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闻言, 幽潺只苦笑了一番,方才道,“你们从外面来, 想来已经见过那另一个我了吧?”
眼神涣散,说不出是自嘲还是哀凄, 只道是, “其实他也并非是什么假的,毕竟他与我原本就是一体”
谢幕卿皱眉不语, 隐约间他仿佛猜到了什么。
“说起来那得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看向眼前之人他如是说道,“谢幕卿, 你愿意听我一一讲来吗?”
像是在问眼前人, 又像是在问自己, 然到底还是低声娓娓道来。
自上次与谢幕卿一别,已过百年,为了躲避人族修士的捕杀, 幽潺便一直领着残存的部族藏居于北海,因着偏僻, 少有人经过, 就此他们也相安无事生活了上百年。
可直到有一日, 这北海生了异端,海底忽的升起一石柱,那石柱表面平平无奇, 其内却耀耀生辉,如七彩琉璃,深海之中再是显然不过。
他原本以为那不过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块, 直到有鲛人因好奇过去查探, 回来皆说那石柱可说人言, 通神性,能满足人的一切愿望。
渐渐的去哪里的人越来越多,多到几乎每一个族人都曾去那处许下过愿望,而变故就是在那时候开始发生的。
族中忽的出现了流言,原本安分守己的族人也多是暴躁易怒,而其原因不外乎别的,皆是当年那场灭族之痛,如今却是人人道要揭竿而起反上北海,与人族报那当年灭族之仇。
可他也知晓鲛人一族本就势弱且修为大都不高,又加上因当年灭族一事,留下的多是些老弱病残,反上北海,与人族一战无异于去送死,而这时他也终于发觉出了些不对劲来。
因此循着他们所言之地,他也去寻了那石柱,而也就是这一去,便再无了回转之地。
依言,他也见到了那奇异的石柱,并且那石柱也的确能道人言,通神性,并且满足你的所有愿望,按理来说他本该是不信的,但是他被蛊惑了,到底他还是同族人那般许下了那个不该言说的愿望。
说到这里,幽潺已然是痛苦的,他看向眼前的谢幕卿不由得苦笑,有一瞬间他竟是不敢直视,自嘲般的道,“世人皆道鲛人一族天生纯良,尤其是我这鲛人圣子更是至纯至善,不受外物所污。”
“这话若放在以前那便是夸赞,但若放在现在便是讽刺,谁会是真的良善?灭族之后,我领着剩下的族人在这北海苟延残喘,直至百年,所有的族人都认为我已然忘却当年的灭族之仇,但我怎么会忘记?”
“那日尸山血海,族人的血几乎染透大片海域,即使是现在,我仍能从族人的眼中看到当日的惨烈,他们每一个目光都注视着我,只因为我是王,他们想让我复仇!而我深知自己是不可能办到的,所以我被蛊惑了,而且是自愿的”
闻言,谢幕卿瞳孔微缩,一向淡泊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些许动容。
“抱歉,我来晚了。”
竟是带着几分自责,一旁的顾夕辞见状微惊,他从未见过谢幕卿有过这般的模样
然幽潺却只是一笑,无奈中又透着股悠远,“如何能怪你呢?卿卿,毕竟那时候的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随后又继续道,“我任凭那石柱中散出的黑气附于我身,由他控制我的躯体,我原以为他会出北海而去,却没料想到他却是骗了我,他并没有去随我愿报仇,而是久居北海,并且以我的身份在这北海深处建了一处血池!”
“血池?!”
闻言,不知怎的,顾夕辞竟一下子想到了景和镇的那座血池,一时间神色莫名,再看一旁的谢幕卿,闻言也有些微愣,想来也是想起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幽潺是面色愈发又白了几分,“不仅如此他甚至还以我的名义强制让我的族人入那血池献祭,一日有一日,即便当时的我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但我也并不是个蠢的,很快就反应过来,发觉出了其中的不对劲后,我便拼命的想要摆脱那黑气的控制,但却为时已晚,他已然深入我骨髓,与我融为一体,如何都摆脱不掉了!”
“但相应的,我亦能控制他,每每害人之际,我便拼命反抗,坏了他许多事,即便他暴跳如雷,倒也分庭抗礼过了一段时间,只那时间很短,很快那黑气便找到了压制我的方法。”
“世人皆道鲛人一族圣子是至纯至善的化身,但没有人知道,他们看到的不过是表面,之所以有那般纯良的模样,不过是我们自出生起便分为善恶两道生魂,恶魂自出生时便被秘法所封印,独留下善的生魂,所以才会有常人所看到的那般模样!”
幽潺声音已然支离破碎,长时间的说话让他本就亏空的躯体愈发孱弱,然而他却并不愿停止,反而带着几分激动,漂亮的琉璃眼在这别样酷寒之地中耀耀生辉。
“之前被那石柱蛊惑说出愿望之时,恶意便悄然滋生,那封印着恶魂的法阵也因此松动,只那一刻,便就被那黑气给有所察觉,抓住了把柄,他强行破开了那秘法,生生将我体内的恶魂抽出重塑了身体,而后又从我的身体里离开,入了那恶魂的身体,那黑气本意是还想杀我的,但那善恶生魂本就是一体,杀了我,那恶魂也活不了,所以,他便将我囚禁在此,而恶魂便以我的身份留在外面!”
“那恶魂被封印在我体内几百年,早就已经心生不满,出去后与那黑气一拍即合,放肆虐杀,百年来我就是看着他们一点一点的将族人送上那死亡之地,看着那血池愈发的鲜红,待到族人皆被屠戮殆尽,他们仍旧是不加满足,之后更是将手伸到了北海外,他们不断的抓捕着路过或是落单的修士,反正这北海偏僻,失踪一些人也引不起多大的注意,就这样一年一年的献祭,我已然数不清那血池中究竟有多少的尸骨了”
他如此说着,而闻言的却只觉得胆寒,上百年下来,那得是多少?但很快他又发觉出了些不对劲来,不由得好奇的发问道,“那如你所说,那我们今日在外所见的那些鲛人又是为何?”
少年声音柔和,许是疲累的缘故,无形之中又带着些软糯,忽的发声,幽潺方才侧头向他看来,好似才发现这地方还有另一个人一般。
只不过这一眼,触及到少年的脸后,表情不由得微愣。
“你”
仿佛有些不敢相信,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朝另一旁的谢幕卿看去,仿佛是想要求证什么一般!
而回应他的,只是一个浅浅的点头。
这般的举动落在顾夕辞的眼里便只觉得很是怪异,不由得皱眉,多了几分好奇。
“你怎么了?”
他忍不住开口询问,然回应他的却是幽潺一个莫名的眼神和表情,他看不懂,却又觉得颇为怪异,叫他很是不舒服,就像眼前之人根本就不是在看他,而是通过他在看某一个人,正欲再开口,但下一刻那人却已然将目光移开了去,转而回答了他方才的话语。
“那些族人早就死了,你们先前所看到的不过是一具具躯壳,全是被那黑气用特殊的秘法和血池所制成的!”
他如此说着,眼中皆是恨意,闻言顾夕辞身体不由得一阵发麻,他忽的想起,先前几日与他接触过的鲛人侍女们,见过其几次诡异的行为后,他便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原本还只当错觉,如今想来,简直细思极恐。
正想再问,下一刻耳边却忽的传来一阵剧烈的炸响,少年一阵耳鸣,正想循声去看,脚下却开始一阵晃动,连带着整个山洞也一起剧烈的摇动。
他正疑惑,转身却只看见冰架上的幽潺表情一阵惊惧,忽的颤声道,“时间到了”
顾夕辞不明所以,时间到了,是什么时间到了?
而这次幽潺却再没看他了,转而望向一旁的谢幕卿,言语间皆是痛苦之意道,“我悔啊,若不是我受了蛊惑,族人也不会有如此下场,而更可笑的是,直到最近几日,我才发现了那团黑气的目的,那所建的血池,那万万条献祭的生命,我早该想到的,那黑气所做的桩桩件件,就是为了复活那个人!”
“那个早就已经死去的人!”
他如此说着,表情很是怪异,而闻言的谢幕卿,神色却是异常的凝重,唯有一旁的顾夕辞还不知所谓。
然幽潺却不顾这许多,只继续道,“卿卿,我想你应该猜到了那人是谁,毕竟那黑气上的味道我们再熟悉不过了,那明明就是——魔气!”
二字一出,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般,谢幕卿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周身亦是多了一层汹涌的恨意,仿佛能将万物搅碎。
然见状的幽潺只是一叹道,“千年算计,只为了这一刻,可叹我愚钝,没及时察觉,到如今发现那血阵却已然大成,想那人复生也不过时日的问题!”
他如此说着,再看向眼前之人已然多了几分决绝,“你们走吧,待那血池彻底大成,这北海便就再无活口了!”
“我带你一起走!”
谢幕卿自然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感受着海域中的奔腾魔气正如不受控制般的四处溃散,他下意识便想上前,欲将人一同带走。
然幽潺却只是摇头,且不说此处乃是以他性命为引的法阵,单就说
“不必再救我了,方才施法放出的引你们来的金色小鸟已然用尽了我的全力,此刻的我也不过是是强弩之末,活不长,也逃不了了!”
他如此说着,自额间凝出了个蓝色宝珠来,随后道,“这是我本命鲛珠,足够引你们出北海的了!”
不知为何,顾夕辞却忽然觉得哀凄,见状不由得下意识开口道,“别这样,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然幽潺只是摇了摇头道,“没时间了,你们快走吧!”
随后又看向一旁之人,带着些许激动道,“谢幕卿,你一定要阻止那人的复生,只可叹千年前那人骗我先祖,致使我鲛人一族被灭族,如今我却是重蹈覆辙,突起的贪欲,竟让我叫人一族彻底灭亡,就算是死,我也是无言再面对先祖!”
“所以定不能叫那人得逞,只有你了,唯有那人死,我方才能瞑目!”
他如此说着,随后也只化作了一声低叹,看向二人,轻轻的道了句,“走吧!”
说罢,山洞内便忽的多出了一道压力将二人推了出去。
模糊间,顾夕辞好像看见了幽潺正在对着他笑,而耳边也传来了他一阵好似感叹的话语,仿佛在庆幸。
“真好啊”
其后便是一阵水声,待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然听不清接下来的话了
“幽潺他还真是养了一条好狗啊!”
抬手压向身下之人的脖颈,看着已恢复年轻躯体的青年,“幽潺”不由得一阵冷笑,手下也愈发的用力。
“青乌,我原本以为你已然归顺于我,却不料是在同我演戏,竟还找着机会想暗杀于我?!”
他如此说着,眼底不由得爆发出一阵狠意道,“不过你已然是没了机会了,我平生最讨厌的便是欺骗我之人!”
他如此说着,手下稍一用力,手中青年的脖颈转眼间便就已经被折断。
微凸出的眼眸昭示着他的不甘,但隐约间又带着遗憾,只那还未深究,青年的躯体转瞬便化作了飞灰,凐灭于海水中。
“幽潺”厌弃的甩了甩手,转身看着那冲天的红光,他只觉一阵愉悦,百年算计终得了成效,而他作为功臣将来必也能封赏一方。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扬起了一个略显扭曲的笑容,到时候还不是他想杀多少人便杀多少人?!
他如此想着,只觉得心情一阵愉悦,正向要朝着那红光而去,而下一刻他只觉得浑身一震,随即他的脸色便一阵扭曲,转身猛地看向一处,声音是说不出的嘶哑。
“幽潺,你竟敢自戕!!!”
诡异的嘶吼伴随着消散的泡沫湮灭,他们本就为一体,同生亦同死
看着脚下翻腾的血色海域,顾夕辞只觉一阵莫名,仿佛在做梦一般,连带着心神都还有些恍然。
但思绪却不住的回忆起方才的幽潺来,一想到他已死去,莫名的心间微疼。
说来也奇怪,明明两个幽潺长的一样,但见到先前那个幽潺第一面时他便觉得无端的厌恶,而山洞内的那个他却只觉得莫名的喜爱,有种亲近的感觉,甚至于在知晓他死时,心间却是莫名的难受。
这样的感觉甚为奇怪,明明他与那人方才是第一次见面才对!
下意识的抬头,顾夕辞想要去问问身旁之人,而下一刻却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洗筋伐髓后,灵力亏空的感觉再度袭来,他不由得往后倒去,直到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方才彻底昏死了过去。
而谢幕卿拥着怀中之人,目光却依旧落在那海面之上,海域上乌云密布,遮挡住了其精致的容颜,叫人看不出他此刻的心中所想
作者有话要说:
都给我猜,幽潺那句没说完的话,后半句是什么!!!
第 62 章
中洲以北, 山巅高处,云雾缭绕,时有仙鹤长鸣。
九霄宗
东苍峰 议事殿
往日清冷的宫殿, 今日尤为热闹,各峰长老齐聚, 就连一直闭关久未出现的掌门, 今日也得以出现。
众人议论纷纷,面色不佳气氛倒显得有些凝重。
而这殿上的最高位, 坐着的正是五洲第一仙尊,剑道第一人的南珣仙尊, 谢幕卿, 此刻他眉间不展, 好似在沉思。
见众人议论不止,却久未商量出个对策来,掌门已然浓眉不展, 满脸写着担忧,本就憨厚老实的面容, 此刻又是多添了两道皱褶。
他抬步上前, 看着这久未开口的老祖, 终是忍不住出了声道,“尊上,此次先是北海, 后又是中洲兰氏,怕是不简单啊!”
据山下弟子来报,本是第一世家的兰氏竟在一夜之间被魔族给屠戮了个干净, 连一个活口都未留下, 据说那府内血气飘至数里远, 几日都还未散,不用想也知是怎般惨不忍睹的场景,那般惨烈程度,每叫他想起来都暗自咋舌。
如此想着他又带了几分慎重道,“恐怕那些魔族是又有了席卷重来之势!”
他如此说着,眉间愈发的紧皱,倒也不是为别的,只是除了这些表面之物,另外他又发现了些隐藏其下的不同寻常之物,就比如那不正常的魔气,和那邪门的血池,除开那北海和兰氏,各洲皆有类似血池接连出没,如此这般怎么瞧着都有些类似古老的献祭阵法。
已然是只在千年前才会出现的,阴邪非常,据说派遣过去探查的弟子光是靠近都会被影响,这般不由得让他更加担忧,这般大的阵仗怕不是想复活当年的那位?
虽他未曾经历过当年,也并不很清楚当年事,但若真是如此,那这三界恐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如此想着,他不由得将目光投向眼前的这位正沉思的青年,亦是当年那场大战中直面过那人却唯一存活下来之人的南珣仙尊!
然谢幕卿虽凝重,却显然不似他那般的紧张担忧,相反还有些许的厌烦,和那不容忽视的恨意。
掌门被这弄得莫名,见其不说话,未免又多了几分不安,正欲再开口,那料下一刻便被止了话。
眉间松懈,又恢复了往日那般如雪姿容,叫人移不开眼,但此刻却无一人敢细看,匆匆一瞥便收回了目光。
谢幕卿看着眼前之人,并无什么异常,只淡淡开口道,“通知各洲宗门警戒,时刻观察两族交界和各处血阵状况,除此之外,切勿轻举妄动!”
“?”
闻言,掌门不由得露出了些许疑惑,且不说兰氏被魔族灭门一事,单就说这般生死存亡之际,就这般轻飘飘的安排就罢?再怎么说当年那次也是一场惨烈的一战,更何况这次他们还占了先机!
如此这般,谢幕卿看着来人几番变化的脸色,显然是猜出了其的疑惑,只他并不擅于解释,亦或是并不想解释,只淡淡的道,“本座自有安排!”
他如此说着,随即便先众人一步离开,微抬了首看向远处,举步朝后山而去
自那日昏厥后,再醒过来时,顾夕辞便发现了自己已然回到了九霄宗,如出一辙的屋内摆设正是他当初离开的所居之地,不过短短数月,再看着竟有些恍若隔世。
只叫他唯一奇怪的是,待他醒来后,便一直再未见着过谢幕卿,独留下了他一人在此处。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在北海之时,因着为他护法而灵力亏空,后又不知是怎么回的这九霄宗,如此叫他不由得有些担忧。
因此待身体一恢复,他便召了灵鹤带着他下了山,想去找找谢幕卿,看看他如今的状况。
虽然他也知晓依着谢幕卿的修为,如此也算不得什么,可就是没来由的担心,更何况他还记得原著剧情,谢幕卿正是因为受了伤方才叫魔君楚焱得了机会,强取豪夺!
如此一想,他便不由得更加急躁了,连番催促着身下的灵鹤,而灵鹤亦是通人性的,见其连番催促,仰脖长吟了一声后,便俯冲而去。
待顾夕辞再落地时,他的双腿已然软的跟个面条似的了。
而灵鹤见状,并不以为然,反而再次仰脖长吟了一声,不带一丝留恋的,再次展翅而飞,不多时便已然不见了鹤影。
“你你你”
方才回过神的顾夕辞,看着那远离的鹤影,抬手直指,身体却是忍不住的颤抖,许久过后,他方才缓缓道出了那句话。
“你你可真是个好鹤啊!!!”
此事到底是个小插曲,待那鹤彻底消失了个没影,顾夕辞左右见着没人也离了开去。
那北海事大,又起了这么大的阵仗,不用想,顾夕辞也知道,此事必定也惊动了九霄宗的掌门及长老,因此据他所知,此刻的谢幕卿必然同那些掌门长老们一同议事,而地点,据他在原著中所知,自然便是这九霄宗宗的三峰之一的主峰,东苍峰,议事殿。
他如此想着便准备着往东苍峰而去,但很快他又反应了过来,不外乎别的,只因为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虽知谢幕卿在哪儿,可他忘了,他从未去过议事殿,原著中也是草草一笔而过,所以他也并不知道议事殿具体的方位,亦不知道去议事殿的路。
如此这般,叫他不由得瞬间后悔,早知道他便不让那灵鹤早早离开,直接带着他去了议事殿,也不会像如今这般麻烦了。
然再追悔也已成枉然,所以顾夕辞准备另寻办法,想着拉一位过路弟子问个方向。
只行至未多久他便察觉出了些不对劲来,不外乎别,只因为他总感觉,今日的九霄宗颇为的安静,他走了许久竟还未碰上一个活人,气氛隐约间还透漏着股压抑凝重。
这般情况实在少见,毕竟九霄宗乃修真界第一大宗门,门下弟子千千万万,怎么可能会有这般冷清的时候,若放在往日必定是人来人往的,叫他不由得生了几分好奇,便就想弄清楚情况。
待又行了许久,终于是看见了一位身着靛蓝弟子服的少年,随即他便忍不住的上前去相问。
“这位师兄,你可知是发生了什么吗?怎么今日我这一路上并未看见什么其他的师兄弟?”
他声音温和,相问的态度又极好,一般人对他很难有什么不喜。
只这次有些奇怪,他话音落至许久,眼前的少年却迟迟未开口,反而直愣愣的瞧着他,活像是傻了一般。
这般反应叫他不由得下意识的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装束,干净整洁,统一的弟子服,并未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如此这般更叫他有些疑惑,微皱了眉,抬头又再相问了一遍。
“师兄?”
而这次,那少年方才终于有了反应,像是刚回过神来一般,动作不由得有些慌乱,看向眼前之人的脸时,眼神也多有几分闪躲之意。
顿了一会儿,方才嗫喏的道,“不知这位师弟所承何处,怎么平日里未见过?”
说话间,脸上还多了几丝红意。
顾夕辞并未察觉其有什么不对,见他问自己,也只是随便敷衍了两句道,“师兄不知,我刚入门不久,师兄未见过我也是正常的!”
从方才起他便发现了来人穿着,应当是个内门弟子,与他这外门弟子未见过也属正常,又加上他并不想顶着谢幕卿亲传弟子的身份到处显摆,所以他也就选着了隐瞒。
当然,除此之外,他其实另有其他的顾虑,那便是他这原身,名声委实不好,他怕来人知晓了他的身份后,莫说相告他的问题,怕是当场跑了也说不定,而依着今日这情况,若想再遇他人,怕是不那么简单了。
而那少年也委实好骗的紧,待顾夕辞这般言语后,他便也就轻易的相信了,点了点头方才了然道,“原来如此!”
然顾夕辞明显是不想同他在此事多有纠缠,因此不得不再次出口相问方才的问题。
而这次那少年闻言却是面露了些诧异,微瞪了双眼方才开口道,“你竟是不知道?!”
如此这般更叫顾夕辞多了几分疑惑,不由得皱眉道,“怎么?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见状,那少年止不住的摇头,方才正色道,“自然是大事了,沉寂了千年的魔族欲要再次来犯,怎么不算大事呢?!”
“来犯?”
闻言,顾夕辞不由得一愣,他不过是去了一趟北海,怎的魔族便就要打上门来了?
忍不住下意识的想问道,“为何?”
而这次那少年方才多了几分喜色,带着几分自豪之意道,“为何?还能为何,自然是我九霄宗南珣尊上英明神武,亲手擒获了他们这一脉的魔君!”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人看嘛,敲敲 ???
第 63 章
洞内幽深, 且极尽阴寒。
被锁了琵琶骨,后又被封了修为的楚焱被这刺骨的寒意弄得生不如死,双眼张红, 眼内满是爆满的血丝,而紧咬的唇也早已没了一丝的血丝。
覆满寒冰的池水将其的下半身完全淹没, 寂静的山洞内, 独余了他一人时不时的发出一阵痛吟。
忽的,这安静被打破, 洞口处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平稳且稳重。
楚焱闻声, 下意识的抬头, 看清了来人的脸后, 并不感觉有什么意外。
“谢幕卿”
见状,他不由得露出了个讽刺的笑来,刚想要说些什么, 却因为过于剧烈的动作,牵动了伤口, 不由得深皱了眉。
待再反应过来时, 他的声音已然又沙哑了几分, 又加上被关在此地的久了,他那本就被封印了修为与普通人无异的身体,因着被寒气侵蚀, 便就更加的虚弱了。
他看着眼前之人,本该是艳丽非常的容貌,却偏偏出现在了一张极尽冷漠的脸上, 不由得冷喝了一声, 方才哑声道, “你是何时发现本君的身份的?!”
缓缓的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他自问隐藏的极深,并无一丝的纰漏,又加上服了药,压制修为,改变容貌,即使是谢幕卿,也不该这般轻易的发现他才对,那么便除了有一个可能,便就是有人背叛了他,而那人只能是唯一知道他身份的顾夕辞!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一阵牙痒,心底闪过一丝恨意,亏他屈尊降贵对那人那般好,却不曾想,是养了只白眼狼!
然闻言的谢幕卿却是面色一冷,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那目光却是愈发的浓重。
而这般目光不由得叫他回忆起在北海时,他离开了二人正欲寻找那让他极为熟悉的魔气,却不料魔气还未找着,便看见了突然出现的谢幕卿,抬手便召剑刺了他个对穿,而他也因修为被压制,反抗不得,便如此被谢幕卿给带回了九霄宗,一直关在此处,而那时他还叫楚二。
“魔君竟是不知吗?”
谢幕卿语气冷冽,带着些许寒意,他看着眼前颇为狼狈之人,明明该是无悲无喜的表情,却仍旧难掩其中明显的厌恶。
“从你接近小辞的那一刻起,本尊就已经发现了!”
他如此说着,看着其面露疑惑,方才又继续道,“自下山时我便已经封了自身灵气,又隐了容貌,非大乘期以上修为者方才能识破,而你,不过一区区金丹期修士,初一见面时便能认出本尊来,除了魔君楚焱,本尊亦想不出别人来!
毕竟,这三界,能大乘期触及渡劫期的修士,除了本尊便就只有你了!”
双目微睁,闻言的楚焱脸上尽是不可置信,许久后他方才反应了过来,看着眼前之人怒不可遏道,“谢幕卿,你耍本君!”
满脸疯狂,颇为激动。
他猜想过无数可能,偏就是没料到这种,原来自一开始谢幕卿便就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
一旦有了这般认知,他便止不住的回忆起以往的记忆,原本不在意的细节也在此刻清晰,他倒是说兰家那小儿与他们初见时,明明谢幕卿便就在他面前,一开始他却始终未认出来,后又是在兰氏,那兰家主初见谢幕卿时也有一阵的恍然,好似没认出一般,还有哪些所见的凡人,明明依着谢幕卿的那张脸到哪里都该是引起一阵骚乱的,然落在他们眼中却是异常的平静,好似不自知一般。
而那时的他却是怎么想的?对了,他还以为自己的隐藏是多么的天衣无缝,只等将谢幕卿收入囊中才对!
而如今看来,他却是像一个笑话,谢幕卿这般做明显就是有意配合,然后引他入局,诓骗于他,而他还在沾沾自喜,却不想他的一切计谋早已被旁人看在眼中,且尽数参透,还将计就计,如今将他囚禁在了这个生不如死的囚牢里!
他恨啊!
看向眼前之人也不由得多了几分阴狠,好似下一刻便恨不得冲上前去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谢幕卿,你这个卑鄙小人!”
他如此说着,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而闻言的谢幕卿更是一阵冷喝,面容冰冷的好似寒霜,对眼前之人更是没了什么好脸色。
“论卑鄙谁能比肩与你,若不是你先伤害接近利用小辞,本尊又岂会管你掀起个什么风浪!”
说到此处,他抬手一挥,像是触及到了什么机关一般,转瞬间那水牢里的寒泉便已然自腰腹间没过了其的头顶,本就被穿透了琵琶骨,过大的伤口被这满是寒意的池水一泡,直叫人生不如死,连带着还有那股窒息般的死亡之意。
他有意挣扎,却忘了此刻的他不过是具凡躯,几次下来,最后竟连挣扎的力气也无了,唯余了等死,如此这般,谢幕卿方才停止了这场往复且漫长的折磨。
得了喘息楚焱,虽不似方才的尖利,却依旧不知收敛,看着眼前之人,眼中满是阴翳,“谢幕卿,我劝你还是快些放本君离去,不然整个魔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你想挑起两族战乱吗?!”
他如此说着,身上的铁链也因着他的动作好一阵响动,在这封闭安静的山洞内颇显得刺耳。
然,谢幕卿只冷眼瞧了他一眼,后又方才道,“早已经是注定的战乱了,既要战,本尊又有何惧?!”
他如此说着,已然举步往洞外走去,再不去看其那疯狂的表情,只淡淡的道,“而你,想要从此处出去,便只能是一具尸体!”
顾夕辞并未去议事殿,虽他从那弟子口中得知了方向,却忘了一个极重要的问题,那便是他并不属东苍峰的内门弟子,因此刚至门前便被看守的弟子给拒之门外,无法,他也只能先行回去。
而同时他也在得知楚焱被抓之事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要知那日在北海时他便已经先行离开,而那时他还曾以为楚焱是又想了什么阴损法子想要来暗算谢幕卿来着,那料转眼间竟被抓了,而且还是被谢幕卿!
如此便叫他有些疑惑了,谢幕卿究竟是何时发现楚二魔君的身份的呢?明明隐藏的那般好,而且他也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顾夕辞当即脸色大变,难道是说,谢幕卿从一开始便知晓了楚焱的身份,只是隐忍着一直没说,毕竟再怎么说谢幕卿也是半步飞升的大能,加之处事谨慎,那般雕虫小技,应当是早该识破了才对!
而相应的,他故意帮楚焱隐瞒身份,还帮着其打掩护,这一切谢幕卿自然也是知道的,落在其眼中便就是同伙,既然此刻楚焱已被抓,那么势必的,谢幕卿定然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要命!
此刻的顾夕辞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他原以为躲过了先前那下药的剧情便能逃过一劫,那料千防万防,还是躲不开,想着好不容易抱紧的大腿,他便一阵哀痛。
最要命的是这段剧情原书中根本没有,就连补救的机会都不给他,私通魔族,那般种的责罚,他光是想一想便只觉得肉疼!
正恍惚间,忽的一阵脚步声却打断了他。
“小辞!”
来人正是谢幕卿,他胡思乱想之际,已然没注意到时间,此刻日薄西山,而几日未见的谢幕卿也已归来。
“师师尊!”
他看向来人,却并不觉得喜悦,反而带着几分害怕,连带着身体也开始轻微颤抖,不自觉的往后退去。
心中只道是完了完了,谢幕卿这是处理好了楚焱,此刻回来,怕就是专程来惩治他的,想到此处,少年看向眼前之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带了些恐惧,正欲下意识的转身逃离,却不料下一刻,眨眼间的功夫谢幕卿便已然来到了他的身前,抬手擒住了他的手腕,已然难以逃脱。
就在他以为眼前之人要对他动手之时,而下一刻他的耳边却只响起一道极为柔和的嗓音。
“怎么脸色这般难看,明知自己身体还未大好,怎么就出门乱跑!”
说着还抬手探向少年的额头,试图查探其温度。
而闻言的顾夕辞也是一惊,抬头望去,没有厌恶,亦没有责怪,入眼的只有担忧和关心
“身体可大好了?”
静室内,顾夕辞小口的吃着桌上的糕点,喝着谢幕卿泡的茶,联想到方才,一时间只觉得恍若隔世。
不对劲,不对劲,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按理说,修士私通魔族,不是斩断灵根便是逐出师门,更甚者灰飞烟灭,而现在,从方才开始,眼前之人便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一如既往的对他好。
如此他便不由得想,难不成师尊根本就没有发现他与楚焱是同伙?!
想到此处他便不由得大喜,没发现,这不就证明着,他这不是捡回了一条命吗!
“弟子已然大好了,劳烦师尊忧心!”
抬头回答了询问,如此他便不由得一阵沾沾自喜,总归是小命保住了!
然而这喜悦到底持续不长,还未等他高兴多久,下一刻,谢幕卿便已然又开了口。
“小辞可知,前几日为师抓住了魔族的魔君?”
他如此说着,好似漫不经心,而闻言的顾夕辞却是心下一跳,呆愣了许久,方才硬着头皮应了一声。
“不知!”
而悄然间,一滴冷汗却已经自颈间滴落没入衣领中,只当是眼前人在试探他,相应的也就是还对他有所怀疑。
然这一切自然也落在了谢幕卿的眼中,而他却只当是没看见一般,只继续道,“未曾想他竟是那楚二,小辞可知?”
他如此问着,而顾夕辞却又是忍不住的一颤,硬着头皮,又道了一句,“不知!”
而谢幕卿亦不在意,又继续道,“他伪装成束云派弟子,潜伏在我们身边许久,还对小辞多有亲密,怕是意图不轨,想要对小辞不利!
好在,为师发现的及时,这才将其抓住!”
他这般说着,看向眼前之人,带了几分柔和笑意,而说出的话却带了几分可怖,“小辞你说,他这般,为师替你杀了他好不好?!
我们杀了他!”
言语轻缓,柔和不紧,虽瘆得慌,但顾夕辞也能确定眼前之人并没有怀疑他,不然也不会说出要替他杀了楚焱的话,想来只以为楚焱是想害他,想到此处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向来人,他缓缓的说出了一个“好”字。
这自然是好的,先不说楚焱被擒一事并未在原文中出现,剧情已然崩的找不着北了,再则说,他原本一开始的打算便就是救谢幕卿于水火,免他受那些渣攻们的侮辱,如今楚焱被谢幕卿所囚,而谢幕卿也没有受伤,并未有像原先的那般剧情发展,再加上楚焱一死,那便就彻底阻断了原有剧情,胎死腹中,也算是让谢幕卿免受了原书中的那般悲惨经历,而他作为一个炮灰也是能活的,可以说是皆大欢喜的!
如此想着,他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来,而闻言的谢幕卿亦是如冬雪消融般,转眼只见春花灿烂,带着些许宠溺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道,“乖小辞!”
说不出的缱绻。
而顾夕辞却并不在意这许多,只沉浸在终于能活下去的喜悦中!
然而这喜悦却又是未持续太久,活下去,活下去,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转瞬间他的脸色便不由得一白。
若不是谢幕卿这一提,他倒是差点忘了,此刻的他依旧还是中着楚焱那魔族的绝命毒药的,而楚焱若要被处死,没了解药,那他不是得跟着一起死!!!
第 64 章
顾夕辞不想死, 所以他必须得在楚焱被处死前提前去找他。
因着魔族有进犯之意,整个九霄宗的气氛极为凝重,皆为着这有可能的一战而做准备, 就连一向不理世事的谢幕卿也变得忙碌了起来。
待到谢幕卿又一次被掌门请去议事殿,顾夕辞也知道他得为自己的事给行动起来了。
楚焱毕竟是魔君, 于如今这般两族焦灼的氛围之下, 身份便显得尤为敏感且极为重要。
因此关押他之地必然十分隐秘,偌大的九霄宗想来也只有掌门和几个长老知晓, 然好在顾夕辞有先见之明,之前与谢幕卿时, 他曾委婉的同其套过话, 三言两句也就知晓了那地方。
正是东苍峰后山的那处禁地, 而此刻他便就在此地。
不知怎的,自北海一行,他洗涤的灵根, 从三灵根变成了如今的水性单灵根,而最为重要的是, 自他醒来后他便察觉到了自己的修为莫名的从筑基到了金丹, 已然在丹田结了丹, 而他还对此毫无察觉。
不由得叫他疑惑,难道修炼是这般简单的事吗?他不过就是洗了个灵根,再睡了一觉, 然后就涨修为了,即使是资质变好了,这般的修炼速度, 到底也是恐怖了些。
只不过此刻他倒是来不及顾忌这许多, 目前还是他的小命要紧, 更何况现在的他或许还要感谢自己的金丹期修为,这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随着东苍峰的弟子潜了进来,直去后山。
一眼便瞧见了被穿着靛蓝色弟子服的内门弟子严密把守的山洞,想来这便是魔君被关押之地。
只不过还未等他高兴,下一刻他便犯了难,不外乎别的,只那守卫实在过于森严,竟叫他一时下不了手,颇为的头疼。
正想着如何是好之时,忽的他却是只觉得脑中灵光一闪,瞬间便有了法子。
九霄宗到底是原文中所描述的第一仙门,除了远扬的名声,丰饶的资源,无数的天赋弟子,便就是其规模极为的宏大。
虽只有三峰,但仅占地便有了上百里,即便九霄宗弟子成千上万,数不胜数,但在这里却依旧是地广人稀,加之又有明文规定宗门内不许轻易御剑,用来锻炼弟子的心性,平时若想要互相传递个消息什么的那便是难上加难。
为此也特地设了个小法术,用以解决这问题。
而顾夕辞则是先前曾看到过掌门于师尊传来的讯蝶,尤为的华丽,乃是九霄宗上层所独有,用以传递极为重要的消息。
然当时的他却是没在意这许多,只觉得那讯蝶极为的漂亮,便也就厚着脸皮缠着谢幕卿将那小法术交给了他,为此,他还高兴了好一阵。
没曾想,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
默念了两句口诀,运转自身的灵力,抬手便自指尖化出了个异常华美的金蓝色蝴蝶来,除开了那抹隐约的淡金色,倒也与他当日所见掌门的那只讯蝶相差无二,抬手放飞,下一刻便直朝着那守在山洞外的二人飞去。
也正如他所料,待那两人接了蝴蝶,果真没有丝毫的怀疑,两人对视了一眼后,便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山洞,只眨眼的功夫,便就彻底消失在了眼前。
见状,顾夕辞亦是大喜,当即不敢耽搁,出了隐藏之地,便就马不停蹄的往那处山洞而去。
心中还不断的暗自想着,会此法术的长老们众多,想来也不会因此怀疑在他头上,顺带还安慰了自己一下,反正他也不打算放跑楚焱离开此地,想来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他如此想着,随即也方才逐渐安心了下来。
然而他到底是低估了那群长老们的谨慎心,看着山洞前那一个又一个复杂的阵法,顾夕辞只觉得自己完了。
人他倒还能想办法设计引开,但这阵法可就属实是为难他了,毕竟他也不懂也未曾学过这些,更何况他还能明显的从这些阵法中感觉到大能的气息,如此便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顾夕辞未曾想,只一日,他便头疼了数次,当真是颇为头大。
一想到自己之后便要随着楚焱一同去死,他便只觉得痛苦不堪,毕竟他想尽办法,为的便就是好好活着。
“不行,不行!”
顾夕辞猛地摇头,将脑中的那些负面情绪尽数忘却,他还不能就这般简单的放弃,他不想死,他想活!
看着眼前的重重封印,他如此想着,而脑中已有了另外一番思索,反正横竖都是要死的,那还不如拼上一拼,与这封印斗一斗,说不定还能觅得一线生机!
他这般想着,下一刻便就已然开始调动起自身的灵力,附着在身躯上,准备强破了眼前这阵法。
然叫人出乎意料的是,身体上并未出现预想中的疼痛,反而如同触上一阵春风,飘散而过,柔和四散,待他再睁眼时,眼前的一切阵法便就已然消失了个干净,而他也已经入了山洞来。
面上唯余了一脸的震惊,若不是未过多久那原本消失的阵法又重新出现,他还真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不过他到底是高兴的,毕竟他也是进来了,来不及想这许多,他生怕那离去守门弟子半路发觉出什么端倪,又重返了这里,将他抓个正着那便不好了,所以他的动作也得快点了,不再迟疑,抬步便继续往山洞内深处而去。
而边走他还忍不住的在想,等会儿他应该怎么胡编乱造才能从楚焱的手中将他身上所中之毒的解药给忽悠出来!
不过很快,他便又是一阵气馁,不外乎别的,只因为他忽的记起,楚焱此人是并不蠢的,到时候莫说是将解药给忽悠出来,反而还有可能被其忽悠加威胁利用一番,想到此处,他的头便又是不是控制的疼了起来。
连带着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一时间竟生了退缩之意,他总归是不想加师尊失望的,他如此想着,不由得后退了了两步。
然而还未待他开始,一团莫名的黑气却忽的迎面向他袭来,他下意识的想要惊呼出声,只是却未来得及,下一刻那黑气便以极快的速度涌入了他的脑海中,随即他便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头晕目眩之际,只眨眼的功夫他,他便彻底昏死了过去,而那仅存的意识也仅仅只留在了此刻!
楚焱到底是后悔了,只觉得自己是一叶障目,以前光顾着欣赏谢幕卿的美貌,却未曾想他竟是这样一个狠毒之人,当真是他错付了!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人,顾夕辞,那么一个小小少年,为了他竟是敢背叛师门,还对他处处维护关心,到如今想来,这世上也只有他是唯一真心爱慕他,关怀他的了!
而他却是怎样的?他竟然还怀疑过少年的真心,怀疑他背叛了自己!想到此处他不由得一阵懊恼,眉头也愈发紧皱了几分,他怎么能如此呢?!
楚焱如此想着,再抬首时却已然暗自发誓,若有一日他能从此地活着逃出去,那么来日他也必定会真心对那少年好的,不过是应有的回应罢了,便也就算作补偿了!
预想着少年听见他回应的喜悦表情,由此,浓雾舒展,转为晴朗,而他亦是真心实意的露出了个笑容来。
而还未待他自喜多久,那原本安静的山洞,下一刻却自洞口出现了些脚步声。
并不是如往日般谢幕卿的脚步声,而是另一种陌生的,当即便收敛了面上笑容,有些好奇的下意识抬头望去。
然入眼的却是个在他意料之外的人,当即便愣了愣。
然很快却又是反应了过来,下意识的皱眉道,“顾夕辞,你怎么在这儿?”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今日好像有些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没有最开始收藏的宝子,要回收最开始那般文案的剧情了,下章真是高能了,这章是过渡。
第 65 章
像是深陷于一场梦境中一般, 不断的下坠,身后的黑暗仿佛随时都要将他吞噬,就此这般, 他不断的在其中沉浮。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的传来一阵阵的呼喊声。
“小辞!”
“顾夕辞!”
“小辞!”
“顾夕辞!”
仿佛有着无数道的声音在呼唤着他, 或急迫, 或惊叹,或悲伤
悲伤?谁在悲伤, 他不明白,只连带着心也一并痛了起来, 如刀绞一般。
随后他便只觉得身体一轻, 而思绪也逐渐回转, 眼前的黑暗被驱散,大片的光亮透入,而他也随之睁开了眼。
似有冬日之寒, 霜雪拂面,看着入目的一片鲜红, 少年只觉得如坠冰窟。
“师师尊?!”
像是不可置信, 脸上满是疑惑, 他有些无措的看向眼前之人,并不明白眼前之人身上为何会流出这般多的血。
“怎怎么会这样?”
他浑身颤抖,满是不解, 像是在问眼前人,又像是在问自己,然很快他却又是不问了, 只愣愣的看着眼前之人那流血之处, 正不偏不倚的插着一把锈剑。
而那剑也正是当初他在锡兰剑冢中取出的那一把, 然此刻,那剑的剑刃已然没入谢幕卿的胸腔,连带着的是止不住的鲜红,而那剑柄他僵硬的一寸一寸的将目光循着那那锈剑的另一头望去,入眼的则正是他的手腕,此刻正牢牢的将那剑柄紧紧的握在手中!
对于这般的认知,他当即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猛地朝后退了去,喉间顿时泛起一阵腥甜,连带着脸色也煞白一片,仿若失了魂一般。
“不不是我!”
他不断的呢喃着。
而失了制衡的谢幕卿,在少年松手的那一刻,也仿佛失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一般,当即跪倒在了地上,强撑着让自己不要倒下。
抬眸望去,脸上尽是不敢置信的神情,而眼中则是盛满了悲伤。
“小辞”
他低低的唤他,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年竟真是会动手伤他!
而顾夕辞亦是被谢幕卿的目光所伤,一时间就连上前将人扶起的勇气都没有,他不明白,也并不清楚,他怎么会伤了谢幕卿?怎么会伤了谢幕卿!那不该是他才对的!
明明方才,他还在山洞里才对,怎么再一睁眼便就成了如今这番模样,他想不起也记不清,一时间思绪混乱,脑袋也如同被针扎一般的痛。
而也就在此刻,他的手腕忽的被扯住,而耳边亦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你没事吧?!”
莫名的竟是带了些担忧的意味,而顾夕辞闻声,亦是下意识的抬头,循声望去,这才发现与他紧靠之人竟是魔君楚焱!
怎么会?
见状,他不由得有些疑惑,只因为他记得此刻的楚焱应当是被关在山洞里的才对,怎么会出现在此处?是何人放了他!
尤自思考,而下意识他也挣扎起来,欲要脱离楚焱的桎梏,他总归是不喜与他亲近的!
然还未待他动作,不远处便有大片的人冲来,浩浩汤汤,正是九霄宗众人,兴许是发现了后山异常,此刻正向着这处赶来。
见状,顾夕辞不由得一喜,想的竟也是谢幕卿终于能得救了,然还未待他往前冲去,楚焱便又再一次的拉住了他的手。
“你疯了!”言语间尽是气急败坏,看向眼前的少年急迫的道,“还不快随本君离开!”
他如此说着,而闻言的顾夕辞却是一阵疑惑,当即又挣扎了起来,眉头紧皱道,“我是九霄宗弟子,为何要同你离开?快放开我!”
言语间很是不客气,同往日对其的态度大相径庭,任谁看都有些不大对劲。
而此刻的楚焱却是没来得及在意这许多,只是在听完少年的话后,眉头微皱,脸上的表情也带了几分疑惑。
“你忘了?”他如此说着,握着少年却依旧不放。
“是你解开封印放走了本君,又刺了谢幕卿一剑,相当于背叛师门,背叛正道,如今不同本君离开,是想留下来等死吗?!”
言语落地,石破天惊,顾夕辞听着这般言语,当即瞪大了双眼,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甚至觉得好笑,他怎么会放走楚焱?又怎么会放走他!就连刺伤谢幕卿,他都怀疑是楚焱控制住了他!
他如此想着,而下一刻,本就混乱的脑子里却又忽的涌现出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来!
而他也终于记起原文中,谢幕卿为何会修为有损,以至于被魔君掳掠回魔族,强取豪夺,从而导致了之后的一系列悲惨经历。
而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便就在此刻。
原书中,在顾夕辞得知心上人魔君楚焱被其师尊抓获,欲要被处死之后,便心神大乱,当即便上了后山禁地,欲要悄悄将人给放走,那料刚出了山洞便正好瞧见了闻声赶来的谢幕卿。
彼时楚焱重伤,自然不敌还在顶峰时期的谢幕卿,未过几个回合,楚焱便落了败,眼见着其就要被就地斩杀,而也就在此时,顾夕辞亦着急了起来,不由得慌了神,趁着谢幕卿分神之际,抬剑便刺了上去,顿时灵气溃散,杀气顿消。
而顾夕辞也便就趁着这功夫,连夜将楚焱救下了山去,回到了魔族,而他亦由此彻底叛出了师门,叛别了正道,彻底沦为魔修。
而谢幕卿也因着他那一剑受了重伤,损坏了根基,修为有损,再不复当日。
也正是因为如此,魔君楚焱得了这般好的机会,在回魔族一养好了伤势后便潜入了九霄宗将人带回了魔族,加之之前本就有怨,对其好一阵折磨,而顾夕辞便也就是在这不久后被楚焱亲手给斩杀的!
在得知前因后果后,顾夕辞的脸上是说不出的震惊,他不明白,原书中这般重要的剧情,他是怎么会忘的?可即便是这样,即便他忘了,也不可能再伤害谢幕卿才对的,他明明是想要保护改变的眼前之人的命运才对的!
一时间不由得慌了神,看着眼前的楚焱也不由得颤了声。
“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控制了我,不然我怎么可能”
他失控着,仿佛像是在质问。
然如此这般,楚焱终归是发现了些不对劲,对于如此胡言乱语当即便皱了眉道,“顾夕辞,你在说什么呢,本君此刻身受重伤,如何控制的了你?!”
然有了先前的一遭,此刻的他已然对了眼前的少年有了更多的耐心,只当是少年对于伤了自己的师尊还有些接受不了,毕竟还是有着这么多年的感情的,当即便下意识的柔了嗓音,难得的安慰道,“你不必怕,谢幕卿修为高深,你那一剑伤不了他多少,死不了人,至于你,既然肯为本君背叛师门,脱离正道,又为本君做了这么多的事,现在有救了本君,这之后你且随本君回去,本君自然也是不会亏待于你,保那些正派们伤不了一根毫毛!”
他如此说着,好似在说一个誓言。
而闻言的顾夕辞则觉得脑中更是一片混乱,耳边只余了那一句,
“没有控制,没有控制”
对啊,他倒是忘了,此刻的楚焱早已身受重伤,又怎么可能还有余力控制着他,更何况明明便是他自己寻去的!
想到如此,他便不由得更加的绝望,难道说,不管他如何挣扎,如何逃避,便始终改变不了原书的剧情吗?
所以才会故意不叫他想起原书中的谢幕卿为何会修为有损,这不是单纯的就是在玩他吗?!
他这般想着,竟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连带着面上的表情也有些扭曲。
然此刻已然没了给他暗自神伤的机会,眼见着那以掌门为首的众人赶来,而楚焱亦再一次的牵上了他的手腕,脸上的表情极为的急迫。
“好了,还不快随本君离去,若再晚些时候便来不及了!”
他如此说着,下一刻便欲带人离开,而也就在此刻,本就强撑的谢幕卿却再度开口。
“小辞,不要走”
他声音轻缓,看向眼前的少年时,语气带着明显的祈求,像是强撑着一口气般,看起来好不可怜。
而顾夕辞看着这一幕,却是明显的呆愣,只因为他从未看见如此的谢幕卿,如此的卑微,可怜,低声的哀求,只为他,只不过是单纯的为了留下他!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忽的心脏极速跳动,本就已然冒头的情感,此刻彻底破土而出,脑子里只冒出了一句话在耳边不停的回响。
“去找他!去找他!去找他”
如此这般,他也下意识的便挣了楚焱的桎梏。
“师尊”
他轻轻的唤着,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只为奔向眼前之去,去陪着他一起
然却被眼疾手快的魔君再次抓住,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你做什么?!”
而少年却只是挣扎的道,“你走,你走,我不会跟你一起离开的!”
隐约间竟是带了些哭腔,推搡着眼前之人,虽莫名的,但却不想眼前之人再去伤害身后的谢幕卿,可他忘了,从始至终,此刻,只有他自己是真正的伤害了那人。
而得了这般拒绝的楚焱,再是有了多的耐心,也有些耗尽,不由得厉声了两句道,“你不走,难道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你以为放跑了本君,那些所为的正道还会轻易的放过你吗?”
说着便又要继续拉人离去。
而顾夕辞却依旧的挣扎的,他明白,他自然是明白,但是此刻的他却只想陪在那人的身边,即使之后等待的是刀山火海,他亦是不怕的!
他欠了那人的,亦欠了那人这么久的照顾关切与真心!
两人就这般执拗的耗着,顾夕辞的执着挣扎,而楚焱亦是因为受了伤无法将少年彻底拉走,直到一直在九霄宗外潜伏的夜南衣二人发觉了山上异变,这才连忙赶来,趁着那群人赶来之际,将人给彻底拉走。
而临走前亦还是不甘心的大吼着,“顾夕辞,你且等本君,来日本君必来救你!”
他如此说着,没多时便彻底消失了个没影。
然少年却依旧置若罔闻,狂奔着跑至那人的身旁,有些颤抖的唤道,“师师尊”
而也就在此刻,那九霄宗的众人也姗姗来迟,面上尽是不可置信,和怒不可遏,其中目光所及之人自然是方才与魔君一阵纠缠的顾夕辞。
而本就身受重伤的谢幕卿此刻亦有些撑不住了,侧身倒在了少年的身上。
临彻底昏死前,他也只留下了一句话。
“莫要伤他”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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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因着谢幕卿临昏迷前的话, 九霄宗众人即使再怎么心生厌恶,也依旧没有对顾夕辞进行惩戒,只将人暂时关押, 静等南珣仙尊醒来后再对其进行处置。
然即便是这样,却也难敌顾夕辞先是释放魔君, 后又重伤南珣仙尊, 已然背叛正道,引起公愤, 被关在山洞里的这些时日没少被守门的弟子冷嘲热讽。
而这些,顾夕辞却并不在意, 一心只担忧着谢幕卿的身体状况, 整日忧愁, 不消几日竟也就消瘦了好大一圈,看起来颇为憔悴。
也就是在这几日,他亦是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幕南?”
他看着许久未见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 一时间竟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眼前之人冷喝了一声, 他方才清醒, 也很快察觉到了来人, 来者不善。
“怎么?不认识我了!”
幕南冷笑了一声,脸上尽是鄙夷,其间还夹杂着浓浓的恨意。
顾夕辞自然知道这恨意来自于何处, 毕竟在原文中,眼前这人便就一直暗恋和爱慕着谢幕卿,如今叫他知道是他将谢幕卿刺了一剑, 定不会善罢甘休, 自然是要来找他麻烦的, 可此刻的他,对此却只感觉甚为的烦躁。
因此在察觉到对方欲要尖酸刻薄之时,便就不予搭理他了。
而幕南却不在意这许多,依旧冷嘲热讽道,“我早先就知道,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仙尊对你那般好,你却还是背叛了他,放走魔君不说,还伤了仙尊!”
他如此说着,渐渐的便就成了恨,冷厉道,“同以前那次一样,你果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以前那次?”
本没在意的顾夕辞,在听见眼前之人说此话仍旧控制不住的一脸疑惑,这个以前,那是什么意思?
然而还未待他发问,幕南却是又继续道,“先前我便警告过你,叫你离仙尊远一点,可你偏是要这般的不要脸,竟不知悔改的又缠了上去,顾夕辞,你究竟有没有心,你到底还要害尊上几次?!”
他如此说着,到了后面几乎已然是失控的怒吼。
顾夕辞并不喜欢这般的质问,尤其是关于他同师尊的事,自然由他们自己解决,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指点点,更何况,他亦是不想伤害谢幕卿的
于是皱了眉,对上眼前之人时也冷了脸色。
“与你何干!”
他如此说着,一时间也就不再顾忌着原先的人设,露出了本性。
而幕南见其这般姿态,也明显的微愣,显然没想到被他欺压这般久的人竟也有这般硬气的时候,与印象中的懦弱形象一点也不相似。
然很快,他却也是反应了过来,看向眼前之人时,当即便又冷笑了一声。
“这自然是与我无关的,但你可知,这一次你究竟犯了多大的错吗?!”
“私放的魔君,你可知他对我们整个修真界有多重要吗?!”
他如此说着,恨不得下一刻便冲入囚牢内将人提起,低声的怒吼道。
“你可知,魔族数十万魔族早就已经蠢蠢欲动,只待一个契机便就要攻入人间,而这契机便就是那五洲的各个血池阵法,据传那曾是一个的古老的献祭法阵,而其作用便就是复活千年前那令人间生灵涂炭的邪魔,如今已然大成,而其复生的最关键的,亦是最后的一步便就是至亲的骨血,而那骨血便就是那现在的魔君!”
“你放走了魔君,无疑不是在为其助力,加快那邪魔复生的速度,间接又害死了许多人!”
幕南语气激动,而顾夕辞则是听的一愣一愣的,对于他说的话更是一脸疑惑,有些不解的问道,“什么邪魔?什么法阵,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他看着眼前之人,对其这般突然的质问,不由得皱眉,只觉得来人是故意来找他麻烦。
而随之,则迎来一声冷笑。
幕南冷漠的看着眼前之人,讽刺的道,“顾夕辞,你是在跟我装傻吗?千年前那次使得三界生灵涂炭的大战,其背后的罪魁祸首,那个名为殇颐的邪魔,你会不认识?凡修仙者皆要刻入骨子里的名字!”
少年话落,而顾夕辞亦如醍醐灌顶,这名为殇颐的邪魔他自然也是认得的!
不仅认得,他还极为的熟悉,魔族的上一任的魔君,亦是楚焱的生父,最最重要的更是他穿进的这本小说中的最初的故事背景。
千年前魔族进攻人界,致使三界大乱,修真界大能近乎全部陨落,整个人间岌岌可危,幸得南珣仙尊谢幕卿出手,手握吟霜剑,一剑斩邪魔,方才得了三界安宁,因此名声大噪,而小说的故事也便由此展开。
而这殇颐便就是当年被谢幕卿一剑斩杀的邪魔,可如今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法阵,什么复活?
由此他忽的想起了景和镇所见的那个怪异血池,还有北海那些被献祭的鲛人,忽的他竟是有些明了。
然尽管如此,他却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不外乎别的,只因为原文中明明就没有说过殇颐复活之事,亦没有他的剧情,就连曾经的他在看小说之时也不过是以为他只是个炮灰背景板,开头提一提便也就罢了,可如今是怎么回事?竟然还复活了?
难不成当初的他是看了一本假的原著吗?而这个世界的发展与之完全不相同,不然也不会让一个只出现在楔子里的背景人物复活,就像那原文本不该出现的北海鲛人一般,可如此,他却也是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连带着原本的世界观也一同被粉碎了
而这一幕落在幕南的眼中却只觉得是其死不悔改,装傻充愣,复又道,“顾夕辞,你当真是个贱骨头,以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他满脸厌恶,“天生便就是害人的,你这般做,可对得起中洲那惨死的兰氏一族?!”
“你什么意思?!”
顾夕辞原本正失神,恍然听见兰氏的名字,却忽的变了脸色,心中顿时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见状的幕南则是残忍一笑道,“你竟是还不知道吗?中洲第一世家的兰氏于五日前遇难,全府上下几百口人,无一幸免,据探查的弟子回来汇报,其下毒手之人便正是那魔族!”
“而你,就在不久前放走了他们一族的魔君,九泉之下,他们可能安息,而你又能安心吗?!”
那冷厉的声音如雷贯耳,一瞬间,顾夕辞仿佛觉得自己失明了一般,眼前一片黑暗,而耳边亦只剩了那一句话在不断的回响。
“兰氏遇袭,全府上下,无一幸免”
第 67 章
怎怎么会这样?
原文中, 兰氏的所有人就算到了大结局都还是好好的活着才对,更何况兰轲还是被原作者偏爱的角色,唯一没被主角受杀死的股票攻, 即便现在的剧情与原书有些差别,但这也太过于突然了些, 他有些难以接受
难道真如幕南所说, 一切便都是他害的,此刻的顾夕辞已然冷静下来, 细想之下其实这世界的所有设定与原文中并没有什么区别,没有什么所谓的假原著, 反而只不过是多了他这么一个意外, 一个穿书而来的异乡人。
由此他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难道是因为他想要保护谢慕卿不经受原文的悲惨经历,和想要改变自己的炮灰命运,而导致的剧情差错, 由此引起了其后的一系列剧情的蝴蝶效应?
所以,这才导致了原文中本不该有事的兰氏一族被灭门?如果真是这样, 那他今后又该如何自处!
那日过后, 因着知晓兰氏一族被灭, 顾夕辞本就虚弱的身体又加上那难掩的愧疚之感,日益浓重的忧思,使得他的身体愈发的孱弱。
唯有在得知谢慕卿已醒的消息后, 他方才欢欣了几分。
只是这欢欣并未持续太久,在得知谢慕卿醒后,说的第一句话便就是要见他之时, 他便已然慌乱了, 不外乎别的, 只因为此刻的他已然没了任何颜面去见他,毕竟当初刺他一剑害他重伤之人正是他没错!
然即使他百般不愿,但对于此刻不过是一个阶下囚之人来说,都是无济于事的。
因着受伤,谢慕卿一直在药峰修养,如今人要见他,他自然也得去药峰,但与先前的那次不同,这次他是被人押着去的,故意未用灵鹤代步,就这般一步一步的走上山去。
而一路上自然没少受人注视,那厌恶愤怒的目光,和那不堪入耳的咒骂,无一不再昭示着对眼前这少年仇恨,仿佛如此才能稍微缓解心中的滔天怒意,这是别样的折磨人的法子,虽说南珣仙尊说过不许伤他,但却也并未说过他们不能这样审视他。
修真界与魔族交恶已久,千年前那次大战情绪更是到了顶端,他们是真的厌恶魔族,可他们更讨厌的则是背叛正道,投入魔族的叛徒!
就比如说眼前的少年,若不是谢慕卿有令,他们早就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
而顾夕辞边正是顶着这样怨恨鄙夷的目光一步一步的踏上了石阶往峰上而去。
若要放在以前,对于这般的情况他多是不在意的,毕竟他深知自己本就不是原身,先前原主做的那些事也一概与他无关,向来他是分得清的,可如今却是不一样了,那些一切皆是他的经历,亦是他曾做过的事了,已然分不清个你我出来,有时候他甚至在想,是否,他原本便就是他自己呢?
所以在面对众人的注视下,他早已无法做到置身事外,反而是无地自容的,一时间就连反驳的力气都消失殆尽了。
就这般一直到了那药峰,那些目光方才消散。
身旁的弟子对着竹院的一处躬身行礼。
“禀告仙尊,东苍峰弟子已将罪人顾夕辞带到,还请尊上处置!”
他如此说着,那原本紧闭的竹屋便应声而开,出来之人一袭竹青色长袍,顾夕辞循声看去,正是他认识的,先前一见面就曾警告过他的青幽长老。
“人留下,你们先退下吧!”
青幽缓缓道,便就将那负责押送的两个弟子给遣退了下去,但目光却一直未从院中的少年身上离开。
虽不似方才那群人那般的尖锐,但亦是不太好受的,更何况顾夕辞还从中感受到了一股很强烈的敌意,虽大抵明白其中缘由,却仍是止不住的皱眉。
两人无言,就这般注视了许久,直到青幽忽的冷哼了一声后,便就抬步让开了一条路后,指了指身后打开的房门,冷声道,“进去吧,他要见你!”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竹院,看起来极为的不甘。
顾夕辞自然知道这个他是谁,但看着眼前这近在咫尺的房门,却第一次觉得胆怯了。
心情慌乱又难以平复,然尽管如此,他也知道有些事是必须去面对的,因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然而一进屋,便是一阵极浓重的药香弥漫,近乎还有些刺鼻,不用想便也能知道,这需得有多重的伤势才能用这般的猛药,由此一来,他不由得更加白了脸色,连带着脚下也有些踉跄。
屋外的风透过半掩的门窗,掀起了大半的纱帘,里屋随之显露,而顾夕辞亦看清了端坐在竹榻上之人,正是谢慕卿。
入眼的虽依旧是往日那艳丽的容貌,可他总觉得何处不同,就比如说那明显的苍白脸色,无一不在诉说着他的憔悴与虚弱。
那人孤坐着,因着衣着单薄便就更显得的其身形瘦弱,外披了一件月白色长袍虚掩,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孤寂。
顾夕辞被其的这般模样刺了眼,待感觉到谢慕卿朝他看来时,当即便跪在了地上,不知该如何反应,最终只得低低的唤了一声,
“师尊”
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在得知谢慕卿一醒来后便马上要见他的消息后,顾夕辞其实也想了许多,不外乎便是想要对他早做惩处,毕竟他做的那些事可谓是罪大恶极,先是背叛师门,后又勾结魔族,这桩桩件件那一件不是必死的事。
更何况,他还记得他看过的原文,其中对谢慕卿的描述,最重要的一点便就是他极为讨厌魔族,而且是在魔君楚焱对他做下那些变态之事之前便就已经很是讨厌魔族了,如今他身为其的弟子,又得了他真心相待,却换了个背叛的下场,怎么想都应该是怒火难消才对。
虽然在原文中,待他将魔君救出来后,便就同其一起离开了九霄宗,所以即使谢幕卿知道了原身的背叛,但一时间也并未有什么动作,仅仅只是在九霄宗内除了名。
可现在不同,他并未随楚焱离去,而是选择了留下,与书中的情况完全不同,他虽不知晓接下来的命运,但想起原书中的剧情,便不由得胆寒,大结局时,谢慕卿窥破天机,以杀正道,将曾经欺辱他之人尽数斩于剑下,由此得以飞升。
而他亦背叛过他,想来下场也不会太好,死,他自然是怕死的,可他也深知,以他这样单薄的修为,即使谢慕卿受伤也亦能随手将他处死,更何况还有这偌大的九霄宗,第一仙门甚至是整个修真界,他逃无可逃,所以也只能是一个必死的结局。
如此想着,他竟觉得有些好笑,只不过那表情却过于悲凄。
不外乎别的,只想他自穿书以来便一直劳心费力的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挣扎着想要存活下来,没曾想到头来却成了一场空,一切都归回了远处,而他不仅没改变自己的命运,还要提前死去,当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他这般想着,连带着周身的氛围也带了几分的哀伤,甚至有些自暴自弃的想着,不知道待他死后,他是否能够再次回到他的世界中去!
竹屋内,两人就这般一坐一跪,极有默契的皆不出声,这让本就寂静的氛围更显得几分诡异,甚至是焦灼的。
直到那竹榻之上端坐着的人先行开口,如此方才将其打破。
“过来!”
那人声音依旧清冷,但同时也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虚弱,可即便如此,他说出来的话依旧不容置否。
而闻言的顾夕辞却是微瞪大了双眼,甚至带了些惊恐,不外乎别的,只因他以为眼前之人竟如此急躁,此刻便要按耐不住,当场就要手刃了他,由此不由得更加害怕了几分,连带着嘴唇也颤动了几分。
直到榻上之人再次用淡漠的声音唤了一声他,如此方才回神了过来。
他到底是不敢反抗,即使已然惧怕的发抖,顾夕辞还是强撑着身体起身,缓步走了过去。
再度跪下时,他又颤着声唤了一句师尊,而后便紧闭着眼,迎接着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然过了很久,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未降临,反而是手腕忽的一暖,有人扶起了他。
“怎么瘦了?”
与方才不同,那人声音轻缓,还带着些不容忽视的柔和。
闻言的顾夕辞却是彻底呆愣住了,只因为他从未想过,谢慕卿再见他时,说出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他想过谢慕卿会对他失望,厌恶,甚至是责骂,但却万万没想到会是如今的这般场景,没有质问,只温和的问他为何瘦了?
心底仿佛被狠狠的触动,让他不由得想起以前,下意识的抬头,却只看见了那副他再熟悉不过的温和面孔,那如水般的眼眸使他深陷,仿佛便要彻底沉溺于这场温柔当中。
“师尊”
他不由得颤声唤道,但心中却又显得极为痛苦,他宁愿眼前之人如他所想的那般狠狠的惩罚于他,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的温和,至少他也不会这般的愧疚难受。
然谢慕卿却依旧眉眼温和,看着眼前的少年,隐约间还想是含着笑的。
“怎么?不过几日未见,小辞竟还变得这般爱哭了?”
他打着趣道,就像之前的事从未发生过一般,一如既往的关心他,对他好,而闻言的顾夕辞却更是觉得一阵心如刀绞。
“对不起,对不起,师尊”
那原本被压抑的情感尽数宣泄,看着眼前之人,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便说出了口道,“我不想的,那一剑,那根本不是我,是有人控”
他如此说着,只想下意识的解释,然临到关键之处他却又是忍不住的住了口。
并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忽的不明白这事到底该如何去解释。
他该如何说呢?难道他要告诉眼前之人,他去找楚焱不过是为了找他要解药,并不是为了去救他?
又或是他刺的那一剑根本他就不是他,而是在山洞里时被一团黑气给控制,其后的一切他都不知晓?
又或者是他其实是个穿书的,占了他徒弟的身体,如今的这一切,不过也是顺应原来的剧情。
如此桩桩件件,可见离谱,也因此被关押时他并未狡辩,毕竟又有谁会相信他所说的这些话呢?解释了也一样的没用。
更何况谢慕卿会对他好,原本就是因为他这副身躯是其友人的遗孤,若叫其知晓这副躯体内里早已换了灵魂,还不知是如何反应,他不敢去赌,亦不想让其伤心。
所以他选择闭了嘴,不再解释。
而谢慕卿见状,却是瞬间暗了脸色。
“你就这么喜欢那人?!”
连带着声音也再度变得冷厉,像是在质问。
而顾夕辞也被他这番突然变化的态度弄得有些迷茫,不明白其为何会突然的这般生气,还有这个“他”?,他亦是有些没听懂,他何时喜欢上别人了?
正不知所措时,谢慕卿已然又开了口。
他以为少年是故意不想承认,疯狂的嫉妒之后,却又是忽的平和了下来,再次恢复了先前温和的模样。
“小辞,我知道的,你喜欢楚焱,但是现在,你们已经再无可能了!”
他如此说着,虽依旧温和,但眉眼间已然难掩杀气,他看着眼前的少年,说不出的柔和,“正邪有别,战场那一日,我会让你亲眼看见我亲手斩下他的头颅的!”
“滚!都给我滚出去!”
魔宫内,近乎狂暴的吼叫再度响起,连带着的是一阵持续的瓷器碎裂声,原本在殿内伺候的宫人也尽数逃出,颇显狼狈,就连不过是从殿前经过的宫人也被这阵仗给吓的浑身颤抖。
“唉,你听说了吗?前几日君上被九霄宗的人抓住,刚被救回来,还受着伤呢?便吵闹说要带人攻回去,据说是为了找什么人!”
不远处的两位宫娥,看着这阵仗,忍不住的低声议论。
“可不是吗!听说还是一个九霄宗的外门弟子,是个修士,真是搞不明白君上是如何想的,为了一个凡人有必要吗?”
“对啊,就是说嘛!”
两人对视,眼中皆是对此的不解,忽的一阵响动惊的她们不由得一颤,待发现是风声后便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而后继续议论。
“而且你有没有感觉到,近几日,君上的脾气是愈发的不好了,殿内伺候的人已经是不知道换了几拨了!”
“对啊,就因此,整个魔宫,众人皆是战战兢兢的,就在不久前,我还曾看见君上一个人在殿内自言自语,不知道在同谁说话呢?”
“天呐,君上该不会是疯”
“慎言!你不要命了!”
两人同时脸色大变,复又看了看周围,见并未有旁人,方才急冲冲的离了原地,隐入魔气中。
魔宫内,青年高坐其位,地上残骸仿佛印证着方才的失控,而脸上还有未彻底消散的戾气。
空气中,忽的传来一阵阴翳的笑声。
“阿焱,再怎么说本座也是你的父亲,按理来说你应当唤本座一声父皇!”
“你也配!”
楚焱看着空中那道半凝的黑雾,眉眼间是难掩的杀意,若不是接近不了,他早已将其千刀万剐。
“本君早就说过,我没有什么所谓的父亲!”
然即使是这样,那黑雾依旧是笑声阵阵,并不为此恼怒。
“阿焱,你何必对本座报如此大的敌意呢?再怎么说,为父也曾经帮过你不少的忙呢!”
这话委实奇怪,闻言的楚焱不由得皱眉,抬头看向那团黑雾,眼中多了丝不解。
“你这话什么意思?”
帮他?他怎么不记得?
而那团黑雾只是一笑,便道,“什么意思?呵,我的阿焱,若不是本座,你以为你能活着逃出那谢慕卿的封印?”
第 68 章
顾夕辞不知道谢慕卿是如何察觉到他喜欢楚焱的, 毕竟在原文中,这秘密也是在原主背叛师门有一段时间后,得知魔君喜欢的竟是他师尊, 接近他也不过是为了利用他,由此恼羞成怒, 因着嫉妒连夜上山欲要同其质问, 如此主角受方才发现了端倪。
而现在这个时间线,知晓这秘密的时间显然是早了, 不过他一并归于了剧情蝴蝶效应。
而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件事他必须得澄清一下, 谢慕卿口中所说的他喜欢楚焱, 他委实不敢苟同, 这都是误会啊!
不过谢慕卿自然不会听他的解释,相反还是有意不同他碰面的。
待他再见到时,已然是坐上了离开九霄宗的飞舟。
经那日之后, 顾夕辞也就意识到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因为见谢慕卿的模样并不打算惩处他, 即使九霄宗对此多有怨言, 他亦是没有动摇, 置若罔闻。
而因着楚焱逃出九霄宗的缘故,魔族之人已然没了顾忌,相反还添了士气, 本还在观望的一众魔族也已然等不及要入侵人界,所以大战刻不容缓,颇有一触即发的架势, 这般焦灼的状态, 谢慕卿作为修真界第一人, 自然也是要前往去坐镇的。
然让他却着实没想到的是,谢慕卿竟真的打算带他一同上战场!难不成还真打算让自己亲眼看着他手刃了楚焱不是?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师尊在知道他喜欢楚焱后那态度倒不像是一般师徒间的恨铁不成钢和失望,相反,他感觉那倒像是在吃醋?不对不对,一定是他的错觉!!!
此刻,顾夕辞正卧在飞舟内的小榻上,身前的小桌则放着还飘着热气的灵茶同散着香味的糕点,尽数是他爱吃的,而此刻他却是有些食不下咽。
不外乎别的,只因为这飞舟内并不只有他一人,目光时不时的往对面投去,却始终不敢久留,明明几日来他一直想同谢幕卿见面解释,但如今真见着了却是莫名的有一种心虚,而除此之外,亦有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担忧。
谢慕卿因他那一剑而受了重伤,短短几日根本不可能痊愈,而那魔族猖狂,进犯又来的急,所以如今就算是去也不过是硬着头皮,强撑着去的!
他看着眼前之人依旧苍白的脸色,如此想着,却不料下一刻便被抓了个正着,目光对视,他一心虚,当即便又低了头,不敢再去看那人。
然谢慕卿却是不肯轻易放过,收回了灵力,再度看向眼前的少年,见其畏畏缩缩的模样颇有几分可怜,叹了一口气后,不由得有些好笑,“身体可有何处不妥?”
其实自多日前,谢慕卿不欲与他见面之时,顾夕辞便就已然有些没来由的心慌,又加上刚登上飞舟到现在,眼前之人都未曾跟他说过一句话,由此他便止不住的胡思乱想,谢幕卿是否厌弃了他,连话都不想同他多说,一时间竟觉得心如刀割,感觉好像失去了什么,心里只觉得的空落落的。
而如今眼前之人再度开口,第一句话便就是关心他,莫名的便又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一般,喜不自胜。
只唯一让他不解的是,谢慕卿问的话委实奇怪,他看起来像是身体有问题的样子吗?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他如此想着,不由得有些疑惑。
而谢慕卿见状,自然也了然,顿了一下方才又继续道,“贸然催动本命剑,可有受其剑气反噬?”
是了,闻言顾夕辞倒是忽的想了起来,自锡兰剑冢中取得那把剑,他曾受过其反噬,亏的谢慕卿及时发现,暂时封印住了它,如此他方才捡回了一条小命来。
而说来也奇怪,自北海一行后,他再回来时,便一直再未受过剑气的侵扰,连带着先前剑气反噬的症状也一并消失了个干净,就算不久前他曾动用过那把剑,亦没有再受到反噬,好似从未有过一般,委实奇怪的很。
然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更是一阵愧疚,不外乎别的,只因为他着实没想到明明是自己用剑刺了他,害他重伤,可是到头来那人不仅不在意,还记着且反过来关心他是否被剑气所反噬。
如此情深义重实乃让他招架不住,他想不明白眼前之人为何会待他这般好,即使伤了他又放走了魔君,也不责怪他,同时也不由自主的嫉妒其原身来,能得到谢慕卿这般的偏爱。
不由得落寞了两分,但感动不假,开口时忍不住哽咽了两声。
“没有的师尊”
而见状的谢慕卿不由得一愣,沉默了良久方才有些无奈道,“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这般爱掉眼泪?为师知你并不是故意的,不会怪你的,莫要哭了!”
他如此说着,再是温和不过了,而也正是因为如此,闻言的顾夕辞内心愈发的难受,被愧疚折磨,一时间便就再也忍耐不住的想要解释。
抬起头,有些激动的道,“师尊,弟子同那魔君”
然还未等他说完,忽的一道厉声便就已然打断了他的话。
“够了!”
那声音极寒,一时间顾夕辞竟还未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抬头看去,这才发现,眼前之人原本温和的脸庞不知何时布满了寒霜,像是极力在忍耐着什么,竟还带着些许淡淡的杀意。
少年不解,甚至还带着些迷茫,不明白眼前之人为何会突然变了模样,原本想说的话尽数堵在了嘴边,怎么也开不了口,只愣愣的看着来人。
而谢慕卿面色却依旧极冷,并未因少年的害怕而有着丝毫的动摇,他冷声道,“若你是想要求本尊允你同那魔族在一起,那便大可不必,我是不会同意的!”
顾夕辞觉得,他同谢慕卿的误会是越来越大了!
因着那日之事,谢慕卿同他再度回到了在九霄宗那几日的状态,不再同他说话,就连飞舟亦不再进,如此这般一直到了目的地。
桑梧城
刚一落地,谢慕卿便被得知了消息的各宗掌门邀去了议事,所以顾夕辞也只能一人随着负责前来接应的仆从而去,只是,他看着谢慕卿离去的背影,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然而让他未想到的是,接应之人领他去安顿之所竟是兰府,他看着眼前略显残破空旷的宅院,与之前的热闹繁华大不相同,连带着隐约间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便白了脸色,不由得想起了兰轲,那个傲娇的少年!
而适时的周围也开始有了指指点点,有人认出了他。
“唉,你们看呢,那不是那个叫顾夕辞的吗?”
“对啊对啊,听说就是他放走了魔君,害得我们失了先机,让那魔族如今这般猖狂!”
“可不是嘛,听说他害伤了仙尊,背叛师门,仙尊竟然不罚他”
显然是他所做之事已被众人知晓,一字一句,众人你来我往,议论纷纷,到了后来那话更是难听,咒骂他的也不少,偏他无法反驳,只听着那些话,脸色愈发的苍白了几分。
好在还是被先行叮嘱过的接应之人率先反应了过来,快速带着人离开了此处,方才阻止了些更难听的话入耳。
“这几日公子便在此处休息,在下就先告退了!”
将人领至了一处别院,那仆从便就行了礼,先一步离开了此地,顿时这别院里此刻就只剩下了他一人,更显得空旷寂静了几分。
而顾夕辞只看了一眼,便就推门入了里屋,他太累了,短短半月内所发生的事情早已让他精疲力尽,好似过了半生,不知为何,此刻的他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会儿。
因此看着屋内已被铺好的床铺,当即想也未想,瞬间便就扑倒了上去,一片暖意袭来,让他连着紧绷了几日的思绪也渐渐的放松了一二,伴随着微风就这般沉睡了过去。
如此,直到日薄西山,月上枝头,他方才悠悠转醒。
而刚一睁眼,一个意想不到之人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第 69 章
正是楚焱。
只见他眸色沉沉, 站在床榻边直盯着他,不知看了许久,由此他不由得一阵心慌, 瞬间清醒了过来。
猛地起身朝旁躲去,一脸的防备。
“你怎么在这?!”
他厉声质问着, 但很快却又是反应了过来, 联想到原文剧情,他好像猜到了其所来为何, 便就是趁着谢慕卿重伤,想要将其带回魔族折辱!
他必然不可能让此事发生, 当即脸色一变, 猛地往屋外冲去, 正欲张口呼救,欲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却不料刚至门口便被身后追上来的楚焱捂住了嘴。
“你跑什么?!”
见状, 楚焱不由得皱眉,有些恼怒, 但转而又觉得有些好笑。
而顾夕辞才不管这些, 他早已准备是破罐子破摔, 因此也不再打算继续在楚焱的面前伪装。
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捂住他嘴的手后,便趁其吃痛猛地挣扎了开来,抵着桌边, 一脸防备的看向眼前之人道,“楚焱,我不会让你带走师尊的, 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如此说着, 看向眼前之人目光灼灼, 虽害怕竟也丝毫未退缩。
楚焱被他这般防备且陌生的姿态弄得浑身不爽利,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上次九霄宗一别,眼前之人好像变了许多,明明以往这少年每每看到他之时,眼底皆是柔情,他知晓那目光,便是凡人口中常说的爱慕。
没来由的有些心慌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君带谢慕卿走干什么?!”
顾夕辞属实想不到,到了如今,楚焱竟还在同他装蒜,然他又不能直说,说什么?难道要说他知晓原文剧情,楚焱作为攻一是个心理变态一直暗恋着南珣仙尊谢慕卿,如今趁着其重伤,得了机会自然要将其掳回去,关在宫殿内,日夜折辱的。
所以他也只能闭口不言,但那目光却依旧是直勾勾的看向来人,除了惧怕还有些许的恨意。
见状,楚焱还是有些不解,然很快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眉眼舒展,方才恍然大悟一般,连忙解释道,
“夕辞,这都是误会!”
他想,少年如此对他,不外乎还是以为他喜欢着其师尊,来此地也不过是为了找谢慕卿,心生了嫉妒与哀怨,方才对他怒目而视,然心里却还是有他的,先前的一系列反应便也正好能够证明,想到此处,心间却忽的是泛起了一抹甜意。
不想叫少年误会,连忙又继续道,“本君现在已经不喜欢你师尊了!”
因着被楚焱突然唤了称呼,顾夕辞没来由的只觉得一阵恶寒,正疑惑着眼前之人为何会突然这般亲密的唤他,接下来的话却是更叫他一阵迷茫。
“不喜欢谢慕卿了?这是什么意思!”
然还未待他深究,而楚焱接下来的话则更是让他猝不及防。
“本君本君现在喜欢的是你!”
因着常年稳坐高位,又加上封闭内心已久,他已然多年未与人真正的交心,如今忽的向人坦白了心意,他只觉得一阵羞耻,眼神飘忽着,连带着俊美的脸庞也少见的泛起一阵红晕,可即便如此,他仍旧还是将话说了出口,再看向眼前的少年是少见的认真和执拗的坚持。
而闻言的顾夕辞,却只觉得耳边炸起了阵阵惊雷,他听到什么?楚焱竟然说喜欢他!!!
不由得神情呆愣,显然是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随时都有要晕过去的可能。
待再反应过来时,他却只觉得莫名其妙。
“你疯了!”
少年眉眼紧皱,看向眼前之人多了些不解,不知他是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而楚焱则只一笑,对于少年这般放肆的话语置若罔闻,只继续解释道,“夕辞,你可不知道,本君也从未给旁人说过,之所以本君会喜欢上谢慕卿,不过是几年前他曾在性命攸关之际,救了本君一命,所以本君便喜欢上了他!”
他如此说着,而闻言的顾夕辞却仍旧一脸疑惑,看过原文的他,自然知晓这一情节,乃是攻一和主角受的初见。
那时楚焱在外寻花,一时不慎竟遭了人的暗算,强撑着逃了出来,却不料误入了九霄宗。
身受重伤又修为有损,仅存的力量也只够他维持住少年的模样,性命岌岌可危,随时都有丧生的可能。
也就在那时,他遇见了谢慕卿,因着重伤,楚焱身上的魔气极淡,若不仔细分辨根本察觉不了,又加上其身上伤痕累累,谢慕卿只当他是受了难,被人追杀的小孩,便起了善心,将人带了回去,悉心照料。
那料待其伤好,谢慕卿方才发现他救的这小孩乃是恶名昭著的魔族魔君,然却是已然来不及了,只能亲眼看着他逃出了九霄宗。
而也因此,楚焱便喜欢上了谢慕卿,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得到他,由此便发生了一系列例如强取豪夺,囚禁折辱的剧情。
看过这一段剧情的读者,五一不大骂楚焱是个白眼狼,只不过因为其过于狂拽酷霸炫,还是有不少一部分的迷妹疯狂迷恋他,这也是他能稳坐攻一位置于不败之地的最重要的一个因素。
然那又如何,这与其说出突然喜欢他的胡话又有何关系?
而楚焱或许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忍不住又上前了两步。
“错了,都错了,如今本君才知道,当年救我根本就不是谢幕卿,而是”
楚焱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会弄错了人,因为当年的救命之恩,他一直迷恋于谢慕卿,极尽卑微的追求于他,误以为那便是凡间剧本里所说的救赎,但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冷遇,极致的痛苦扭曲。
而就在不久之前,他方才得知,原来从一开始他便就认错了,当年救他的根本不是谢慕卿,而是眼前的这个少年顾夕辞,一想到以往他为了谢慕卿而利用他对他的深情,和不断的折磨着他,他便就只觉得心如刀割。
所以从此刻开始他便发誓日后一定要对少年万般的好,用来补偿他,并且他再也不会无视少年对他的感情,因为早在不久前,他便被少年对他的深情所打动,是九霄宗放他逃走,亦或是更早的那次幻境里救他,他已然分不清了,但唯一能确定的便是,他亦喜欢上了少年。
无论少年身份低下亦或是相貌丑陋,他都愿意迎娶少年为他的魔后,并且将是他此生唯一的妻子。
他如此想着,抬手便想要将少年拉住,将其拥入怀中,而还未等他将话说完,忽然出现的一道声响却打断了他的话。
“大胆魔族,竟还敢夜闯我兰府!”
院落的门被猛地踢开,大批的人手握火把闯进,让本还有些黑暗的小院瞬间明亮了起来。
而本还觉得莫名其妙的顾夕辞也因为这突然的响动,下意识的侧头,循声看去。
而这一看他便看到了一个他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到的人,正是兰轲。
许多人都不知道的是,那一日,魔族来犯,兰氏上下几百口人,皆死于魔族,而兰轲原本也该是同他们一样,一起死在那场浩劫中的,但幸得老天垂怜,当初谢慕卿送予兰家主的玉佩起了作用,救下了他一命。
每一夜他都能梦见父母亲在他的眼前惨死,嘴里还不断的喊着他让他活下去,那一天火光冲天,尸横遍野,血水流了一地,耳边是不断的惨叫声,每一次的醒来都让他痛苦不堪。
因为血海深仇,让他极度痛恨魔族,所以他发誓,至死都不会忘记那一天。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看见楚焱的那一刻时,他恨不得马上便要冲上去将其千刀万剐,以解他心头之恨。
但理智控制住了他,强压住心中的杀意,看着眼前的青年冷声道,“放开你身边之人,不然今日你必定死于我剑下!”
不知是不是顾夕辞的错觉,明明方才一段时间未见过,眼前之人好像憔悴苍老了不少,不复当日少年模样,多了些少见的稳重,仿佛一夜之间便彻底长大成熟了一般。
他如此想着,直到兰轲出声,他方才回神,面上不知是悲是喜,有些激动的道,“兰兰轲,你还活着!”
知道兰氏被灭之时,顾夕辞是说不出后悔自责,以为是自己改变了剧情这才导致了兰府上下几百口人被魔族杀死,整夜都难以安眠,如今见兰轲竟还活着,心里是说不出的喜悦还有激动。
然兰轲却并未应他,只一脸恨意的看着眼前的楚焱,手中已然握住了腰间的长剑,随时都有一战可能。
而这些楚焱皆都视若无睹,反而还将怀中的少年拥的愈发的紧了,微抬了头,看向眼前众人多了些嘲讽。
“无知宵小,你以为你是谁,竟还敢同本君如此叫嚣,更何况夕辞乃是本君未来魔后,本君放不放开他,岂是你能管的?!”
话落,在场众人皆惊,就连顾夕辞脸上也露出了些许诧异的神情,而闻言的兰轲更是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抬头朝少年看去,眼中满是异色。
忽的他终于是开了口。
“顾夕辞,这段时间,他们都说你背叛师门,脱离正道,转而投奔了魔族,就连那本该被关押的魔君也是被你放走的!”
他如此说着,眼中满是认真,“但是我一句都不相信,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的人,你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所以我要听你亲口说!”
少年身形挺拔,虽未长开却也足见其风姿,看着眼前之人,是满眼的信任,他如此说着,“只要你告诉我,那些事都不是你做的,那我便相信你!”
同时也还带着些许期许,等待着眼前之人的回答。
然楚焱却并未给他这机会,带着几分不耐烦道,“本君到底是给你脸了,竟还敢忽视本君的话,今日本君倒要看看是本君死在你的剑下,还是你在本君手上成为一具尸体!”
他如此说着,下一刻便就已然冲了出去,而院子中的人亦马上反应了过来,很快便同其打做了一团。
刀光剑影,因着兰轲带来的人多,竟一时也分不出个胜负来。
而顾夕辞虽有金丹期的修为,但到底不是自己修来的,不过是个空壳子,一时间也帮不上个忙,正担忧着,欲要跑出去叫人,那料刚一出门,脖颈处便是一痛,还未待他来得及呼喊,随即便眼前一黑,而下一刻他便已然陷入了昏迷当中。
至于正酣战的两方,自然也未发现,方才还在院中的少年,此刻早已消失了个不见,待再反应过来,想去寻找其身影时,却已然为时已晚。
第 70 章
顾夕辞再醒过来时, 只觉得头痛欲裂,连带着脖颈处亦有股难以忍受的刺痛,微皱了眉, 眼睛也缓缓睁开,看着眼前的光亮, 他的意识还有些迷糊, 眼中尽是茫然,而这时原本寂静的屋内也忽地传来声响。
“哟, 醒了啊!”
颇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意味,而也正是因为如此, 顾夕辞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下意识的循声望去, 而下一刻却看见了个他意想不到之人。
“玉师兄?”
少年的声音有些诧异,他是着实没想到此刻见到的会是朗玉。
自去北海后,顾夕辞便已经许久未见过朗玉了, 即使是后面回来,也因着生病一直待在他同谢慕卿的住处, 后来更是闹出了那么大一件事, 自然更无机会相见, 他曾一度忘记九霄宗还有朗玉这么一个人,毕竟依着原文中朗玉那有些变态的性格,他也着实是不想见他或者是同他有什么瓜葛。
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今日他竟又是和朗玉见上面, 并且看情况还是将他强掳来的吧?这让他不由得怀疑起这朗玉是不是长久未得到谢慕卿,心理愈发变态了,现在连装也不想装了, 想到此处, 他不由得一阵害怕, 连带着表情也僵硬了几分。
可他到底还是不想死的,因此即使再害怕,眼前之人未挑明,他亦得硬着头皮装下去。
“玉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他有意识的忽略被掳来的事实,依旧笑意盈盈,一如往日的乖巧依赖,带着几分讨好。
而落在朗玉眼中便是尤为的怪异,他看着眼前少年僵硬的脸庞和那忍不住颤抖的身躯,不由得发出一声低笑,带着些嘲讽。
而这些,顾夕辞自然也察觉到了一二,但为了报名,他仍旧硬着头皮,乖巧的道,“是玉师兄带我离开的吗?不然我可能就被那魔君抓走了,真是谢谢师兄了!”
他如此说着,在朗玉不变的注视下,心绪也愈发的慌乱,到最后他也只能牛头不对马嘴的道,“说起来,我也许久未见过师兄了,不知”
言语已然有些混乱。
而也就在这时,那原本一直安静的朗玉也终于开了口。
“够了!”
他有些不耐烦的制止了少年接下来的话,脸上的神情已然不复往日的温润,带着几分戾气和玩味。
手中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柄短刃,烛光照耀下闪着刺眼的光泽,显然是极利的,仿佛只需在颈间的皮肤上轻轻一滑,便会有大量的鲜血自血管中喷涌而出。
几乎能遇见景象的顾夕辞见状不由得更加害怕,当即颤着身体往后躲了躲,有些僵硬的道,“玉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啊?”
少年假装不解,以求能多活些时间,能等到谢幕卿来救他。
而朗玉显然不打算给他这机会,当即拿着断刃用刀锋处点了点少年的脸颊,恶劣的道,“别装了,本王知道你知晓了我的身份,再继续装傻充楞,本王可就不高兴了!”
他如此说着,而闻言的顾夕辞却只觉得内心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他原本以为,朗玉抓他不过是因为得不到谢慕卿而恼羞成怒,迁怒于他,而如今看来,原来是朗玉早知晓了他发现了他妖族少主的身份,这下可算是彻底完了,依着朗玉的性格,必定会让他死无全尸,只唯一让他有些奇怪的是,朗玉究竟是怎么发现他会知道这些的呢?
看着眼前之人,强大的求生欲让他忍不住再次想要开口,试图蒙混过去,
然还未等他说话,朗玉便已然又开了口,“你不必害怕,本王今日找你来并不是为了追究你发现本王身份的事!”
他如此说着,嘴角还挂着一抹恶劣的微笑,而见状的顾夕辞却并没有因着他的话而感到放松,反而因着他那抹笑愈发的害怕。
“本王只是疑惑?”朗玉有些玩味的道,看着眼前的少年多了几分探究,“明明之前你那么讨厌你师尊,现在为何会突然这般性情大变,愿意与之亲近,还有那谢慕卿对你的态度也着实的奇怪,当然,最重要的便是,你之前明明那般喜欢那个楚焱,为什么现在却又是突然不喜欢了?!”
“本王太疑惑了!”
他如此说着,手中的短刃愈发接近少年,娇嫩的颈间已然被划开了一个血口,顾夕辞疼的一颤,下意识的往后躲去,再是装不下去,脸上皆是防备和敌意,看着眼前之人,有些失控般的低吼道,“你想要做什么?!”
“本王能做什么?”朗玉笑了笑,亦收回了抵在少年脖颈上的短刃,“不过是想要看看当初的你们究竟发生了何事,才会让你前后的性情变化这般大!
他如此说着,抬手便自腰间取下了个玉色的铃铛,叮当脆响极为好听。
“这是我妖族至宝,寻忆铃,只要有它,但凡我妖族,他此生的一切经历记忆,本王都会知晓!而这引子,便只需要这记忆的主人的一滴血!”
他如此说着,抬手便举起了手中的那把短刃,刀锋处赫然有着一滴鲜红,正是从他方才被划开的伤口而来。
见状,顾夕辞虽有害怕,只因为怕被其发现了自己并非原身,但很快却又是反应了过来,不由得有些疑惑的道,“你都说了这铃非你妖族才可,可我不是妖族,而是人族,于我有什么用呢?”
而闻言的朗玉却是一阵大笑,鲜血自短刃滴落,刚落在玉色铃铛上,转瞬便发出了一阵耀眼的光芒,直刺得顾夕辞睁不开眼。
而也就在此时,他的耳边忽地响起朗玉的嘲讽声。
“啊,到现在你竟还是不知吗?你同本王一样,也是妖族一脉!”
他如此说着,而闻言的顾夕辞却是更加疑惑,只觉得朗玉的话委实奇怪,正想要深究,那股熟悉的眩晕感却再度涌上,意识渐渐模糊,而下一刻,他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昏迷中的顾夕辞只感觉自己有股前所未有的轻松,像是灵魂脱离了身体,就这么任意的飘忽沉沦,起伏,像是自由的小鸟在天空中任意遨游,广阔的天地尽数在他脚下,他的灵魂与之绞缠又分离,那感觉密不可分又陌生。
就这般的,他仿佛迷失了自我,但下一刻他却又是猛然坠落。
凄厉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而他的意识也猛然清醒,随之而来的便是愈发沉重的身体和难以忍受的灼烧。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是熊熊燃起的火光,一眼望不尽头,而他此刻正坐在这片火光中,浑身僵直,任由那烈火逐渐靠近将他灼烧。
这般的认知叫顾夕辞有些触不及防,他只记得自己方才还同那妖族少主在一起,怎么眨眼的功夫便就来到了此处,而且还起了这般大的火?
然这般危机的时刻,却来不及给他时间多想,待疑惑一过,强烈的求生欲便督促着他快些离开此地,于是不顾沉重的身体,他便挣扎着控制着自己想要起身。
然让他没想到的却是,无论他如何的想要动作,他的身体都像是“听不见”指挥一般,就连四肢也没有丝毫要挪动的痕迹,一动不动,仿佛没有感觉一般,就像这身体根本不是他自己的一样!
这般认知叫他没来由的慌乱,眼看着不远处的火焰逐渐向他靠近,他也越来越害怕,仍旧在不断的挣扎,试图让自己起身逃跑,然而事与愿违,直到那焰火近在咫尺,他依旧一动不动。
火光照亮了他的面容,灼烧着他的身体,这一刻少年有些绝望,终于是放弃了挣扎,下意识的便要闭上眼睛,迎接他的死亡。
而也就是在这时候,他忽地听见一声极熟悉剑鸣,悠长深远,直上云霄,本还高可入云的滔天大火瞬间便被劈开了一个缺口,而他本被烈焰灼烧的身体也瞬间温凉,周身扬其结界,仿佛落入了一个极温柔的怀抱。
他下意识的去看,刺目的火光熏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但他仍旧固执的朝着那处缺口看去,滔天的火光中,他只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逐渐向他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是他的救赎一般,最终他终于是看清了来人的容貌。
仍旧是记忆中一成不变的素色长袍,他看向来人正是谢慕卿。
只见他眉眼温和,看向他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柔和,一手背剑,而另一只手则慢慢的伸向他,缓缓道,“没事吧?”
见状,顾夕辞却是没来由的眼眶一热,下意识的便想要将手伸出,张口便欲同来人诉说着他方才的委屈。
然而未待他开口,下一刻入眼的一双不符合他年龄的小手却让他彻底呆楞住,紧接着便是一双奇短的小腿,此刻他方才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一个小孩!
正在他不知所措时,大股的记忆忽地涌入脑海,一阵头痛欲裂后,如此他方才知晓这原来是原身小时候的记忆,而现在他正附身的亦是原身小时候的身体,至于此刻这一幕,正是他同谢慕卿的初次见面!
而眼前的这个谢慕卿正还是十几年前的谢幕卿。
只见他忽地将其抱起,动作是说不出的轻柔,仿佛他是一件易碎的瓷器,看向他的目光中,墨色眼眸仿佛盛满了星辰,灿烂绚丽,极致的漂亮,说不出的温柔,而其中亦有着一股他看不懂的情愫。
只见他缓缓地轻拍着他幼小的身躯,仿佛在安抚他一般,两人凑得极近,他几乎能看见眼前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上满是笑意,但却又不全然,仿佛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他温柔的道,“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谢慕卿的弟子,我发誓我会永远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他如此说着,仿佛誓言一般,而被拥入怀中的顾夕辞仍旧是还未彻底搞清楚眼前的情况,只是在听见谢慕卿同旁人许下这样的誓言时,内心没来由的一阵刺痛,正暗自神伤落寞。
下一刻他便只觉得呼吸一滞,好似有什么东西要冲破他的身体一般,顿时他便只觉得耳边一阵炸响,随即他便自他此刻的这具身体的内心深处听见了一丝响动。
“这就是原文中所写的谢慕卿?果然是很漂亮!”
那声音还带着些稚嫩,既熟悉而又陌生,但他仍能确定,那就是他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会谢,明明攻的名字是谢慕卿,我究竟什么开始写成了谢幕卿啊,我竟然一直没发现啊啊啊啊啊!!!痛苦,完结了再修吧,前面全是错误名字,人没了,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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