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青山,你...你听伯伯说......”
李青山见他娘和夫郎被人欺负,这会儿气得都快发疯了,哪儿还管他什么伯伯不伯伯的,一镰刀下去先叫他见了血。
然后给何陈家三个儿媳妇一人一脚,把人扒拉开后,瞧了一眼他娘、夫郎和关老太太,立刻转身抓着陈大的领子朝他脸上挥了一拳,“叫你管不好屋里人!”
陈二陈三自然不能看着陈大被揍,都扑了上去。
汉子打起架来和屋里人你抓我一下,我掐你一下的小打小闹是不同的,一拳一脚的下去都是落在身上的闷响声。
李青山打起架来又凶又狠,一人对付着陈家的三个汉子,竟也不落下乘。
何氏还被丛春花压在身下,陈家的三个儿媳妇没见过李青山打架这不要命的阵仗,一下都吓傻了。
待反应过来之后,谁也没心思管何氏了,都要冲上去帮自家男人。
柳鱼见她们要去抓李青山,下意识地就一手拽了一人的头发。
很快,得到信儿的李大伯一家赶到。
李大伯去看还捂着大腿的老陈头,李青江和李青河去帮李青山,大伯娘刘桂英一把薅过陈大家的头发就把人摔在了地上,“小毒妇,你还欺负到我家头上了!”
大嫂林氏和二嫂桐哥儿也是暴脾气,一人拖着一个打。
柳鱼手里瞬间空了,李乐容跑过来帮他整了整衣裳和头发,急切地问:“柳鱼哥哥,你没事吧?”
柳鱼还懵懵的,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去看关老太太,关老太太坐在那里冲他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柳鱼松了口气,待看清眼前的场景之后,爬起来就冲着何氏狠狠踢了几脚,好好发泄了一番心中的火气。
村里人见事情越闹越大,都赶紧来拉架。
慢慢地,这场闹剧总算停住。
陈家的男人都被揍的鼻青脸肿的,陈大的牙更是被打掉了一颗,女人们则头发散乱着抱着男人们哭。
何氏更是哭天抢地的,“杀人了啊,杀人了啊,我们一家要被人揍死了......”
“你再说?”刘桂英一声厉喝。
何氏又开始撒泼,“我跟你拼了!”
众人赶忙拉着。
“行了!”村长吴正顺怒喝一声,“何氏,这件事本就你有错在先。”
他来的路上已经听报信的人说了事情的经过,这何氏实在是无理霸道,要说这顿打挨的也是活该。
吴正顺蹲下瞧了瞧老陈头的伤,还好李青山是个有数的,用的是镰刀背面,割伤不算重,没什么大碍,他道:“架也打了,气也出了,这件事就算完了,都是一个村的,这像什么话。”
何氏一听,“那怎么行?村长你看看,我家的人都被揍成什么样了!赔钱,李家的人必须赔钱!”
“行了!”老陈头一声暴喝,青山他爹在世的时候都请他喝过酒,一转眼两家打起架来了,这叫什么事儿,他很是羞愧地跟村长说:“这件事我家有错在先,我没什么事,不要赔钱。”
村长转而看李青山,叫他表态。
李青山看了看他娘和夫郎都没什么事,方才沉着脸对陈家的人道:“滚!别在我家地里!”
......
一场闹剧总算停歇,除了李大伯一家,看热闹和拉架的人都散去。毕竟,这会儿还是抢收谷子最要紧。
他娘和他奶奶有大伯娘和阿嫂们安抚着。
李青山放倒一个捆成扎的谷子,把柳鱼扶起来,叫他坐在上头,问他:“没事吧?”
他其实很懊恼,柳鱼才嫁进来就叫他遇见了这样的事,也不知刚刚他那副凶狠的样子吓到了他没有。
“没事!”柳鱼这会儿脑子还懵懵的,他竟然打人了,“我...我...我觉得痛快!”
李青山有些惊讶,便听他说道:“我以前被人欺负的时候,怕给奶奶带来麻烦,总是忍着让着。”
“可心中实在憋闷,午夜梦回想起来的时候都气的紧。我今日方知,有气当场发作出来,把欺负你的人狠狠打上一顿,是这么痛快!”
虽那时他事后总会想办法报复回去,但那样暗戳戳的到底不如这样来得痛快。
这是夫郎第一次一口气同他说了这么多的话,人也同往日大有不同,要生动鲜活许多。
李青山忍不住笑了,握着柳鱼的双手道:“以后,不管是谁欺负你,我都给你出头。”
柳鱼双眼亮亮的,还沉浸在刚刚打架的痛快当中,闻言点了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李青山望着夫郎双眼亮晶晶的模样,心中的弦仿佛被什么轻轻拨了一下。
......
为了防陈家的人趁着李青山不在再生事端,李青河在地里给压着阵,李青山开始把谷子装上板车一车车的往家里拉。
末了那趟,柳鱼帮李青山收拾好了草苫子和旧铺盖。今夜,李青山得在地里看着,这倒不是为了防陈家,而是春收秋收的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这样。
“你吃过了再给我送去,我趁着这个空再干一会儿。”
这会儿天色已经很晚了,但今个儿是十三,月亮大,夜里也看得清清楚楚的,一点都不耽误活计。
柳鱼点了点头。
李青山帮他理了理鬓边的头发,方才下地去。
这会儿陈家和李家打的这一架已经传遍了全村,李青山的二爷爷得了信气得找上了陈家,指着老陈头的鼻子骂。
“你爷爷当年被赶出家门,能在桃源村扎根落脚都多亏了我们李家,到你这辈可好,竟还欺负到我们李家头上来了!你当我们李家没人了吗?”
“时成就撇了青山这一个儿子,你欺负谁也不能欺负到他头上去!”
一句话直说的老陈头羞愧难当,扇着自己巴掌保证以后定当会管教好何氏。
柳鱼踏着月色给李青山送饭,太晚了,丛春花不放心也跟着一块去的。
但这时间到了地里她自然找了个借口溜走,好叫新婚的小两口说些体己话。
柳鱼把食盒篮子的盖子取下铺在地上,把饭菜摆在上头,“今天时辰太晚了,就做了一个菜。”
李青山用水囊里的水洗过手后,用柳鱼带来的帕子擦了擦,拿起筷子就夹了一棒豆角到嘴里,“好吃!”
豆角是干煸的,外表都起了虎皮,吃起来软软的,里头也进了味儿挂了香,味道非常好。
柳鱼浅浅的笑了下,起身帮李青山铺铺盖,等铺好了之后,便没再说话,抱膝静静地坐在铺盖上,低着头拨弄地上的谷根。
这一幕静谧而美好,叫李青山心窝都跟着软了。
他风云残卷地快速吃完了饭,便站起身又紧挨着柳鱼坐下,“累吗?”
“还行。”柳鱼偏头看了李青山一眼,又低下了头,接着拨弄着地上的谷根。
李青山垂首看了一会儿,慢慢伸手将柳鱼拨弄谷根的那只手抓住,“今天,我说以后要为你出头的话是真的。”
在那一刻,李青山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柳鱼是信了的。
但很短暂,柳鱼很快清醒过来,连亲生爹娘都靠不住,夫妻之间那点微末的情意又能撑到什么地步呢?
但现在,柳鱼还是微微笑了下,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果然,李青山很是高兴,紧紧攥着柳鱼的手,美滋滋地仰着头看星星。
之后两天陈家的人没再挑起事端,这件事便也算是翻篇了。
李青山家地里九亩的谷子和半亩的棉花都收完了。
除了关老太太在家剪谷穗,家里三个人都下地去给李大伯家帮忙。
起早贪黑又忙了两天多,秋收最要紧的割谷子才总算是弄完了。
不过,之后也闲不着,翻耕土地、上肥和下种冬小麦,样样都是活。
但这就不要柳鱼再下地去了,翻耕土地有犁车、下种麦子有耧车,这会儿用的肥都是春收之后就沤上的,李青山一个人就能干了。
眼下,柳鱼的活计便是捎谷子,意思就是把谷穗从谷秆上剪下来。
前头关老太太已在家干了几天,但九亩地的谷子,一时半会儿哪是能捎完的。
关老太太、丛春花和柳鱼坐在院子里捎谷子。
收了粮食,落了心里一块大石头后,三人都很开心。
“等着抱了猪崽来,这谷草铡碎了沤一下就能喂猪了。”丛春花闲聊道。
对于农家人来说,谷草也是个好东西,能沤肥返田,能喂牲畜,能用来垫东西,还能编草帘子、草苫子,多余的还能卖出去换钱,用处可是大了。
关老太太和丛春花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家里之后的事情,柳鱼静静听着。
不知过了多久,从地里劳作了一天的李青山推门而入。
柳鱼抬起头,朝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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