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阵法实在太逼真了。
悠扬的乐声、辉煌的华灯、觥筹交错的人们、高高在上的注视。
郁姣只感觉真的回到了昨日的礼堂,继续那场未完成的考验。
——考核对象却换了人选。
结实有力的手臂横来,箍着郁姣的腰,宽阔的胸膛覆上她的脊背,严丝合缝地贴合,像只捕蝇草。
郁姣平复呼吸,冷声一字一顿:“卫长临,别让我讨厌你。”
闻言,他轻笑一声,幽冷的吐息拂过郁姣耳畔,吻如细雨般密密落下,最后叼住她后颈的嫩肉,轻缓地舔.舐,口吻黏腻:“小骗子,你明明很喜欢吧。”
说着,手钻入睡裙宽大的衣摆,如寒冰般,抚过时仿佛带走了一层皮,冻得郁姣一颤。
有一瞬间,她以为那是薛烛的手。
他的动作越发放肆,寒气退去,热度攀升。
郁姣不住挣扎,可她的双手还被另一双苍白冰凉的大掌箍着,她拧眉,对上那双瑰异而沉静的凤眸。
‘薛烛’兢兢业业地摁住她挣扎的手,这张熟悉的脸上挂着面具般从容的微笑,可那双漆黑的凤眸却目不转睛地望来,莫名有些天真和好奇的专注。
郁姣难堪地闭眼。
如缺水的鱼般,细弱地喘.息,皎白的面容升起稠艳的红,宽大的睡裙半褪不褪,细腻的皮肤在华灯下泛着耀眼的光泽,宛如光辉灿烂的神女受难雕像。
晶莹的泪珠划过少女漂亮的脸颊,摇摇欲坠。
听闻她低而压抑的泣音,卫长临一顿,调笑道:“喜极而泣了?”
“……闭嘴。”
为了逃避身后的“苦难”,她不由向前挺身,像是投怀送抱般,悬停在‘薛烛’身前几寸。
‘薛烛’缓缓眨了眨眼睛,环着少女皓腕的手指紧了紧,他被吸引似的低头凑近,探出殷红的舌尖舔去她腮边的泪珠。
突如其来的凉意与潮意令郁姣蓦然睁眼,那张勾人心魄的脸距离极近,他眼睫垂下,一副五迷三道的样子。
对上她难以置信的眸光,‘薛烛’弯了弯唇角,偏头凑得更近,轻快地舔过她的眼角,将泪珠卷入口舌,冰凉的吻缱眷落在她的眼皮上。
“薛烛?”
郁姣几乎失声。
话音落下,后腰处忽然刺痛一瞬。
——卫长临不轻不重地咬了口,惩罚似的。
“不许喊他的名字。”
郁姣深呼吸,偏头避开‘薛烛’的吻,讥讽道:“不喊他难道喊你的假名?”
“……”
气压骤降。
他嗓音极轻,似笑似叹:“是啊……”
郁姣惊呼一声,半软的身子被推倒,扑向‘薛烛’,正要挣扎坐起,只听卫长临淡声吩咐:“把她抓紧了,别让她回头。”
下一瞬,‘薛烛’箍住郁姣的双手,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让她紧紧贴在他苍白的胸膛。
郁姣只听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心跳,“放开……!”
修长的手指点上她的腰窝,悠悠打圈,令少女立时塌下了纤细柔软的腰。
“大小姐,没法记住我的姓名和长相的话,至少这些,能留在你的记忆和……”
话音隐没在极为轻柔的吻中。
…………
……
郁姣再次醒来时,已是晌午。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入,带来微烫的热意,郁姣整个人躺在干燥温暖的被窝中,身上不适感微乎其微,反而有种……
真不知道卫长临吃错了什么药。
郁姣臭着脸翻身下床,拉开窗帘,遥遥眺望。
不知为何,盛大繁华的学院显得空空荡荡,高大的建筑森森立在烈阳下,平白有些诡异。
看着系统界面那条提示。
【主线任务:成功被秘密社团选为猎物,并存活一周(100)】
郁姣拧眉问系统,“我早就完成了主线任务,为什么还不能离开这个游戏副本?”
【很抱歉,您需要集齐四块结局碎片(1/4)才算通关哦】
想起薛烛死去时那道冰冷的系统提示音……
“结局碎片是需要攻略人物死亡才能掉落吗?”
【……】
【不是的哦,只是需要攻略人物为您放弃自己最珍视的东西,或是将最珍视的东西交给您啦,不一定是生命】
郁姣点点头。
看来这就是游戏系统的最终目的了。
薛烛送给她的……应该是他的真心。
那卫长临和双子最珍视的东西是什么,又该如何得到?
郁姣毫无头绪,推门便要离开,脚步忽而一顿,冷着脸走回床边,拿起那套叠好的男式学院制服换上。
突然摸到口袋放着张叠起的纸,质感很特殊,滑腻得像张人皮。
郁姣拧眉。
认出这是卫长临当初在餐厅偷偷塞给她的纸条,方便两人在上面用笔迹交流,像是一个纸张版的社交软件,阅后即焚,简直是居家常备的间谍间沟通情报的好工具。
——虽然大多时候都是他在写一些毫无意义的骚话和肉麻又土的情话,唯有想逃出谢家时,她才联系了他,成功后便把纸条抛到了脑后。
现在它和学院制服一起出现,显然是卫长临的准备。郁姣面无表情,即将撕碎纸条时,上面适时浮出一行字:
[你要找的人在教学楼b座负唔楼,到了那之后,我再告诉你具体的房间]
“……”
字迹逐渐消散,郁姣收起纸条揣进兜里,离开休息室,走入死寂的学院路。
叮叮叮!
刺耳的铃声骤然响起,如一只扼人喉咙的白绫,回响在廖无人烟的学院。
“下课了!!”
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四处猛然响起惨绝人寰的哭嚎求饶,宛如从寂寥人间坠入修罗地狱。
啪!
远处,高高的窗户被一只手疯狂地拍打,穷途末路般,接着,那只手挣扎着消失,徒留血红的手印。
郁姣心下一沉,就近走入一个教学楼,挂着工牌的老师颤抖着夺门而去,差点将郁姣撞得趔趄。
老师的身影没一会便消失了,尖笑、怒吼、痛哭和哀嚎透过半阖的班门响彻走廊。
郁姣躲在门外,小心望去。
只见,明显分为两拨人,神情癫狂的那些高举刀棍招呼在满脸恐惧的那些人身上。
郁姣眸光一动,忽然发现了更明显的区分方法——疯狂嗜血的人都穿着特招生制服,而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人都是血族子弟。
看着这群魔乱舞、形同地狱的一幕,郁姣脑中闪过了什么,还未来得及细思,耳畔劲风掠过,她下意识躲避,然而避之不及脖颈一凉,温热的血留了下来。
郁姣捂着伤口,抬眸对上一双赤红的眼,他怒目瞪来,唇角却带着狰狞的笑意。
“这里还有一个畜生。”
说着,他舔了舔刀锋的血渍,身上特招生的制服早染满了干涸发黑的鲜血,似是刚从另一个班级出来的。
“好香的血……”
下一瞬,他贪婪地攻了上来。
失去血族的力量后,郁姣早变得比普通人还不如,况且这人的速度简直快得不可思议、力大如蛮牛。
——简直就像曾经已觉醒的吸血鬼一般。
郁姣接连挂彩,血腥气吸引来更多疯魔的特招生,最先出现那人朝同类吼道:“它是我的!遵守游戏规则,等我玩完了你们再来。”
郁姣扶着墙,眉眼凝重。
真不知道短短一天,这些人身上发生了什么突变,竟完全退化成了野兽。
那人宣誓完主权,狞笑着逼近。
郁姣退无可退,他高举匕首,寒光一闪——
嘭!
伴随着低沉愤怒的兽吼,以肉.体狠狠砸在墙上的闷响落幕。
一片铺天盖地的阴影投在郁姣身上。
“林秋泽……?”
高大的狼人低低回应一声,轻柔地护着她,扭头凶猛地朝周围跃跃欲试的特招生怒吼,他们不得不悻悻离开。
四下安静,唯有几间教室传出痛哭求饶声回荡,郁姣埋在它温暖干燥的怀中,闷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林秋泽笨拙地用爪子摸了摸郁姣的头,大尾巴躁动地乱甩,不断发出呜呜的喉音,灿金的兽瞳快哭了似的又暗沉又莹润。
“……”
郁姣心中早有些猜测。
昂头看它哭唧唧地比划一通,心说怎么看起来比她还可怜。
想了想,她偏头,露出血流不止的细白脖颈,“要舔舔吗。”
它下意识吸溜一声。
然后猛然僵住,小心翼翼地望来。
它这幅呆瓜模样令郁姣心下微松,故作失落:“不愿意的话算了,就让我流血而亡吧。”
少女柔白的脸上沾着血迹,眉眼低垂,像是即将泯灭在风中的小花。
不知哪个字眼刺激到了它,郁姣只觉那双宽厚的兽爪摁上她的双肩,下一刻,熟悉的触感袭来。
它严肃地盯着郁姣,探出淡粉的舌,一丝不苟地治愈好了所有伤口,舔完砸吧砸吧嘴,又软成了一副羞涩的呆瓜样。
“谢谢你,”郁姣弯唇,牵住它毛茸茸的爪子,“可以拜托你跟在我身边,保护我一会吗?”
毫不意外,那双漂亮的金色兽瞳一亮,大尾巴欢快地甩动。
“嗷!”
.
在狗狗骑士的护送下,郁姣一路无忧地来到教学楼b座负五楼。
不同于室外的燥热明亮,这里是另一个极端,森寒又昏黑,如牢狱般,可刺骨的冷气却令郁姣心下微安。
——不知道这里关着的是双子还是011。
走过一个又一个紧锁的房间,来到走廊尽头,确认是卫长临所写下的门牌号,郁姣敲了敲门。
“有谁在里面吗?”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姣姣?”
熟悉的嗓音响起,嘶哑低沉。郁姣辨认了两秒,“谢镇野?是你吗?”
“是我。”
这次的声音近了些,像是站在门后。
郁姣心下一喜,昂头看向杵在一旁高大健壮的狼人,“可以帮我敲掉这个锁吗?”
狼人点定头,手起爪落。
咚!
锁开后,门立即被拉开,紧接着,郁姣落入一个炙热的怀抱,粗硬而张扬地发丝蹭了蹭她的脖颈,“姣姣……”
“好啦,”
郁姣推了推他,忽而一顿,“谢宴川呢?”
“…………”
轻声的疑问令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谢镇野松开了手,他的神情比昏暗的房间还要晦暗、还要阴冷,漂亮而锋利的眼睛此刻充血般泛着不正常的红,为那盈蓝的瞳孔覆上血色。
“怎么?”他扯了扯唇,“那家伙在你心里这么重要?想死他了吧?担心得不行吧?”
郁姣:“……”
麻了,怎么一个个都这样。
或许是谢镇野凌冽的气势令敏锐的林秋泽如临大敌,它猛然将郁姣护在身后,伏低身子,发出威胁的喉音。
谢镇野冷冷一笑,眉梢微挑,戾气横生。
“我没记错的话……林·秋·泽,是么?啧,之前就跟条狗一样赶也赶不走,现在彻底沦落为牲畜了啊。”
在林秋泽越发凶厉的低吼声中,谢镇野看向郁姣,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神情,如同一只盈满了气体的气球,处于爆炸边缘时,将细绳送来。
“姣姣,过来。来我这边。”
蓄势待发的狼人一顿,缓缓回头,灿金的兽瞳一眨不眨地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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