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如今已是明渊帝入京后的第一个冬天, 风雪肆意在空中飘来荡去,不过殿门前的门帘厚重华贵,隔绝内外。
明渊帝被细作刺伤胸口, 差一寸便可致命,如今仍卧床修养,甚是虚弱。慕寒之自从被解了禁足便开始监国理政, 虽忙得脚不沾地,但还是每日前来伺候明渊帝汤药,引得众臣赞叹其至纯至孝。
慕寒之轻声抬脚入了大殿,今日似乎却有些不同, 殿中悄然, 并无旁人。他端着汤药走到床榻边,见明渊帝缓缓睁眼, 依旧谦恭行礼请安,
“儿臣给父皇请安。”
明渊帝斜眼盯着他,眸中尽是复杂之色, 随意嗯了一声便让他起来。
慕寒之温和地笑着, 跪在床边将银针伸进药碗, 明渊帝见银如常, 并未发黑,想着这些时日皆是太子在此伺候汤药,便垂了眸, 就着慕寒之喂过来的小勺喝了整整一碗。
慕寒之眼底闪过暗色, 将空碗放下, 自己则走到窗前, 幽幽开口,
“父皇, 有一事儿臣至今不解,不知父皇今日可能为儿臣解惑?”
明渊帝略吐了一口浊气,靠在榻上淡淡开口,
“何事?”
慕寒之把玩着腰间的香囊,侧头道,
“这么多年,父皇明明如此忌惮我,百般试探,到头来却还是留我性命,难道是心有不忍么?”
明渊帝轻哼了一声,却牵动了伤口,皱着眉头,
“哼,你也知道朕心存忌惮?究竟为何?你的野心太大,旁人或许会被你蒙蔽,但朕却不会,至于留你一命……今日看来实属不该。”
慕寒之却轻笑出声,一半的身影掩在暗处,
“儿臣终究不是父皇,若是心有忌惮,必要除之而后快。即便不能立时了结,那便先行蛰伏,如狼一般,伺机动手,确保一击致命。”
“确实,我们并不相像……”
明渊帝正欲开口,腹中却异常疼痛,见慕寒之淡然立着,他便明白过来,
“逆子,你……竟敢弑父……”
慕寒之缓缓走到他身前,声音似鬼魅,
“父皇啊,你若是早点开窍,也不至于这般惨死。”
“父皇或许也不知道,儿臣从未喜欢过楚筠,不过儿臣心想,若是找不到我的弱点,父皇定然不放心,所以只好一直假装心悦于她,非她不娶,不纳二色,这般也能让父皇绝了送女人进东宫的心思。”
见明渊帝愈发痛苦,慕寒之却笑得愈发开心,
“父皇不该放任儿臣狼子野心的,不过,父皇更不该在儿臣身边动手脚,若非手下作梗,殊玉也不会为救儿臣而死,所以,父皇,是你害死了他,这般行径,不该赎罪么?”
慕寒之见他逐渐失去生机的脸,又补了两句,
“父皇不会还以为母后有一瞬间对你动过心吧?母后入宫后的每一天,在你身边的每一刻,她都痛苦至极。”
“儿臣么……自然也是怨你的,毕竟父皇拆散了母后和儿臣的亲生父亲赫连啸啊……”
这桩秘辛一说出口,明渊帝终是不济,至死都未闭上眼睛。
后来慕寒之才知道,明渊帝将母后强行纳入宫中,但在此之前母后便已经同赫连啸两情相悦,二人被迫分离,情到浓处自然免不了逾矩……
明渊帝对自己的忌惮便来自于此,他总疑心自己究竟是不是皇家血脉,又见赫连一家如此忠心,疑心就愈发重了。
慕寒之伸手将他眼睛合上,并无太多表情,
“父皇好走……处置了你,便该到她了,”
隆冬时节,明渊帝驾崩,慕寒之便是名正言顺继位之人,太子向来谦恭仁孝,勤勉宽厚,朝中自然无人有异议。
大丧守灵刚毕,慕寒之便在殿外遇见了赫连啸,倒不知是偶然还是他特意在此候着的。
赫连啸却步,跟在慕寒之身侧,周遭早已没有人影,
“父亲不必守这个礼节的,一道走便是。”
赫连啸听见这个称呼,骤然升起几分感慨,微微点头,
“在外人面前还是要注意些,否则也易引人疑心。”
慕寒之却不在意地笑道,
“如今普天之下还有谁不知我慕寒之宠信赫连家,即便亲近些也实属正常。”
慕寒之眸色略沉,终究是避不开这个话题,
“殊玉为救我而死,始终是我亏欠他,更何况,我与他本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赫连啸闻言也神色寂寥,即便不是自己心爱之人所生,但赫连羽总归是令自己骄傲的儿子,
“说起来,是我对他过于严苛,总想着你们兄弟二人日后相互扶持,自然要对他狠下心来,即便知晓他的心从不在战场,实在是天意弄人……”
慕寒之衣袍上也沾上雪渍,他却不甚在意,
“也苦了华枝,这般年纪就守寡。如今殊玉棺椁入了太庙,平日她也无法前去祭拜,当真是……”
“父亲可打算将华枝接到府中去?”
赫连啸沉沉叹了口气,
“那孩子,也是个倔的,如今直接搬到雁归山去住着了,走之前来府中朝我和殊玉他母亲面前磕头请罪,说自己不孝,无法在跟前侍奉,要去山里为殊玉祈福。”
“也是让人心疼,不过去了也好,说不定在山里散心,心境能开阔些,便不要这般自苦了。”
慕寒之闻言也是无奈,
“若她喜欢,便住着吧。过几日派些侍卫去山外守着,别叫闲杂人等进山扰了她,万不能叫她受委屈。”
赫连啸自然应了,如今难办的事却不止这一件,便听慕寒之轻声开口,
“母后说她想出宫修行……”
其实二人既然已经错过,赫连啸也尚有发妻,虽无甚情意,但这么多年操持家事,又生育了赫连羽,他也并非那等忘恩负义的薄情男子。
更何况慕寒之的母后,薛明仪,不日便是萧国太后,名分上便不应该与赫连啸牵扯到一起,引人猜疑,若是有心人翻出往事,只怕连带着慕寒之的身世也会在史书上留下疑影,甚至有动摇江山的可能。
二人万万不该再有交集,赫连啸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便随着她的心意吧,日后还是要你多前去探望,我便不去了……”
慕寒之悠悠点头,像是等着这个回答,
“嗯。”
不日他就要登基,手头却还有桩事要了结,他同赫连啸道别后便分头离去,似乎一切如旧。
慕寒之刚入东宫便问太子妃在何处,大监收到了他意味深长的眼神,便心领神会,
“启禀殿下,太子妃在寝殿。”
他轻轻嗯了一声,
“动手吧。”
楚筠近日心思沉沉,父亲因丧礼已经累倒多日,病势汹汹,加上如今陛下驾崩,她总觉得愈发看不透自己这位枕边人。
她回来便进了寝殿更衣,丧仪繁琐,也实在把自己累得不轻,正命宫人捏着肩颈,外间就传来请安之声。
想来是慕寒之回来了,她便勉强起身去迎,见慕寒之带着淡淡的笑意,自己却不由眉心一跳,
“殿下回来了,膳房已备了点心,先用些吧?”
慕寒之却淡淡摇头,缓缓坐下,
“筠儿这几日辛苦,看着都消瘦不少。”
楚筠被他牵着坐到身侧,乖顺地摇头,
“为父皇守灵,是晚辈应尽之礼,怎么能说辛苦呢?”
慕寒之闻言轻笑,
“筠儿果真对父皇忠心不二,连本宫也不得不叹服。”
楚筠眸光一闪,神色微冷下来,
“殿下……”
慕寒之好以整暇地望着她,淡淡开口,
“都到这个时候了,便不必再演了吧?”
他不管楚筠渐白下来的脸色,轻飘飘地接着说,
“你是父皇放在本宫身边的耳目,本宫也不好拂了父皇好意,如今父皇驾崩,我们二人却是不必继续装下去了。”
楚筠原本对太子心悦自己一事十分确信,事事周到体贴,眸中尽是情意,今日揭下假面,竟是如此么?
但她不能慌,眼下慕寒之眼看便要即位,若是自己露怯,只怕母家也要受到牵连,盈盈开口,
“殿下,难道这些年的情意都不作数么?”
慕寒之冷笑,轻轻挑起楚筠小巧精致的下巴,漫不经心地说,
“你以为本宫真的喜欢你吗?之所以娶你,不过是怕父皇忌惮。以你为质,父皇便觉得本宫会投鼠忌器,毕竟,我那么喜欢你啊……”
“如今父皇驾崩,本宫不必再与你虚与委蛇,假装恩爱,逢场作戏,岂可当真?”
他将手一抽,楚筠便跌坐在地,
“这不可能……”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了许久才问道,
“太子殿下选在此时把话挑明,是为何呢?”
“是连多演些日子也不愿意?”
慕寒之挑了挑眉,侧头望着她有些颓靡的模样,嘴下却不留丝毫情面,
“自然是要告诉你,皇后之位,你不必再想了。”
“既然你选了父皇那头,便已经注定,本宫眼里容不下你。”
慕寒之说罢便起身,却被楚筠抓住了下摆,
“慕寒之,再怎么说我也十月怀胎为你生了孩子,你就这般无情么?日后你又要让昱昭如何自处?”
听见楚筠提起昱昭,他不免露出嘲讽,
“眼下你总算提起昱昭了,从前你将他独自留在国中,全然没有为人母应有的模样,你岂会不知,昱昭留在父皇身边便是人质,是威胁本宫的筹码,时至今日,你竟还敢提他?”
楚筠怔怔,却仰着脸从地上站起来,眼角不禁红透,
“你打算如何?”
慕寒之眼神不落半点在她身上,掸着衣袍开口,
“母后打算出宫修行,昱昭便随母后一道出宫,正好母后也喜欢,如此对他也算是个好去处。”
楚筠茫然开口,
“你竟连将他留在宫里也不肯,为何……”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剩最后一章就完结啦,终于快写完了,我哭!!
? 112、正文完
慕寒之不欲再与她纠缠,
“你父亲这些年的罪行,本宫可一笔一笔记着,有这样的外祖父和母亲, 他才是当真没有出路。”
楚筠最后终是无力再辩,现在后头才发现自己早已深陷其中,已入穷巷, 无法再回头,
“待你即位,便让后位空悬?”
慕寒之轻轻摇头,往外走去,
“后位么, 自然有适合的人选,你便不必再操心了。”
原本慕寒之并无意取她性命, 带到别院幽禁便算了,倒是楚筠硬气了一回,自请毒酒, 只愿慕寒之能饶过母家。
慕寒之听闻后也便应了,
“既然她想死, 那就由她去吧。”
楚筠死前笑的苍凉,
“没想到我楚筠骄傲了半生,临死却是零落尘埃,果然, 动心了的人早就输了。”
“慕寒之, 我输得彻彻底底……”
郁文亭近来却十分春风得意, 怎么说女儿也是赫连家的媳妇, 太子又百般照拂, 有这层关系, 他便也不担心在萧国朝堂上混不开。
近来他与不少的萧国朝臣有了往来,是以家中门庭也热闹起来,一时有些忙不过来,便让郁晏欢回府帮忙料理着,是以她并没有同妹妹在山中同住。
好在慕寒之上心,郁华枝的一饮一食皆留心过问,还有精锐在山外守着,她倒也算放心。
慕寒之动作极快,太子妃自己个认罪自尽,如今郁晏欢也明白,之前他给自己的承诺已然做到。
不日他便要登基称帝,自己现下究竟是何想法呢?果不其然,今日慕寒之又派人来接她过去,想来今日总要做好决定的。
慕寒之见她进来,温和一笑,将手中的鎏金嵌蓝手炉递到她手里,
“虽然快开春了,但寒气未消,暖着吧。”
郁晏欢略扯了嘴角,
“不知殿下今日寻臣女过来有何吩咐?”
慕寒之垂眸一笑,
“吩咐倒是说不上,立后诏书已经草拟出来,你今日瞧瞧,若满意过两日便到府中宣旨。”
郁晏欢心下漏了一拍,看着慕寒之递过来的明黄圣旨,怔怔开口,
“殿下认真的?”
慕寒之挑眉道,
“对晏欢的事,我向来都认真。”
郁晏欢见此默默,原本他可以不过问自己的意思,一道旨意直接送到府中,别说抗旨乃大逆,只怕父亲还会觉得天上掉了馅饼,怎会容她拒绝。
但他还是先同自己私下商量,算得上是君子。又想到华枝的情况,离京是不可能了,如此……自己看顾妹妹也倒方便。
这些日子慕寒之的一举一动皆落在她眼中,要说半点没有动容便是在自欺欺人,既然已经到了这步,便试试看,或许别有一番天地呢……
郁晏欢温婉的面容上多了几分笑意,淡淡开口,
“听殿下的便是。”
慕寒之略紧了袖中的的手,心神一晃便将人牵到身前,
“晏欢,你总算答应了?”
郁晏欢长舒了一口气,总觉得身上松快了许多,
“嗯。”
光穆元年,慕寒之登基为帝,立郁晏欢为后,空置后宫,不再选秀。
原本朝中反对之声不少,如今的萧国疆土辽阔,愈见兴盛之态,哪位大臣不想将女儿送进宫去分一杯羹,加上郁晏欢原本是元贞国之人,还是二嫁之身,众人便有了话柄。
然而慕寒之力排众议,将郁文亭封为国公,领着个一品虚职,又言如今两国合并,本该和睦相处,不分你我,也是安稳民心之举,在他淡漠的眼神威慑下,众人终是无话。
山中少有人来,郁华枝倒乐得自在,她神色淡淡,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便听见院门开了。
见是慕寒之同姐姐一道过来探望,便搁了笔,带着清浅的笑意,
“姐姐和姐夫来了?快进来坐吧。”
郁晏欢握着妹妹的手,皱了皱眉,
“怎么开春了手还是这样凉?”
郁华枝接过明微递来的手炉,不在意地笑了笑,
“方才在写字便没用手炉。”
慕寒之凑到桌前一看,不免好奇,
“华枝在写什么呢?”
郁华枝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温和开口,
“我将制纸之法悉数写了下来,想着哥哥闲云野鹤,不妨把纸铺交给他打理,如此也算有个进项,我这些日子懒怠,又住在山里,便不多管了。”
慕寒之无奈一笑銥嬅,
“他现在领着闲职,也有俸禄,更何况华枝觉得你姐夫连个闲云野鹤都养不起?”
“还有……”
“山里还是凉些,你从前住的府邸已命人重新修缮过,若想回去随时都可以。”
郁华枝笑着叹了口气,
“罢了,京中嘈杂,还是在这里安心些,只是劳烦你们,来回奔波。”
“对了姐夫,我已经把从前府中的账目料理清楚,回去时不妨替我交还给婆母,库房钥匙也在管家那处,若要清点也很方便。”
郁晏欢闻言心下惴惴,担忧着开口,
“华枝,你为何……”
她知道妹妹身子越来越虚,今日这般倒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时慌乱不已。
郁华枝回握姐姐,温声道,
“迟早都要料理清楚的,不然不就成了糊涂账?”
“姐姐不必担心,我很好。”
两人见郁华枝神态自若,说笑之际似有年少的模样,明艳娇俏。待出来时便唤了贺辛与太医,细细问过郁华枝的身子。
却见贺辛同太医面色不佳,叹气道,
“夫人身子只怕是不好了……至多,还有半年。”
慕寒之扶住脚下虚浮的郁晏欢,虽然他们心知肚明,华枝如今似行尸走肉一般,游离于山林,但当真听见时,还是心疼不已。
慕寒之沉沉吩咐,
“需要什么补药直接到宫里拿,不必节省,必要尽力。”
郁华枝怔怔开口,
“明微,我想去亭子里坐坐。”
郁华枝一身白衣似飘逸的神女,自从赫连羽走后,她再未穿过旁的颜色。自己可是答应过的,白衣只穿给他看……
明微小心扶着她,只觉郁华枝身形愈发消瘦,想着每日她胃口都不好,不过几勺粥米便再用不下。
小姐从前可是最喜食肉菜的人,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明微自己都不知背着人哭了多少回。
近来郁华枝每日都要来亭子里坐着,一坐便是一整天,望着远山飞鸟,淡淡出神。
“殊玉,这几日为何不来入梦?”
“我日日在这里陪着你,你不会是觉得厌烦了,所以躲着不出来?”
“还是说我快要去找你了么?”
郁华枝自知时日无多,回想从前种种,总觉虚妄,所珍视的、想要的,几乎都似掌心流沙,从来没有得到,即便是心爱之人,也不过是短暂相守。
从前她总觉得,他们还有长长久久的日子,要同游山水,共赴白头,到头来,却是一场幻梦。
近来嗜睡,总想着梦里或许还可以达成一些夙愿,即便是假的,能高兴片刻也好。
慕寒之有时也会独自过来,时常聊起的话题便是赫连羽,他的死早就成了心病,更是横在心头的一把利刃。
有时郁华枝也会偷偷朝慕寒之要酒喝,还要避开明微她们几个,否则又是一顿唠叨。慕寒之问过太医,便偶尔在袖中藏上一壶放了补药的酒,堂堂一国之君,说起来还要偷偷摸摸,说起来也甚是好笑。
一个失了夫君,一个失了弟弟,同病相怜,三杯两盏下肚,倒也聊得开怀。
慕寒之趁着几分酒意,轻声开口,
“华枝,你心里可恨沈云疆?”
郁华枝呼了口气,眼角微红,苦涩一笑,
“恨不恨的,还有什么值得说,总归不会再见了……”
慕寒之随手搁了酒盏,眼底漫上戾色,
“我向来睚眦必报,更何况涉及殊玉……”
不过数月,郁华枝便愈发虚弱,眼下慕寒之和哥哥姐姐已至,洛萦因陪卢修霖外放,眼下并不在京中。
生离死别,本就是大悲之事,何人又能免俗。弥留之际,郁华枝仍紧紧握着赫连羽的那块玉佩,长呼了一口气,
“殊玉,你来啦?”
庆绥三州易守难攻,元贞国蛰伏在此也能稍有喘息之机。不过众人神情颓丧,看着昔日家国不复,尽被萧国纳入囊中,实在悲愤。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从前的盛世早已不存,气数已尽……
去年姜弥诞下一位皇子,原本母子健康,却在皇子百天之际姜弥毒发身亡,无从查起。
光穆朝二年,沈云疆终是闻得郁华枝离世,想着旧日之诺,他千里迢迢赶回京城,一路隐匿行踪,却在里京城不远的林中遇袭。
众兵围堵之下,慕寒之神情森冷,一箭贯穿沈云疆的胸口,
“沈云疆,朕可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曾发誓要你血债血偿,当年你杀了殊玉,如今我总算为他报仇,这便是因果报应,还望你笑纳。”
沈云疆嘴角渗出血,半跪在地上,神色怅惘,
“我终究是负了元贞国,更负了华枝……”
“慕寒之,你说因果报应么?当年你率军灭我北疆五万将士,这难道不是你造的业?呵呵,想来你的果也不远矣……”
慕寒之却毫不在意,拿帕子擦干净手心,轻笑开口,
“好啊,朕等着呢。”
慕寒之追封赫连羽为镇国大将军,想着郁华枝临终遗愿,便将二人尸身火化,葬于雁归山。此后雁归山正式划为皇家禁地,无人能再踏足。
情不知所起,不知所终,原本就是世间最无解的事。似飞蛾扑火、似镜花水月,是奋不顾身,亦是求而不得。
世间少有圆满,却尽是阴差阳错,此情无计可消除,不若留待来世。
休去倚危楼,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1]。
[1]出自辛弃疾《摸鱼儿》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这本文断断续续写了快七个月,说实话写得不容易,并不是因为卡文,而是每天坚持写确实很难,加上有很多别的事需要搞,就容易断更。我反思!
番外会写he,估计这个月会不定时掉落,如果大家有想看的番外可以和我说,我会考虑的!
之后开文会提前存稿,希望可以成为一个全文存稿+日更的狠人!正如简介所说,我于梦中曾见山野,而它终将被看到。
作为一个刚开始写网文不久的咕咕,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虽然写作过程未必愉快,但实在是有很多想写的故事,所以会坚持写下去,也希望能写出更好的作品回馈大家。
祝大家阅读愉快,支持正版。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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