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现代言情 > 按剑 > 156、夫夫对拜
    一忙碌起来,日子过得飞快。


    年后,圣人宠幸一位族兄献来的美人时,突然晕倒,尚药局忙碌三天三夜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人是活了,但是精神状况大不如前,口眼歪斜,毫无帝王尊严不说,整日里浑浑噩噩的,说不出几句完整的话,起不了床,早朝上不成,奏折也看不了,孙奉御说静心休养可以好赖活着,绝不能再近女色。


    这把圣人气得不行,去年才过完五十大寿,今年就叫他跟和尚似的,清心寡欲的过完下辈子?


    他把气都撒在那位族兄头上,仔细一查,明白了,原来是族兄打算让美人吹吹枕边风,好叫太子之位换成自家儿子。


    罗行湛虽不是亲生的,但对待他和川儿一般,叫他十分满意,这些狼子野心的畜生东西想坏他好事?


    没门!


    圣人当即下令抄了族兄的家,把全家人统统贬为贱民,发配边疆做苦役去,借此杀鸡儆猴,告诫罗氏族人不许再动歪心思。


    圣人本来打算继续赖在皇位上一段时间,直到甪里大夫说如果静心寡欲、少思少虑的休养两三年,身体会有所好转。


    他比较含蓄的问能不能继续做点开心的事。


    不能,甪里大夫也说能。


    圣人想开了,与其日后被人说成扒着皇位不放的庸君,不如早早放手,博得个禅位让贤的美名好了。


    日后等他身体康复,想继续插手朝政,甚至把罗叡思送上皇位,难道做儿子的罗行湛能不肯?


    三月,圣人颁下诏书,说自己因为思念亡故的儿子,忧郁成疾,病体难支,禅位给罗行湛,自己带着一部分后宫佳丽去行宫,本来要带着妻子一起去,好继续向天下人表演伉俪情深,结果刚晋升为太后的皇后不愿意。


    太后的意思是,罗叡思年纪太小,受不了舟车劳顿,再者漱瑶也生下一位公主,她得留在她们身边照顾,尽一个做祖母和母亲的责任。


    圣人想着留个长辈在东都镇一镇晚辈们也好,便随她去,自己前往行宫逍遥快活去了。


    转眼,临近三月二十九,晋海川与俞烨城的婚期将至。


    海园内挂起红灯笼,门板和窗棱上贴着大红喜字,里里外外的蜡烛换成了红烛,喜饼和各色干果蜜饯摆满了桌子,连厢房里的床榻也换成更大更宽敞的,床头板上雕刻着鸳鸯戏水图,再铺上红灿灿的被褥,到处喜气洋洋。


    又挑了个好时候,两人互换婚书,两只大雁在庭院里撒开脚丫子蹦跶。


    俞烨城亲自操持婚事,很有一手。


    虽然布置得十分细致华丽,但三月二十九这天并没有请太多宾客。


    在场的只有太后,罗行湛袁漱瑶和他们的女儿,甪里大夫,邓刺史,阿牧,以及海园的管事、随从,一共十多个人。


    许大将军,庄道之和始安公主听闻他们成婚,派人送来贺礼。


    庄道之送来的是九十九只寿桃,祝他俩长长久久,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老太爷要过九九大寿呢。


    始安公主看到海园管事去买红灯笼红纸和各种果子,猜到他俩要成婚,派了自家相貌最英俊的男宠来,送上九箱贺礼,各种上等药材、文房四宝之外,全是书,是前代当今各文人大家的著作。


    始安公主的男宠说:“公主知晓晋公子非池中之物,定有施展抱负才华的一天,先祝晋公子下一回科举高中。还要小的叮嘱俞将军一声,届时榜下捉婿,将军可要看住晋公子。”


    俞烨城道:“不劳公主费心。”


    男宠笑笑,便告辞了。


    此时,晋海川刚换好衣衫,新做的绯红色圆领袍上是团花飞鸟纹,精致的大团花中间,一对鸟儿比翼双飞,活灵活现。


    俞烨城的婚服也是如此。


    晋海川从屏风后转出来,展开双手给太后瞧,“图样是我的画的,布店,裁缝与绣娘是阿烨一家店一家店找过去,挑出最合眼的。”


    这些时日以来,俞烨城对自家儿子无微不至的关怀宠爱,太后都知晓,心中欢喜不已。


    对她而言,没了烦人的狗男人,日子过得清静又快乐,没有什么比儿孙们幸福美满更重要的事了。


    “我们川儿真好看,一时觉得太便宜了烨城。”太后打趣道,亲手为儿子束发,最后系上一条红色发带,瞧着镜子中儿子的模样,欣慰之余,两眼酸涩。


    晋海川照着镜子仔细地看了又看。


    要说遗憾,那就是自己不是原本的模样,就算世上真有仙法,他也不可能变回去。


    好在他能继续活着,能够得到一份真心,人生在世哪会事事称心如意,在未来的大好时光面前,这点遗憾也不足一提。


    “阿娘。”晋海川唤道。


    太后回过神,跟着他笑起来,“你是个聪慧的孩子,本来也没什么好唠叨叮嘱的……”她摩挲着儿子的手背,眼中凝聚起隐隐泪光,“只盼着你和烨城早点回来。”


    晋海川已经和太后提过,与俞烨城成婚后便去看看大周的江山,走遍山川湖海,看一看风土人情与民间疾苦,只有将自身切入到百姓之中,才能真正的想百姓之所想,解百姓之所难,造福天下人。


    “阿娘,我不会再错过秋闱了。”


    太后疼爱地注视着自己的孩子,想想自己那烂透了的夫君,也没什么夫妻相处之道好传授的,想了想,又道:“在外要照顾好你们自己,别不舍得花钱,我给你预备了不少,若是不够,只管跟我提。”


    晋海川道:“阿娘放心,我的字画现在能卖出好价钱,不愁吃喝用度。”


    年后,他抽空画了两幅山水图,放在文人墨客聚集的诗会上试试水,都以高价卖出去。


    现在外头不少人在求他的一副墨宝,说他画技精湛巧妙,可与顾定懿大师媲美。


    至于他曾经破烂的名声,在俞烨城的暗中谋划下,已经鲜少有人提起那些,再道出“晋海川”三字,都是在谈论那两幅画有多惊艳,或是打听门路,想与他结识。


    府学也送来帖子,邀他入学,好后年参加秋闱。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加上您给的钱,我想象得到一路吃喝玩乐回到东都时,可能胖到您快认不出来了。”


    太后道:“胖点也好,我瞧着你现在还是消瘦了些。”她抓住儿子的肩膀,顺着胳膊而下,掂了掂他的手,压下心中的万般不舍,“对了,行湛和漱瑶也有话要跟你说呢。”


    她喊了小两口进来。


    晋海川第一次见到侄女。


    小孩子圆润可爱,眉眼和袁漱瑶很像,鼻子像罗行湛。


    “我和漱瑶给孩子取名娫川,”罗行湛在晋海川的掌心写下两个字,“娫有美好之意,也有延续的意思,我想子孙后世都能延续你的理想,为国为民,造福天下。”


    晋海川逗逗幼小的罗娫川,小孩子便“咯咯咯”的笑,看得他心都快化了。


    袁漱瑶道:“瞧,我们娫儿多喜欢义父。”


    晋海川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长命锁,“这是我和阿烨送给孩子的礼物,祝愿她平安康乐。”


    袁漱瑶道谢,为女儿挂上长命锁,小孩子笑得更甜了。


    罗行湛道:“川儿,将来你做娫儿的老师,可好?”


    “公主的老师,那得是多大的官职……”晋海川挠挠下巴,假装思考了一下,叮嘱道,“一会儿你可要同阿烨说说,我啊,实现做大官赚大钱的梦想啦!”


    众人笑起来。


    孩子年幼容易累,笑一阵子后就哈欠连连,罗行湛护着妻女去别的厢房休息片刻,太后跟着过去。


    晋海川又见了邓刺史。


    邓刺史留在东都任职,成为新帝重要的左膀右臂之一,但他没向邓刺史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至于邓刺史看到太后、帝后来参加他们的婚仪,即使猜到了什么,相信他也不会说出去。


    “海川,我思来想去不知道送什么贺礼给你,头疼了好一阵子才恍然大悟……”邓刺史拿出一只锦盒,“我郓州最出名是水师,而水师呢最厉害的之一是造船。所以,我送你一艘大船,你出航远行顺利平安,也祝你归来后前途似锦,一帆风顺。”


    锦盒里是一张船契和公凭,船上伙长舵工等一应俱全,只要再配上粮草,便能扬帆起航。


    晋海川起身道谢。


    邓刺史连说不用,“你我是好兄弟,跟我客气什么。”


    后来,甪里大夫照例来给他把脉,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悠着点”,便去看始安公主送来的药材。


    阿牧送来汤药,管事带着随从们先来跟他道喜,到最后俞烨城成了唯一没见着他穿婚服是什么模样的人。


    邓刺史故意逗俞烨城,“俞将军好奇吗?”


    俞烨城面不改色,故作淡定。


    吉时一到,俞烨城脚下生风,把负责吹吹打打的管事和随从们都甩得老远。


    晋海川看俞烨城瞪直了眼睛,像个呆子似的,轻咳一声。


    “行川。”俞烨城牵起他的手,紧张地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好一会儿才分清楚应该牵哪只手,一起去搭建在院子里的青庐。


    青庐中,太后端坐主位,其他人分列左右,瞧见他们并肩走来,红衣似火,相偎相依,实乃天作之合,不禁为他们欢呼。


    拜天地高堂,动作很简单,晋海川做得格外认真,就像他对待这份弥足珍贵的感情。


    “夫夫对拜!”


    晋海川和俞烨城相视一笑,向对方弯下腰去,不知是谁在背后轻轻地推了一把,他俩脑袋撞一块儿,俞烨城眼疾手快,搂住他的腰,他正好亲在俞烨城的脸颊上,顿时周围的笑声更洪亮。


    礼成后,众人围坐桌边把酒言欢。


    俞烨城拿出一坛子酒,卖酒的老丈人与娘子成婚六十载,恩爱如初,他们沾一沾喜气。


    两只由红绳相连的小杯子里倒满酒,晋海川和俞烨城正正经经地喝下合卺酒。


    酒水醇香,带着一丝丝果子的清甜,挺好喝。


    甪里大夫不许晋海川多喝,其他人也不灌俞烨城酒,等酒足饭饱,众人又道了喜,便早早地散去,把新婚之夜留给他们。


    已不知是谁先主动的,双手紧紧地拥抱着彼此,吻得缠绵缱绻。


    绯红的衣衫如流火,顺着床沿滑落下去。


    过了会儿,俞烨城有点慌,也有点懵。


    擦洗换药无数次,他早已熟悉晋海川的身体,之前也浅尝辄止地做过好多次快乐的事,可要真刀真枪的上阵之时,尽管心中涌动着强烈的渴望,但更小心翼翼地,怕弄伤了他。


    而且,跟他以为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晋海川抓住他的手,笑道:“你不是说要去琢磨琢磨,不落人后的吗?”


    俞烨城讪讪,“还没……”


    “来……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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