, 允我两日回家辞别再到府上。”
钟二郎心有余悸地挠挠头,“再去时管家却让我赶紧走,说主人见到好看男子就口吐白沫,还唤出仆役撵我。”
看阿香心疼得眼泪婆娑, 钟二郎又赶紧逗她:
“你猜怎的?听碎嘴仆役说,主人被云上阁送的俏郎君打折了腿。”
“我在门口嚷嚷张家都给我赐名长伶了,一个铜板都不给就想打发人走?”
阿香傻乎乎地又高兴起来,“那最后得了几贯?”
钟二郎伸出五个指头, “管家怕我纠缠不走,愣是塞给我些盘缠。”
“李大哥吃药后身子也好起来,我们这才有了卖笋给姜娘子的奇遇。”
……
姜晓听两个孩子说得热闹, 不好进去打断, 从随身仓库翻出把瓜子磕起来。
家里人多的好处之一, 就是信息互通有无方便吃瓜。
姜晓可太喜欢了。
结合云上阁委托、商户姓氏、被好看男子打断腿,这妥妥的是姜晓当初为送走陆珩, 精心挑选的那户商家。
奈何主人有龙阳之好反被陆珩打断腿, 留了天大的心理阴影。
等等!长伶?
姜晓手一抖, 瓜子噼里啪啦掉到地上, 引得阿香回头发现了姜晓。
“哎呀,好好的瓜子都掉地上了。”阿香收拢起来嗅嗅,“绿茶瓜子?好香啊。”
作势就要扑扑灰,捻起来磕。
“你们磕这袋新的吧。”姜晓掏了袋新瓜子递给阿香,脑瓜子嗡嗡地。
这长伶也就是钟二郎,应该是原书中男主秦鹤轩的忠心小弟。
原剧情中钟二郎入商户家后,很快发现主家真面目,在保护自己的同时寻求逃脱之法。
恰巧秦鹤轩一队到商户家谈生意,得钟二郎求救赎买下他,并还他自由身。
钟二郎立誓加倍偿还银两,但秦鹤轩以农家赚钱不易体谅,只让钟二郎做两月随从偿还。
书巧不成书,秦鹤轩树大招风被仇家下毒,也连累了钟二郎中毒奄奄一息。
危难之际秦鹤轩强忍吐血噬心之痛,将唯一的解药给了钟二郎,只言是自己过失不能殃及无辜之人。
钟二郎彻底被秦鹤轩人品折服,誓死追随。
这钟二郎虽是三脚猫武功,人却十分机灵,把丐帮等三教九流哄得团团转,是市井江湖间打探消息的一把好手。
姜晓自认踏踏实实种田,不搀和原书剧情线,以免剧情太崩影响到自己过日子。
可从最初她到云上阁买下陆珩起,这一个微不足道的行为似滚雪球一般,剧情偏差越滚越大,竟不知最终滚向何处。
但无论江湖如何风云变幻,她都会听从本心,尽力守护自己所在乎的。
因这世间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
“二郎你快继续说,让主人也一起听个热闹。”说话间,阿香已磕了一小把瓜子。
“好玩的事也就这些了,哦还有我得了盘缠离开张家前,有位好心侠士同情我遭遇,非要送我银钱。”
阿香磕瓜子声音清脆。
一听这瓜子就是外壳薄脆、颗粒饱满,空气中逸散着淡淡的茶香。
钟二郎喉结滚动,到底还是抓了把,“哇怎的这般好吃,这在城里酒楼得售二两银吧。”
“哼,这是主人用自家茶园新茶炒制的,二两金都买不到的。”
“姜娘子,庄里盖新房是否需要人手?”钟二郎犹豫半晌,开口问姜晓。
“为何这样问?”
钟二郎拘谨地搓着衣角,“我们村逢灾没活计可做,我盘算在泰康村寻些活计,所以在村里打听了下,听说姜娘子近日将庄子附近的荒地都买了。”
“哦?”姜晓似笑非笑看了阿香一眼。
“不不是,阿香什么都没讲,是我和田间地头的叔婶们打听的。”钟二郎急忙解释。
阿香不解其意,傻乎乎地又磕了颗瓜子,“娘子,院里屋子这么多间,还要盖新房啊?”
不愧是未来的江湖百晓生,作为生面孔来村里不过一日,倒是摸清不少情况。
眼力劲也足。
“我确实计划新建个园子,但还在寻人手。”听到了想听的答案后,姜晓也不遮掩。
“娘子,二郎他们都是盖房的好手,李大哥还给豫王府做过监工呢,图纸也是他草拟的!”阿香一听有这好事,瓜子也顾不得磕了。
“???”姜晓眼神询问钟二郎。
“按说有这手艺不至如此落拓,唉实在是李大哥突患重病把家底都掏空了,我们才搬到乡下养病,如今他好起来了,我们兄弟几人便重头来过。”
姜晓:“既然在永定城都出名的手艺,何故到乡下挣这三儿瓜两枣。”
钟二郎:“因豫王府前段时间屋舍塌了一间,王府对外只说监工办事不利坏了风水,谁还敢用李大哥啊。”
姜晓还真没听人议论过此事。
永定城每日新鲜事层出不穷,塌房这种小事简直是毛毛雨,在流言中存活半日都艰难。
钟二郎咬牙切齿,“安阳郡主的闺房是特殊榫卯结构,不可能凭空塌陷,除非是有人算好时辰抽了要紧部件,那可不是普通人能悄无声息做到的。”
姜晓追问:“安阳?逼迫良家子弟做面首的郡主?”
“可不是呢,郡主欺软怕硬,动得素来是平头百姓,王府拖出去过多少具良家尸首啊。”钟二到底还是少年习气,一说这个瞬间忘了自家受的委屈,开始给阿香讲八卦。
“听小道消息那郡主逃到院里时,被断柱砸毁容貌,已经疯癫不通人言了。”
阿香惊呼:“报应啊。”
“那王府整个死绝了才好,满门恶仆刁妇,全仗着宫里有人撑腰,百姓诉冤无门,偶有上京伸冤的都被丢乱葬岗了。”
经过钟二郎解释,姜晓更确信王府这事是人为。
豫王府是明知自己是被报复,但又怕被人将做过的腌臜事闹大,将罪责怪在监工者头上,毕竟风水是玄之又玄的。
而搞事的自然不是一般人。
随着姜晓对这个世界了解逐渐深入,她将书中一些不经意间的对话、细节描述串联起来。
若姜晓猜得没错,这应该是陆珩的手笔,他的手下哪有一般人。
琉焰教叛徒抓住郡主喜凌虐美男的特点,设计让她见了陆珩一面并为之倾心,却只说陆珩有弟妹当拖油瓶的普通人户。
陆珩被教内亲信背刺夺权,又被永定城权势滔天的豫王府困住,也难怪他不好脱身。
姜晓记得初见陆珩时,他被奴仆抽出太多道鞭伤,浑身血肉模糊。
一袭月白长衫染成赤色。
自尊被践踏于凡夫脚下,若不报复倒是可笑了。
只不过原剧情没有姜晓掺和,陆珩设计等到秦鹤轩替他赎身,一行人走后,豫王府因走水被付之一炬。
比现在还惨。
姜晓有些好奇那教内叛徒是何方神圣。
很难想象,这世上竟有人能如此取信于陆珩,让他放下警惕落得那般惨境。
相较之下,陆珩这个狗东西,自己当初无偿救他于水火,竟还想杀了她。
得亏她机灵化险为夷。
如今她也算小有资本了,再加把劲儿攒攒实力。
不找机会抽陆珩这狗男人一顿,实在难消她心头之气。
“你我倒是有缘,寻你李大哥回来同我谈。”姜晓突然说。
阿香:“娘子,你又算到了?!”
钟二郎本以为事情无望,闻言呆在原地,被阿香推了把才回过神,“多谢姜娘子,我这就去。”
不多时,钟二郎便将李大牛三人寻了回来,在路上也同他们讲明原委。
姜晓早前已打听过造园的人工花费,听李大牛提出的工钱倒也合理,也讲明了会从村里找些帮工配合些粗使活计。
她有一卷系统出品的竹园图纸,堪称精品,对于不太满意的部分她也做了修改,听听专业人士思路总是无害的。
姜晓也有心探李大牛虚实。
这李大牛虽实力不俗,给豫王府造过园子,但建造思路不见得符合姜晓的审美喜好。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这么大的工程,总得考虑周详,才好建造出她的梦中情屋。
左右丑话说在前面,若李大牛的设计把握不能让她满意,也会按市面约定俗成的付他辛苦费,但这造园子的活计自不能交付给他了。
“我自己有副图纸,但听阿香说你是给豫王府出过图纸的好手,便想让你也出一副图纸。”
李大牛从兜袋掏出纸笔,“姜娘子对园子有哪些细节要求?我先将初稿画出来,若过得了姜娘子的眼,再订正几次后就可着手原料采买了。”
姜晓:“我想建座竹园。”
李大牛提笔记下,“竹园。”
姜晓:“曲径游廊、矮屋竹楼是最基本的。”
……
姜晓说一点停顿片刻,等着李大牛记下来。
许是聊到感兴趣的事,李大牛的话也多起来,边写边点头称是:“姜娘子好见识,这样瞧着清新雅致。”
……
又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李大牛的额角沁出汗来。
……
月上中天,阿香打了个哈欠,“娘子,还没说完吗?”
……
姜晓起身告辞:“暂时就这样吧,等图纸出来再加一点点细节。”
就亿点点。
次日李大牛是被刘二羊搀扶着,上门交付初稿的。
姜晓打开细细看了两遍,虽比不上系统出品的完美无瑕,也称得上小有特色。
浓重的黑眼圈,彰显了李大牛通宵的辛苦。
姜晓作为甲方表示理解。
她道了辛苦称赞一番后,犹豫片刻,“只是太过华丽稍显俗气,园子主体还是用我的图纸,你先回去休息,待你看过图纸,我再同你详谈细节。”
刘二羊替大哥接过图纸,二人告辞去了。
走到休息的小院时,刘二羊见四下无人,一拳捶到墙上。
“俗气?!我铁掌帮在前朝可是皇家御造工匠,如今竟让大哥受这村野土财主的气!”
“混口饭吃,哪来的那么大气性,构图简单我倒乐得清闲。”李大牛打个哈欠,“我去睡会。”
“那我去帮二郎他们收拾剩下的笋。”刘二羊随手把图纸丢在桌上,干活去了。
很快到了午饭时点,钟二郎进屋唤李大牛出去吃饭。
钟二郎跟在李大牛身后,一眼扫到桌上的图纸,好奇的展开细看。
李大牛三人等了半天,不见钟二郎出来,“二郎!”
却见钟二郎小心捧着卷纸出来,“恨我书读得少,不晓得怎么夸,那啥清新雅致世间一绝!天上人间,我今儿是真的见识到了。”
刘二羊:“对吧,就这那姜娘子还不识货呢,大哥睡着画出来的都比她那副强!”
孙三狗挠挠头,“二哥说得对!”
“姜娘子可能只是不懂建造,要不再同她讲讲用你这副图纸?”钟二郎建议。
李大牛也不掺言,他们还不懂得钱才是第一意境嘞,姜娘子是雇主她的图纸自然就是最好的。
只见钟二郎跑进屋又拿出一幅,“姜娘子这副虽也极好,可同豫王府的竹园相似没什么新意……还是李大哥这副是琼楼玉宇。”
孙三狗:“二郎说得对!”
“啪嗒!”
李大牛的筷子掉在石桌上,他赶紧擦擦手,小心拿过钟二郎大为夸赞的图纸。
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这是姜娘子的图纸。
何等的巧夺天工!
“我配造如此这般的园子吗?!”
“错了错了,竟是我井底之蛙。”李大牛边看边叹息,“屋舍错落有致,这地基……明明使用了九宫八卦阵!”
这是天山老人设计的防御阵法,实际就是主人家掌握的迷宫,用于各宗门世家建造禁地秘境等。
“我自诩见过天下建筑阵法,却从未见过如此精密的布局,就算由我建造完成,若今后姜娘子栽种一批树木则自成新布局,外人也很难破解。”
刘二羊哆嗦着接话:“这姜庄主不会是昆山老人的关门弟子吧?昨儿阿香不还说她娘子算到了算到了,这么能掐会算还会是谁啊!”
一翻白眼,直愣愣晕了过去。
孙三狗一拍脑袋,“二哥说得对啊!”
? 73、中毒
微风伴着午后暖阳, 湛蓝天空缀着白云朵朵。
阿香挎着竹篮进院时,姜晓正抱着踏雪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遵娘子的嘱咐,我到塘里又捞了些田螺, 也没二两肉,用这熬汤会好吃吗?”
“你自去厨房瞧瞧就晓得了, 正好搅搅锅底别熬糊了。”
姜晓惬意地晃动摇椅, 猫咪的小尾巴也随之摇摆。
“话说你李大哥身子骨扛得住竹园的工程吗?前日回去休息后就一直没见他来回话。”
“娘子误会了,听二郎说李大哥这两日统共睡了两个时辰,一直在研究图纸呢。”
姜晓瞬间清醒, “???”
天地良心,真没让他这么拼啊。
这园子工程量大,虽有系统的建造加速加持,她也没指望短时间能完工。
她可不是黑心包工头, 这身子要是熬垮了算谁的啊?
姜晓还在盘算着劳动保护法,“阿香你去传个话,慢工出细活,真不用太赶了。”
“娘子放心吧, 李大哥只有对待图纸时才会这么熬,他估计是太爱娘子给的图纸了。”
阿香给姜晓添了茶,正要往厨房去, 院门响起“咚咚”声。
“前辈, 寒雪宫萧月瑶前来拜访。”
姜晓赶紧起身。
师兄的事终于有音信了!
“是来给娘子送东西做药膳的吧?我去开门。”阿香惦记着用苍蓝花夜露做美食, 比姜晓还积极,一路小跑开门去了。
“前辈!”萧月瑶进院后, 远远就冲姜晓行礼, “幸不辱命。”
萧月瑶坐定后, 满饮了杯茶才继续讲话。
“兄长拿到前辈的信后, 十六日月圆夜丝毫不敢懈怠,完全是掐着时辰按寒雪宫秘法取露的。”
姜晓又替她斟了杯茶水,“我的信去得唐突,让你兄妹受累了。”
“前辈的事哪敢言谈受累,事情办妥后,我一刻不敢耽搁直奔而来。”
萧月瑶狡黠一笑,“况且前辈肯定不会让我白跑腿的,一路快马赶来,肚子都瘪了。”
姜晓:“那是自然,当季新品待会就可以吃了,还有什么别吞吐直说。”
萧月瑶犹豫片刻,“之前我兄长付了订银的土豆,还能再加订一批吗?听过兄长的奇遇,小师弟师妹们羡慕得紧整日缠我。”
“以后田庄不直接出售原料。”姜晓眼瞅着萧月瑶肩膀耷拉下去,“但可以给你兄妹走后门,不过只是少量哦。”
“多谢前辈!”萧月瑶谢罢,小心取出三个玉瓶,“这夜露娇贵,不过幸好有这寒玉瓶,用此瓶应该还能再保存两日,时间应足够前辈做药膳。”
寒玉瓶?!
姜晓本想摸摸玉瓶的手,立即撤得远远的。
这可是拍卖行千两起拍,有市无价的珍宝。
得赶紧让萧大女侠收起来。
“不碍事,我待会就用,绝对坏不了。”姜晓从桌上抓起个空茶碗,吹吹里面的浮土,示意萧月瑶把夜露倾倒进来。
反正当初和师兄瞎掰扯的,只是用苍蓝花的夜露和根土混合,充柴火热炉灶而已嘛。
这种关系身家财产的事,还考虑什么符不符合前辈气质啊。
萧月瑶却未露分毫轻视之意,“月瑶惭愧,竟被外物珍宝迷眼,月瑶受教了。”
姜晓:“……”
萧月瑶:“我和兄长此番门派任务也是取夜露,带出来的寒玉瓶还是向师父借的藏品,不曾想前辈师兄好阔气,挥手找来一打。”
姜晓:“……真是好师兄。”
果然,整个师门属她姜晓最穷。
萧女侠你醒醒啊,你没看到眼前的前辈,羡慕的眼泪快要从嘴角流出吗!
萧月瑶反省后压低声音道:“我发现了前辈师门一个天大的秘密,可以说吗?”
来了!
姜晓深吸口气,“无妨。”
果然还是逃不过,师门巡逻当日居魂剑被盗,旁观者若无想法才是奇怪。
“世人都说千机阁五峰中,属落雁峰师门上下……”萧月瑶声音压得更低。
姜晓屏住呼吸:“……”
萧月瑶目光似看透一切,“穷的叮当响,是落雁峰自己放出来的谣言吧?为的是不让其他四峰找借银子。”
“你……”姜晓差点被闪到腰。
告诉自己要冷静。
“倒不尽是谣言,我师兄弟们都沉迷机关术,富裕银子皆用来购置机关材料。”
所以落雁峰不是穷,只是没有钱而已。
就说这寒玉瓶,应是师兄预备用来盛放珍稀材料的。
“所以,静安寺发生了什么?”姜晓不再兜圈子。
萧月瑶收起嬉皮笑脸,“我还怕前辈受惊,想多铺垫几句呢,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前辈。”
“这是前辈师兄托我带的信,他说还有事要处理,晚些日子来看前辈。”
师兄为人谨慎,并未在信里说具体的事,只道:“一切如师妹所料,幸得萧氏兄妹相助,为兄无碍,勿念。”
姜晓这才放下心来。
根据萧月瑶所言,事情的发展同姜晓预料的不差几分。
十六日月圆夜,有佛门弟子看到与师兄林慕然肖似的身影,从密阁堂而皇之离开。
千机门三长老趁机搅混水,为表公正主张开阁查验。
居魂剑果然不翼而飞。
师兄林慕然被指监守自盗。
但幸亏萧氏兄妹因师门任务,整夜在密阁附近的达摩院,与林慕然师兄弟全程在一处。
萧氏兄妹身出名门,萧云谦又因获得论剑大会第一声名鹊起,他的作证分量足够。
果然,作为人证获得了各门派的认可。
且被一众前辈推举为寻剑代表,带领大门派优秀子弟代表寻找居魂剑下落。
萧月瑶:“唯独那万星楼老贼跳出来,说我师兄功法凝滞多年,论剑大会前夕却功力大增,污蔑他急功近利修习魔功……那前辈岂不成了妖女!”
“噗……妖女?哈、哈,怎么可能。”姜晓放下茶盏,干笑一声。
萧月瑶很是得意,“我是谁?万星楼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我仗着他自持身份不敢拿我怎样,挤兑了他一顿。”
“话里话外说他是嫉妒我兄长遇到前辈高人,比万星楼强的就是妖魔?那他可真是井底之蛙,我前辈对道貌岸然的假正派才瞧不上眼呢。”
姜晓:“你这脾气,难为你兄长成日施禁言术。”
萧月瑶毫不脸红,“……所以前辈,可以吃好吃的了吗?”
姜晓无奈笑道:“再等半柱香,瞧你那馋样儿,寒雪宫冰魄仙子的名号,我看你是不想要了。”
半柱香时间一晃而过。
“萧女侠久等了,配料来咯,娘子说这是虎皮鸡爪、炸蛋、油豆泡……”阿香报着菜名,端出的精致碗碟大大小小摆了一桌。
“这鸡爪瞧着就卤得烂熟,感觉一抿就化了,难道还有重头菜呢?”萧月瑶吞了下口水,期待地搓手手。
“那是自然,厨房的一锅大骨底汤,娘子昨儿就熬上了。”
萧月瑶坐不住了,赶紧站起来,“那定是很沉,我总不好什么也不做,我去端菜。”
“你是客人快坐回去。”姜晓从厨房探出身子,“呃……你第一次接触这饭食,可能需要屏息凝神。”
“好的,前辈。”萧月瑶感动的快要哭了。
前辈如此慎重叮嘱,难道这菜是助功力突破的那类药膳?!
何德何能,得前辈如此厚爱。
“姜园本季新品,臭臭香香豪华版螺蛳粉!”
萧月瑶看姜晓放下三碗热气腾腾的粉,花样繁杂的配料哐哐堆到大瓷碗里,手法行云流水。
她一激动放开呼吸,“多谢前辈……”
赐毒……
已中毒昏厥,师父、兄长……还有门口拴着的马儿,勿念。
难道就因发现了前辈师门超有钱的秘密,要被灭口了吗?
萧月瑶迷迷糊糊的,却见阿香已叽叽喳喳开吃了。
“娘子,县城买的这罐酸笋挺好吃的呢,不过李大哥他们做的酸笋肯定更好吃。”
“这猪骨汤味好香浓,混着米香竟然都能尝出来,没有被辣椒香味掩盖掉哎。”
“没想到田螺熬出的汤,热乎乎时一点都不腥臭呢。”
吃了几口阿香便不再说了,夹起一大块吸满汤汁的焦黄炸蛋,大口吃起来。
是的,就算驾鹤西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
萧月瑶抱着这样的信念,把软烂诱人的虎皮鸡爪放进嘴里。
“嗯?好好吃!”
卤过的鸡爪超烂,每一寸都吸收了香香臭臭的汤底,轻轻一抿就脱骨了。
第一口的香香臭臭,萧月瑶以为自己大限将至出现幻觉,第二口只觉齿颊生香。
姜晓很高兴客人开始接受螺蛳粉,但并不了解客人心路历程跌宕起伏。
她热情邀请,“萧女侠,一起嗦粉儿呀……对对,再拿大木勺喝点汤。”
结果萧月瑶喝了一口就放下勺,直接就着大碗连喝汤汁带嗦粉。
都无师自通了呢。
宾主尽欢。
“吃饱了。”萧月瑶抚着肚子发出一声喟叹。
刚放下筷子又拿起来,“啊碗底还有片腐竹,不能浪费。”
姜晓简直要竖起大拇指,“你是厉害的,竟没有溅到一滴汤汁。”
一袭白衣胜雪,这绝对是人才。
反正姜晓是做不到的。
穿白色系衣服时,大概率被溅汤汁,越小心谨慎溅的面积越大。
“你连夜奔波赶路难免受寒,发发汗是不是感觉很舒服?
“确实浑身暖洋洋的,尤其腰腹似有暖炉轻轻包裹……”
萧月瑶如梦初醒,原来是这样!
前辈用“螺蛳粉”这种新鲜吃食款待她,其中深意她竟现在才得以窥见三分。
屏气凝神是要她专注自身气脉运转,不被臭的表象蒙蔽五感。
着白衣却不溅汤汁,更要全程运转内力护身。
毕竟不仅底汤汤汁浓郁,那大片炸蛋也是吸满红油汤汁,油豆泡更是咬一口都会爆汁。
但酸笋爽脆味醇而不呛喉,让她能保持头脑清明不过分沉溺。
“我体寒是因所习功法日积月累造成,但今日确实感觉有被疗愈,多谢前辈。”
阿香满头问号,“娘子,这还是药膳呢?阿香吃了多浪费啊。”
姜晓同款问号,“好说好说,萧女侠过誉了。”
赶紧呼叫系统询问:这次做螺蛳粉用的原料,哪样带增益效果了?
一番查看,原是菜园产出的小辣椒带了“驱寒”效果,误打误撞对习武卧于冰上的萧月瑶起了大作用。
萧月瑶说到动情处,竟洒下两滴泪来。
“除了师父和兄长,没有人这么为我考虑,前辈永远是我的前辈呜呜。”
姜晓能怎么办,萧家兄妹毕竟帮了大忙,于情于理得好生安抚。
犹记得初见萧月瑶时她面若冰霜,一剑向自己袭来的寒意。
真是世事无常。
“不过前辈,咱们都好臭啊。”萧月瑶从姜晓怀里抬起头,嗅了下衣袖,哭得更厉害了。
“萧女侠好厉害,我们都有味道的话,我就闻不出来了哎。”阿香老实搭话。
“那我撒点蔷薇水。”姜晓用意识查看随身仓库,翻捡出吊打岑家恶霸时掉落的蔷薇香水。
趁着洒香水,姜晓把萧月瑶扒拉开。
喘不上气了要,有内力的人就是不一样。
萧月瑶不把姜晓当普通人,更不会注意卸力,再待下去姜晓的腰都要被箍断了。
估计萧月瑶这样要脸面的冰美人,打小也没这样畅快哭过,一放开口子便不好停了。
院门“嘎吱”开了,萧月瑶打了个嗝。
“院内哭嚎得像杀猪,我以为出事了,看见是认识的侠士,门没锁便一起进来了。”钟二郎手握烧火棍,呆站门口。
“打扰了,在下只是慕名来姜园吃饭。”是药王谷的秦鹤轩。
“我眼神素来不好,三尺外人畜不分。”是青山派的顾寻南,在秦鹤轩队伍担当智囊。
萧月瑶抹了把乌七八糟的眼泪,“要不你们自戕吧。”
? 74、遇袭
周遭静悄悄地, 钟二郎看身旁两位侠士怕了萧月瑶,也忙学着两位侠士屏住呼吸。
依素日萧月瑶的脾气,被人撞到自己仪容不整一面, 定是要发作的。
但萧月瑶转瞬便消了脾气,这是前辈隐居之所, 是要对外招待食客的食肆, 她可不能砸场子。
“前辈,是月瑶失言了。”
顾寻南看气氛缓和,忙晃动手中竹制书签, 表态发言:“姜家妹妹,上次你留此签邀客,我二人此番是慕名来品美食的。”
姜晓可以和万事万物过不去,但从不会同钱过不去, “欢迎顾少掌门赏光,凭此物还可获赠当即菜品,引两位客人到外面食摊就坐。”
顾寻南也不接阿香递上的菜单,“瞧着上就好。”
沉默的秦鹤轩开口:“此番同钟小郎君偶遇, 定要好好聚一聚,劳驾仙品锅等好菜上一桌。”
方才钟二郎说偶遇认识侠士,姜晓就留了心眼, 他们竟已这般相熟?
钟二郎忙行一礼, “秦大侠万万不可, 你我仅一面之交,钟二不敢受”, 又解释道道:“这位便是我被商户家驱赶时, 可怜我身世要以银钱相赠的秦大侠。”
一番推让后, 三人还是到院外茶肆就坐了。
姜晓带了阿香到厨房做菜, 正好指点阿香手艺。
太康村本就偏远,食肆广告打了不过数日,姜晓本想着竹园建成后再好好打番广告迎客,这秦鹤轩倒主动上门了。
他绝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方才反应也不像是来寻她的。
今日秦鹤轩恰好同钟二郎偶遇,难不成特来寻钟二郎的?
姜晓瞧秦鹤轩此番做派,颇有顾茅庐请君出山的架势,倒是有点意思。
难不成是秦鹤轩发现了钟二郎机敏,想收他做个小跟班?
“前辈,我去倒茶送菜吧,正好看看秦鹤轩那厮来此,打得什么算盘。”
萧月瑶在永定城撞见过秦鹤轩红颜姜亦柔嘲讽姜晓,又听江湖人议论过秦鹤轩、姜亦柔同姜晓间的八卦。
她观姜晓沉吟之态,以为姜晓见到旧情人心存留恋。
但此次居魂剑丢失,武林推荐寻剑队伍带队人时,支持秦鹤轩的人对兄长明嘲暗讽,加上之前论剑大会秦鹤轩败给兄长生了龃龉。
萧月瑶定是要盯着秦鹤轩,以便他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阿香看萧月瑶出院送了茶,又返回院内趴着墙角听茶肆动静,忍不住赞叹:
“萧女侠耳力真好”,边切菜边嘟囔,“阿香也不喜欢那个姓秦的,上次他还替那个辱骂娘子的姜亦柔,欺负娘子呢。”
主菜上齐后,姜晓看天色还早,将盛放苍蓝夜露的玉瓶取出来。
“阿香你盯着菜,我要烤制些点心。”
萧氏兄妹帮了大忙,用苍蓝夜露的话也说出口,姜晓打算用自家带增益效果的面粉做些饼干,也方便他们在外做干粮。
姜晓嗅嗅苍蓝花夜露,倒有种蔓越莓的清新香味,充作柴草属实可惜,便当配料填在了面团里。
院中烤炉姜晓用得不多,火候不好把握,出炉时饼干焦酥喷香,就是边角有些糊了。
“这糊了也不好送人,当夜宵吃吧,还得再起一炉。”
姜晓正盘算新起的火候,萧月瑶高兴地跑过来,“远远就闻到香气了,外面顾寻南问这是要上什么菜?”
“不是给食客的,这用了你辛苦带回来的夜露,本是打算让你赶路带着吃的……”
不待姜晓解释完,萧月瑶眼睛发光,捻起一块焦黄的饼干,边吹气边咬了一口,“太酥脆了吧,这甜甜的味道难不成就是苍蓝?”
姜晓:“这炉烤糊了,我再烤一炉……”
萧月瑶细细品完一块,才端起给外面上的菜走开。
“前辈赐我药膳,我要出去炫耀一番羡慕死秦鹤轩,旁人许是不知兄长武功大增原因,但我看秦鹤轩旁敲侧击的模样,他是知道此事的,就不给他吃嘿嘿。”
“注意言辞。”姜晓也不阻止,她乐见其成,正好免费打广告。
美食的增益效果本就是她换银子的筹码之一,江湖谁因此得利她也不在意,左右她的目标是建天下第一庄。
原书主角团强大还方便剧情推动,他们若真的早早陨落导致剧情太崩,影响到姜晓自己才是麻烦。
不多时,秦鹤轩顾寻南二人叩门进来。
对饭食一番夸赞后,表示他们也想买些新出炉的点心尝尝,不拘价钱多少只图个新鲜。
姜晓控制住险些上翘的唇角,“这是专为萧女侠做的药膳,添了极难得的苍蓝花夜露,这……”
他二人言辞恳切,一副誓要拿下顶级药膳的架势,秦鹤轩甚至掏出药王谷一株珍贵草药做筹。
姜晓安抚炸毛的萧月瑶,小声许她烤不糊的点心后,将剩下的半糊点心卖给秦鹤轩。
萧月瑶得了新点心许诺,美滋滋继续去听墙角。
又过了许久,逢钟二郎说吃多了有些积食要回家去。
秦鹤轩二人才收起千金难求的点心,告辞离开。
萧月瑶也坐回院子里,心满意足吃着点心,告诉姜晓隐约听到的聊天内容。
不过是寒暄问询钟二郎家里情况、身体状况……这些普通家常话。
*
“那为的是什么呢?”萧月瑶告辞离开后,姜晓仍在盘算秦鹤轩此行目的。
听萧月瑶描述,钟二郎同秦鹤轩实在不熟,也谈不上秦鹤轩设宴是来请其出山做队友的。
姜晓想不出更多原因,干脆留阿香看家,自己去寻方婶瞧邻村酒坊建设进度去了。
邻村寻到的酒坊,如方婶所言废弃不久,简单修葺一番就可以开工酿酒了。
“那娘子先回去吧,我得把前坊主留下的酿酒器具再盘点下。”
方婶自得姜晓重用后,精神头每日足足的,月上柳梢她也不觉劳累,只想着赶紧让酒坊运作起来。
乡间夜色正好,姜晓也不着急回去,只骑着绝尘马儿慢慢溜达。
快到村口时,姜晓见李大牛一人守在路口,瘦高身影在月色下被拉长更显萧瑟。
姜晓走进一问,原来是他有事相求姜晓。
“那随我回庄坐下细说。”
李大牛一听回庄,神色微变连连摆手,“有急事需回村一趟,求借姜娘子快马。”
他知姜晓可能师承昆山老人,熟五行八卦阵,庄内定是机关重重。
不若这村外开阔,说话也方便。
姜晓倒不知对方已给她套了曾莫须有的马甲,她只有些疑惑便多了个心眼儿。
照理说沟通之事都是钟二郎前来,此时却不见踪迹。
“二郎回去前说是吃多了积食有些难受,这会儿好点了吗?我待会给他去送点山楂丸。”
“不劳姜娘子费心,二郎已睡下了。”
钟二郎睡下,至少在李大牛出来前。
看样子李大牛样子,应在道口等了许久。积食成那样,不抓紧溜达就睡下了?
且这李大牛不言具体事情,只说有急事回村,赶牛车太慢来不及。
“还请见谅,深夜道路难行,既要借我好马儿,总还是要坦诚相见吧?”
却见瘦高汉子紧闭双眼倏地睁开,似是拼尽周身力气,“得罪了!”
姜晓:“!!!”
汹涌内力排山倒海之势袭来瞬间,绝尘马儿感应敌意急速后退。
姜晓身子僵直,却记得自己心中演练过多次的对敌之法。
师兄留给她的掌心.雷,瞬间被姜晓从仓库被取出,省了内力催动环节,直接以被点燃的状态扔向李大牛。
“砰!”
威力浩大的掌心.雷轰然炸开,与李大牛的澎湃内力形成对冲。
尘土飞扬间,姜晓被呛出眼泪。
李大牛却岿然不动,顿了半刻竟毫发无伤,只掸掸衣袖尘土后向姜晓走过来。
完了,遇上硬茬了。
姜晓决定再掏颗掌心.雷,边炸边逃去找师兄求救。
却见对方猛然行大礼跪下,“在下技不如人,听凭姜庄主发落,只愿以命求借快马。”
姜晓:“???”
? 75、解药
就在李大牛目光炯炯等待姜晓发话时, 系统上线了。
【恭喜宿主触发新任务:招兵买马】
【江湖风起云涌,山庄的未来需要守护,请招揽更多成员吧!】
【最终获取奖励积分, 依据成员数量判定】
姜晓仍旧面色淡然,脑海中却电光火石:“招揽这种硬茬, 我是嫌自己活得太久吗?!”
【山庄发展等级已达标, 为保障宿主生命安全,已激活契约功能】
契约顾名思义讲究守信,若对方接受山庄招揽, 则视为立誓绝不伤害姜晓,否则将承受伤害加倍反噬。
“已激活?怎么不早说。”
【任务触发前,宿主也没问啊】
这系统倒是先委屈上了。
为山庄招揽高手,是姜晓经历桩桩件件江湖事后, 已经动了的念头。
姜晓在永定城客栈时,因以无字书手段制作文书,当夜便有人偷袭她探寻毒阵图消息。
不久前,兵器行掌柜告知万星楼在打听她, 还是先后不同的三波人。
自从姜晓想起她师承千机门,师弟得师父种毒菇之法种出极为罕见的毒菇后,她察觉自己同江湖趋之若鹜的毒阵图可能确有渊源。
姜晓无心江湖纷争, 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如今既有契约这剂定心丸, 姜晓倒是得把此事提上日程, 有武力保障种田也更安心。
李大牛因听凭发落触发任务,但姜晓实际上对他一无所知, 能否将他收为已用, 还得斟酌一二。
姜晓虽对奖励积分眼热, 但招揽成员的任务得徐徐图之, 否则便是引火烧身。
月朗星稀,远处村舍烛火点点,一片祥和景色。
掌心.雷威力不小,闹出的动静却不大,真是杀人越货必备好物。
师兄说过掌心.雷可以内力催动,催发速度与内功深厚与否挂钩,姜晓自是无法靠内力催动。
但姜晓将引燃的掌心.雷放入随身仓库,打架时随用随取,在李大牛眼里她就成了内力雄厚的武林高手。
想通其中关窍,姜晓不动声色地将马后退几步,“要你命作甚?只想知道借马理由而已。”
李大牛长叹口气,“在下本意不愿暴露事由连累山庄,贸然出手还望姜庄主见谅,只因二郎毒发,我需尽快到江州找亲友以得一线生机。”
姜晓:“你不像是医者,如何得知?”
“……二郎只说他积食难行,可他绝非放纵之人,断不会把自己陷于身体不自控的境地,故我推测二郎是毒发。”
李大牛隐姓埋名不愿暴露身份,急需借快马外出办事,但碍于姜晓高手身份,是不敢轻易扯谎的,以免姜晓识破后拒绝他的请求。
倘若李大牛句句属实,他通过简单积食症状就认定钟二郎毒发,却不怀疑是姜晓茶肆或者其他人下毒,说明钟二郎此前就已中毒。
既知道中毒却不去找解毒之法,反而直到今日都还在勤恳做工,那只能是找不到解毒之法只能等待毒发。
这应该是发作极为缓慢的毒,慢到李大牛算计不到毒发时间,否则以他谨慎作风早该出发赶路,不会毒发时才冒暴露身手的风险来借马。
可既无解毒之法,毒发后赶到江州又有何用?
姜晓盘算李大牛有如此身手,应当不是原书里的无名之辈。
阿香曾说过钟二郎一行人约四年前到村里定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既有此好身手那便是有意隐姓埋名。
钟二郎是原书男主重要跟班,他谈身世时只说自己父母俱亡,过往荣华烟消云散不愿再提,却不曾提到亲人一般的李大牛等人,除非是钟二郎刻意隐瞒!
所以李大牛、刘二狗、孙三羊,可能是书中的谁呢?
李大牛能以掌运气抗下掌心.雷,可不是耍剑使刀的门派能做到的。四年前三名青年带着一位少年,毒发时似积食之状,江州。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姜晓结合原书剧情有了一个猜测,“李郎君一番话,倒让我想起段江湖故事,传言天泽城为逼出遁世门派,以秘制毒药相挟。”
李大牛的拳头瞬间在身侧收紧,关节泛出青白之色。
姜晓一直在关注李大牛反应,看样子他还真和铁掌帮有关系,“可李郎君江州一众亲友难道没有中毒?”
空气静悄悄的,只余远处蝉鸣声。
李大牛沉默许久后开口:“姜庄主神算,在下铁掌帮弟子,欲往江州探望其他弟子是否毒发,不知庄主打算如何?”
五大秘宝现世的消息传出,铁掌帮守护藏宝图的消息也被传入江湖。
觊觎秘宝的天泽城,趁帮主带一众精英弟子参加武林大会时,袭击铁掌帮并痛下杀手,只留下部分弟子代为传话。
帮主在其他门派支援下杀回,一举击退天泽城势力,但经此一役铁掌帮损失惨重,帮主也不幸身陨。
不久后,铁掌帮人去楼空,带着江湖热议的藏宝图秘密消失。
江湖以为藏宝图秘密就此掩埋,可天泽城在各大主城放话:
捣毁铁掌帮时,天泽城顺便给留在帮内的弟子下了毒药,毒发时间不定,欢迎随时到天泽城做客。
姜晓知道帮主将秘密传于得意弟子,包括该名弟子在内的三人,带着帮主独子远走他乡遁世。
而铁掌帮大部分弟子并未走远,只藏身在江州。
看来李大牛就是帮主的继任人。
姜晓面不改色,“还没打算好,你觉得我该如何打算?”
李大牛自嘲一笑:“庄主想要藏宝图?世人自然想要,不过……”
“我对藏宝图没兴趣。”姜晓知道他要说铁掌帮没有藏宝图,他也确实没有。
铁掌帮只有藏宝图残图的线索,可江湖没人肯信呀。
不过有没有对姜晓来说都无所谓,藏宝图指向的宝物于武林人是至宝,对姜晓而言还不如一块黑土地值钱。
因铁掌帮弟子陆续毒发,此前远走的李大牛三人,为替其他人求解药假意投身天泽城。
但天泽城自有手段,除以一掷千金的架势招揽高手为其效力,也佐以独门毒药控制。
铁掌帮三人被下新毒药控制,为能定期获得解药只能替天泽城寻图,但他们从未忘记仇恨,为天泽城效力期间屡次从中作梗。
江湖对阵天泽城的最后一战,李大牛等人背刺天泽城,毒发时仍咬牙战斗直到经脉寸断而亡。
只是原文三人誓死保护的帮主独子,姜晓倒是从未见过,毕竟烂尾书一堆坑没填。
那独子应该就是钟二郎,按原文发展他此时应跟随秦鹤轩,以药王谷的医术总有办法解决。
姜晓:“!!!”
可凭秦鹤轩药王谷少谷主的医术,他今日竟没注意到钟二郎的毒发之象吗?!
他们可是面对面,吃了整整一个半时辰哎。
而原书李大牛投诚天泽城后,很轻易就能被查出钟二郎此人,可天泽城从头到尾没有找过钟二郎的麻烦。
以天泽城的做派,明明就该把钟二郎扣在手里,可却坐视钟二郎为秦鹤轩发光发热。
姜晓是不惮以最大恶意,揣测这个江湖的。
上次秦鹤轩查问姜晓墨汁鬼伞时,她就有揣测过药王谷发布毒菇委托,另有不可告人的用意。
钟二郎卖身商户,相较原书时间线大幅变动,可秦鹤轩仍旧出现。
今日钟二郎毒发,秦鹤轩又恰巧出现请钟二郎吃饭,直到他感觉积食难受才散席。
这是现实世界,姜晓不信无巧不成书那一套,过分巧合只能是有人刻意为之。
原书秦鹤轩与天泽城对峙,以城主坠崖结束,当时有很多评论都是骂男主放水。
随后药王谷谷主宣布闭关,以年事已高为由让位秦鹤轩,秦鹤轩率谷中精英调制解药为天泽城残部解毒,秦鹤轩江湖声望达到顶峰。
可李大牛在弟子毒发前找过药王谷,谷主表示天泽城秘制毒药无人能解,若毒发后无天泽城解药就是死局。
这转眼就能解了?若非李大牛等人已战死,也必定要质问药王谷见死不救。
或许,男主秦鹤轩与江湖千丝万缕的联系,并没有书中写出来的那般简单,药王谷甚至与天泽城关系匪浅。
姜晓权衡利弊,决定将这浑水蹚到底,“你若因求解药被扣在天泽城,我的竹园岂不要停工?”
江湖势力既认定她同毒阵图有关,被天泽城盯上是迟早的事。
一味逃避是没有出路的。
天泽城不过是以毒控人,若姜晓能得李大牛这等高手护卫,倒是更安心。
李大牛摸不准姜晓脾气,“庄主的意思是?”
姜晓:“你且随我回去取马。”
姜晓的绝尘是不可能借人的。
不过山庄快马倒不止绝尘这一匹,姜晓在卡池氪了超多积分后,又得了匹日行千里的好马。平日只有来回奔波的木槿,偶尔会借去赶路。
二人刚到大门口,阿香便远远迎出来,“娘子怎么才回来?李大哥也在啊。”
姜晓翻身下马径直进院,“阿香,把红莲马从马厩牵到门口。”
快步回到正屋,姜晓从顶柜竹篮翻捡出一枚鬼笔鹅膏菇,品相完好烟灰伞盖光滑如新。
真是漂亮的毒菇。
江湖曾议论天泽城本可下快性毒药,用来逼破铁掌帮,何至于拖拉数年不见结果。
可对于铁掌帮此等忠肝义胆之辈,受此大辱大不了一死。
但若是用慢性毒药拖上几年,让人过惯太平日子,人免不得会思考,能活真的非要死吗?
铁掌帮中毒弟子不是没有软骨头的,他们巴巴投身天泽城却对藏宝图一无所知,过得更是生不如死。
有此前车之鉴,剩下的弟子不管想法如何,行为上倒是安分。
姜晓走到院门口时,红莲马也刚好被牵过来。
“二郎症状应是一层毒发,暂无性命之忧,若江州有二层毒发者只怕熬不过七日,轻症用量一钱重症二钱。”
李大牛打开姜晓递过来的纸包,不敢相信地问道:“这是……蘑菇?”
天泽城的秘制毒药简单粗暴,解药也是如此。
姜晓知道铁掌帮弟子的这毒如何解,不过是鬼笔鹅膏菇把握好用量,只是这毒菇极为罕见市面难寻。
“解药送你了,按剂量自己切。”
李大牛能借到快马本是意外之喜,如今姜晓竟将药王谷都棘手的毒,说得这般容易。
他自认阅人无数,姜晓眼神清澈倒无害人之意,重点是他们之间没有利益纠葛,若有意害他也图谋不到什么。
若这解药又是一种毒药,用来逼迫铁掌帮为她寻宝,也不过是和天泽城使了同样的把戏。
他们三人糙汉不怕死,可二郎是帮主留下的唯一骨血,即便将天捅个窟窿,也得护住二郎。
李大牛有些踟蹰,是否先去给二郎解毒。
若他直接去江州,姜晓定觉得他不信其医术,不肯用二郎吃螃蟹,可……
姜晓倒是等得有些不耐,“怎的还不出发,还记得要给我建竹园吧?”
又观李大牛眼神在药包和现居小院方向徘徊,姜晓笑笑,“我没指望你先用二郎试药。”
李大牛把钟二郎看得比自己命还重,怎么可能先用他试药。
将江州弟子试遍见效了,才好回来给钟二郎解毒。
“若村里人问起你去哪,就说去采购竹子吧,记得带批建园子的竹子回来啊。”
姜晓想想又补充道:“还有,这是致命毒菇,不能当干粮。”
李大牛眼角泪花生生被憋回去,哭笑不得。
他声音哽咽,“多谢姜庄主救命之恩!”
随后飞身上马,扬尘而去。
悲歌之士让人动容,悲剧性人物令人印象深刻。
可这是活生生的人,上演一出慷慨悲歌给谁看呢?
姜晓可不喜欢悲剧。
铁掌帮忠义之士,在江湖本本分分,姜晓不忍看他们赴死,能帮便帮一把。
江湖与天泽城的尸山血海,不缺他们去填。
对了,铁掌帮因掌力出众以建筑为副业,在前朝还是皇家御用呢。
姜晓美滋滋地盘算,又赚到了!赶紧回屋吃个宵夜庆祝下。
? 76、入伙
李大牛得了快马和解药, 先回到住处告知刘孙两位兄弟这意外之喜。
二人被这消息惊得连番确认:“大哥说的可是真?”
李大牛看到二郎已经入睡,压低声音:
“解药效用得到江州试了以后才能确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姜庄主武功已臻化境, 你我若能幸得庄主庇护,何必束手束脚隐匿于世间。”
刘二羊疑问:“说她八卦阵法厉害我认, 可根本感觉不到她周身丝毫内力波动。”
李大牛一副兄弟还是你见识太少的表情, “那是因我们同庄主的内力相差甚远,虫子在地面能感受到大象的呼吸吗?”
“还是大哥对武学研究透彻。”刘二羊惭愧低头。
李大牛严肃点点头,“庄主明明可以将火雷投到我身上, 却一脸慵懒之色身形不动,让火雷在我身前三寸炸裂,可见……”
“可见庄主不喜杀人。”孙三狗难得抢答一回。
李大牛满面沉思之色,“我也是这般想的, 我们承庄主此等大恩,今后杀人见血的脏活我们就悄悄替庄主做了,不要污了庄主眼睛。”
……
三人拿定主意后,李大牛肩负着全帮的期望, 策马向江州出发了。
次日一早姜晓出门散步,便看到刘二羊守在大门口。
“姜庄主,大哥外出免不得耽搁几日, 叮嘱我来汇报竹园材料置办的事。”
姜晓接过清单简单看过, “制笋之事若已完毕, 你便套车去置办吧。”
“庄主不需要派人跟着我吗?”
姜晓摇头,“不必, 你自安排去吧。”
刘二羊得姜晓信重深受感动, “庄主放心, 我定货比三家挑最物美价廉的, 到时呈上清晰账目。”
姜晓信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也不是不讲究监督的冤大头。
随着山庄升级,系统开启经营信息查验功能。
只要姜晓舍得花费积分,就能比较同期产品市面售价、回看山庄田产牧场经营情况等。
姜晓不定时会花费些积分,查看山庄各方面的账目,让姜晓欣慰的是大家都很守规矩,目前为止没有太大纰漏。
而对于竹园系统承诺建造原料报销九成,都不必姜晓额外花用积分,系统对于材料质量、价格的信息抓取比姜晓还要上心,根本不用姜晓操心。
姜晓提醒道:“先将图纸上的小竹林和动物屋舍造好,要给两只熊猫幼崽住,哦就是食铁兽。”
“庄主好魄力,竟将那等凶兽将宠物养。”刘二羊的敬仰之情又增三分。
阿香听得热闹,“娘子娘子,你整日说幼崽在路上了,可阿香连幼崽的影子都没瞧见呀。”
姜晓:“……快了,在路上了。”
奉劝陆某人有点眼力劲,快点把团子们送过来,否则小本子上再记一笔。
眼看阿香还要对熊猫崽来期发问,姜晓赶忙转移话题:“倒不必远程回乡,西市应有兜售南州祁阳县的鲜竹,价格压得极低。”
因雨水充沛祁阳县竹子长势喜人,但供大于求当地兜售不出,必定得到永定城寻销路,家家都如此找销路,竹产价格必定压得低。
“我记下了。”刘二羊恭敬回道。
山庄的酒坊在方婶操持下,择了吉日张灯结彩鞭炮齐鸣,热闹开张了。
姜晓闲来无事到酒坊盯看进度,对酒坊井然有序的劳作场景很满意。
方婶办事细致又有经营酒坊经验,挑选的伙计也是个顶个。
此前姜晓通过杏林曲水流觞雅会,有了山庄特产酒的销售渠道。
这批预售酒只要顺利出货,定能打开酒坊的市场,未来的酒坊运营也不用姜晓多操心。
“杏林雅会预订出去的酒已足额投产,只是限量预订的龙鳞皎月酒壶,还需庄主费心。”方婶边陪姜晓在酒坊转看,边提出目前的困难。
龙鳞皎月壶是预订的噱头,唯一的麻烦是需要姜晓制作。
“这事我记下了。”姜晓答应地痛快,但想到要亲自雕制上百个酒壶,肝就隐隐作痛。
山庄得抓紧招揽成员。
“我先回了。”姜晓要去村口眺望李大牛回村。
不求他把铁掌帮残部全忽悠过来,带回一两个得力人手,还是没问题的吧?
事实证明姜晓还是不够敢想,李大牛不止带回了一批精品竹,还有十七名铁掌帮弟子。
十七个生面孔背着行囊,在院中站成黑压压一片。
李大牛说他快马赶到江州时,当年被下毒的弟子已陆续毒发,大部分已是二层毒发。
幸亏李大牛及时带去解药,才把他们从阎王殿救回来。
众弟子感恩姜晓救命之恩。
李大牛告知众弟子乐平县位置,让众弟子自行赶路再同他汇合,而他先快马赶去挑选精品竹。
姜晓听了众人有意效忠的想法,也不正面回应:“大家一路风尘辛苦了,李郎君先带大家去休息吧。”
得亏姜晓将村里闲置屋舍低价买入了数处,否则这么多人真不好安排。
李大牛很快安顿好众弟子,带着钟二郎三人赶来叩谢姜晓。
此番避开众弟子,李大牛直言愿效忠姜晓,请姜晓考虑收留铁掌帮众弟子。
姜晓把话说的明白:“我不会主动参与江湖事,只想安然种田悠闲生活,我不确定山庄是否真是你们的好归处。”
李大牛当即表示:“我等本就想远离江湖,若能得庄主青眼实是三生有幸。”
姜晓:“铁掌帮诸位是江湖上摸爬滚打惯了的,若加入山庄今后免不得受这里的新规矩约束,日后若是做出不利山庄之事,奉劝诸位我也并非任人搓扁揉圆之辈。”
李大牛扑通跪下:“我等绝不会背叛庄主。”
姜晓赶紧扶他一把,“别总跪行不行?我扶人也很累的……你代表不了其他人的想法,让大家今日考虑清楚。”
姜晓又让李大牛将众人履历和这四年的行踪交她一份,她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次日李大牛赶来送诸人履历。
铁掌帮弟子都是自幼入门,且大部分都是孤儿,这样使得门派成为弟子家一样的归宿。
十七名弟子大部分是钟二郎一般的年纪,只有一名年纪同李大牛相仿别名陈四虎,也是门派的残存的精英弟子。
门派败落后,很多未中毒的弟子辞别门派另寻出路,只有李大牛、刘二羊、孙三狗和陈四虎留了下来。
陈四虎在江州领着众弟子讨生活,日常传授弟子武艺课业。
姜晓把众人资料细细看了两遍,发现有两名弟子曾长时间离开江州,其中一名就是陈四虎。
“陈四虎怎么会离开江州这么久?”
李大牛摇摇头,“我也问了,他先是扯谎被我识破,最后怎么也不肯说。”
各种因素聚在一起,就有成为其他势力细作的可能,至于收不收还需姜晓定夺。
姜晓心下有了计较,“让大家都过来吧,我有话要说。”
? 77、吐血
待李大牛将一众弟子领到院内, 姜晓将昨日同李大牛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问道:“大家考虑一晚后,有什么想问的吗?”
鸦雀无声。
姜晓笑笑,“勇敢点不要怕。”
有名弟子颤巍巍举手, “李师兄说留在这里的人日后要专注农事,我喜欢和动物相处, 可以替庄主去养羊放牛吗?
还有人请缨自去放牛?姜晓笑着点点头, 不由多看了这名弟子一眼。
却听这名弟子“哎呦”一声,原来是被旁边人锤了一拳。
旁边人正是陈四虎,他说了声“没出息”后自行出列。
“庄主大恩, 此生若有幸必当回报,但我前半生报恩门派,后半生实在不愿在田庄苟活,请愿离去到江湖间精进武艺。”
姜晓表示理解祝福:“我虽救过你们的命, 但不会强制你们留下来,还有其他人想要离开吗?
陈四虎为门派鞠躬尽瘁,现自愿离去。
而另一名自称离开江州两月外出探亲的弟子,始终默不作声存在感极低。
姜晓又等了半柱香时间, “那剩下的人既加入山庄这个大家庭,这是一点见面礼。”
按照李大牛提供的履历,姜晓对照姓名逐一送上见面礼。
有人按捺不住当众拆了包装, 倒吸一口凉气, 忙让身边人也拆封见面礼。
不多时, 院内抽气声此起彼伏。
有弟子大胆发问:“敢问庄主,这真是太玄神功吗?这等高阶内功功法, 非大门派亲传弟子不能习吧?”
“这六阳掌不是失传了吗?”
唯一的女弟子高兴地险些跳起来, “我的是太乙剑法, 庄主怎么知道我打小不爱习掌法。”
瞧着一众青春张扬的面孔, 姜晓也被快乐感染:“大家喜欢就好。”
李大牛眼巴巴瞧着,“庄主,没有我的吗?”
姜晓扫了眼随身仓库,“你武功那么高也需要这个吗?暂时没了,要不你先凑合着同大伙一起看吧。”
这些秘籍都是姜晓从卡池抽的,姜晓不习武留着也没用,正好用来提高成员武力值。
比李大牛还要不快乐的,当属打算辞行的陈四虎。
看到姜晓把秘籍当土坷垃发放,他如遭雷劈,差点心绞痛发作昏厥过去。
但大丈夫能屈能伸,陈四虎瞬间滑跪致歉,“庄主,我不走了!我要老死病死累死在山庄,以不分昼夜干农活的态度回报庄主大恩。”
说罢可怜巴巴看向李大牛,期望他美言几句。
李大牛没法斥责同门为本秘籍折腰,毕竟他自己都快眼馋死了,“庄主……”
“想留下倒不是不可以。”姜晓压低声音,“你去年离开江州的三个月在做什么?”
陈四虎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睛四处乱飘,“庄主,这个就别说了吧?”
姜晓面无表情:“……”
“好了好了,不许告诉别人啊……”陈四虎将声音压得更低:
“帮里穷得揭不开锅,我就想去卖艺换点钱,在江州被师弟们见到不体面,我就跑南州呗……”
“胸口碎大石没经验,险些把自己砸死,只能在医馆躺了个把月,闹了一遭白白吐血真晦气。”
陈四虎将衣领一扯,破罐子破摔,“看吧看吧,这就是当时留的疤。”
李大牛锤了陈四虎一拳,声音哽咽,“庄主面前拉扯衣裳,有失规矩。”
姜晓愿意再给陈四虎一个机会,“那就留下吧。”
陈四虎这些年拉扯师弟师妹们不易,希望他说得都是真话。
“那庄主,那啥……”陈四虎指指众弟子的秘籍。
姜晓:“至于武功秘籍看你表现,先凑合同大家一起看吧,大牛也还没有呢。”
山庄成员一日内激增,姜晓便将李大牛放在管事位置,让他安排众人的活计。
根据众人履历和意愿,一大帮人很快分散开来。
建造竹园、牧场守卫、酒坊帮工、农田播种……姜晓的山庄地界上迅速热闹起来。
【恭喜您招揽了新成员!】
【恭喜您招揽了新成员!】
……
【任务奖励积分结算中】
姜晓靠在院中躺椅上,听着系统积分刷啦啦翻增的声响,乐得嘴都快合不拢。
积分给了姜晓无尽勇气,她兴冲冲点开百宝轩抽卡页面。
避开“抽取一次”,毫不犹豫点击“十次连抽”。
姜晓心无旁骛的抽卡,随身仓库堆满了各式玩意。
直到阿香进来禀报,说岑家三公子有急事求见。
不及阿香引路,岑三火急火燎小跑进院,“姜娘子救我!”
姜晓见怪不怪,“你兄长又打你了?还是你爹又凶你了?”
岑三公子喝了口阿香斟的茶,着急道:“上次你送我的牛骨汤还有吗?能再给我两罐吗?”
前段时间,岑三的兄长岑颢腿断后心情不爽,到岑三打理的农场散心。
岑颢看不惯牛步伐矫健,命手下一口气将牛打得非死即伤。
姜晓便捡漏将牛都买下来,将伤牛养到牧场里,又到系统商店将伤牛兑换成高品质五花牛。
可惜的是有头牛伤得实在太重,还是死了。
姜晓只能找屠户将其刮骨剔肉。
她做牛骨汤本是给火锅充高汤的,但听说因为岑颢腿断了,岑三整日挨父亲训斥。
岑三实在是个大冤种,姜晓就送了两罐带增益效果的牛骨汤给岑三,让他带回去给他哥喝。
“岑颢腿还没好?”姜晓都惊了,这纨绔子弟也太柔弱了吧。
岑三:“腿已经好了,父亲夸我送的牛骨汤让我哥终于好起来,我哥见不得父亲夸我……又去农场打牛,被牛把腿又踹断了。”
姜晓:“……所以我又有便宜伤牛可收购了?”
“求姜娘子再给熬锅牛骨汤吧,权当救我。”岑三说得都快委屈死了。
姜晓:“也好,只要你哥腿好了再去打牛循环往复,我牧场都不用另买牛了。”
这五花牛骨汤对骨折果真有奇效。
姜晓又想到四师兄胳膊也断了,干脆熬一大锅给师兄也送些去,在千机门也把广告打上。
正好冰窖还有上次剩下的五花牛骨,姜晓放好作料后,又唤阿香来盯着牛骨汤以免糊掉。
劳累了半晌,又无其他事可做,姜晓便到屋里睡觉去了。
一觉睡醒后已是晌午,骨汤还在火上慢炖着,阿香在灶边打起了瞌睡。
姜晓也不吵醒阿香,尝了口骨汤,“味道还不错。”
又盛出一碗慢慢喝。
半碗尚未下肚,李大牛一干人抬了一人进来,来人唇角鲜血不住外溢。
“庄主,有人中毒了!”
姜晓匆忙走到伤者身边瞬间,系统冒出提示。
【提醒宿主注意!此人向宿主食物投毒,违反契约遭到反噬】
什么?他怎么敢?!
阿香就守在骨汤旁边,若她喝一口如何是好!
“你下的毒?”姜晓回身端起碗,又喝了一大口。
本就吐血的人,瞬间吐血吐得昏厥过去。
? 78、审问
姜晓面无表情的一句“你下的毒”, 激起在场之人心中千层浪。
对守在最前方的李大牛而言,这话明显是在对他说。
语气看似疑问,实则是肯定“就是你下的毒”。
李大牛如遭雷劈, “庄主何意?我怎可能做出这等残害同门之事。”
护送中毒者过来的人,占了山庄成员一半。
姜晓环顾众人, 点名钟二郎和陈四虎, “你二人结伴将其他人叫回来,不得走漏风声。”
铁掌帮虽全员归顺,但姜晓看得出早先投奔山庄的四人, 同江州十七人经过四年分离,并不是多么紧密。
以防吐血昏迷的中毒者还有同伙,姜晓让这两人一同去寻剩下的人,最能避免同伙跑路。
姜晓也不多做解释, 只安抚委屈巴巴的李大牛,“应该不是说你。”
众人:“庄主难道说我?冤枉啊。”
阿香是离骨汤最近的人,姜晓需先问问她看到的情况,“阿香。”
姜晓连唤数声, 却不见阿香出来。
“庄主,阿香被下了迷药尚在昏睡。”李大牛赶忙跑进厨房又回来禀报。
姜晓:“……”
果然。
阿香看着傻乎乎,但对于姜晓的话, 阿香从来都执行地一丝不苟。
既叮嘱阿香看着炉火, 她哪怕困极了也会洗把脸保持清醒, 而不会靠着墙壁睡得死沉。
姜晓端起石桌上的茶杯,泼到下毒者脸上。
“唔。”中毒者哼唧一声仍未清醒。
“庄主, 人都带……”钟二郎进到院中时, 听到“哗啦”一声。
面带怒色的姜晓拎起院中的水瓮, 将水尽数浇到中毒者脸上。
“你竟敢给她下迷药?知不知道迷药伤脑人会变更傻!”
钟二郎亲眼见识庄主力能扛鼎, 感受到院中低气压,小声补充道:“回来了。”
中毒者面上身上咳得血本就骇人,一大瓮水下去整个人像泡在血水里。
院里有人不忍直视,“阿辰中毒够可怜的,庄主不赶紧解毒,怎么还……”
“庄主素来和善体恤人,今日怎的如此。”
“是啊我把青玉茶杯摔坏了,庄主都没有罚我。”
“庄主定有考量,且看吧。”
……
眼瞅中毒者悠悠转醒,姜晓冷冷开口:“说吧,为何给我下毒?”
名叫阿辰的中毒者起初以为姜晓在质问别人,这才反应过来是在审他,边咳血边连喊冤枉。
姜晓:“你叫阿辰是吧?曾以探亲名义离开江州两月有余,平日也喜欢出门替大家跑腿。”
阿辰抹了把脸上的血,“我做事坦荡荡,尽可去查。”
院中同阿辰交好的人看不下去,上前求情:“阿辰若是给庄主下毒,他又怎会中毒去惹人关注,他是被人陷害,还受此大辱……”
姜晓轻笑一声,“你能以项上人头替他保证吗?”
“这……属下僭越了。”
自从铁掌帮众人被山庄收编,姜晓顾念大家往日受的苦。
山庄不似江湖门派规矩森严等级分明,姜晓尽量让大家感觉轻松自在,按自身意愿习武生活。但姜晓的温柔好说话,如今看来倒让有些人觉得她权威不足,可任人拿捏。
姜晓看看日头,也不早了,“你主子派你给我下毒,应没料到你会中毒,没给你解药吧?”
阿辰:“……你威胁我,想屈打成招。”
姜晓:“我为人最是和善也不喜麻烦,或者你更喜欢受刑?山庄什么都有,倒也不是不能满足你。”
“算啦,还是直接点吧。”姜晓让李大牛热了碗牛骨汤过来,轻抿了口。
本缓和些许的阿辰,瞬间又吐了口血。
“这毒瞧着是慢性毒,但用量多少效果应该有差别,不好奇吗?”姜晓又喝了口。
阿辰全身如被车马碾过,痛呼出声,“你……为何你喝毒药,却是我发作?”
姜晓放下瓷碗,“终于承认了?我可没说过你给骨汤下毒,看你这不扛痛的样子也不是死士,说吧。”
众人哗然,却再不敢大声议论,只同近旁人窃窃私语。
面色惨白的阿辰断断续续说道:“我借探亲之名去投奔天泽城,他们让我回帮内蛰伏随时汇报情况,他们自会联络我下达指令。”
“狗娘养的,你自幼身体不好,帮里没米时我宁愿饿肚子也把粥分给你,你他妈的是叛徒?!”陈四虎闻言眼睛气得通红,上前就要锤他。
李大牛赶忙拉住陈四虎,“冷静!庄主还在审问。”
阿辰木然继续,“庄主轻易就能帮大家解毒,天泽城认定毒阵图在山庄,命我找机会给庄主下毒造成混乱,好趁机寻找盛放毒阵图的机关匣。”
机关匣放着毒阵图?
天泽城动用无数人力物力财力,收集数年的情报定有可取之处。
姜晓开始回忆自己来到山庄后的点滴。
姜晓突然精神一振,那个外表普通的小木盒!
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姜晓饥肠辘辘,接到系统寻找食物的任务。
外面世界风险难料,姜晓只能在院里挖野菜,随后系统又激活除草任务。
当姜晓把院中挖个遍时,觉得有块土地硬得出奇,便挖的深了些,直到挖到一个木盒。
系统虽提示挖掘到“藏匿的宝物”,可姜晓高兴打开后只获得了五文钱。
姜晓翻捡随身仓库,用意识将小木盒使劲翻看,盒底很厚盒内空间很小。
难道?这个是传说中的机关匣?
“666你出来,我合理怀疑你在引导任务,前面的任务都是在引导我挖这个盒子。”
【抱歉宿主,系统权限不足无法探寻任务设定缘由】
【宿主也不要过虑,建设天下第一庄才是您的主要任务】
系统经过姜晓多时捶打,如今态度不错,有问必答。
但姜晓突然对被召唤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产生了疑问。
在这个江湖世界,真的只是让我来种田?
毕竟通关任务是天下第一庄,从来不是第一农庄啊。
但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姜晓就明白既来之则安之。
不管自己到底为何来到这个世界,系统目前为止都在保护她没有伤害过她。
慢慢探索好好生活,终归有一日会弄清一切的,姜晓只能相信自己。
姜晓:“既怀疑我有毒阵图,解毒就是易如反掌,能造成多大混乱?”
阿辰:“据说这是天泽城新研制的,就算是精通毒术之人也得花些时间研制解药……别的确实没有了。”
“你撒谎!”姜晓将小枚纸包摔到地上,“刚从你房间找到的,这软筋散打算给谁用?”
“给……给李师兄。”阿辰绝望地闭上眼。
李大牛放开陈四虎,捻起纸包里的粉末,“这品质极难得的,些许用量到时辰后差不多能功力全失,哈哈真是我的好师弟啊。”
他一把扯起阿辰衣领,“若你计划成功,谁人何时来接应你?”
“不出三日吧……永定城姜家家主,姜怀山。”
“什么?!”李大牛早有耳闻姜晓出身永定城姜家,虽无血脉关系但毕竟相处数载,怎么会这样。
“你这个级别,天泽城竟会告诉你明确的接头人?”姜晓些许吃惊过后,倒明白不少。
姜怀山虽是皇商,但也斡旋于江湖,他心有霸业与天泽城有染倒也正常,但明显不是天泽城核心人物。
看来天泽城的打算是,若事情败露把姜怀山拉出来顶锅,毕竟姜晓还得念及养育之情。
这可不巧了吗,姜晓同姜家没有半个铜板的情分。
既然如此,先抽丝剥茧找到毒阵图吧,毕竟整个江湖都说在她手里呢。
她也不好辜负大众期望,敢觊觎山庄的贼人,来一个揍一个。
作者有话说:
? 79、重逢
叛徒阿辰经过连番审讯, 再也吐不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多番确认阿辰在山庄没有同伙后,姜晓让陈四虎和钟二郎将人押下去单独关押。
山庄其他人按照毫不知情的人设,小心翼翼捂紧各自嘴巴, 继续去完成各自手头活计。
院内独李大牛一人留下后,他请教姜晓应对之策, “姜家树大根深, 庄主打算如何应对?”
聪明如李大牛,已经想明白姜晓与姜家并非同心,面对姜家可能的攻势, 必须提前做好应对。
姜晓权衡利弊后,缓缓开口:“让对方认为计划进展顺利,我们静观其变。”
李大牛会意,“庄主想传递的假信息, 就让阿辰那个叛徒传递,再看敌人下一步计划。”
“对阿辰威逼利诱也好追忆往昔也罢,让他不要坏事,否则两边都不会留他。”姜晓说罢, 从药瓶中取出颗药丸递给李大牛。
“这是?”李大牛接过药丸,却不明姜晓何意。
姜晓:“解毒丹,那个叛徒生或死交给你处理, 我相信你会处理得很好。”
阿辰被下毒这件事不是原书剧情, 姜晓不知道他所种何毒如何去解, 只能忍着肉痛从小叶紫檀宫廷药箱掏出解毒丹。
这药箱还是山庄招募到陆珩时,系统给的奖励。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只要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这解毒丹都能疗治一二。
因会出现未知的副作用, 姜晓轻易不打算使用。
得知这是可给阿辰解毒的丹药, 李大牛心下五味杂陈。
作为意图毒害庄主和同门的叛徒,换作任何一位掌事者,阿辰都百死难赎。
庄主方才分明气急了,对阿辰用刑时毫不手软。
可善良如庄主,还是给了解药。
李大牛本要告辞离开,但这枚解药又给了他讲出心中疑问的勇气,“阿辰是否被庄主种了阴阳蛊……我还有其他人是否也是?”
阴阳蛊分子母蛊,被种子蛊者若做出危害母蛊宿主的行为,则会遭加倍反噬。
即便母蛊宿主魂归田地,也不会解除与子蛊的连接,只有母蛊宿主自愿解除一条路可走。
阿辰只有被种下南疆的阴阳蛊,才能让姜晓饮毒时免于侵蚀,而将毒症由阿辰承受。
人们会根据世界规则认知,对接触到的系统行为合理化。
姜晓与山庄成员的契约,确实肖似这个世界的阴阳蛊。契约从人自愿入庄生效,到姜晓同意放人离开时视为解除。
血雨腥风的世界待久了,李大牛的心思变换姜晓看得出,他觉得她狠辣又惊异于她心软。
姜晓双手掩于袖下,掌心被指甲掐得生疼。
“这重要吗?只有背叛山庄的人才会被背叛反噬。”姜晓微微一笑,“以后若有人想离开山庄,我也保证让他毫发无损的离开。”
“请庄主放心,属下此生效忠山庄,绝不背弃誓言。”李大牛收好解毒丹,行礼后告辞离去。
姜晓有些颤抖的端起茶杯,饮了口凉茶。
她送出解毒丹,是想观察李大牛作为管家的能力,有解药也好遮掩阿辰中毒事实,将对天泽城的这棋局做的圆满。
只是李大牛错了,姜晓从未想放过那个叛徒阿辰。
姜晓明白李大牛是个狠人,否则势单力薄的他,无法带着全帮逃离虎口.活到今日。
事成之后,李大牛断不会留那阿辰活口。
李大牛会替她杀掉那个叛徒的,一定会的。
姜晓是和平至上的人,她对突来的背叛与其说恨入骨髓,不如说是失望至极。
为什么要有背叛呢?
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生活不好吗。
尤其是看到毒量加大后,叛徒不仅浑身颤抖咳成血人,面部皮肤也开始溃烂。
后来因全身疼痛难忍以头抢地,却将面部毒水泡尽数戳破。
血水脓水在俊秀的面上混作一团,散发出浓烈的恶臭气息,似从幽冥地狱爬到人间的恶鬼。
若无契约做后盾,生不如死宛如丑陋恶鬼的,就是姜晓自己。
姜晓端详着自己净白的双手,“我本不想担负杀人罪孽,这双手明明连只鸡都未杀过……呕。”
本被姜晓强制按在屋里休息的阿香,听到姜晓干呕地昏天黑地,忙冲出来给姜晓烫了壶热茶。
“娘子,回屋休息吧。”
姜晓摇摇头,“我想晒晒太阳,感觉自己也中毒了。”
“啊?”阿香不懂姜晓话中深意,她只是担心主人的身体。
阿香还想劝姜晓进屋休息,听到有人叩门,只得小跑去开门了。
“二虎哥?!娘子,二虎哥带人来啦。”
阿香说的二虎,是陆珩的手下云千重。
不过这个时辰,云千重还会带谁来啊?
姜晓支棱起身子,边竭力抑制干呕边抬眼看去。
西斜的太阳收敛起光芒,带着漫天柔和的光晕,缓缓与天地远山融为一体。
身似苍松翠柏的身影迈入院内,一身月白色衣衫隐泛流光。
银色面具掩去大半容貌,清冷似琉璃的桃花眼,在一抹夕阳映照下平添三分柔情。
看到姜晓吃惊的模样,陆珩的声音带了隐隐笑意,“姜姑娘,好久不见。”
姜晓揉揉眼睛。
天哪,她看到了什么?
“终于来了!可想死我了。”姜晓站起身,张开双臂奔向来人。
陆珩眼瞧着姜晓笑容满面,如同见到青青草地的小兔子般,冲他蹦跳而来。
他将抱在怀里的东西放在地上,有些难为情地轻咳一声:“我来了,你这么高兴吗?”
云千重憨憨笑道:“喔噢。”
陆珩瞪了眼在旁边起哄的手下,微张开双臂等着接住姜晓,“跑慢……”
然后姜晓稳稳抱住地上的熊猫团子,将脸贴上去一顿狂蹭,好软好暖。
“些。”陆珩蹦出最后一个字时,尾音发颤有些哽咽。
“娘子……有客人在呢。”
若不是阿香提醒,姜晓险些要蹭到海枯石烂。
恍惚大半日的心,终于从熊猫幼崽身上汲取到了些许力量。
姜晓一只胳膊抱一只,如陆珩进门时的模样,“将军莅临寒舍有失远迎,阿香快上茶。”
陆珩进门时被姜晓的虚假热情冲昏头,经她提醒才想起自己戴面具的来访身份。
陆珩微微颔首,变换为沙哑低沉的声线:“姜姑娘客气了。”
云千重替教主遮掩身份这事,驾轻就熟张口就来:“姜姑娘,我兄长陆珩远行未归,叶将军特送来两只幼崽给姑娘解闷儿。”
姜晓将二人让进正厅落座,“多谢将军。”
堂堂云麾将军替远行属下探望亲友,姜晓自是不应用对待陆珩的随意态度待客的。
趁阿香到正厅上完茶,姜晓把紧抱半晌的熊猫团子交给她,“将军亲送的厚礼务必善待,将它们送到竹林新盖好的屋舍,再以南州运来的嫩竹喂养。”
阿香有些吃力的接过糯米团子,“阿香记下了。”
“我随阿香去吧。”云千重忙站起身,轻松抱着两只幼崽随阿香出去了。
余下姜晓与对面品茶的男人,相顾无言。
姜晓想起在永定城时,云麾将军作为报酬抵给她的青白玉佩,忙从随身荷包中取出,“将军今日可是来赎回玉佩的?”
陆珩瞧姜晓保管得妥帖,唇角忍不住微微翘起,“二虎应该转告过你,山庄风水适合养玉,但因这玉佩对我极为重要,还烦请姜姑娘贴身替我收着。”
姜晓也不客气又将玉佩收好,这种好玉贴身带着极是养人,“我现在身价不同往日,当初谈好的养玉一天十两该涨价了吧?”
“自然。”陆珩从善如流。
姜晓笑眯眯指向果盘,“将军吃些西瓜吧,这是田园新出的沙瓤甜西瓜,陆珩可惦记了好久,可惜他走的时候瓜还未熟。”
“多谢姜姑娘。”陆珩捡起一块西瓜,姿态优雅吃得干净利索。
姜晓注意力瞬间转移,通红的西瓜瓤让她回想起血腥场面,又有些干呕。
“怎么了?”陆珩立马丢开西瓜,边擦干净手边走到姜晓身边。
看到银色面具下满含关切的眼神,姜晓想把今天的事同他讲讲,也好宽心一二,“我……”
“姜姑娘但说无妨,陆珩替朝廷远行办差,他亲友之事就是我的事。”
“啊?”姜晓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她同陆珩戴面具的这个身份并不熟识。
很多话到了嘴边,却咽了回去。
云麾将军是受人百姓敬仰的正义化身,对于姜晓今日冷酷血腥的行为,这个身份又能对她说什么呢?
不过是一番说教罢了。
比起百姓称道的天神,她更想同魔教头子陆珩喝杯茶。
“算啦,等我见到陆珩,再同他讲吧。”姜晓捻起颗梅子干,压下胸腔呕意。
屋内一片安静,只余姜晓清浅的呼吸声。
“既如此,那就见吧。”身前的男人轻笑一声,俯下身子牵起姜晓的手,覆在他的面具边缘。
猛地一挑。
银质面具骤然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回来了。”男人目光温柔专注,微凉的手指轻点姜晓眉峰,“小脸快皱成包子了。”
安安心心种田,凭借勤劳智慧发家致富,是姜晓的朴素愿望。
陆珩希望姜晓得偿所愿。
即便聪慧如姜晓,已猜到云麾将军是陆珩的另一重身份,他也不愿挑明身份以免打扰到她。
但如果见到陆珩是姜晓此刻的期望,那陆珩现在就会出现。
“神、神经病啊你,干嘛突然跳身份。”姜晓一把推开陆珩的俊脸,提高音调掩饰心脏扑通乱跳的尴尬。
陆珩这个云麾将军的身份,定是不能轻易泄露。
朝廷和江湖上,有大把人想弄死他,陆珩竟敢授人以柄。
“是你说想见我啊。”陆珩无辜地眨眨眼。
“胡说,谁想见你了!”姜晓起身叉腰提高气势,突然灵光闪现,“我那不是诈你么,既然你自己要上当,我手头有些急木匠活帮帮我呗。”
陆珩:“真够无情的。”
屋里光线不好,姜晓将卧房里摊开的的龙鳞竹和工具搬到院中。
“需要做大批龙鳞皎月壶,可其他人木工不开窍空浪费材料,我做了半宿实在做不动了。”
陆珩挽起衣袖,把材料顺次码放好,“龙鳞皎月壶?”
“喔我先做一个给你打样。”姜晓开始挑选趁手工具。
陆珩止住姜晓动作,“我知道怎么做。”
姜晓持怀疑态度:“真的?我统共做过两个,送给林学官和段允了,市面上没有流通。”
陆珩:“段允把他那个送我了。”
姜晓疑窦丛生,“段允对皎月壶赞不绝口,竟舍得送人?是你借职权之便威逼利诱了吧。”
陆珩面不改色,“段允军中大老粗,觉得这酒壶小不禁喝……我不要,是他非要给我。”
要不是段允回京第一件事,就是找陆珩显摆酒壶乃姜庄主亲制,堂堂将军能死气白咧几日,就为冲部下讨要一个酒壶?
这种折面子的事,陆珩打死也不会告诉姜晓。
陆珩不再看姜晓,木工刀在他修长的指间飞速转动,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一个成品很快出现,陆珩递到姜晓面前,“看看怎么样?”
而姜晓正控制不住的小鸡啄米,快睡着了。
陆珩轻声道:“你回屋去睡吧,我会收拾这里的。”
姜晓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又开始点脑袋,“我要督工。”
“那就督吧。”陆珩把院中躺椅扯到避风廊下,将迷迷瞪瞪的姜晓按倒在躺椅上,他自己坐在小木扎上继续做酒壶。
姜晓:“好好做,别偷懒。”
陆珩:“知道了,小祖宗。”
姜晓紧绷一天的神经渐渐放松,睫毛微颤挣扎几次后,稳稳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
姜晓突然来到悬崖峭壁间,后有虎豹豺狼,左右挣扎不得出路。
“滚开!不要害我!”姜晓挥舞手中沾了剧毒的鞭子,厉声呵道。
突然感觉额间附上一片温凉。
姜晓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是做了场噩梦。
“别怕。”陆珩蹲在姜晓的躺椅边,正用手轻覆在她的额上。
权衡之下,姜晓将今日之事真假参半说与陆珩。
陆珩是系统认可的第一位山庄成员,而系统升级后的契约,对自愿加入山庄成员有效。
只要姜晓把事情说的模糊些,她赌陆珩不会对她的山庄动心思。
即便动了心思,他也得承受伤害反噬。
“我明白人都是为利益驱使,可时刻提防被背叛被伤害……我觉得很累。”
“就不能坦荡荡互相承诺,我绝不背叛你吗?哎我又再异想天开胡言乱语了。”
陆珩给姜晓递了杯热茶,直视着她的眼睛,“因为利益我也可能背叛你,所以我无法承诺……我以前对你动过杀意,聪慧如你察觉到了吧?”
“咳咳。”姜晓差点被茶水呛到,“干嘛突然说这个。”
陆珩替姜晓顺顺气,“你助我脱离豫王府,我却妄动杀意于情于理不合,但我为了认定的目标甘心舍弃道义。”
姜晓当然明白,阿辰投靠天泽城,只是选择了他认为更值得的东西。
陆珩:“我再未对你动过杀意,也是因你好好活着对我来说更重要……但这也不是绝对的,有朝一日我仍可能为其他利益舍弃你。”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无谓善念只会毁了你。
既有控制山庄成员的办法,与你有利自然要用,你若不狠如何立足?
接受这个逻辑,你也好放过你自己。
陆珩如是说。
姜晓叹口气:“你说得太实在了,也许我今天只是需要安慰,想到只有我不会背叛我自己,就觉得心酸。”
陆珩:“不得已时自己也会背叛自己,比如你不想造杀孽,可你还是决定利用下属杀掉叛徒。”
听过陆珩一席警世箴言,姜晓炎炎夏日入坠冰窟,“我真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找你寻开解。”
姜晓挥舞手臂,耳边偶尔飞过的蚊子更让人烦乱,“蚊子好讨厌。”
“啪。”
陆珩看姜晓对蚊子无可奈何,出手相助,一掌击中姜晓手上的蚊子。
“哎呦疼,你下手轻点。”姜晓仗着有契约傍身,对陆珩说话也没了顾忌。
陆珩托着下巴凑近观察姜晓,“你好像变娇气了,这点力道最多能拍死一只蚊子。”
姜晓拍开陆珩的手:“陆公子,你可以圆润地走开了。”
疼?等等。
姜晓梳理思路,陆珩这一掌无论力道大小,她都不应该感觉疼啊?
契约反噬是不论伤害原因的,应该陆珩感觉疼才对吧!
“系统,马上出来解释。”
【抱歉的告知宿主,此名成员加入山庄时契约功能尚未开启】
“那你现在赶紧给他绑定契约啊。”
【此人与宿主达成共识后离开山庄,“山庄前任成员”不符合契约作用条件】
姜晓也不觉得陆珩刚那一巴掌疼了。
今天太浪,小命休已。
姜晓扒拉开躺椅边推满的新制酒壶,生无可恋,“你歇会吧,我去做晚饭。”
“若换作其他人,应该会宽慰你这世间美好更多。”姜晓没精打采的样子,令陆珩有些自责。
“我自幼无亲人看护,靠自己从阴诡地狱挣扎到今日,只会考虑如何让你保持清醒不受伤害,却把太多黑暗硬塞到你面前。”
这番赤诚之言,倒教姜晓不好意思了,“今天吃鱼好不好?”
陆珩许久未回应。
待姜晓转身离开时,他上前拽住姜晓衣袖,“你给山庄众人悄悄下了阴阳蛊?这种蛊对我起不了作用的,给我下生死蛊吧。”
姜晓愣愣回头:“什么?”
陆珩没有犹豫,“即便有天我想要伤害你,但我永远也伤害不了你,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作者有话说:
? 80、贵客
生死蛊顾名思义, 以被下蛊者生命为蛊至死方休。
阴阳蛊造成的伤害反噬,在生死蛊面前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姜晓愣了片刻。
陆珩的话简短有力,却在她心头掀起不小波澜。
有些许感动, 细思之后却更多的是心间发酸。
她嗓子顿时有点痒,不知该说些什么。
想润润嗓子茶壶里却没水了, 她拎起茶壶就向厨房走。
走出两步, 又转身定定看向陆珩,“疯批,你就是个大疯批。”
陆珩应该没听懂疯批这个词, 但疯字他还是明白的。
却似得了褒奖般,只挑眉轻笑道:“是啊,这就是我。”
没有丝毫扭捏,从容自信坦荡接受他自己的一切。
姜晓望着炉灶上咕嘟的开水。
那她为什么不能坦荡面对自己呢。
她想要不被背叛的承诺, 归根到底还是觉得自己立身不稳风雨飘摇,不想受到伤害不想安稳的生活平添变数。
可如今的她有山庄傍身,收编一大批精兵强将,现在的她明明也很强。
待找到毒阵图并学到其中精髓后, 她会越来越强大。
是啊,以前姜晓怕陆珩,怕他什么呢?
而她现在又怕什么呢?
以至于让陆珩察觉到她的不安, 心生怜惜甚至试图以身为蛊来安抚她。
如今的她不畏惧在商界只手遮天的姜家, 也不惧怕觊觎毒阵图的天泽城。
又为何要习惯性的在陆珩面前范怂。
陆珩虽是武功天下第一, 又是大名鼎鼎的琉焰教教主,世人敬仰的云麾将军, 可若他真来相犯, 姜晓也有应对之道绝不会任人宰割。
最初的她确实弱小, 可直到今日却还被过去困住, 如此故步自封属实不该。
为了可能出现的困苦,畏畏缩缩怂过头就是作茧自缚。
人生旅途正因充满未知,才最为迷人不是吗?
姜晓重新回到院中,走到陆珩面前放下茶壶,“陆大公子瞧不起谁啊?即便没有生死蛊,我也不会让你伤害到我。”
深吸口气,姜晓微扬起下巴,更为郑重的打破内心藩篱,“而且我也有能力伤害你,若敢同我撕破脸,我也叫你好看。”
陆珩对于姜晓近乎挑衅的宣言,听得极为认真。
笑意逐渐漾满眼底,“对,就是这样。”
他认识的这个小貔貅真的很厉害,如今大有气吞山河之势。
当姜晓终于甩掉阴霾戾气,周身洋溢着自信乐观,那耀眼夺人心魄的笑容就是他心中日月。
*
“娘子、娘子醒醒,姜家派了名姓赵的管事过来,点名要见娘子。”
姜晓揉揉惺忪睡眼,瞧眼窗外已是日上三竿,而阿香正床榻边唤她。
“阿香,我不是在吃晚饭嘛,怎么睡到床上了?”
阿香给姜晓端来洗脸水,调笑道:“娘子都忘了?昨儿和叶将军他们行酒令,娘子兴致足喝了好多新酿的米酒……后来还是叶将军抱娘子回屋的呢。”
姜晓晃晃脑袋有点难为情,她这酒量也太差了吧。
不过酒坊照新酒方酿的酒,味甘醇厚确实忍不住多喝了些。
“陆……将军他们二人呢?”
阿香:“昨晚安顿好娘子就走了,说是京中有事处理不便留宿。”
姜晓重新躺下翻个身,“我再睡会……”
“哐哐。”院外响起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打断了姜晓的话。
姜晓:“谁啊山间土匪吗?这么嚣张。”
阿香:“姜府赵管事带了一行随从,我没得娘子允许不敢引人进院,只让他们在茶肆等着,李大哥也在茶肆盯着呢。”
“姜家这么快就来探消息了,来人有说是什么事吗?”姜晓被敲门声吵得根本睡不着。
阿香:“那管事说……我这等下人不配听主家消息。”
“区区管事,哪里来的这么大脸盘子。”姜晓慢悠悠收拾好,“走,咱出去瞧瞧。”
院门口的敲门声愈演愈烈。
姜晓凝神细听,是钟二郎在温声劝阻,毕竟来人一直在没礼貌的砸门。
“二郎后退!”姜晓猛地拉开院门,使尽全力抬脚直接踹向砸门人。
伴随着“啊”一声惨叫,原本嚣张的砸门人,捂着痛处蜷缩在地上。
姜晓瞥了一眼砸门人,又看向三尺外的钟二郎,“山庄遭了土匪,不要手下留情。”
“属下记住了。”钟二郎紧咬下唇憋笑。
许是听到院门口声响,自茶肆冲出一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
其身后又随了三名仆从。
中年男人问清倒地者缘由,瞪向姜晓语气不善,“姜二小姐……哦不姜姑娘,日上三竿懒惰不堪还身带酒气真是有失体统,若我禀明家主今日情状,看你如何向家主解释!”
姜晓听着好笑,“你谁啊?青天白日到他人府邸一通狂吠,这就是姜家教给你的礼节?”
中年男人身后的一名仆从立马道:“姜府赵大掌事屈尊来访,还不快请我们进门。”
“就是,这姜二小姐离府几年,礼仪规矩竟全喂狗了。”被踹倒的人扶着腰,忍痛附和道。
被称作赵大掌事的中年男人摆摆手,“罢了,我来此是传达家主口信,家主已来乐平县巡视产业,允许姜姑娘前去拜见。”
赵掌事见姜晓不答话,以为她是被喜悦冲昏头脑。
嗤笑道:“家主最厌恶女眷饮酒,记得焚香沐浴洗除掉酒气,姜姑娘能重回姜家的机会可没有第二次,劝你好好把握。”
这姜家管事一番居高临下的做派。
好像对于姜晓来说,能去见家主姜怀山这件事,是三世修来的福气必须感激涕零。
姜晓:“区区皇商以为自己是天皇老子?还焚香沐浴,是不是还要三跪九叩啊?”
又把李大牛喊到身边,“被他们待过的茶肆太晦气,马上命人打扫,免得耽误营业。”
赵掌事作为堂堂姜家大管事,谁人见了他不尊称一声“赵大掌事”?
姜家各类生意都经他的手,被众星捧月惯了,哪里受过今日这种气?
更何况给他气受的,还是早就被赶出姜家的姜晓。
赵掌事终于有了回击的机会,“仗着穷乡僻壤有几亩地,建的茶肆都快散架了还指望有客上门?进这茶肆的,怕不是只舍得喝碗粗茶的赶路汉吧?”
不像他赵大管事,在京城接触过的达官贵人似天上繁星,也不知家主怎么就想起这个废物了。
如今姜晓不过是收拢了群穷酸人户做活,能翻腾起什么浪来?
“如姜姑娘此生还有幸能重回姜家,好言道歉求求我的话,倒也可以教你些经营之道糊口……咦你去哪!本掌事还在同你说话。”
仆役闻言指指茶肆方向,“赵大掌事,来了好多车马,瞧那几辆马车像是京城来的。”
赵掌事紧随姜晓几步看向来人,是数名衣着华贵的女子,陆续被搀扶下马车。
为首一位竟是威远侯府的嫡女!
这可是姜家京城酒楼的大金主,赵掌事饶身错过姜晓,满脸堆笑几步赶紧迎上前,“许娘子怎有雅兴到这乡间?”
被称作许娘子的贵女认出赵掌事,倒也客气:“是赵掌事啊?我快过生辰了,听闻此处莲池地貌奇特来瞧瞧。”
“许娘子放心。”赵掌事脸上堆满笑容,“知道您每年生辰宴只请几位至交,为了您今年的生辰宴,姜家酒楼早就备足菜品,您爱吃的仙品锅厨子也已做的炉火纯青。”
许娘子只笑笑,倒是另一位贵女口快:“生辰宴自然要最好的,这姜园才是正宗的仙品锅呢,其他的不过是仿冒品做不得数。”
赵掌事如遭雷击,酒楼靠仙品锅做噱头赚了不少银子,倒是忘了这菜品还有正宗一说。
“这……”重点是,京城贵女难不成要在这破茶肆办生辰宴?
许娘子的生辰宴带给酒楼的可不止银钱,那可是后续源源不断的人脉和客源。
赵掌事:“许娘子身份贵重,这茶肆简陋怕是不妥……”
“哈哈寿星放心吧,我早惦记着她家的番茄,差人打听了好多次。”
最后下车的女子缓步上前,搂住许娘子胳膊,“这姜园本月内会建成一座竹园,绝对损不了威远侯府的面子。”
许娘子:“也不知今日能否看看竹园外观,我们先去见这山庄主人吧。”
后下车的女子盈盈一指,“那边站着的窈窕美人,应该就是姜园主人,她家小番茄可是难求,你们待会不许摆谱使性子啊。”
“沈娘子?!”赵掌事看清此女容貌时,身子已是摇摇欲坠。
竟是新任兵部尚书的独女,沈绣。
此女年少时身患热症很少出门,在京城闺秀中并不算出众,偶尔被人提起也是“云麾将军年少时的退婚对象”。
但年初京城出现莫名其妙一女子,大庭广众之下口齿伶俐,竟替沈家澄清了退婚真相。
听闻沈绣还从这女子手中求得良药,多年病症竟全好了,在京中闺秀中重占了一席之地。
这倒也罢了,姜家家主姜怀山看重军中生意,屡次向沈绣父亲示好却碰一鼻子灰。
兵部尚书铁面无私,唯独女儿沈绣是其软肋,有她美言定如有神助。
可赵掌事使劲浑身解数利用脂粉铺、首饰楼等产业,试图引沈绣为常客,但她就是什么都不感兴趣。
如今沈绣竟为区区蔬果,一路风尘巴巴跑到这里,还明摆着是她推荐了许娘子等贵女来此。
桩桩件件袭来,赵掌事对姜晓这破田庄的生意,眼热的快要疯了!
许娘子同沈绣商定后,向赵掌事点头告辞:“赵掌事也是来此取经的吧?这姜园生意红火的很,每日限量销售,去晚了可就白跑这趟了。”
取经?他赵大掌事向丧家犬取经?
赵掌事快气疯了。
可碍于在京中温和有礼的形象,硬咽下一口老血。
赵掌事被仆从险险搀扶住,“回府,回府!”
? 81、新友
来的一行人中, 姜晓只见过沈绣。
但姜晓耳力出众,将赵掌事同京城贵女的对话听得清楚。
那赵掌事损失了生辰宴大单,又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世家女涌到姜园, 那模样简直如丧考妣。
如姜晓所料不差,待赵掌事添油加醋禀告家主姜怀山后, 那姜怀山定在府中坐不住, 亲自上门教训姜晓不过时间问题。
有些期待呢。
许娘子身边管事确认姜晓是主事人后,特向姜晓表明身份,陈述来此目的。
一是贵女出游品美食, 让茶肆务必把菜色全呈上来,二是考察姜庄是否够资格承办生辰宴。
对于仅简单翻新加桌的茶肆现状,姜晓也不扭捏,亲自引众人在大堂落座。
又嘱咐担当茶肆掌柜的刘二羊, “按照贵客要求好好招待,给各位贵女架设张山水屏风,待客人酒足饭饱后引人去竹园外围看看。”
茶肆经营完全交付他人后,姜晓很少到这里盯着生意。
考虑到今日来的人身份贵重, 干脆在柜台后坐下翻看账本,若贵客们有问题也好及时处理。
各样菜式纷纷上桌后,姜晓让小二给客人赠壶新酿的龙鳞皎月酒。
只听许娘子惊喜道:“是今年杏林夺魁的皎月酒?姜庄主着实大方。”
酒过三巡后, 微醺的许娘子被沈绣娘子陪着, 来向姜晓讨买好酒。
“这酒味醇回甘却不是很上头, 着实是好酒。”
原来是许娘子父兄都喜好酒,担心酒也是限量出售千金难求。
姜晓放下账本, “许娘子若只作手伴礼数量不多的话, 山庄目前尚拿得出手, 向掌柜吩咐就好。”
许娘子被婢女搀着回座, 沈绣却留在柜台前未走,“在下姜庄主可否移步一叙?”
姜晓有些纳闷,想求购番茄还要避开旁人?但还是引沈绣到后堂叙话。
待姜晓掩上房门,沈绣盈盈一礼,“当日庄主怜惜沈绣热症缠身,慷慨以番茄灵药相赠,本以为再无相见日不能向恩人致谢,不曾想今日竟能向恩人亲口道谢。”
沈绣言辞流畅神情恳切,姜晓倒是听得一愣。
在永定城与沈绣相处时间不长,姜晓始终帷帽覆面不曾透露身份以免惹事,只简单说了番茄产地。
怎么就被认出来了。
“沈娘子莫不是认错人了?”
对于姜晓不承认身份的事,沈绣忙解释道:“我知庄主有意隐藏身份,我避开旁人也是有意保守秘密,而绝非是要挟,只是当初同庄主投缘,想同庄主……交个朋友。”
说到最后,沈绣紧张地俏脸通红。
谁不喜欢同美人做朋友呢,况且还是给山庄引来贵客的闺秀美人。
姜晓对沈绣的印象不错,报以真诚笑容,“沈娘子有心,姜晓承朋友的这份情,其实我也不怕人知道,只是会平添些无谓烦扰。”
沈绣快人快语:“比如觊觎庄主美貌的叶家九郎?那我可不要说出去,我对他可是厌烦的很。”
二人会心一笑。
既有闺秀主动示好,姜晓也不好空口白牙招待。
唤阿香去菜园新摘了番茄,泉水洗过后红润饱满娇嫩欲滴。
“我的热症早好了,就是馋这嘴零食。”沈绣假装推辞一二后,不客气地捻起番茄细品起来。
姜晓:“不知沈娘子如何认出的我?”
“我嗅觉自幼灵敏,对近距离接触过的独特气味会有印象,永定城与你同桌而坐时隐有药香,刚才初见你时些许酒气遮盖,我并未闻到其他气味。”
沈绣说着靠近三分,巧鼻微微抽动,“我同许娘子到柜台寻你时,许是酒气散了你身上的药香便显露出来,不过比之前淡了很多。”
“是吗?我最近没吃药啊。”姜晓扯起衣袖嗅嗅,确实有淡淡药香,有些熟悉。
回忆片刻,姜晓轻笑道:“原来如此。”
“想到了?”
姜晓摇摇头:“没什么。”
陆珩初到山庄时,身上便有股药香,姜晓与他同进同出自气味相似。
这么久过去自然散了,但听阿香说昨日是陆珩把她抱回屋的,不经意又沾染了些。
“沈娘子,真是厉害的小狗鼻子呢。”
“哼。”沈绣对一碟番茄吃干抹净后作势要打,“我还靠狗鼻子嗅出米酒是好米酿造呢。”
听到有人夸赞酒肆新酿酒,姜晓得意道:“那是自然,虽主要原料是采购的粮食,但其中掺杂了山庄产出的优质米。”
沈绣好奇宝宝,“是不是像番茄一样有灵药效果?我酒量浅,但方才喝了两杯毫不上头,只觉胃里暖暖的很提神。”
姜晓也不否认只是笑笑。
“有此等功效供常人饮乐有些可惜……”沈绣郑重其事道:“我方才其实就想说了,山庄酒品考虑向军中出售吗?”
“啊?”
经过沈绣一番解释,姜晓明白大历军队竟将酒作为随军物资,并非是律法中写明的行军打仗期间禁酒。
朝廷默许军中饮酒提神暖身,尤其是对战边关游牧民族的军队,对敌更需耐心将士易疲惫,行军物资少不了酒水。
大历商业繁荣,各大行当形成众多商家聚合的行会,如粮行会、布行会、酒行会等。行会虽是自由贸易但因各商家规模不同,也存在等级划分。
因酒是低成本的暴利行当,尤以酒行会内部等级更明显,小商家都要看大商户的眼色才好分杯羹。
而朝廷每年选定的军用酒水,不可避免成为酒行会内部博弈后的结果。
“听我父亲说,供应朝廷的酒水若想暖胃则易醉伤脑,将士易贻误战机对敌落下风,你这夺魁的米酒,简直是天降神酒助我大历对敌。”
姜晓有些心动:“既有酒行会做主,这还能是我考虑成的事吗?我暂时不打算加入这些束手束脚的行会。”
沈绣:“其实只要酒品质好,兵部倒不在意选用谁家的酒,但可气的是前些时间供应商秦家,竟被查出通敌西戎,秦家你知道吧?”
“刚知道,他家是朝廷酒水供应商。”姜晓只知道她把秦扒皮家干掉了,具体干掉了什么还真没打听过。
“所以与秦家有关联的商家,兵部绝不会用的,由我向父亲建言,这项生意哪还有其他酒商的事,西戎一战势在必行这酒水近日便需运出了,如何?”
沈绣因能替父亲分忧还帮到朋友,兴奋地站起身就预备回京。
姜晓赶忙扯住她,“多谢美意,只是这事还需从长计议,主要是我家酒虽酿的多,已全部预定出去了总不好毁约。”
“好吧。”沈绣软软趴在桌边,失落极了。
姜晓:“下次一定……”
叩门声响起,是李大牛通报:“庄主打扰了,方婶求见。”
姜晓先让沈绣安坐,开门去见方婶。
方婶满面愁色,将一沓契书呈给姜晓,“娘子不好了,所有付了订银的酒商,都派人来说要取消米酒的订单!”
姜晓:“……”
这难道就是言出法随?
? 82、秘密
通过杏林盛会与姜晓签下订单的酒商, 不下三十家,竟都要取消?
姜晓翻查契书,“有说什么原因吗?这些都是小酒楼酒商, 无缘无故怎会违约舍下这订银。”
方婶摇头:“都不是主事来送的,像是竭力要同山庄撇清关系, 没留什么有用消息就走了。”
“缺了一家, 永定城永嘉客栈可有派人来?”姜晓注意到买断仙品锅的客栈,没有取消订单。
方婶:“来人了只说是暂停货品交付,剩下的事由他家许掌柜, 亲自来找娘子商谈。”
“且回去盯着酿酒,若这许掌柜到了,速来报我。”姜晓看方婶踌躇不动,“怎么了?”
方婶急得嘴唇干裂:“娘子为了这批订单, 用大把银钱将乐平县乃至周遭郡县的粮食都采购了,可违约留的订银连这坑的底都盖不住,这竹园又工程浩大,银子回拢不了如何是好?”
姜晓给方婶手里塞了新鲜果子, “方婶莫慌保重身体,许掌柜不是要来么,知道原因就会有解决办法。”
“娘子遇事永远都是不急不躁的, 倒衬得我像个毛丫头, 我信娘子。”方婶不好意思地笑笑, 回酒坊继续督工去了。
“这么好的酒,竟有人撤订单?正好转手给兵部呗。”沈绣听姜晓说了情况, 很是惊异。
姜晓:“订单撤了酒会造成库存, 你帮我解燃眉之急够朋友, 不过现在我不能答应你, 这订单撤得蹊跷,我得先查清楚缘由,否则可能连累你。”
“还是你考虑的周到,不过有需要还是要同我讲啊,我可以帮你的。”沈绣很认真地保证。
姜晓俏皮行一感谢礼:“你呢这两日就带许娘子们,好好赏这山间风光吃遍美食,替我笼络好大主顾就够啦。”
把沈绣安抚回席面后,姜晓回院里等许掌柜消息。
姜晓取出疑似盛放毒阵图的小木盒,小心摆弄着思考订单一事。
这酒还未大批流通到市面上,按理不会因销售不畅、口味不符合大众口味等商业原因,被大批商家取消订单。
那很可能就是人为,山庄风头日盛触动了谁人的利益,被针对都是有可能的。
若不是产品本身问题,能左右这么的商户的行为,应该同酒行会脱不了干系。
秦家当初能成为军酒供应商,定是姜怀山在酒行会运作的结果,姜家树大根深能左右了得又岂止一个酒行会。
“嗯?这个好像是……”姜晓轻轻摆弄的小木盒,经过她不断摩挲竟掉下小块木渣。
她沿着边缘抠去毛边,竟出现了一个浅浅的有规则的凹面。
对了,像是大师兄腰间挂饰,那块黑石坠子。
因为这块坠子,姜晓还私下问过师弟,师兄是不是穷的买不起玉坠。
师弟说这黑石坠子,是师父送给所有亲传弟子的人手一块,只是其他人嫌粗陋不喜欢戴。末了师弟还调侃姜晓,说她以前也喜欢戴,如今发达了也嫌弃师父给的坠子了。
想到这里,姜晓赶忙从衣柜翻出原来的旧衣服。
逐件摸索后,终于在弟子服内兜找到了她那块黑石坠子。
“好像比师兄的那块要厚实些?”姜晓穿戴好防具,把坠子扣在凹处慢慢下压。
小木盒开始嘎吱作响,姜晓赶紧躲远些以防射出些暗器。
过了许久随着“咔哒”一声,木盒变换形貌后开了。
一份泛黄的书册,还有一封信,上书“吾儿姜晓亲启”。
看来所有秘密,都在这封信里。
姜晓双手合十拜了拜,拆开信逐字细读,“这……”
毒阵图展开为图折叠成册,传承自姜氏祖上姜辙,姜晓乃此位先贤圣人第七代孙。
祖上书香传家不涉江湖,故替挚友秘密保管此武林秘宝,书册传姜家每代嫡孙。
姜晓曾祖父时,姜家因文字狱举族流放,后虽被平反但子孙凋零,到姜晓父亲时已是嫡支唯一后人。
父亲为不蹈先祖覆辙,弃文从武纵情江湖湖光山色,后结识姜晓母亲二人结为伉俪行侠江湖。
此信是父母受朋友之托去秃鹫谷帮忙前,照以往习惯留给姜晓的。
虽实力无碍但事无万一,故将毒阵图与书信托付可信之人保管,即千机门落雁峰首席弟子。
若父母不幸殒命,姜晓自有朋友照顾。
言姜晓若对医毒二术感兴趣,必须成年后历经世事磨炼心智才可学习毒阵图,否则毒之一字迷人心智害人害己。
信件末尾,父母却轻松表示:留此书信纯属习惯使然,凭他二人实力秃鹫谷此行易如反掌。
最后四字“吾儿勿念”,刺痛了姜晓的眼睛,洋洋洒洒的文字拳拳爱女之情。
姜晓的父母也是在她年幼时,因见义勇为不幸离世,那时姜晓还不记事,父母也没留下只字片语。
“吾儿勿念。”姜晓把信捂在心口,那时她的父母也是想这样告诉她吧?
很明显,父母受姜怀山这位朋友之托,也是将幼女托付给他。
但对沉迷名利的姜怀山留了心眼,将毒阵图交付落雁峰弟子也就是姜晓的师父。
但师父从未说过与父母相识,想来是师父不愿意姜晓知道自己非姜怀山亲生,想给她一个快乐的成长环境,而后来桩桩件件又无从开口。
但师父又在姜晓幼时险些被拐卖时,从天而降救了她,明显是经常去看望她的。那之后又排除万难入姜府教她习武,好好看护她直到有能力闯荡江湖。
这机关匣的手艺应是出自师父,姜晓这枚黑石同师兄的不太一样,若姜晓所料不错也是师父为了掩人耳目给众弟子人手一枚。
但只有她的这枚,能够打开机关匣。
师父遵循挚友生前遗愿,不让姜晓在有足够认知前涉毒术一域,若她通过考验自是有了学习的资格。
姜晓收好机关匣,将李大牛唤进来,“你可记得当年江湖上的姜云夫妇,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李大牛第一次知道姜晓的身世,“姜云大侠竟是庄主的生父?”
据李大牛回忆,姜晓父母行侠仗义结交一众好友,在江湖中也是小有声望的。
父母武功虽不是武林顶尖,但当年命丧秃鹫谷也是引起哗然的,只是刀光剑影本就生死有命,日子久了也渐渐无人再提起。
“秃鹫谷……”在姜晓的记忆里,原主听姜怀山密谈过,当时父母受他所托前去秃鹫谷,并保证会好好照顾姜晓,结果不幸殒命尸骨无存。
但因是偷听,被姜怀山发现后被罚院中跪了一夜,后面的隐秘自没有听到。
原主也是那时知道自己并非亲生,后因姜亦柔还家处处针对却不让原主反抗,姜怀山也以断绝关系要挟处处袒护。
原主才心灰意冷离开姜家。
“有没有可能,父母的死不是意外?”姜晓呢喃道。
但不容姜晓继续翻找更多信息,门外有人通报说永定城永嘉客栈掌柜,有急事求见。
姜晓:“快请。”
许掌柜见到姜晓顾不得擦额头汗珠,便将京城内外一众酒商酒楼退订单的事告诉姜晓。
姜晓:“退单我都收到了,只是不知缘由还请掌柜相告。”
许掌柜惊讶:“姜庄主竟不知自己得罪了酒行会?这是酒行会出面做主的,我们这些小酒楼哪敢不听。”
姜晓摇头,“有设想但不确定,所以酒行会谁能做主?”
许掌柜:“酒行会三家大酒商三足鼎立,分别是赵、李、姜家,姜家说来还和庄主有渊源呢吧?要不去求个人情?”
“姜家呀?这个人情不好讨啊,毕竟是他搞的鬼呢。”姜晓冷笑。
许掌柜:“什么?那……我这订单要不要退啊?”
姜晓笑笑:“掌柜既不似别家直接同我划清界限,看来有自己的想法?”
掌柜哭丧着脸,“我哪敢有想法,只觉得庄主本事通天才来寻个出路,庄主能给我个准话不?”
据掌柜所言,酒行会内部消息说最近名声大噪的姜园,全部资金用于购买酿酒粮食。
而酒行会大佬出面打压姜园,少了这些订单单靠姜园自己贩售,库存一时半刻是消耗不完的,结局必是姜园弹尽粮绝再无翻身可能。
姜晓心下好笑,姜怀山多管齐下逼她向姜家低头,可偏巧善缘显现送来了沈绣这条生意线。就算没有沈绣瞌睡递枕头,姜晓的山庄也垮不了,山庄的自给自足加工销售已成产业链,岂是外人能估量清楚的。
一群蠢货。
姜晓:“我承掌柜远路特来相告之情,也给掌柜个机会,订单退吗?”
许掌柜回想起结识姜晓后,自家平平无奇的客栈,在仙品锅财源带动下逐渐扩张成酒楼,后又跻身酒行会发展至今。
许掌柜两掌一拍,咬牙道:“姜庄主是财神,我回头就退出那劳什子酒行会,以后有姜庄主的货源我还怕什么。”
又补充道:“让那些有眼不识泰山的人,后悔去吧!”
? 83、扮猪
姜晓将酒行会恶意阻单一事了解清楚后, 也不打算再去争取那些流失的订单。
杏林盛会当时因缘际会,来的都是些小酒楼酒商,顾大娘还替姜晓不能一次打开酒市销路可惜过。
如今看来倒是好事一件。
这姜怀山枉为经济砥柱, 不过欺软怕硬把小酒商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若与山庄交易的是各地大酒商,岂是姜怀山利用酒行会就能左右退单的, 姜晓也就没有这么合适的机会抓住军酒机会。
一旦以军酒进入市场, 其他产品自有更多机会上身价打销路。
待沈绣一行人返京时,姜晓命方婶带了酒坊样酒,又点名孙三羊做护卫, 隐好身份跟随沈绣秘密回京。
这让姜晓酒坊因撤单而陷入困局的消息,顺理成章传到姜怀山耳朵里。
商业危机解决后,姜晓这些时日钻心研读毒阵图。
当初陆珩帮姜晓提炼毒药改进发簪时,姜晓打下手参与毒药研制, 对毒术基本知识有所了解。
因她无内力傍身,便把护身之道转向自古不分家的医与毒。
对于从卡池抽取的医毒方面的书籍,也都留给自己没有转赠他人,一段时间的理论与实践结合下来竟入了门。
所以姜晓初看毒阵图时, 倒也不觉得太过晦涩难懂,很快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
日子又平顺的过了两日,李大牛匆匆赶来, 向姜晓禀报天泽城同阿辰接头新情况。
赵掌事来山庄传信当日, 姜晓以防他是姜怀山派来刺探情况, 她特意化了病容妆,略做出中毒初期面色发白但不影响行动的模样。
应是姜怀山从赵掌事口中得知姜晓状态, 次日便有不明人氏密会阿辰, 将姜晓中毒的消息带走了。
李大牛:“照庄主安排, 已让阿辰传递庄主对毒束手无策, 打算去医馆碰碰运气的消息。”
姜晓:“你不小心中了软筋散,功力失了九成的消息传了吗?”
“庄主放心,都已安排妥当,现在我就是只病猫。”李大牛故作虚弱的轻咳道。
姜晓被这素不喜顽笑的瘦高汉子逗笑,“吃过午饭后出发,萧家旁支开的医馆应该是最出名的,就去那里。”
想想又补充:“让二郎套好车跟上去趟岑家,把岑颢那不肖子新打伤的牛运回来,耽搁久了死牛肉不新鲜卖不上好价钱。”
李大牛不禁咂舌:“庄主真的是……任何时候都把赚银子放在心上呵。”
夏日炎炎午后,一名身似蒲柳的病弱女子,在随从陪伴下摇晃着迈进医馆。
医馆郎中瞧病患命不久矣的模样,连忙把女子迎进内室,好生把脉看诊。
郎中眉头紧蹙:“观小娘子卖相,不是急症缠身,倒像是……”
“中毒?”女子正是姜晓,她以帕子掩唇咳嗽不止,有些虚弱的问道。
郎中点头:“小娘子明鉴。”
姜晓:“不瞒您说,我略懂毒术但学艺不精,素闻医馆师承药王谷特来求命。”
郎中收起诊垫,“小娘子抬爱了,简单中毒病症我自不在话下……但这中毒脉象我行医三十载从未见过,充其量配些药将症状缓解一二拖延时间,怕是只有求医药王谷才可得解啊。”
“有劳郎中了,我身子疲累的很,可以在这内室坐会吧?”姜晓边咳边说。
郎中连声应是,到外间药柜亲自抓药去了。
待郎中走远,李大牛急忙扶住身子摇晃的姜晓,满脸担忧之色,“庄主,您何苦又饮毒熬煎自己身子,我瞧着心里都难受。”
姜晓摇摇头,“姜怀山为人谨慎,从来都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单凭阿辰的话断不会彻底对我放下戒心,真实的脉象才能让他信心十足再出后招。”
“嘘,有人来了。”姜晓略抬手又微合上眼睛。
相貌威严正直的中年男人,在赵掌事点头哈腰陪护下,大步走进姜晓休息的内室。
刚一坐下声音沉沉道:“当初离家时的壮志豪言去哪了?混迹江湖数载离经叛道,你可知错!”
姜晓眼皮微挑,观来人尽展长辈威势。
中年男人许是独角戏累了,抿了口医馆学徒新上的茶,“姜晓,江湖商场间浪荡久了,一声父亲都不会叫了吗!”
赵掌事领教过姜晓的滚刀肉做派,忙打圆场:“二小姐,家主听医馆报您病状后,担心的不得了当即推了一众宴请赶了过来。”
“难为姜家主惦记,倒不必如此费心。”姜晓诚实回道。
姜怀山长叹口气:“还在生为父的气?父母子女间哪有隔夜仇,爹是气你离家后心思不正,竟连你秦伯伯都不放过。”
又慈爱的望向姜晓,“不过他也是咎由自取,竟敢勾结西戎全然忘了我的一番教导,在大义面前你做的对。”
“哦?我既做的对,为何姜家要指使酒行会坏我生意,让我……无路可走呢?”说道后半句时,姜晓已是咬牙切齿。
姜怀山觉察到姜晓心思松动,“你那是树大招风惹了行会的赵李二家,为父从中斡旋好歹没让酒商们投向赵家,待你归家以姜家名义再把酒卖给他们就好,放心银子还都是你的,为父一分不要。”
“真的?”姜晓故作惊喜地问道。
“你只是商界后起之秀,怎能斗得过赵李家联手?但欺负我姜怀山的女儿,也要看我答不答应。”姜怀山和蔼片刻,随着姜晓唇角勾笑,他眼神又逐渐冷下来,“只是你利用墨汁鬼伞剧毒残害千机门弟子汪林一事,我已知晓。”
“你今日被仇家下毒危及性命,便是你此前仗毒行凶的因果,堂堂大家闺秀竟私藏此等毒术,还学艺不精连自己的毒都解不了。”
他猛地一拍桌案,吓得赵掌事也缩起脖子,“你可知错?!”
哇哦。
若不是姜晓知道其中内情,她都要信了姜怀山这礼兵相间的精神打压法了。
真想站起身给他热烈鼓掌。
先发行人道德批判,又以姜晓困局利益诱惑,将人心玩弄于掌间。
一套起起伏伏情理相融的做派,若此时在这里的是对姜怀山存了感情的原主,说不好真被精神打压控制了。
那姜晓现在该做什么,她心思飞速转动,该痛哭流涕将毒阵图一事告知?
姜晓嗫嚅道,一副欲说还休的小孩子模样,“我……我不想死。”
姜怀山卸去周遭凌人气势,“为父自会帮你的,我亲去药王谷请谷主出山……现下还有件要紧事,我此番来乐平县主要是来找你的。”
姜晓:“……”继续你的表演。
姜怀山:“我知道你得知非我亲生后,同我有了隔阂,今日便是你生父母的祭日,我想带你去祭拜他们,你可愿意?”
姜晓:“不是说我父母尸骨无存,何处祭拜?”
姜怀山露出笑容:“你父母一生浩然正气,死后自是天地为墓,只是你如今沾染的邪术日后不能再碰了,今日随我去秃鹫谷把它坠到崖下吧,也好让你九泉下的父母心安。”
姜晓:“以此做祭品就够了吗?”
“够了,毕竟他们是天底下最爱你的人。”姜怀山眯起眼睛温和笑道。
姜晓全然一副信服态度,“那我先去准备祭拜用品。”
“我此行就是为此而来早有准备,待你准备好即刻启程。”
姜怀山万事已做齐备,祭拜用的纸钱鲜果一应俱全。
这一切尽在掌握的态度,让姜晓确信他是要在秃鹫谷动手,只是不知他预计做到何种残忍地步。
只是要夺得毒阵图?还是……借秃鹫谷人迹罕至的优势,杀人灭口以除后患。
“那便启程吧,这害人的毒术秘籍……”姜晓一字一顿,“就、在、身、上。”
? 84、地狱
四人从县城出发, 分别架各自马车到达幽深山谷,现出一处蜿蜒曲折的路口。
姜怀山领头向前走,“到这里就得弃车前进了。”
四人徒步穿过一片树林, 偶有林间鸟儿鸣叫,空气新鲜的出奇, 一路皆是绿色。
若非前方是龙潭虎穴, 姜晓都要觉得自己是来郊游赏景了。
穿过丛丛树林后,平地逐渐陡峭起来,两侧渐成陡峭悬崖, 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到达目的地时,景致倏然大变。
姜怀山环伺周遭恶劣环境,长叹一声:“这便是姜云苏婉清的埋骨之地,开始吧。”
姜晓依礼祭拜后, 便听到姜怀山让她把秘籍拿出来。
“今日我所行之事,皆为双亲在天之灵能得以安息。”姜晓从袖兜取出一本泛黄书册,直接向崖底掷去。
“不可!”赵掌事身影急速掠过,截过姜晓抛出的书册, 受姜怀山眼神示意开始急速翻看。
随着书页刷刷翻过,赵掌事连连惊喜道:“就是这个,其中所载与姜云透露的部分毒方不差分毫。”
姜怀山闻言收起笑容, 瞥了姜晓一眼, 自顾掏出金丝软絮手套戴上, 直接翻看最后一页的残缺地图。
姜晓冷眼旁观这一切。
赵掌事不愧是姜怀山身边的得意副手,除却经商头脑, 身手也这般好。
就是不知身体抗不抗造。
“姜家主, 若确认无疑请扔下去做祭品。”
姜怀山笑容和煦, “短命鬼父母最爱的是你啊, 好孩子,你该下去陪他们了。”
又指向站在姜晓身前的李大牛,“忠仆当然也得带一个,好到地府洒扫伺候啊,赵掌事送他们下去。”
赵掌事得令以手做爪飞身袭来。
李大牛以掌格挡,但碍于软筋散功力大退,只得险险格挡不让他伤到姜晓。
而姜怀山也不袭击姜晓,闲适站远些继续翻看书册,一副区区蝼蚁不足畏惧的轻视模样。
二人堪堪过了不到十招,赵掌事突然口吐白沫,拼尽全力同李大牛对撞后急速向后退。
赵掌事大喊:“家主助我,她使了毒!”
“枉我等耗半晌,还是只有下毒这点本事?”姜怀山收好书册,闲庭信步般上前半步以内力空挥一掌,将李大牛打落到姜晓身后。
姜怀山拍拍赵掌事肩膀,“辛苦了。”
“这是赵某应尽之责。”赵掌事勉强撑着身子,依然怒视着姜晓。
姜怀山却不紧不慢道:“我年纪大了,若身临故地回忆挚友殒身便会旧疾发作,只好到静安寺诵经祈福,托赵掌事陪姜晓祭拜亡父母,却不料掌事勾结天泽城趁机偷袭取得毒阵图。”
“家主……何意?”赵掌事听口风逐渐不对,牙齿打颤不敢相信。
姜怀山击向赵掌事头顶大穴,“你今日也留在这崖顶吧,你因背叛我懊悔自尽前写下的血书,我也为你备好了。”
“为什么,家主你……”赵掌事双目圆睁欲裂却脖子一歪,带着满腔的不甘怨恨去了。
姜怀山折过赵掌柜的手,做自尽之状。
又替赵掌事合上眼,掏出一封信塞到赵掌事怀里,拍拍他的肩膀以作告别。
做完这一系列的事,姜怀山才重新看向姜晓,“今天是你父母祭日,我特意将你携毒阵图祭拜之事告知许多旧友,不多时便会有人来发现赵掌事的恶行了。”
峭壁古藤盘缠,偶有嘶哑难听的秃鹫叫唤着盘旋飞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生机。
姜怀山感叹道:“赵掌事中毒不会有秃鹫来啄食,留有全尸倒是比你父母有福气。”
姜晓确定李大牛性命无碍后,平静直视姜怀山,“你没有中毒。”
“就知道你不会乖乖把图丢掉,你下毒那等雕虫小技也就蠢人会上当,我已服下避毒丹。”姜怀山展示金丝手套,“这也是避毒圣品。”
许是姜怀山知姜晓逃脱无望,将计划逐一讲明。
赵掌事罪己书会讲明,他侍奉姜家主多年却因被天泽城以毒胁迫,借带姜晓来秃鹫谷祭拜父母之机,胁迫姜晓交出毒阵图。
在姜晓把图交给天泽城后,在场三人皆遭天泽城追杀。
赵掌事危机时刻放出保命迷弹,三人侥幸逃脱却走散,姜晓和李大牛生死不明。
因悔恨对家主的背叛,今后有无其他去处,赵掌事留下罪己书自尽。
“世人只会关注天泽城手中的秘宝,至于你的下落……人们只会叹息你弱小留不住秘宝,毕竟这世道规则就是实力。”
姜晓也做出一副死前问清所有的样子,“你今日来此的事终会被知晓,到时天泽城更不会放过你。”
“傻孩子,替身傀儡啊,待我回到寺庙时,傀儡炸裂再无踪迹可查。”姜怀山露出怜悯之色。
以姜怀山铁腕治家之道,只要安排好的事,下人绝不敢再问分毫。
让替身傀儡坐车马回京,端坐在佛堂内,自是无人敢上前观望。
姜晓有些犯呕:“那替身……是人做的吗?”这才担的上邪术二字,姜怀山却贼喊捉贼。
姜怀山并不否认,“哪怕在我膝下听我教诲,到底也是姜云苏婉清两人的种,心肠软弱不堪大任……时辰不早我也该动身了。”
他的算盘打的极好。
等姜晓挂了,赵掌事也挂了,毒阵图就扣在天泽城身上,毕竟它为了追寻秘宝无所不用其极,没人会怀疑。
“你也开心些,我已约了些重视名望之辈前来祭拜姜云,你知道的这世上最不缺沽名钓誉之辈,也算送你一程排场也大。”
姜晓觉察到姜怀山瞬起的杀意,“最后一个问题,你杀了我父母?”
对面道貌岸然的男人,从来都没有瞧得起过姜晓,哪怕她身负毒阵图,也不过是可以摆弄的小孩子。
这人谨慎却有狂妄,对于将死之人的问题,他会回答的。
姜怀山哈哈大笑起来,“可怜孩子倒叫你死个明白,你父母的死可是我生平做的最大得意事。”
“姜云乃圣人六代孙?和苏婉清是人人敬重的侠侣?都是什么东西!”
“看到你这自恃冷静淡然的做作样子,就不由想起你父母自示武功高优人一等,可他们白骨不存啦,凭什么我只擅经商被人说铜臭之气。”
“我这宏图大业也无法说于别人听,你且听且珍惜。我这些年精进武功,再有此等密宝在手,西戎也送了我不少钱,谁敢再瞧不起我?”
“当初我不敢来秃鹫谷救妻子,你父母就调笑我软骨头,他们倒是硬但已经死绝啦。”
“到了地府,要发脾气的话就去怪你父母,谁叫他们行侠仗义不留后手呢?”
“而你!”姜怀山越发癫狂指天问地,“听闻你失踪后我会悲痛欲绝,世人会怜我对不孝女都有情有义,以后武林盟主位置也是我的。”
姜晓冷冷注视着姜怀山,“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
姜怀山嗤笑:“你这些年书都白读了,连句俗语都用不对人,罢了时辰不早且送你们上路吧。”
姜晓看时辰确实到了,“你既如此迫不及待赶着上路,那就请吧姜家主。”
“你做了什么?!这不可能。”姜怀山目眦欲裂,手使劲卡住脖子想要喘气。
半场开香槟庆祝最要不得。
姜晓摇摇头,“有道是反派死于话多,不过就算你今天一句话也不说,也是这下场,倒也不必后悔同我说这番话。”
“是不是感觉心口发凉?耳朵是不是有些听不清这呼呼风声。”
“啪。”姜晓从随身仓库抽出纸笔,甩到姜怀山身前。
李大牛也拍拍身上土站起来,开始研墨。
姜晓逼近姜怀山,发出地狱恶鬼般的低语,“你这么会写罪己书就写吧,看到这解毒丹了吗?写到我满意为之,给你解药许你苟延残喘。”
“你……为什么中毒……凭什么相信你?”姜怀山快要疯了。
自古医毒不分家,大有以毒入医之士。
姜晓父亲并没有刻意保守毒方,固守知识宝库,而是尊重机缘将个别毒方教授与人。
只对于最后一页的毒方守口如瓶。
正是姜晓今日给姜怀山下的毒,此毒才算称得上剧毒,让人无法避免防不胜防,中毒时恨不得即刻死去。
姜怀山会写的,即便他知道姜晓要让他身败名裂。
他年少时为了活命,不惜饮马尿从人胯.下而过。
如此屈辱都能承受的人最是惜命,他会坚信只要命还在,一切就还未结束。
姜晓指天发誓,“以父母在天之灵起誓,我不杀你。”
这是给姜怀山生的希望,更是为了将他推入无边地狱。
? 85、秘宝
失去往日矜贵体面的姜怀山, 像条被人打断腿的死狗般趴在地上,颤抖提笔写下造的孽。
“这次真没了。”看到姜晓又作势扬起鞭子,姜怀山忙护住脑袋, “真没了。”
姜晓接过纸张,洋洋洒洒整整一面。
又甩给姜怀山, “写得太乱, 把相似的事合并规整,麻利点。”
李大牛注意时辰,“庄主, 得抓紧时间了,姜怀山邀请的一行人晚点就要到了。”
姜怀山浑身一震,他也怕被多方夹击,奋笔疾书后又递给姜晓一份。
措辞严谨、分类明晰。
姜晓突然凉凉看向姜怀山, “整整十宗罪……嗯?还把事情嫁祸给蒙面妖女?”
怪不得姜晓融合记忆后,对蒙面妖女很多狠辣作为毫无印象,合着全是被人扣得脏水啊。
也对,若妖女真如此狠辣, 也不至于憋屈的饿死在落败山庄。
“……你发誓不杀我的。”姜怀山身心俱疲,生怕姜晓因不认识的妖女对他发难。
“好得很。”姜晓让李大牛把罪己书收好,“照姜怀山计划好的时辰赶去永定城, 待人们发现赵掌事再赶去永定城时, 秘密将姜怀山和罪己书放在告示栏。”
山庄一众人中, 李大牛的轻功最好,姜晓相信他能把事情处理利索。
“至于你, 不要想着把我供出来……可这样放你走, 我还是好生气。”姜晓注视着李大牛把姜怀山拖起来。
决定还是以暴还暴, 冲着姜怀山的脸狠狠揍去, 拳拳到肉直到他鼻青脸肿。
系统在姜晓脑海中发出烟花庆祝。
【恭喜宿主击败敌人】
【战利品结算中……】
【您获得了战利品:毒阵图仿制品+1 毒阵图残图+1】
战利品从姜怀山衣兜掉出,李大牛怕有毒不敢碰那发黄的书册。
“庄主,这书册有毒如何处理?”
姜晓:“我来处理,这也不值钱,本就是我临摹的,骗他们撕破脸来抢的。”
姜晓轻飘飘一句话,无疑又向姜怀山心头插了一把利刃,毒气攻心直接昏了过去。
“罪己书给我。”姜晓取过罪己书,把关于构陷蒙面妖女的边页撕下来留好,“留作后手。”
李大牛从不质疑姜晓的决定,在他眼里庄主的一切决策都有思量,“庄主保重,属下去了。”
待姜晓回到山庄,她才展开刚获得的残图。
与毒阵图耐心比对,残图竟是毒阵图展开时缺少的重要一角。
【恭喜宿主世界探索度已达20%,达到100%时可激活世界意识,取得回到宿主世界的机会。】
“毒阵图与残图拼合出藏宝图,如此算获得一件完整的江湖秘宝,待集齐五件就可以回去?”姜晓呢喃道。
阿香在门外扯着大嗓门:“娘子怎么办,我把糖当做盐巴放了!”
“哇你这个小笨蛋,等着待会庄主出来凶你吧。”是钟二郎在嘻嘻哈哈。
阿香:“胡说,娘子才不会计较这点小事的,对吧木槿姐姐。”
“难说,你浪费的糖可是姜姐姐亲力亲为,从甘蔗提炼的。”是木槿憋笑的声音。
“啊你们都欺负我,呜呜。”三人扭打做一团,很快跑远了。
姜晓抬头看向从窗棂洒落进来的阳光,长舒口气。
初到这里时拼命想要回去,而现在想要回去的初衷已经模糊了。
在姜晓来时的世界,她的父母见义勇为不幸离世,只留下她孤单一人长大,但说到底相较这个江湖世界,她更熟悉来时的那个世界。
“但现在,我好像找到了新的家人。”姜晓推开门,尽情沐浴在阳光下。
姜晓把拼好的毒阵图,与大历各式地图一一比对后,发现世人趋之若鹜的藏宝图,指向的竟是太康村一处湖泊。
姜晓正是在那处湖泊第一次见到菰米。
也是在附近的小树林,救下了被恶霸欺压的木槿,与木槿结下缘分。
那之后姜晓形成了习惯,闲暇时喜欢到湖边散步,顺便捡拾菰米回去做饭。
诗圣更是专门为菰米,也就是雕胡米赋诗一首,“滑忆雕胡饭,香闻锦带羹”。
吃起来真的齿颊生香,大自然的香气经久不散。
扩张山庄土地时,姜晓惦记着湖泊附近四处散落的菰米,便把树林和湖泊都圈买到山庄界内。
毕竟野生雕胡米散落于浅水湖泊沼泽,但只有秋天才会成熟,如此宝藏土地姜晓可不会错过。
这片湖泊树林被围起来后,姜晓也不用作他用,只作为她的散心地。
“所以……这宝藏也是我的了?”姜晓骑着绝尘独自晃悠到湖边,抛下去块小石子,望着湖心波纹阵阵不可思议极了。
【恭喜宿主,物矿图现已刷新,请查阅】
姜晓划拉开物矿图,查看刷新地点。
原本波光粼粼的湖泊,出去显示的名称【这是一处湖泊】外,湖底位置出现一段金色勾勒出的矿脉,闪闪标注着【寒冰石矿】。
寒冰石可保东西千年不腐万年不化,小小一块便价值千金。
怪不得秋季成熟的雕胡米,在其他季节还新鲜如初,全归功于湖底绵延的矿脉。
姜晓如今虽不缺钱,可谁又会嫌钱多啊。
哎呀差点被原书误导,错过这笔天降横财。
原书没提及藏宝图指向的是矿脉,只提到了明心珠,那是助人驱散心魔凝神静气的圣品。
这个世界人们追求武学更进一步,很容易走火入魔,明心珠的秘宝地位确实不容置喙。
“好家伙……要不我用寒冰石给你打副行头吧,气派。”姜晓揉揉绝尘的耳朵。
绝尘似听懂了姜晓的话,兴奋地蹭着姜晓的手。
姜怀山苦心孤诣寻到藏宝图残图,又周密部署让世人以为天泽城得到毒阵图,把独吞秘宝的算盘打得响亮,却是给姜晓做了嫁衣。
对亏姜怀山部署周密,世人只当姜晓从天泽城手中逃脱捡了条命,她还把身怀毒阵图的名号甩给了天泽城。
姜晓熟悉水性,现在正值晌午水下也不会冷。
“扑通。”姜晓来时便换了轻便衣装,正宜下水。
湖泊看似不深,真下水后才发现底部边缘广阔。
姜晓按系统物矿图提示,很快摸到寒冰石矿,延绵数里。
她从随身仓库中翻捡出利刃,试着抠了一小块。
【恭喜宿主世界探索度已达40%】
看来找到藏宝图指向的矿脉,才算获得了宝图价值。
矿脉实在漂亮,姜晓爱不释手的又摸索一番,突然听到系统响起提示。
【恭喜宿主世界探索度已达60%,是否拾取明心珠?】
姜晓赶紧点是,这藏宝图还买一赠二呢。
瞅了眼出现在随身仓库的小匣子,她奋力向岸上游去。
回到岸上,姜晓大喇喇躺在一片青草地上,打算晒干后再回去。
她从匣子里小心取出明心珠,对着太阳一寸寸观察。
晶莹剔透仅是攥在手里,都觉周身春风拂面神清气爽。
姜晓连夜炼毒研制秘籍后,许是劳累研制的又不是美食那种抚慰人心的东西,心头乌云始终萦绕不去,甚至有些暴虐的倾向。
可现在她感觉那些不属于她的戾气,被尽数从体内剥离。
不会被江湖嗜血所扰保有本心、灵台清明,她满足喟叹:“真是好东西啊。”
姜晓估算时日差不多时,李大牛也顺利从永定城赶回来了。
在他尽心的描述下,姜晓完整了解到姜怀山死前情状。
“所以,姜怀山被朋友杀了?”姜晓知道无需她手沾鲜血,罪己书一出姜怀山必会被寻仇,只没想到如此戏剧化。
被放在告示牌边的姜怀山,因身中剧毒全身恶臭,给他的解毒丹生效缓慢只维持性命。
围观的吃瓜百姓只顾着看罪己书,怕被染毒根本没人碰姜怀山。
被诓去秃鹫谷的人,听闻姜怀山被天泽城报复迅速赶来,而其中一侠士细读罪己书后,发现他被姜怀山以朋友之名欺骗多年。
这位热血侠士对于杀他亲眷之人,追查多年也曾怀疑到姜怀山身上,但因无证据又对姜怀山正直人品说服,与姜怀山做了多年朋友。
如今姜怀山把前因后果写的明白,侠士才知姜怀山就是他的仇人。
一怒之下抽到向姜怀山砍去,却不让他速死,行千刀万剐的酷刑。
姜怀山被此人千刀万剐,众人根本不敢靠近。
当药王谷主带着哭成泪人的姜亦柔赶到时,姜怀山已断气多时。
看过罪己书后,得知姜怀山是仇人的不止侠士一人,这些人闻讯赶到时,都在争抢要亲手将姜怀山挫骨扬灰的机会。
药王谷谷主沉痛不已,让在场各位卖他一个面子,直言姜怀山杀一人,他必将救十人以报,赡养孤寡替姜怀山偿还罪孽。
“算是报仇了吧,为天上亡灵,也为我自己。”姜晓轻声道。
作者有话说:
注:“滑忆雕胡饭,香闻锦带羹”出自诗圣杜甫。
? 86、开业
竹园经过一群人日夜赶工, 在系统加速建筑效果加持下终于建成。
坐落在竹园外围的酒楼,也挑选良辰吉日顺利开业。
有前期仙品锅、龙鳞皎月酒等特色产品闯出名声,又因为威远侯嫡女许娘子操办生辰宴, 酒楼口碑持续攀高。
不止乐平县附近郡县,就连南州、越州等地都有人慕名而来, 品美食佳酿, 赏莲池地貌风光。
巨商姜怀山垮台后,酒行会失去三足鼎立的局面。
而姜晓得到向军中经销酒的机会后,余下的赵李两家相互猜忌分道扬镳, 酒行会在一众酒商心中地位一落千丈。
方婶一得空就带着算盘来寻姜晓,被连番进账的银子冲得眉开眼笑:“庄主真是好谋划,现在酒生意咱家做得红火。”
正巧今日沈绣也在,端着盛放果酒的杯子, “就拿这新品果酒来说吧,我瞧永定城好多家出了仿品,可就是没有你家的香甜醇厚,虽是酒可还有树梢新摘果子的鲜。”
“所以你就远路风尘, 为这一口果酒巴巴赶来?”姜晓不客气地戳穿,沈绣进门时先是表示太想姜晓了,紧接着就讨要果酒喝。
沈绣抱紧酒坛子, “我这不是又想朋友又想美酒嘛, 那你下一步还有何机密谋划?我好做准备多抢点囤着。”
姜晓望向李大牛, “也不是什么机密,我打算做一批压缩饼干, 作为干粮销售给风餐露宿的江湖人和军队。”
感受到眼神的李大牛打个寒颤, “庄主有何吩咐?”
经姜晓解释三人理解了压缩饼干的效用, 方婶问:“这个很难吧?单用炉子能烤出来吗?”
姜晓回道:“这不是有大牛在嘛。”
她把算盘拨得哗啦响, “可是铁掌帮出身,使拳掌功夫的好手。”
一掌一个比压缩机还要好用,还不用费电。
李大牛忙起身告辞:“庄主好像该进午饭了,我去催催……三狗最近得闲力气也大,庄主可以找他啊。”
他离开不多时又返回来禀报:“门房通报永定城永嘉客栈的许掌柜来了。”
许掌柜在门房候了多时,终得人领着一路过了外院,穿过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
他虽心中有事着急,但不由被外界难得一见的龙鳞翠竹吸引视线,丛丛翠竹生机勃勃。
嶙峋的假山怪石、争奇斗艳的花坛盆景、乱而有序的蔓蔓藤萝……一切正初长现出山庄富丽又清新的景致。
许掌柜自恃见过京城太多高门大户,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浑然天成的风光。
待山庄李管家催促,他才回神进了正厅。
许掌柜向姜晓禀明来意。
原来是酒行会垮台后,原先撤回姜园订单的商户们,又接二连三找到酒肆想要再下订单,而姜晓也同意了。
本凭借独营姜家酒肆美酒的名号,许掌柜在商场上如鱼得水,如此一来他的生意被挤兑的够呛。
“当日所有人都受行会胁迫撕毁订单,唯独我为庄主马首是瞻,如今怎么能原谅那些背信弃义之徒呢?我不服。”
方婶坐不住了,“许掌柜此话不妥吧,那些前来投奔的酒肆,我可是按庄主意思只给他们小批酒,还把经营果酒特权给了你,还不知足?”
沈绣:“不止京中女眷,好多酒量不佳的人都喜欢喝果酒,掌柜你赚大了。”
姜晓明白掌柜是嫌钱赚的少,“我承掌柜远路相告之情,所以为你多处着想……小酒商们当初不了解我又受胁迫撕单是无奈之举,我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
“在商言商,只是下次砸我生意的人,我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掌柜你也一样……做人不好太贪。”
许掌柜霎时汗如雨下,“在下明白了,这就去酒坊运果酒。”起身便要告辞。
姜晓:“方婶,去安排车壁镶嵌寒冰石的车,务必保证果酒到掌柜那里时新鲜如初。”
“多谢庄主体谅,是我小人之心了,只觉得果酒贮存期短运到京城,我倒不如不卖免得砸了招牌,不曾想庄主替我考虑这般周全。”许掌柜嗫嚅道。
姜晓:“这也是为我山庄产品负责,去吧。”
许掌柜随方婶出了门,姜晓隐约听到许掌柜连叹自己糊涂,求方婶替他美言。
而方婶冷哼一声:“数不清的人想巴结庄主分杯羹,只因庄主是念旧的人,才对旧交礼待有加,以后你自己仔细掂量着。”
“是是。”许掌柜连连应是,二人很快走远了。
沈绣瞧人都走了,连连惊呼道:“你用寒冰石给酒保鲜。”
“天呐,你家寒冰石是土做的吗?”
姜晓扶额:“这样对你也好啊,在家就能喝到……说实话近来人们都来现场喝果酒,酒楼都快盛不下了,万一发生踩踏怎么办?”
直到家仆催沈绣还家,她上马车前还一本正经告诉姜晓:“奇闻奇闻,我回去真要同小姐妹们好好显摆下。”
姜晓:“……”
当晚月色正好,姜晓又到矿湖边漫步。
忽觉杀意闪现,一人黑衣持剑袭来。
不及姜晓下杀招,黑衣人被随后闪出的白衣人一剑穿胸,倒在地上。
白衣剑客冲姜晓微微一笑,以拇指擦拭脸颊鲜血,衬着月色尽显病娇之感,“举手之劳,庄主帮我个忙就行,成不成都算……”
白衣剑客话未说完,被陆续赶来的孙三羊、陈四虎劈头盖脸一顿锤:
“清理山庄垃圾是我们的职责,你这浪荡子从哪冒出来,竟敢让庄主见血?!”
姜晓注意到剑客下颚有皮质翻起,“他快被打死了,停手吧,还不快去追黑衣人。”
在殴打白衣人的空档,黑衣人已悄悄起身逃走。
“是庄主,三羊你留下。”陈四虎飞快追赶而去。
白衣剑客落拓起身,把话说完:“成不成都算……庄主还清了。”
姜晓细观来人的下颌,差点翻个白眼,“你把血溅到我山庄地上了。”
白衣剑客躺在地上不起来,干脆滚了两圈,“给你擦擦不就得了。”
孙三羊作势又要踹他,白衣人忙喊:“姜晓,你不管管这群神经病?我好歹救了你哎。”
听着自来熟的语气,姜晓更确定了,“你想找我帮忙?可我不惹江湖事……不过若是我的朋友宋淼相托,我可以考虑。”
“啧你怎么认出我的?”白衣人从地上爬起来。
姜晓摊手,“我诈你的,是瞧你有些自来熟,下颌易容面皮也被揍起边儿了……主要是山庄不是慈善堂,还没有陌生人来找我求助过呢。”
江湖都说毒阵图落到天泽城手中,但宋淼觉得姜晓没那么不留后手。
今日一行,更觉这位朋友心思缜密,这趟算是来对了。
“是是,姜大庄主,小生有礼有事相求。”宋淼一把撕去伪装,潇洒行礼道。
? 87、拔剑
照宋淼的说法湖边不适合讲话, 那黑衣人既能进来,也能有其他人潜伏在旁偷听。
宋淼拍拍衣袍尘土,“这黑衣人突然出现, 吓到你了吧?”
“我倒还好,隔三差五有人刺杀或探听消息……随我去演武场吧。”姜晓对连日来如雨后春笋般的黑衣人, 倒浑不在意。
大晚上也不好请宋淼去自己卧房, 其他地方难免有人走动,只有演武场视野开阔好防备人出入。
演武场着实空旷,寂静无人。
宋淼不敢相信眼睛, “天刚黑演武场就没人练功了?不太好吧。”
“应该都出去玩了,白天没有活干时,这里还是有人练武的。”姜晓并不强求大家练武,“劳逸结合进步还都挺快的。”
宋淼叹口气, 大喇喇坐在台阶上:“你高兴就好,我如今这落魄样,也不配对你御下方式指手画脚。”
姜晓拍拍土跟着坐下,“寒食节一日里易容七个样貌, 也没听你的江湖小报倒闭啊,素来潇洒肆意的宋公子怎如此萎靡?”
“我……”话刚出口,宋淼腹中唱起响亮的空城计。
不等姜晓搭话, 宋淼自觉道:“我想吃碗热汤面。”
姜晓把远远站着的孙三羊招过来, “快去让后厨做碗面。”
宋淼浑然不记孙三羊刚将他揍得半死, “兄弟加荷包蛋,两个, 要糖心的……山庄新酿的酒也来一壶。”
“掏钱。”姜晓伸出手。
“如何?”宋淼从掏出一颗夜明珠抛给姜晓, “听说你经常抽风逮顾客问喜不喜欢夜明珠, 生怕人不知你喜欢夜明珠似的。”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亲爱的夜明珠”, 当前进度(10/10)】
【任务奖励:夜明珠灯饰+1】
人生圆满了,姜晓再也不羡慕百花谷以夜明珠为烛了。
姜晓:“哇哦,谢谢我的朋友。”
师兄来山庄那日,姜晓激活了夜明珠任务。
要求与十位顾客自然交流,引导每人说出一句“你喜欢夜明珠”。
有段时间姜晓沉迷完成任务,后来事情接二连三,她倒把这陷入瓶颈的任务忘了。
热腾腾的面很快端过来,看在夜明珠的份上另配了两盘小菜。
宋淼拿起竹筷狼吞虎咽,一阵风卷残云后满足地放下碗筷,“上月十六月色很好……我就盗了居魂剑。”
姜晓先是点头附和,听到后半句时直接蹦起来,“确实好……什么?!”
最隐秘的事一旦说出来,宋淼也无需再遮掩。
“我除了是创办江湖小报的宋淼,还有一个名号叫做神偷凌云。”
宋淼母亲连番被人下毒,起初宋淼还能找人帮解毒,但最近一次的毒他实在解不了。
天泽城浮出水面承认对母亲下毒,要求宋淼为其盗取居魂剑,以剑换取解药。
天泽城提供四门派玉符供宋淼打开密室,其他事情对于到皇宫也如入无人之境的宋淼,自不在话下。
宋淼被天泽城胁迫盗剑后,因违背侠义本心饱受煎熬,他想把剑托付人再同天泽城鱼死网破,可密室玉符轻松得手,宋淼不确定谁人与天泽城蛇鼠一窝。
最后决定带着居魂剑跳崖,也绝不能让恶徒得到宝剑,可母亲尚缠绵病榻,他还是想找姜晓求一线生机。
以萧云谦为代表的寻剑队伍,不错过蛛丝马迹,将宋淼追得不敢露面。
幸好天泽城因取得了毒阵图遭人眼热,又被姜怀山罪己书拖下水,让很多门派把以前不知找谁讨的仇怨,都明确记在天泽城头上。
混乱之余,才给了宋淼来寻姜晓的机会。
宋淼生怕姜晓打断他,一口气说了很多,末了才说:“我虽劫富济贫称得上侠盗但终归是偷,到最后还偷了居魂剑,你瞧不起我是应该的……”
“我没有瞧不起你,相反我很敬重侠盗凌云。”姜晓把方婶家给神偷供奉长生牌位的事,仔细告诉宋淼。
“但宋家虽非大门大派,但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令慈怎会多次被人下毒?许是府上出了内鬼?”
宋淼:“此番被人算计,我已确定府内何人动的手脚,但碍于我母亲安危不敢除掉他。”
姜晓:“那就好办了,你将令慈症状细细说来。”
相较毒阵图内变化莫测的毒方,天泽城的毒简单粗暴,不过仗着解药材料难寻,一般医者无条件研究罢了。
一番交流过后,姜晓基本锁定宋淼母亲所中何毒。
“你且安心,这毒是慢性毒,只是其中一味药我需派人去山中现摘,入药效果才最好。”
姜晓的自信感染了宋淼,他也安下心来。
姜晓:“方才就想问你了,背着的这长匣子是什么,你刚满地打滚时也不嫌硌得慌。”
宋淼痛快地解下来,“居魂剑。”
“好家伙,快让我膜拜一下,沾沾喜气。”姜晓还没见过这柄神剑出鞘呢。
从姜晓拿定主意留在这里后,对于激活世界意识的事并无执念,自然也生不出觊觎居魂剑的心思。
宋淼撇嘴:“何来喜气全是煞气,云麾将军用此剑斩了千万敌人的头颅,聚了数不清的亡魂。”
趁着这百事通能解答,姜晓好奇心上来,“那比起琉焰教主杀的人,多还是少?”
宋淼:“其实你也别那么看低琉焰教,觉得魔教不容于世,江湖天级密闻我预备带进棺材的,毕竟欠你好大人情,免费送你了。”
姜晓支起耳朵,“还有我不知道的?”她可是手握全书剧情的女人。
环看四下无人,宋淼才低声道:“皇帝老儿当初做王爷登位无望,有少年毛遂自荐做皇上手中的一柄剑成立了琉焰教,为其搜集情报灭杀异党。”
“魔教名号其实是皇帝老儿纵人传出来的,毕竟琉焰教实力太过强悍,对于不好把控的事,皇帝总是想要灭杀的。”
御书房有一联“上有功社稷,下无愧本心”,据说就是琉焰教教主留下的,此后便与皇帝分道扬镳。
这真真假假一席话,姜晓有些感慨,陆珩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琉焰教真能摆脱了束缚自在江湖?”姜晓对封建皇权还是了解的。
宋淼却神色奇特地看着她,“皇室和江湖势力的区别,不就是他们要对更多百姓负责吗?那些大门派有哪朝皇帝敢惹?门派与皇室偶尔联手,也是各怀心思互相利用。”
姜晓确实隐约觉察到,这里同封建王朝的巨大不同。
不愧是超越武侠的高武世界,原来皇帝也得看门派眼色,皇室更多的是扮演行政管理的角色。
天下并非是皇家囊中之物。
“等等,你怎么知道御书房挂了这联?”
宋淼:“我不是大名鼎鼎的神偷吗,进皇宫还不跟逛我家后花园似的,好啦咱们一起看看剑吧,我这段日子光顾着逃命,都没好好看过呢。”
宋淼从剑鞘抽出宝剑,银色的剑光在月下尽显华光,“好剑!”
说着他挥剑舞了两招,酣畅淋漓地将剑向地上插去。
姜晓灵光一闪:“住手!”
“铮。”剑已插到地上。
“怎么了?”宋淼看姜晓捂住脸,忙要提剑去瞧他。
却发现剑插在石缝中根本拔不出来,“怎么回事?!”
姜晓回忆书中描述,“天机书载居魂剑离开原主后,只能出刃三次,第一次云麾将军将剑放在论剑大会擂台上,第二次武林盟将其送到静安寺密阁,这第三次……”
宋淼不甘心,使出吃奶力气拔剑,“见鬼,区区一把剑,我怎么知道真的这么古怪。”
“就这,你还自称百事通?”姜晓暗叹,高武世界各式奇特设定,原住民真的很容易就能接受。
一番努力过后终于放弃。
宋淼:“好在我确定无人跟踪而来,先放在你这里再想解决办法,我解决好事情尽快回来,记得拿东西盖上啊。”
姜晓悲喜交加,“可惜我刚买的腌菜大缸了。”
? 88、门票
二人刚把居魂剑遮掩好, 陈四虎气喘吁吁回禀:“我捆了黑衣人往回赶,半路被人劫走了。”
姜晓:“有线索吗?”
“我用火把照了黑衣人,长相端正眉峰有痣, 他挣不脱就开始骂我,说……”陈四虎咽下口水, “庄主你勾搭秦鹤轩整日往山庄跑, 害姜啥柔的难过,死不足惜。”
陈四虎缩着脖子小声道:“谁让他骂庄主,我脾气上来就同他对骂……不留神被一轻功高手把人劫走了, 庄主我错了。”
姜晓:“……”护主很好,下次注意方法。
倒是宋淼打个响指,“我就说黑衣人身法很怪,他是在可以隐藏万星楼的武功路数, 再加上这容貌,绝对是万星楼少主,他可是姜亦柔的至交好友。”
陈四虎:“明明是秦鹤轩这王八羔子找事,先是成天来探二郎口风, 毒阵图都被天泽城抢走了,他还贼心不死来瞎溜达,那姜啥柔的没脑子吗!”
姜晓倒明白姜亦柔动机, “姜怀山没了后, 姜家朝中靠山李文珍因通敌被彻查, 姜亦柔依仗的家族垮台,她自然要抓住秦鹤轩这颗稻草。”
她仰头望向漫天繁星, 掌心收拢一束星光, “可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着实不是明智之举。”
次日大早宋淼收好解药, 向姜晓辞行。
姜晓将服药注意事项叮嘱一番, 忍不住担心,“天下没有不透风的秘密,紧盯你的势力众多,被武林发现剑在这里是迟早的事……要是守不住,可别怪我啊。”
宋淼有解药在手无所畏惧,笑出一口大白牙,“要真能拿得动随他们拿去,大不了我再盗回来,毕竟轻车熟路的,告辞!”
果然一语成谶。
自宋淼走后不过短短两日,大小势力陆续来山庄打探居魂剑。
毕竟这些人师出无名,山庄又有九宫八卦阵为屏障,来人虽心存怀疑,但也无法深入到演武场一探究竟。
姜晓打发了一波又一波。
直到寻剑队伍中的两人寻到山庄,姜晓再也不好敷衍。
毕竟寻剑队伍是各大门派选出的精英弟子,若不坦诚就是与整个武林为敌。
“姜庄主好,我是百花谷弟子乔落。”容貌俏丽的女子大方介绍自己,又啧了声旁边的和尚,“这是静安寺慧觉……大师。”
因大师二字吐的不情愿极了,姜晓也看明白队伍内部不太和谐。
“阿弥陀佛。”而慧觉好像不太在意乔落的咬牙切齿。
二人将情况飞鸽传书后,便在山庄住下,轮流看护在居魂剑附近。
因乔落为人开朗,姜晓很快和她熟识起来。
也知道了她对慧觉的不满意,完全来自于她必须跟着他吃斋饭,据百花谷主说这是历练。
“原来如此,我还暗叹过你饮食清淡呢。”姜晓难以想象连吃数日青菜的感受,“今日我下厨给你做桌素菜。”
乔落捂脸,“多谢庄主美意,可我对素食真的要吃吐了……”
当乔落见到八仙桌满满的菜式,色香俱全惊喜一瞬又低下头,“全是肉菜,师父会关我禁闭的,我还是和秃……啃青菜吧。”
慧觉也双目紧闭,“阿弥陀佛。”
“这可是我特意研制的新品,比如这火锅是素高汤,而这道酱肉不过是豆腐制成的……”
“真的?!”乔落抓起筷子尝了口,“神了神了,这明明就是肉的味道。”
高兴落座吃了起来,“慧觉大师,看在姜庄主的手艺上,我对你的厌恶基本没了,一起吃吧。”
“敢问姜庄主,最后上的这道菜是什么?”慧觉发问。
这还是姜晓第一次听到说阿弥陀佛以外的话,“辣条。”
慧觉:“阿弥陀佛,味道极美。”
姜晓取过笔墨纸砚,“大师能给写个推荐广告吗?姜园辣条,慧觉大师的选择。”
自然被无情拒绝。
姜晓:“广告期间,只要大师吃得下,辣条无限供应。”
“可。”慧觉接过笔墨。
果然,没有人可以逃过辣条魔咒,如果可以那就再来一口。
“我也要写!”乔落吃饱喝足后兴高采烈举手,不甘落后。
这是姜晓初次接触百花谷弟子,没想到是性情中人有啥说啥。
比起姜晓自己不喜同人撕破脸的性子,这种性格倒让她有点欣赏。
果如江湖传闻,百花谷只招收女弟子,不止姿容出众更是富有性情。
“庄主这里……”钟二郎在不远处悄悄冲姜晓招手。
姜晓:“这么快就挤完牛奶回来了?”
“我是听阿香说,庄主同那百花谷首席弟子熟稔,特来提个醒……”
钟二郎声音压得不能再低,“她喜笑但也记仇,疯起来只听师父的话,去年武林大会有人不小心踩了她的鞋,活生生被她挑断脚筋,若非师父阻止手筋也要被挑了。”
姜晓:“……”
来到这里后,她认识的都是群啥人啊。
“其实我们处的挺愉快的,我还挺欣赏她的,注意不踩雷区就好吧,比如她特别在意绝不能碰的有什么?”
钟二郎:“不能碰她的鞋、裙子……唔还有她胞弟。”
姜晓:“谁啊?”
“乔落和弟弟是孤儿,她被百花谷谷主收养,弟弟被万星楼主收养,楼主无子待他如亲子,是万星楼如今的少主。”
姜晓扶额,“毕竟有辣条同好的交情……知道了,若她先动手,我也绝不留情。”
“庄主?”钟二郎对姜晓态度突变充满疑惑,并不知姜晓又不小心踩在了刀尖上。
自从乔落和慧觉进入山庄,姜晓开辟了项新产业。
看居魂剑美名曰观摩剑意,以半尺、三尺、半里地划分场次,分级收取门票。
起初人们觊觎居魂剑,大打出手是常有的事,都被山庄武者以武力压制。
姜晓干脆设置擂台,当日比武魁首可尝试拔剑一次,但登擂台比试需额外交钱。
几轮下来发现谁都拔不动,大部分都歇了心思。
“来来来下注,看今天谁夺魁首啊。”
姜晓今日去查看情况时,甚至有人拦住她,问要不要参加赌局。
“不参加了,你这喊半晌怪累的,不去点碗沙棘汁解渴吗。”姜晓绝不错过推荐商品的机会。
“瞧我眼拙原来是姜庄主,您那压缩饼干还补货吗?特别适合赶路当干粮,我上次没抢上。”
……
此类谈话整日在慧觉大师眼前上演。
他觉得有些坠了居魂剑威名,毕竟当初在静安寺时,宝剑可是被放在密阁由四大门派看守。
可毕竟这是姜晓的地盘,他还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有常到静安寺礼佛的香客,热情同慧觉打招呼:“慧觉大师,您推荐的辣条,我家娃娃可喜欢吃了,以后多推荐这种良心产品啊。”
慧觉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试图静心,姜晓欢快的魔音又入了耳。
“那边两位高手,踩到花花草草就不好了,私人恩怨请到山庄指定场地对决,哎对就是那里,注意别打出圈哈。”
外院演武场的热闹,除非姜晓特意去溜达,是传不到姜晓居住的内院的。
但姜晓还是习惯去湖边溜达。
除了流水般的各路江湖人,姜晓近来见的铁打来客就是云千重。
隔三差五替陆珩来送东西,全是镶嵌着夜明珠的首饰,偶有缀着夜明珠的衣衫。
姜晓从外院巡视到湖边,又见云千重老早就等着,“陆珩这是钱多烧得慌?”
云千重默想:姜姑娘,恨你是块木头。
但嘴上殷切:“我大哥他被公事绊住,俸禄没地方花,给姜姑娘买些小玩意正合适。”
姜晓:“为什么都是夜明珠?”
“姜姑娘以前总抓住人问喜不喜欢夜明珠,我大哥能不知道?”
好吧,又是被“亲爱的夜明珠”任务害了风评。
? 89、玉佩
因山庄以九宫八卦阵为基, 构成防御力极强的屏障。
来犯的贼人充其量进到外院,成绩最佳的也不过是抵达演武场。
而近来因擂台赛热闹无比的演武场,今日也安静下来。
“武林盟要在山庄举办大会的消息传得真快, 都没人来打擂台看热闹了,估计都跑回去走动关系想在大会分杯羹吧。”
乔落坐在演武场台阶上, 无聊地打个哈欠, “哎呀,你俩倒是陪我说句话啊。”
慧觉一如既往先阿弥陀佛开场,“姜庄主正在钻研药膳, 乔女侠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那明明是毒草册,你不识字吗?慧觉大师。”乔落巴巴靠过来,“你说这里晒太阳舒服就好好晒啊,这么用功干嘛。”
姜晓仍在低头看书册描述的忘魂草效用, “演武场晒太阳能让我有紧迫感……我要结合古方用忘魂草配置丸药,试着提高健忘老者的记忆力。”
“忘魂草可是毒草!哎呀呀晓晓真可怕,不像我连只鸡都不敢杀。”乔落捂脸摇晃身子,眼中闪烁着八卦光芒, “快告诉我打算对谁下手?”
药的用处没什么好遮掩的,姜晓直言:“有人托我给昆山老人备份寿礼,我琢磨这个很合适。”
昆山老人作为佛修, 武功已臻化境近乎天人。
在原书没有正式登场过, 但江湖处处有他的传说。
因上次有人定制兵器做昆山老人的寿礼, 兵器行掌柜曾托姜晓参详镶嵌玉石,姜晓提点他使用了佛教圣物砗磲, 据说很得老人喜爱。
这次托掌柜关系, 求到姜晓门上, 希望帮忙准备不拘种类的寿礼。
乔落有些懵, “寿礼?他不是刚过完一百二十岁大寿吗?我师父还让我去送贺礼来着。”
许是这是太槽多无口,慧觉难得同二人八卦了一次:“他健忘,张罗祝寿,既然发话,各门派定要再送份寿礼。”
乔落羡慕的很,“我也想健忘,每天收一次生辰礼。”
姜晓:“那还是等你混到昆山老人这江湖地位后,再健忘吧。”
虽是熟人相托,但选这份寿礼姜晓也是有私心的。
武林盟本决定在武林大会上,召集天下英豪公平竞争,引居魂剑认主。
但因居魂剑定居演武场,武林盟与姜晓协商后计划在这里举办。
虽武林盟保证护佑山庄安危,但姜晓不信某些势力会不出幺蛾子。
昆山老人是个老顽童喜热闹,所以总记得过大寿,若能略略克服健忘症带来的不便,他很有可能会接受武林盟邀约前来。
那天泽城为代表的势力应该会有所收敛。
姜晓更加卖力地翻书,“山庄掉片琉璃瓦我都会难过的,真希望昆山老人能来坐镇。”
“不愧是晓晓,贵为一庄之主仍如此勤俭持家。”乔落掂量自己荷包碎银,“怪不得我是百花谷最穷的一朵花。”
三人正闲聊着,门房有人来报,说乔落的胞弟万星楼少主递拜帖来寻她。
乔落:“琛儿来啦,快让他进来!”
姜晓合书站起身,示意手下盯好情况,“你们聊,小厨房没关火,我回去看看。”
乔落:“晓晓别走嘛,我双胞胎弟弟同我长得很像,你不想看看嘛?”
拉扯间眉峰带痣的男子已到演武场,这上半张脸正是袭击姜晓的黑衣人。
男子走到乔落身旁虚晃一瞬,纵身一跃直接向已走远的姜晓出手。
“尔敢!”姜晓边快走边在观察,察觉这彻骨的杀意后目眦欲裂。
待姜晓甩出掌心.雷抵挡时,男子持剑直逼姜晓命门而来。
不似真人的快、准、狠!
见血封喉的毒簪划破男子脖颈,却没有扰乱他分毫。
姜晓与男子的交锋不过短短几瞬。
山庄护卫、乔落、慧觉赶过来时,男子正以身为剑试图同归于尽。
姜晓再次唤出掌心.雷,想杀她?还得问问系统给的补血红药答不答应!
拼着受他一剑大流血也要把他弄死,大不了她多磕点补血药,在床上忍痛瘫段时日。
男子对姜晓最后一击直冲心脉,已刺破她的皮肤,却再难寸进。
不待男子转剑再捅,乔落已将男子击飞,逃出了掌心.雷的轰炸范围。
李大牛等人闻掌心.雷轰鸣,确定姜晓无恙后,飞快赶到将男子和乔落团团围住,等待姜晓下令。
姜晓胸口一片滚烫,伸手摸去伤口却不见血,而衣衫明明被利剑刺穿。
又好生检查一番,贼人虽招招致命,但自己确实未受一点伤。
怎么回事?
作为刺客的万星楼少主已被制服,姜晓顾不得发落,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伤口上。
隐约听到“咔嚓”声,姜晓侧耳细听后,忙将荷包里的玉佩掏出来。
玉佩温度从起初的滚烫,逐渐变得温和。
“这玉佩!”
往日温润的玉佩,竟已满是裂痕,隐约晕开一滴血来。
玉内血云缭绕。
现出一抹淡淡的药香,竟是……陆珩日常服用的草药。
先前在永定城,姜晓因替陆珩在西厂面前遮掩,收下他抵给的玉佩。
陆珩虽叮嘱她是祖传宝物不可遗失,可姜晓只把它当做陆珩的欠条,并未当回事。
后来云千重传话,说是陆珩没钱先不赎这玉了,拜托她好生保存,说她体质阴寒正好为他养玉,养一天十两银子。
当初云千重说:“这江湖不太平,这玉你真要好好收着。”
姜晓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要不还要吃顿午饭。”
还用他反复叮嘱呢?
她哪肯放过这赚银子的好机会,自是整日将玉佩安置在荷包内,整日随身带着。
可姜晓这次问过宋淼了,饶是宋淼见多识广,只听过玉养人,何曾有人养玉一说。
即便是以西南秘术养着,那也是需要每日鲜血相祭的。
“是你救了我?”姜晓轻抚裂纹交错的玉佩,“又骗我,混蛋。”
【恭喜宿主获得护魂玉】
【恭喜宿主世界意识探索度已达80%】
【因宿主热爱美食,山庄自产膳食已助宿主内力恢复并大幅提高,但因宿主功法疏于练习功力发挥有限。若有居魂剑加持如虎添翼便是高手,再配合以毒阵图医毒二术,必定傲视江湖成为江湖救世主】
系统难得把关于江湖事说的如此明白。
姜晓了然:“所以,这就是世界意识的目的?”
她看向远处还在挣扎的万星楼少主,“我不是救世主,但我已决定在这里生活,伤害我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提醒宿主,居魂剑认主条件已成熟,需宿主以血祭剑。】
姜晓摇摇头:“这不只是实力大增,更意味着麻烦,我需要好好考虑。”
待姜晓回屋换了衣衫,才走到乔落近前。
不是姜晓假设的乔落护弟大打出手,也不是常人那样替家里熊孩子道歉。
乔落:“晓晓,要杀要剐稍后再提,我弟被人下了蛊。”
慧觉解释道:“少主自进演武场后不发一言,直接攻击姜庄主,被人摁住后说的话断断续续,虽口称乔女侠姐姐但不似神志清晰。”
姜晓示意李大牛按稳男子,从中毒、中蛊方向都查看了一番。
“都不是,他好像……被制成了傀儡。”
乔落大喊:“什么?!”
“我虽不耻用人做傀儡的邪术,但医毒万象不分家……不是好像,我确定他是初级傀儡,幸好尚未炼化还能救回来。”
“庄主!这万星楼少主没做傀儡时,就要杀你,你还要救他?!”陈四虎知道少主曾作黑衣人杀姜晓,好不容易又落在手里怎么能救这毒蛇。
乔落大吃一惊:“我弟清醒时也要杀你?”
? 90、碾压
姜晓避而不答, 用鞭子略挑起男子手掌,一条宛如游丝的暗淡红线通达手腕。
若非有意查看,一般是注意不到的。
天泽城城主最初以毒为手段, 发展到后期时因长时间钻研长生不老药,机缘巧合改进了普通的傀儡术。
实现了以人为原材料, 控制有武学基础的青年男子心智, 形成攻击力强悍的傀儡军,在大战时造成全武林死伤无数。
事情发展与原书剧情线大幅偏离,看来姜晓已引起了天泽城的关注。
这制作不易的傀儡竟被用来攻击她, 真是避无可避。
这少主两次要她性命,罪不容诛。
但比起这两次受人驱使的草包少主,姜晓更在意能否让幕后人血债血偿。
“冤有头债有主。”姜晓并不遮掩对乔落弟弟的厌恶,示意见证全过程的陈四虎告诉乔落。
乔落沉思片刻, “我起初不信他清醒时也要杀你,毕竟你二人无冤无仇,但若说为姜亦柔这红颜知己出头……我信了。”
一直闭口不言的慧觉和尚,犹豫开口:“这红线……小僧见过。”
看到乔落恶狠狠催他快说的眼神, 慧觉将离开静安寺前的见闻据实道出。
姜家家主姜怀山被撂在告示栏的事,方丈听说后赶忙派慧觉去小佛堂查看,毕竟姜怀山正在佛堂诵经祈福。
慧觉赶到门口只看到佛堂烛光下的人影, 姜家护卫将他拦下, 言明无家主授意任何人不得打扰。
不及慧觉将事言明, 佛堂内发出剧烈声响,护卫涌进去查看。
慧觉趁势进去, 一直端跪佛像前的人已倒在地上, 果然不是姜怀山, 只是乔装后身形气质相似。
随着嘎吱作响, 倒在地上的人突然四分五裂,将护卫震倒在一旁。
此事关乎静安寺乃至少林声誉,慧觉不敢大意掩着作呕逐一翻查。
“小僧对断掌上的红线未曾多想,只是因其上有奇特的星月胎记,觉得也许可以凭此确认亡者身份。”
可惜药王谷谷主赶到,说要替故友姜怀山赎罪,将这佛堂尸首带回下葬。
方丈卖了谷主面子,让药王谷将佛堂整理干净。
“这具倒像是高级傀儡了……不过这星月胎记,好像在哪里听过。”姜晓让慧觉再描述细致些,努力去回想来源。
倒是乔落神色凝重,“我知道,琛儿悄悄同我说过……据说那人和琛儿眉眼有些相似,所以万星楼主才将琛儿视若亲子。”
姜晓也终于想起:“万星楼主早亡的儿子!”
此子骨骼清奇是练武奇才,又因星月胎记与万星楼观天之术契合,被万星楼楼主寄予厚望。
万星楼对宗门事务防守严密,又时隔多年,慧觉这等小辈没听说过也正常。
乔落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啊!那贼人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对楼主的孩子们下手!”
姜晓:“不过这胎记虽特殊,倒也不是一人独有,若能让熟悉他的人确认下最好,也更易找出幕后人动机……可惜被带走了。”
“还在。”慧觉下定决心似的郑重开口,“小僧内疚当初没有救下那人,为免日后生心魔,私心留下断手以冰棺安置,又以香火日夜供奉以此赎清罪责。”
姜晓双手合十,“来日我若能通过断手研制出傀儡解药,实乃大师的无量功德……若得万星楼主亲见胎记,证实的亡者身份最是稳妥。”
乔落已振作精神,“传言楼主近日在东海观星,他行踪缥缈我们是找不到的,但武林大会他定会来的。”
姜晓有意点明:“可惜你弟弟事情败露后,即便楼主确认,那幕后主使也难浮出水面了。”
诺大演武场寂静无声,都在等乔落的决定。
乔落突然笑了,“幕后人既选择琛儿,定是看重他的万星楼百花谷身份,若他刺杀不成却能遮掩身份逃回去,幕后人应该会把他带到武林大会,以此挑拨与晓晓的关系。”
“晓晓刚说初级傀儡神志混乱,只会说操控者事先教好的言行,而不能传达所见所闻是吗?”
乔落把浑身绵软的弟弟提溜到一旁,左右开弓连扇其巴掌,“站好,别动!”
身为初级傀儡的男子,许是早将姐姐的恐吓刻入骨髓,瞬时立正身子。
剑光一闪,众人皆是心神大震。
乔落已手起剑落断掉男子一臂,“对外可说庄主看在乔落面上,断其弟臂膀已做惩戒……但万星楼主绝不会在意谁挑衅在先,幕后人定会用琛儿在大会上做文章。”
众人:“……”
“晓晓心软,今日许能看在我面上饶他一命,但他终归难逃一死。”乔落虽喊着姜晓名字,眼睛却是盯着山庄管事李大牛说的。
死于乔落剑下的亡魂数不胜数,她对杀意感知最灵敏,这瘦高管事虽沉默无言气场温和,但掩藏的杀意瞒不过她。
乔落确信,只要她弟弟离开姜晓视线,绝对会被人不动声色地弄死。
江湖人都说乔落处世疯魔,可她清醒得很。
“让他回去卧底将功赎罪,再派名好手暗中跟随……不过很可能会被甩掉啦。”
姜晓:“以傀儡身回去,不怕你胞弟殒命?”
“我俩双生子,他死了我能感应到。”乔落耸肩。
姜晓:“……”重点不是这个啊喂。
乔落像在决定晚饭要吃多少辣条,“竟敢设计我乔落亲弟,不报此仇我寝食难安,若琛儿死了,大不了我拉整个江湖陪葬。”
浑身浴血的亲弟,被乔落踹出演武场,“他敢杀人,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若能活着回来,我也好有脸求你救他。”
万星楼少主刺杀姜晓的闹剧落下帷幕后,山庄恢复往日祥和。
直到武林大会前夕,各门各派江湖游侠散户,陆续入住山庄。
山庄酒楼食宿一体,借这股风头生意火热程度又上新台阶,掌柜刘二羊拨弄算盘的手,都快抽筋了。
不过地位高的门派人物,大都是盛会当天才到场,以彰显其重要性。
武林大会当日旌旗飘动,整个山庄外院热闹非凡,山庄成员分工明确忙而不乱。
“田掌门,好久不见。”
“哎呦这不是江洞主吗?您也为大会出关啦?”
……
来客寒暄声不绝于耳,对今日居魂剑归属热议。
直到少林寺方丈使用绝技狮吼,宣布大会开始后,演武场嘈杂声渐息,众人眼神都凝结于宝剑方向。
四大门派少林寺、千机门、青山派、百花谷,当初能有资格看护居魂剑,凭借的是毋容置疑的实力。
商议到居魂剑的归属,自是四大门派先表态。
其他门派散户虽有心,但对实力有自知之明,只寄希望于攀附夺取居魂剑地门派,分口汤喝。
主流观点认为首要事项就是剥夺姜晓资格,毕竟居魂剑如今只能待在山庄,谁知道姜晓日夜相处会出什么幺蛾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瞧看吧除了少林寺,其他三门派得争个头破血流。”不少人坐看好戏。
少林寺僧人不杀生不佩剑,方丈最先表态少林不参与是在意料之中的,可后续三大门派态度着实让人惊掉下巴。
千机门三长老对居魂剑觊觎之心,天地可鉴世人皆知,可千机门竟曰静候有缘人。
“不是吧,千机门钻研机关术,把心肝也钻成铁木了吗?!”千机门的附属小门派坐不住了。
姜晓是从师兄林慕然口中,得知了其中的九曲十八弯。
千机门前掌门离世后,指定落雁峰峰主也就是姜晓师父为继任人,但峰主很快便不知所踪,掌门之位名存实亡。
这些年千机门重要事务以长老堂共议为准,长老堂本以三长老为尊,但自从居魂剑被盗后,三长老声望骤跌。
因三长老非但不保护当夜守剑弟子林慕然等人,反而无所不用其极向林慕然泼脏水,彻底伤了坚定支持落雁峰一派的心。
加之千机门内近来传言四起,说掌门当年饮下大梦三生闭关崖底,如今即将出关。
长老堂其他长老畏惧于掌门实力,恐决策不慎伤及姜晓被秋后算账,本着不做不错的态度等候掌门归来。
百花谷谷主随心所欲是出了名的,但人们没料到她如今真已看破世事,近乎不理俗尘。
年过半百风韵犹存的谷主,玉手一点首席弟子乔落,“落儿说说看。”
乔落是有名的不按常理出牌,她眼神晶亮笑吟吟看向姜晓,“居魂剑既扎根这里,姜庄主自然是最好的持剑人。”
本在嗑瓜子看戏的姜晓,看众人刷得看向自己,无奈把声音磕得再小些来降低存在感。
李大牛:“乔落算盘打得响亮,都快打到我眼睛里了。”
陈四虎附和:“她对胞弟那王八犊子的爱护日月可鉴,可不得好好敬着咱庄主。”
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青山派这里。
今日出席大会的是掌门亲妹,江湖尊称顾大娘。
据说掌门缠绵病榻已久,然少掌门顾寻南年少不羁,故属意顾大娘垂帘听政。
坐在她身边的顾寻南,一改往日摇扇放荡,仪态端正丝毫没有不规矩的地方。
“姑姑,您先喝口水润润嗓子。”来这里前顾寻南已被姑姑狠削一顿,他才不顾忌别人怎么看,小命要紧。
众人了然。
这波稳了,青山派是剑派,怎么可能对居魂剑不心动?
顾大娘清清嗓子,用比百花谷乔落还火辣的眼神,看着姜晓道:
“青山派支持百花谷的看法,姜庄主年少有为,又不惧天泽城威势救下铁掌帮……桩桩件件都是居魂剑最好的持剑人。”
这一席话如惊雷平地起,可姜晓听得都快耳朵起茧子了。
自从杏林雅会姜晓以佳酿夺魁后,因与顾大娘在美食美酒上志同道合,两人在商业上有很多往来称得上合作共赢。
顾大娘不止一次流露出对姜晓的欣赏,想把她拐回去当侄媳妇。
“咱庄主就是厉害,顾大娘像在看金山银矿似的。”陈四虎傻乐。
姜晓朝李大牛耸耸肩。
李大牛给陈四虎开小灶,“动动你的脑子,庄主短短数月将山庄发展到如此高度,且不说庄主坐拥寒冰石矿脉,即便没有这矿单以庄主的商业版图,天下第一庄也只是时间问题。”
“哦我懂了,庄主内力深厚又精通毒术,若是以实力争剑顾寻南过不了庄主三招,还不如主动把剑让给庄主……青山派是想和咱结亲,把肉烂在自家锅里!”
姜晓咬紧后糟牙,“闭嘴吧你。”
四大门派既已表态,剩下的人面面相觑片刻,但又都不想当出头鸟挨锤。
“我反对!”有温柔似水的女声打破僵局,竟是坐在药王谷席位上的姜亦柔。
姜亦柔接收到谷主示意,轻轻摆手道:“小女子无意争夺居魂剑,只是觉得持剑人品行端方应是首位……”
眼睛寻到万星楼楼主方向,“而姜庄主以狠辣手段伤害万星楼少主,怕是有违正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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