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忆起
“这些事情晚些说吧, 现下我们应当是治好阿夙。”这般说着,妤蓼微偏头示意她随她一起出去。
不是她过于谨慎,实在是这时候女子身份未明, 她是万不敢放心留他二人独处的。
覃酥见她在自己问话后这极快的换脸速度, 有些讶于她的临场反应, 结合之前她应当是误会了她是覃夙的什么人才是, 刚那一瞬脸上竟是坦然之色,也不知她在那刻得出了什么答案。
气, 外边这些人进来的真不是时候,不然她就能听到弟弟心上人的想法了。
倏然,床上传来覃夙急又短促的微弱细声:“师尊…不要走,不要走, 不是这样的, 不是……”
哦豁,她莫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言辞, 就在覃酥准备也回身留下的时候。
妤蓼微抬下巴示意她去看看外边来了谁, 覃酥侧首瞥了眼床上仍旧发出咿语的弟弟, 这才不甘愿的走了出去,留下了他们二人独处。
眼见覃夙从昏沉中醒来,妤蓼在他起身的时候伸手搭在他肩膀微扶了一把, 覃夙这才坐起上半身倚靠在了床头。
见他不言语只怔怔看着自己,她便笑了下出声道:“阿夙,有感到好些了吗?”
覃夙却是仍旧未回以言辞, 只是眼眸一瞬不眨的盯着她, 下一瞬他眼眸里便泛起了些红, 在妤蓼侧首朝身后来人看去时,他隐去了眼眸里泛起的猩红涟漪。
“独孤前辈, 辛苦您老跑这一趟,麻烦您老帮我弟子看看,他这是突发的头疼。”说着,妤蓼微偏身朝做了个请的动作。
独孤怀只是淡淡的点了下头,便背负双手朝覃夙而去。
“师姐,是你带独孤前辈来的?”妤蓼朝身侧的清涯道主传音道,按理说独孤怀肯定会优先医治苏慕才是,决计没有这么快便来此的道理。
清涯道主朝她点了点头,传了句独孤怀前辈欠了大师兄的人情,这是来还人情来了,让她安心。
妤蓼这才浅笑了下,倚靠在床头的覃夙仍旧传达着他不可忽视的视线,奇了怪了,从醒来他便不发一言的只是看着自己,希望头疼没啥大事,虽然上一世没随他来参加这簪花大会,但也知他在上一世可没这出。
坐在床侧的孤枢怀眉目一皱,下瞬放开了搭在覃夙灵脉的手。
奇怪,他把不出任何问题。
他被众仙门道家尊称一声神医,这么些年来,所医者怪疾数不胜数,从来没这一次这般毫无头绪。
但他也是在比试台上看着他那般痛苦的,绝无半点没事的样子,但此刻,他在覃夙身上只感到心跳略快了些,别的没任何异常,相反可以说是他好些年没把到这般灵力深厚的人了。
而且,此刻少年还未及十八,假以时日,这修仙道门恐怕是要以此少年为光了。
这般一想,他带了些慎重的语气问道:“这突然的头疼昏迷此次是第一次吗?”
妤蓼刚想说是第一次,覃酥抢道到:“不是,他小时候也有过头疼,但都没此次这般严重。”
妤蓼闻言后垂下了眸子,果然,他们一开始便认识,从小便识,青梅竹马,原是这般,难怪。
一直看着师尊的覃夙,自然未错过她那瞬神色有异的低眸,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稳了下心神试探的开口喊道:“师尊?”
妤蓼回神,压住失落出声道:“既然幼时也有过,怎么不早些和为师说一声。”说着,她移步上前又朝神医独孤怀道:“还请前辈为我弟子多费些心思了,有什么需要的前辈也尽管开口便是。”
独孤怀思虑了瞬手微动,他从身侧的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卷着布轴,手一扬布轴便随即漂浮在半空展开,里中一排又一排的细长针灸躺在其中。
覃夙微掀的眸子扫了一眼这些长针,他眉微皱出声道:“前辈,我已经无事了,这针灸还是不必了。”
覃酥听了她的推辞后,直接出声道:“啧,你不是还晕针吧?”
“姐姐又胡说些什么?我并不是惧怕此,只是我清楚了身体怎么回事而已。”说着,覃夙朝她淡淡的看了眼,然后便又将视线看向了师尊方向。
然后他便见着了师尊眉目又气又惊诧的看着姐姐覃酥,姐姐这边倒是头一偏笑的很是妩媚动人。
所以,二姐这是趁着自己不在又和师尊说了些什么?他有些无奈的扫了眼二姐。
神医独孤怀在覃夙这话下也不恼,反而笑意上脸,干脆利落的收了针灸包,起身朝众人道:“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更有数,老朽也的确没把出什么问题。”
妤蓼和师姐亲自将神医送至门外,妤蓼最后还是没忍住说了句:“我弟子这头疼之症从幼时便有,还请前辈回去在有空闲的时候上个心。”
“这个道主你放心,老朽一身见症无数,此次是第一次没看出一点问题的。”这般说着,他似仍旧感到不解般的轻轻摇了摇头。
这般说辞,妤蓼知他已将这当做攻克难疑放在了心上,也就少了丝对覃夙日后再发作的担忧。
两人刚进到屋,便听覃酥传来一句:“簪花大会后父亲要见你,你回不回是你的事,我可将父亲的话带到了。”
妤蓼脚步微顿准备进去之时,身后传来了燕儿焦急的声音:“师尊,师尊,大师兄他没事吧?”
听她这副略喘气的音色,妤蓼知她是急着赶回来的,便说了句没事,又问询了下二徒弟孟询,知他已经包扎,现在已经被孤二公子孤枢怀送回房休息了。
苏燕儿听闻没事才朝里间走去,再看到大师兄床旁的覃酥一顿,这不是大师兄的姐姐嘛,没想到说来看簪花大会便真的来看了。
“姐姐好,你是来看大师兄参加簪花大会的吗?”说着,苏燕儿朝她甜甜一笑。
上次去到她店铺覃酥送的簪子就在她头上,她很是喜欢。
覃酥侧头也朝苏燕儿浅笑了下,这才出声道:“我来看他是起先便同你们说好的,还有便是父亲要见他,我这当姐姐的来传个话。”
覃酥说至最后淡淡的瞥了眼妤蓼,笑意盈盈道:“我父亲希望他的师尊您一同前往,父亲他将亲自感谢您多年的栽培之恩…”
就在覃酥还准备滔滔不绝之下,覃夙微皱眉目,打断着喊了她一句二姐。
哦豁,这就喊二姐了,这意思是在示意她这姐姐闭嘴,没啥情绪的时候喊姐姐,有情绪了就是二姐,啧。
覃夙起身下床朝师尊一拜才出声道:“师尊,您不用将我二姐的话放在心上,簪花大会后我自请回去一趟,师尊不必陪同前往。”
她想要师尊陪同前往的不是父亲所在的这个地方,覃家家主待的地方怎么算是他的家,他要带师尊去阿娘的故乡走一走,那里才是他该带师尊去的地方,只有那里和临界才是他的家。
\“此事从长计议,还有你师弟也是,一个个的都想在簪花大会后告辞。\”说着,妤蓼眼眸微挑朝他看着说道:“阿夙你如果敢不辞而别的话,临界你也别给我回了。”
众人在她这话下都有些惊诧起来,苏燕儿尤其是,师尊头一次说这般重话。
覃夙神色微顿却是恭敬的应了下来。
他知道的,师尊这是因为上一世他的不辞而别吧,这才下了狠话。
果然,师尊也回来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这一世师尊主动将他收为了徒弟,就是,师尊这一世竟多了两个弟子,他现在算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当初对孟询这俩人的不喜感从何而来了。
上一世明明只有自己一个弟子的,这般想着他眼眸微暗,里中情绪翻涌一眨而过,乖巧的应了句:“师尊放心,弟子不会做下不告而别之事。”
不会才怪,上一世明明就是不告而别,甚至不惜弃了她教的自然道,入了无情道。
这一世,她绝不要再见便是不可挽回的局面,上一世究竟如何她寻不到缘由,这一世只要不让他离开自己视线便是了,这样,他也修不了啥无情道。
苏燕儿见无人说话便缓解气氛道:“大师兄,二师兄让我替他带个问好,消息传来二师兄挺担心你的。”说着,她眼眸一眨又道:“还有孤二公子,他说还要和你打一场,希望你早点恢复。”
恢复?这家伙真是一世比一世会用词。
覃夙淡淡的应了声苏燕儿便也不作声了,只是小心的打量着师尊,不知道师尊这时候还希望他想起上一世不,初见的时候师尊好像雀跃了下自己未曾记得她。
此刻也并未到告知师尊他有了上世记忆的时机,至少要等到师尊给到他答案的时候。
“好啦,夙夙你别这么一副冷淡的脸,大姐她也会回去,你回去见见也好。”话毕,覃酥手腕微动 ,储物袋漂浮在上空,下一瞬从里间出来几套衣服漂浮在覃酥眼前。
她掌心向上手指一勾动,几件衣服便落入了她手中,储物袋也瞬间回到了她腰间,她单手托着朝覃夙一地递:“这是你们在‘成衣’制作的衣服,‘成衣’掌柜的他托我亲自送给你们。”
覃夙接过二姐递过来的衣物,虽然知道一路被覃家监视着,但没想到消息这般快,衣物该是早就到了二姐手中了,也就是他们没到簪花大会之地,衣物就该是到了的。
这算是父亲或者覃家的那位下任家主给自己的警告吗,这都第二世了,还是这般没一点新花样。
覃夙将衣物放置床上,亲自送要走的二姐出去,走至门口时候,他终是没忍住出声道:“二姐,我已经长大了,以后别在师尊面前叫什么夙夙。”
覃酥闻言一顿,下一瞬笑眯了眼,给弟弟做了个附耳过来的动作。
他见二姐那副巴不得要马上告诉自己的眼睛,便也给面子的微俯身过去。
附耳过去后,覃夙在下一瞬唇角弯起了愉悦的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
OOC不负责小剧场:
妤蓼:什么鬼?!搞半天这女子是徒弟的二姐!敢情她说话一直就在给她在下套呢,一套接一套!
覃酥:别不承认了,成年人坦诚一点,你喜欢我弟弟!
妤蓼:……
第62章 冒犯
翌日, 覃夙和苏慕延迟的比试再次拉开了序幕,众人翘首以盼的看着台上二人,不时有些议论传入妤蓼耳中。
“我看昨天有人就是故意的, 不然苏少主早就赢了。”
“怕啥, 该赢的今天打照样能赢, 我看他苏慕昨日也是神志不清…还不知道里边有什么鬼…”
“我看啊, 你们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们上去打…”
“……”
妤蓼无视掉这些杂言碎语, 目之所及是台上覃夙越发干净利落的剑招,如果说昨日苏慕还有和覃夙一战之力,那么今日,苏慕和覃夙之间的差距便是一目了然了。
果然, 就在下一个剑招的对峙下, 覃夙手中长剑已然如妤蓼所料般,轻松的架在了苏慕的脖颈上。
妤蓼看着台上微敛眉目的覃夙, 他虽是微敛着眉目, 但他整个人却是犹胜昨日般锋芒毕露, 少年仿佛在一夕之间便成了她上一世记忆中的模样。
剑招干净利落至极,人也越发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覃酥轻砸了砸舌,出声了句, 怎么还不宣布我弟赢了,这届裁判长不行啊。
覃酥的微吐槽声打断了妤蓼的沉思,她看着台上正望着自己的覃夙, 微摇头暗自浅笑了下, 自己竟又将现下的覃夙想到了上一世。
满场寂静后, 裁判长看着满脸不甘心的苏慕顿了会,又扫了眼对面一脸淡漠的覃夙, 这才回神宣布了一句无垢山临界覃夙胜。
须臾,满场哗然。
这满场哗然的原因,基本失望居多,他们实在是没想到,两人昨日明明还能不分伯仲,今日竟这般容易区分了输赢,实在是无趣极了。
是以,这满场哗然并未因为覃夙和苏慕的退场而寂静下来,人群中甚至有越来越激烈的争执响起。
妤蓼微皱眉目看向师兄身侧的苏子阳,这老家伙,这时候不摆这簪花大会是他派主持的派头了,俨然是放任了这些流言蜚语,这是故意想要覃夙的赢带着些不实的传言,真卑鄙。
“师尊,不必为此感到气恼。”覃夙从台上下来便来了师尊身侧,此时他微俯身轻声朝她说了这么句。
妤蓼头微侧眉目微挑,轻笑了下才道:“你又知道为师想什么了?别操心你不该操心的,好好准备接下来的比赛。”
覃酥闻言他们两人的对话,直接笑出了声,惹得妤蓼朝她瞥去一眼,但她仍旧毫不顾忌的笑完了才道:“我可没笑你啊,我笑我弟弟夙夙。”
覃夙闻言微垂眉目盯着她,压低声音喊了句二姐,覃酥耸了耸肩倒也收敛了笑声。
接下来的比赛是顾伽对上苏燕儿,在顾伽的有意下,两人招数多过了十几招,顾伽赢的轻松但也给足了苏燕儿面子。
妤蓼望着顾伽微挑的眉目,心中暗忖着,覃夙果然避不开和他对上,上一世明明没他这号人的,这新魔尊到底意欲何为,就看明日二人的决赛对决了。
此刻,因小徒弟苏燕儿的赛事也结束,妤蓼对后边的赛事没啥观看的兴致,便领着覃夙一行人在回院子的路上。
就是,今日的覃夙不再和她并肩走了,他微落后了半步,妤蓼也并未对此多想,只当是他顾及着他姐姐在自个身侧,便也带了些笑意回答着覃酥的叽叽喳喳。
“对了,怎么没见你们有穿新衣,那可是我们成掌柜的一片新意呢。”覃酥在妤蓼进门时候又开口道。
妤蓼应答了她一路的叽叽喳喳,临界风景才给她复述完了,这又问起了新衣,她坐下时候扫了眼随后进来的覃夙,这俩姐弟的表达欲可真是天差地别。
这当姐姐的过于聒噪,当弟弟的又太过寡言。
覃夙自是注意到了师尊扫过来的视线,唇角微抿便朝自己姐姐道:“姐姐,新衣师尊她已经收下了,需要的时候会穿的,姐姐累了就先回房休息吧。”
说着,覃夙朝身侧的师妹苏燕儿示意了下,苏燕儿便机灵的朝覃酥迎了上去,甜甜的喊着覃酥姐姐,说着去试验新衣的话,三言两语便带着人离开了屋子,覃酥走时回头扫了眼独自留下的二人。
果然弟大不中留啊,留来留去嫌弃姐啊。
覃夙淡然的对上二姐略带谴责的视线,下瞬便直接回身去给师尊泡起了茶水。
他将手上的一盏茶水放置师尊面前,见师尊视线跟随着他手指移动,便想起了昨日送二姐出去,二姐附在他耳侧的言辞:你师尊在吃我的醋,那酸味比阿娘腌的酸白菜还酸。
“师尊可是在担心明日的赛事?”
妤蓼闻言将视线从他手指上收回,她手指半搭在茶杯边沿,思索了一瞬便还是决定直言道:“为师没担心这,阿夙今日的剑招,为师先前未曾得见,可是近日所悟?”
覃夙闻言视线微垂,说谎,师尊明明上一世见过,且见过无数次。
就是无垢山最后一战,他也用过此剑招,师尊见招拆招的破过他这些剑招,现下倒是说没见过了。
他轻笑了下,将师尊面前的茶盖揭开推近了些,这才抬首道:“剑招是弟子近日所悟,师尊觉得这剑招如何,不足之处还望师尊指点一二。”
“挺不错的,剑招干净利落,快准狠能打对方个出其不意。”妤蓼微浅笑了下才道。
上一世这剑招是簪花大会后覃夙回到临界所悟的,这一世竟也提前了。
重来一世后,好像周遭的所有一切都再提前着走,不仅周围的人事物,魔族的步伐亦如是,希望独孤前辈能早日研制出这哑魂的解药。
如若不然,这修仙道门恐怕还会有上一世之劫。
“师尊不必过于思虑,弟子明日会赢的。”覃夙轻声说道,似在用此言语抚平她眸中忧虑。
在他对面的妤蓼此刻正端起茶盏,闻言轻抿了口茶水入喉,视线扫过对面少年略带坚毅的脸庞,她放下手中茶盏郑重出声道:“阿夙我再郑重说一次,为师并非一定要你赢,簪花大会你就当平日切磋来看待就好。”
少年在她这话下将唇角越发抿紧,狭长眸子中的视线仍旧微微垂着,只盯着自己面前的这一杯茶盏。
这一世,师尊到底是对他多上了一分心思的吧,能这么和他一起饮茶,能这么和他说着这些话,这样的师尊,上一世自己到底是怎么错过了这些呢。
妤蓼见他闻言也不答话的样子,略带稀奇的又说道:“阿夙,为师说的话听见了吗?”
“师尊,倘若弟子明日输了,师尊还会考虑我所表露的心仪之情吗?”
覃夙此话说的尤为轻,似乎就怕一个重言便影响到了对面师尊的决策,话毕还一副小心翼翼的看着对面之人,仿佛就怕对面之人宣判了他一个不考虑。
对面之人的妤蓼闻言,眉目微蹙对视上覃夙小心翼翼的视线,声线略带不解和有些恼意道:“为师在阿夙心中就这般?为师我并未以一个输赢来要挟你啥,我…”
说到此,她顿住接下来的话语,这…这小兔崽子这是将她后路堵了!
果然,妤蓼朝对面之人看去,覃夙脸上此刻哪还有半分小心翼翼,狭长凤眸里满是愉悦之感才是。
覃夙毫不退让的对上师尊略带恼意的视线,轻笑了下才道:“弟子并非对师尊有冒犯之意,实在是弟子太想得到师尊一个答案了。”
妤蓼闻言也不好于此过多计较,只得拿起茶盏换言道:“簪花大会后,你要是你敢不告而别回覃家的话,临界阿夙你就真别回了。”
覃夙闻言收了些眼眸中的笑意,果然不愧是师尊吗,这再次的警告看来是猜准了他要不告而别。
既然如此,上一世此时是没办法保护好师尊,这一世,师尊在身侧也能更好的护住,魔族的蠢蠢欲动也就在近日了。
他起身手抱拳恭敬的行了一礼,这才出声郑重承诺道:“师尊放心,弟子此次决计不会如此了。”
妤蓼闻言微挑了下眉目,他用词说的是此次,难不成他……
覃夙在师尊扬手示意下直起脊背,视线自是没错过她那一瞬的诧异,他眉目微敛下也不作解释,他就是要师尊开始疑心他也从上一世回来了,这般想着他唇角微翘了下。
妤蓼最后还是忍住了直接问询的言辞,带着人去看了二弟子孟询的伤势。
所幸孤二公子孤枢怀收刀快,并未伤及筋骨,又因为有着独孤前辈的丹药,伤口好的奇快,想来对明日的赛事影响不大。
但,多半最后也是要和覃夙或者顾伽对上,所以妤蓼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让他明日别逞强。
孟询知师尊是为着自己好,应承下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道:“师尊,我的天赋是不是不够好,我感觉自己很差劲,我开始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报仇了…我是不是比起大师兄差的太远了…”
孟询说完便垂下了头颅,整个人更是不安的攥紧了床铺,满脸的后悔之色。
妤蓼闻言并未急着说些什么,沉默了半晌直接面对着床上孟询坐了下来。
她将他脸上的懊恼和后悔之意看得分明,这个二弟子同大弟子覃夙性子有些相近,从小便是一副小大人老成的模样。
两人虽平日均是沉默寡言的主,但如果说覃夙是雪山般的淡漠,那孟询便如一座荒山般沉默。
今日他有这般言辞,估计是他在心中囫囵了好长时间的心思吧,也怪她这师尊平日只多上心了修行,未曾疏导他心中郁结,虽然早知他有家仇,但仍旧想着是往后延延,是她这当师尊的失职了。
“阿询,为师如果说你和大师兄覃夙资质差不多,那便是为师妄言。”说着,妤蓼微顿视线扫了眼身侧的覃夙,后又接着对孟询道:“但你也大可不必自损,阿询你可别忘了,当初你和燕儿可是无垢山脱颖而出的弟子。”说着,她微微浅笑道:“家仇为师也会替你一块查证,你们要记住,在为师这你们永远都是临界的人。”
永远都是临界的人,她这临界之主又怎么会不顾临界之人。
覃夙闻言微垂视线朝师尊看去,这般说辞下的她真的是太美了。
让他都开始嫉妒起被她安慰的师弟了,不,应该说他一直便嫉妒着能得到她目光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orz对不起!我有罪断更如此久!保证以后不会如此了!
第63章 答案
覃夙在师尊妤蓼视线过来时, 眼睫微眨间紧薄的眼皮便垂下,敛下了眸子里中的情绪。
妤蓼这般宽慰言辞下,孟询脸上的失意之色少了些许, 在师尊要走之时他露出个难得的笑意, 起身朝着她郑重道:“师尊也永远都是我们的师尊。”
妤蓼闻言不置可否, 朝他轻点了下下颌, 叮嘱他还是上床好好休养。
两人就此回到院中,妤蓼叮嘱了覃夙几句明日赛事规则, 明日的赛事最后将会决出最后两人,这两人便是此届争相簪花之人,最后的对决者。
覃夙微低首脸带认真的听完,就在妤蓼要走之时, 他伸手扯出了她右侧宽袖。
妤蓼略带诧异回身道:“阿夙可是还有什么疑问?”她本想着此时去看看苏麻儿, 这样也好得知独孤前辈炼制哑魂解药的进度。
覃夙唇角微抿,纤长向下的眼睫微眨, 脸上神色似是犹豫了下, 但他最后还是出声道:“师尊, 如若弟子往后犯了错,师尊还觉得弟子仍旧是您弟子吗?”
犯了错?妤蓼直视上他狭长的眸子,有些没懂他这突然的言辞指什么。
这么明显的话语, 她都要怀疑他在暗示上一世了,可先前的种种他都不像有上世记忆的样子。
妤蓼眼睫微眨抬首扫了眼他的额头,又想到比试台上那干净利落的剑招……
莫非……覃夙他也回来了吗?
“古人言三思而后行, 阿夙若明知有错又何必再去犯?”说着, 妤蓼微扬眼尾将视线打量在他脸上。
覃夙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松开手中她宽袖微低头道:“师尊可知有时候没得选择?”说着他话语微顿,微垂的视线对上她略微诧异的眸子接着说:“师尊, 做抉择的时候我会选我所在乎的,至于对错,那从来就是胜利者所书写。”
妤蓼在他这番话下彻底打消了去看苏麻儿的想法,当下,这徒弟的危险发言更该和他谈几句吧。
“阿夙,我想我们该就这个问题谈下。”说着,她移步朝院中的石桌走去。
覃夙在她这话下脸上也是丝毫未见慌张,甚是坦然的坐在了师尊对面,甚至从储物袋中召出茶具,十指跃动间,一杯茶水便被推至了妤蓼面前。
妤蓼抚过茶杯果真一片温凉,知他运用了些灵力,有些没好气道:“灵力便是让你作这般使的?”
覃夙闻言眼眸里滑过一丝笑意,这一世,师尊是随他一起出山的,这些时日,他见到了师尊很多不同于上一世的一面。
“师尊早先劝诫师弟便费了些言辞,现下还要劳烦师尊同弟子说道说道,师尊还是用茶水润润喉才是。”说着,覃夙眼眸中笑意加深,微抬了下右手接着道:“弟子现今灵力足够的,师尊不必担忧。”
覃夙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妤蓼也觉口中似有些干渴。
她轻抿了口手中茶水,眸子直视上对面覃夙:“阿夙我知你平日对他人事物看的极为淡漠,但你那句:对错从来是胜利者书写的话,为师觉得还是有些过于偏激了。”
覃夙闻言也没急着做啥反驳,只是一副恭敬聆听的样子,手指时不时无声的敲打在石桌上。
就在妤蓼手中茶水过半时,覃夙两指并拢指尖微动,她手中的茶杯便到了他手中。
他将茶水添置上,须臾又恭敬的放回了她面前,这才掀起让人一看便心生凉薄的眼皮,轻声道:“师尊,所谓正派里也多的是恶贯满盈,损人利己之徒…”
说着覃夙微顿了下,似乎是在控制着自个微颤抖愤怒的语气。
“阿夙。”妤蓼喊了他一声,见他望向自己,这才接着道:“无情道是你自愿入的吗?”
这一问,她直接挑明了她知道他也回来了。
覃夙闻言却是笑了起来,不似往常叫人难以发现的浅淡笑意,此刻的他直接笑出了些声音。
此刻的他笑声低哑,完全脱离了变声期的嘶哑,似乎带着说不清的魅惑感响在院中,传在妤蓼的耳际。
她扫了眼对面的他,手指无意识的握紧了手中茶杯。
现下,妤蓼更肯定他也的确回来了,就是如此笑着的他将自个送死在了她清尘剑下,送死在了她手中握着的这把剑下。
“无情道,是弟子心甘情愿入的。”话毕覃夙直视上她问询的眸子,心下再次回应道:无情道是心甘情愿为师尊您入的。
果然,上一世没有人能逼得了他,上一世又有谁能逼迫得了他这道修仙界的光,唯有他自己也才能弃自然道修无情道吧。
这般一想,她将上一世没得到的答案再次问道:“所以,令阿夙无情道生情的女子是?”
覃夙做好了回应面前女子所有的疑问,唯独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一问。
果然,师尊温柔喜人的性子里带着她独有的恶劣感,就如一开始便喜欢看他为难的样子。
他没了一开始的从容感,声音带了些委屈喊了句师尊。
妤蓼也不回应啥,仍旧一幅等候覃夙回话的样子,甚至手指轻抚着茶杯沿,望茶杯望石桌就是不望他,整个人端的是闲适又无聊的样子。
“师尊,能令弟子无情道生情的,除了师尊您,三界再无二人了。”
话毕,他在心下再次应道:覃夙心仪之人是这三界中,人界的临界守护者挽清道主:妤蓼。
妤蓼他这话下,闲适的表情没有绷住,微挑眼眸瞪了一眼他,不知羞。
覃夙自是没错过她这微瞪后的笑意,有了上一世记忆的他,答案不需要在簪花大会后了,他已经得到了师尊的答案。
院中的敲门声响起,三声一过来人便兀自进了院子,也就打断了妤蓼还准备问询的话语。
看着进来的顾伽,虽然妤蓼有众多关于上一世的疑问,此刻也不是问询覃夙的好时机了。
“挽清道主,两位这般清闲,就不怕明日的簪花大会没了吗?”说着,顾伽捏着折扇的手指微动,他手中折扇耍的一下便挥开。
扇面上的赤色‘顺’字,在顾伽的挥动下招摇极了。
“顾公子此话怎讲?”妤蓼微起身做了个手势,示意顾伽也坐。
顾伽也不客气的坐在了覃夙身侧,扫了眼覃夙这才对着对面妤蓼道:“苏慕,他身上的东西。”
虽然顾伽说的含蓄,但妤蓼早在苏慕在台上时便确信了他中的是哑魂,所以毫不意外其它门派中也有中这哑魂的弟子。
就是,如今弟子中这药物控制的,肯定没有上一世那般的多。
独孤前辈的哑魂解药也在研制中,二师兄也带了无垢山的灵药加入研制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哑魂的解药会出来的。
能中哑魂者,需连续十五天不间断的服用哑魂,别说多数修士已然辟谷,就算是饮用水,这中条件却是需要是身边极亲近的人着手的。
所以,如今的凶手究竟是谁?这需要他们在心中有个数的,这样也好阻止更多的人中此哑魂。
“顾公子这么一说,想必是知道了些什么吗?”
妤蓼心中有怀疑的对象,但目前还需明日的验证,是以她将问题抛了回去。
顾伽爽朗一笑,这才出声道:“我说的苏姑娘未必相信在下。”话毕,他便停止了说辞,只是眼眸带笑的看着妤蓼。
妤蓼闻言放下轻抿的茶杯,浅笑道:“顾公子,话说一半,□□下饭。”
“师尊,我要是下药之人的话,我会给每个门派里弟子都下,且控制中药者资质优劣均有来下。”说着,覃夙朝顾伽扯了下唇角,接着说:“顾公子,贼喊追贼的故事一向很有趣不是吗。”
顾伽闻言捏着的扇子停了下来,眼眸微眯对视上覃夙,对方扯的那下唇角已然没了痕迹,一副淡漠的脸仍旧不惧的盯着自个。
这敌意可真是越发明显了,可真有意思。
“我赞同阿夙的说辞,所以下药者极有可能也是受害者。”说着,妤蓼脸带欣赏的扫了眼覃夙,想着他与自个对下药者的元凶是谁,心中想的大概是差不多的人。
顾伽自是没错过她这抹欣赏的视线,看着面前二人这状似眉来眼去的样子,他脸色微妙的变了下,手中扇子被他一把甩到了石桌上。
“嗯,顾某的提醒也送到了,苏姑娘多做准备吧。”说着,他又捡起了石桌上扇子,少了往日的潇洒肆意,脸上带了些烦躁接着道:“告辞。”
“顾伽,告辞。”妤蓼。
身后传来的这略带郑重的话后,顾伽微停顿下脚下步伐,手中扇子被他抓握了下,这才抬步走向了院子外。
待外边人走了些距离,覃夙看着师尊仍旧望着院子外的视线,有些不悦道:“师尊,顾伽他在上一世于我们是空白,我们还是需要多加防范才是。”
妤蓼自是知道他意思,将杯中茶水饮尽才道:“为师只是不想他误入歧途,有时候身份并非你我能选择的,魔族也有善的资格。”
她未注意到,对面覃夙在她这话下,眼眸中飞快的掠过一抹戾气。
“师尊,师尊是相信魔族也有为善的资格吗?”
妤蓼闻言朝问话的覃夙浅笑了下,眼眸含笑道:“为师确信,怎么啦?难道阿夙不相信吗?”说着,她眉目略一思索又笑道:“先前你不还自个说的吗,所谓正派中有恶贯满盈,损人利己之徒,那么反之,魔族有向善之心的阿夙又何必不相信。”
覃夙淡淡的应了下,最后还是出声应答道:弟子相信。
所以,说着魔族有向善之心的师尊,为啥上一世不能容下堕魔的他呢,非要给到他一封生死对决的战帖呢。
第64章 尔尔
翌日, 簪花大会的决赛正式拉开了序幕,如妤蓼所想般,覃夙和顾伽两人再次站在了比试台对立面。
泽阳派掌门苏子阳此刻正宣讲着规则, 周遭看客都是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毕竟, 这五年一届的簪花大会, 今日究竟谁能夺得这簪花之魁,就看这台上的两个男子了。
妤蓼看向台上正微垂首握剑的覃夙, 昨日因师兄姐们的到来,是以两人并未对偏激言辞再聊下去。
就在覃夙上台前,覃夙对她低声说了句:上一世簪花时,弟子一直遗憾师尊未曾看到。
在他这句话落, 妤蓼对他真的回来了的实感才加深了些许。
也许天道对互为重生的人不设限说出重生, 她先前可是一再说不出重生和上一世类词的。
重生的缘由,大概是她骂了几句天道?天道认为自个说的在理?
妤蓼一想到此便生出些好笑的感觉来, 先是自己稀里糊涂的重生, 如今又得知重生的非她一人, 那么,其它人呢?
由不得她再做细想,台上二人已经在击鼓后, 铜锣锵的一声下两人冲向了彼此。
其它人对决时,台上二人基本为一人攻击,一人防守。
但此刻, 台上的红衣和白衫历来便是直接对冲上去, 一如先前一战的, 两人依旧没有丝毫犹豫的对冲上去,长剑和里利扇相接。
相接的那刻, 虽无声但两人微蓝的灵力和猩红的灵力对冲在彼此间,盈满了整个比试台。
他们俩好似一开始便没打算保存实力,两人均是直接开场便拉满了灵力值。
不懂的修为的看客们看个热闹,均是好奇又有些但各个修仙门派里的长老却是目不转睛起来,就这两人的一个开场,这充沛的灵气值和你来我往的剑招,他们便明了,未来的修仙道门有这两位的一席位置,均是遗憾又嫉妒不是自己门派的弟子。
“这小子,这些年长进的可以啊。”覃酥将微倾斜懒散的身子撑了起来,看着台上的覃夙方向说道。
妤蓼眼眸含笑,只有她知道,台上的他不再是昨日他,这可是带着上世一百多年的记忆呢,这还能不长进吗。
“这也多亏了你的教导,不然我弟说不定还是个聚灵失败的。”覃酥侧头边说边朝妤蓼眉眼弯弯一笑,平日的含情眼眸里多了丝认真之色。
妤蓼眼尾余光扫了眼台上,覃夙一个长剑轻拉开了顾伽的攻势,见人稳住身形并再次蓄出灵力时,她才将视线完全收回,朝覃酥微点了下头道:“阿夙他有今日的成就,并非我一人功劳,他远比常人付出的多…”说着,妤蓼微顿,脑海中浮现出覃夙两世在临界的修行,一次比一次刻苦,再加上他自身的天赋,他有今日的成就并不奇怪。
只是,现下顾伽的身手就是个谜,就连她自己也不敢确信就能打败顾伽。
是以,在覃夙要上台时,他说让她看着这一世的簪花时,她不得不再次叮嘱了一句:输赢没那么重要。
覃夙闻言只是眼眸里划过一丝笑意,令他平日淡漠的脸都带了些生气。
苏燕儿在旁边都说了句大师兄看着很开心的样子,就这么想和顾公子比试吗。
旁边的孟询倒是看了眼师尊最后又用余光扫了眼大师兄,他总感觉大师兄从昏迷后就变了些,平日里大师兄眼眸里是不见笑意的,那双狭长凤眸常年带着些淡漠感,就算愉悦也只是唇角微扯下。
“所以你弟弟能有今日的成就,与他自身天资和刻苦的修行密不可分,为人师尊,自然该授予我所学。”妤蓼放下手中茶盏,这才接着道:“所以覃姑娘也不必特意感谢我。”
覃酥边看着台上的比试边听着她的言辞,直到她话语末,她才收回视线微挑眉,她刚刚喊了她覃姑娘,覃姑娘?
玉簪一对和大红簪花可都被弟弟早拿去了的,还有弟弟昏迷后两人也应该说清了吧,自己都那般和弟弟说了,这么一般下来她应该唤自己声姐姐吧?
唤覃姑娘也太过生疏了吧!
“呃…道主,你看这簪花大会今天也要结束了,后边会随我弟弟去覃家吗?”说着,覃酥眼眸里带了些期盼,就如小徒弟苏燕儿有所求时的眼睛一样。
妤蓼看着台上越发激烈的打斗,微蹙眉目道:“这个得看下我二徒弟的去向,覃家在东临一带,到时候也应该是顺路的。”
二徒弟,覃酥眼眸微转,这才想起是先前败于顾伽手上的黑衫少年,耸了耸肩道:“你二徒弟是叫孟询是吧,我看他啊要随着你家小弟子走。”
妤蓼闻言有些不解的扫了眼台下方些的孟询和燕儿,两人也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战况,是以她有些没懂的出声道:“覃姑娘此话怎么讲?”
苏燕儿的家族是依附于覃家的一个小世家,也在东临一带,她怎么就肯定孟询会和苏燕儿走了,当然他要是和燕儿走那自然也挺好的,这样大家一块也顺路。
但……孟询的仇家他至今未曾吐出一言半字,她这个当师尊的也不好立即出手查,所以对孟询的仇家至今未曾得知是在哪一带,覃酥她怎么就得出这个结论的?
覃酥瞥了她一眼,故作的长叹一气,慢摇了摇头才道:“我算是知道我弟为啥不行了。”
孟询目之所及一直便是她哪小徒弟燕儿,这她都能无所觉,于感情方面迟钝如此,这她要能看清自家弟弟喜欢她才有鬼吧!
原来修行天资过高真的会影响七情六欲的说,看来大姐这话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见她这般唉声叹气又表情丰富的样子,妤蓼再次感叹她和覃夙性子真就天差地远,不像是姐姐,倒像是苏燕儿般的妹妹样子。
比试台上。
覃夙左手中聚形的藤蔓在顾伽左边一个突击,顾伽身形一个旋转上升夺了过去。
两股藤蔓虽未打中顾伽,但也给了覃夙一个抽剑后退的机会,不至于被顾伽的一把折扇逼得两人身形越发靠近。
对上顾伽的折扇,他的藤蔓和长剑都需要拉开一点距离。
顾伽落地后一个飞身直接逼近:“躲什么,你也不过尔尔。”话毕,他嗤笑了声。
覃夙闻言也不出声,人倒也不见慌忙,手中长剑被他手腕一个翻转,拦截掉了顾伽扇端扑面而来利刃般的灵力。
猩红的灵力被覃夙舞在剑尖时,这股自身打出去的灵力竟被对方驯服在剑尖,顾伽眼眸里带了些惊诧感。
早先在槐安镇得知他以藤蔓聚形,他便知道修仙道门来日必有此少年一个名号。
但,没想到得是,老天光给他藤蔓聚形还不够,如今他右手还能聚形灵力覆长剑上,这天道未免也将太多的天资给予他了,这天道就是他妈的不公,就他妈的是垃圾,恶心。
凭什么他就是正道弟子,凭什么自己就是人魔两界都不容的半魔,凭什么他就有苏妤蓼这样的师尊,凭什么自己师尊就是血海深仇,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苏妤蓼就高看他一眼?
覃夙眉目微蹙着挡了顾伽的一击,这一击明显不同于之前,这猩红的灵力含有了魔气。
妤蓼看到此一幕也在上边抓握了下手,这顾伽,竟然在此暴露出丝丝魔气,是真觉得这在场之人便发现不了魔气吗,为了这一个输赢,还真就胡来。
不说顾伽,覃夙这边也是。
只见,覃夙左手中聚集的藤蔓被顾伽一击之下震碎,青色的聚灵藤此刻正伴随着点点蓝光破碎散开,他踉跄了下才稳住漂浮在半空的身形,唇角的血迹正蜿蜒而下,此刻的他微抬手抹去了唇角血迹,白衫的宽袖上便有了一抹血色,极力扎眼。
台上的比试给人进入尾声之感,就在众人都下意识屏住声息时。
覃夙竟将右手中的长剑竟随意往下一扔,剑尖直入的插进在比试台上,剑柄上的天蓝剑穗正随着场中灵力飘扬,手中长剑竟就这么被他弃之不顾在台上。
众人一片唏嘘,都在觉得剑已丢他这多半是要认输时,漂浮在半空的覃夙却是眼眸闭了起来。
妤蓼也正目不转睛看着他,只见闭着眼眸的覃夙周身环绕着蓝色灵力,须臾,左手藤蔓再次重新汇聚而成,右手两股灵力也开始升腾而起。
台上的顾伽扫了眼他的右手之处,平日带笑的眼眸里彻底没了笑意,里中染上了一层嗜血的猩红之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自己要找的气运之子原来竟是他,原来气运之子一直便在眼前啊。
台上众人瞧见他这猩红的眸子,多个门派之间互相朝对方看去,少有的门派甚至有长老直接离席而去。
妤蓼将这些门派都一一记在心中,为压住些心慌感她拾起茶壶又道了一杯进茶杯,这是覃夙在孟询和顾伽比试时候给她备下的。
随着几场比试下来,茶水已渐渐温凉了下来,茶中梨花浸泡至久,余温的茶水里中的梨花味倒是越发清香扑鼻,她直接咽下了一口。
放下茶杯的妤蓼看着台上覃夙方向,如果她没想错,弃剑的覃夙是要将右手灵力聚为长琴。
果然,少年覃夙掀起眼眸时,他右手中升腾而出的两股灵力交握下,一把白玉长琴的虚影已存在了他手中。
望着他这把凭空而出的虚影白玉长琴,下一瞬这众人沸腾起来,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这白衫少年,仿佛都在说着,他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台上,一袭红衣的顾伽微眯着眼,手持扇上正挟裹着一股猩红的灵力朝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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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输了
台上, 顾伽全力攻上去的扇刃削碎了覃夙左手凝聚的藤蔓,但就在他要触碰到覃夙右手中的长琴时,说时迟那时快, 覃夙在他惊诧的眸子中一个瞬移, 两人在半空中便生生拉开了一段距离。
妤蓼扫了眼板半空中的二人, 两人从逼近到相隔的这段距离是覃夙瞬移开的, 这瞬移的代价便是覃夙再次吐了一口血。
但妤蓼知道,如此一来, 没碰到他长琴的顾伽便已经输了。
须臾,覃夙手指微动下,琴声起。
因为是灵力所聚的白玉长琴,此刻没有实体琴来琴灵合一, 长琴的琴鸣声威力是减半的, 但対付修了灵力的魔族之身,这琴鸣声向来便是它们的克星, 上一世世人将此琴称:灭魔琴。
琴声近时, 顾伽此刻眸子中的猩红之色越发渐显, 就连普通人也看出了些猩红之意。
妤蓼微蹙眉,顾伽的这一暴露,仇人见面, 潜伏在这会场的老魔尊到底是逃,还是不放过这一报复顾伽的机会,只要控住顾伽再顺藤摸瓜下, 老魔尊总要现身的。
这般一想, 她状似不经意的朝周遭看去, 尤其将之前有长老离去的门派仔细打量了下。
不出妤蓼所料,泽阳派和孤帆山的掌门対台上顾伽略微惊诧后, 脸上均是露出抹慌张,虽然在瞬息都收敛了起来,但妤蓼早一直便注意着二人,两人脸上这瞬间的慌张实实在在,突兀至极了。
按理说簪花大会出现了魔族之人,一个是这届簪花大会举办之人,一个是自诩正道中心的孤帆山,两人这本应愤怒的情绪全然被这抹慌张替代,这说明顾伽泄出的魔力是他们所见过的。
能和顾伽的魔气相似的,这就让妤蓼不得不想到老魔尊。
“苏掌门,可是熟悉顾伽这泄出的魔力?”妤蓼直接淡然出声道。
坐在她侧上方的泽阳派掌门苏子阳闻言,侧身时眼眸略过一抹不耐,下一瞬笑意爬上脸庞讪笑道:“道主哪里话?在下又怎懂他这魔族戾气,再说这顾伽他可是随着道主你来到这簪花大会的。”
妤蓼略一挑眉,这老家伙,台上覃夙都快和顾伽成生死対决了,他还敢将顾伽这人推到和她有关系。
“苏掌门,当初排名单之时,我师妹也是念在他协助除魔,他又极力想要参加的份上,顾伽这才在我无垢山下挂了个名头参赛,要说苏兄当初也是首肯的,莫不是将这忘了?”陈启在旁直接出声道。
陈启这言下之意顾伽和无垢山,和妤蓼并无其它关系,并且这顾伽的参赛你苏子阳也是同意的了,要这么攀扯下去,你苏子阳也脱不了干系。
这般话下,苏子阳只得干扯着嘴角,说着哪里话哪里话,陈兄言之有理。
妤蓼只当没看见他眼中的怒火,再次询问道:“那苏掌门可见过红色的一团血雾?就是和台上顾伽的魔族戾气极为相似的一团血雾。”
果然,苏子阳闻言瞳孔骤然放大,仿佛在骨子里便惧怕这团血雾。
妤蓼将他这神色尽收眼底,不用他再做什么回答,再结合上一世修仙道门应対魔族的战况,她便也知晓了她之前的猜测是対的。
上一世,修仙道门应対魔族下的大败便是从泽阳派起的,泽阳派的大败下,它底下的众多修仙门派也直接溃不成军。
一战又一战下,孤帆山和许多修仙门派更是直接倒戈。
其中弟子有如孤二公子孤枢怀那般誓不从魔的,均是战死于魔族。
“挽清道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说的这团血雾是什么。”苏子阳直接一口咬定道,稍微一顿下他又朝台上仍在比试的覃夙二人扫了眼。
收回视线的苏子阳略微一沉思:“我们管这魔族戾气和谁相似作甚,他自己闯到我们地盘,我们捉了灭之便是。”话毕他似乎便就要冲上台直接动手。
妤蓼一个瞬移拦在了他身前,将他的去路堵住,她这才微抬首道:“苏掌门,我相信我弟子可以打败。”
“再说了,区区一个魔族之人,哪轮得到苏掌门您亲自动手。”妤蓼边说着边扫了眼台上。
覃夙手上的灭魔琴琴声场外只能闻到微弱之声,但比试台上灵力结界的捍动摇晃,让众人知道这琴声的威力并非是场外所感受到的微弱感。
“再说,魔族之人一人在场,我们这修仙道门自然也应一人应战,不然…”说着妤蓼唇角微扯,扬起一个浅淡的笑意,这才接着道:“不然岂不是叫魔族看了我们笑话。”
苏子阳眼眸里虽带着些焦急之意,但在妤蓼这话下他也只能干扯开唇角,因为如妤蓼话般,这时候他也不能来起先来冒这个头,这一想苏子阳仿佛认同了她话般点了点头,压下脸上燥意又坐了回去。
妤蓼在回身座位时,台上躲避藤蔓攻击的顾伽一个翻身时,两人的眸子巧妙的対上了视线,顾伽眼中的愤怒之意在看到她时惊诧了一瞬,下一瞬便直接避开了视线。
妤蓼在他避开视线时便也收回了视线,也许是到了顾伽这名字告别的时候了。
台上,覃夙将顾伽避之不及的眸子看的分明,眼眸一暗下他手指拨动的更快,琴弦声便越发带有攻击性起来。
几息之间,半空中的顾伽终是被这琴鸣声折磨的狠了,一袭红衣的他有些踉跄的落到了地面。
胸腔中是越发窜动的魔族戾气,他快要压不住了。
覃夙也随着他落下了地面,看着他仍旧选择将魔族戾气压下去,看着提袖擦拭唇角血色的他,覃夙在下一刹压住了仍旧颤动发声的琴弦,淡然道:“你也不过尔尔,我有何可躲的。”
顾伽撑起身子,抬步朝他靠近,就在两人三步之遥时,他微仰下巴一个抬眸,嗤笑出声道:“彼此彼此,所以你在气什么,气在下看向你师尊?”
然而,対面覃夙仍旧是那张淡然的脸,不再如顾伽以为的会有愤然之色,这让顾伽感到些无趣。
这小子,今天不再这么易动怒了。
“你再如何看,师尊的目之所及也不会是你,尔区区一个魔族竟敢妄想…”这般说着,覃夙脸色难看起来,下一瞬却又恢复了淡然,狭长的凤眸微掀起,眸子里中盛起笑意:“只要你是魔族,你便输了。”
师尊最是嫉恶如仇,毕竟,上一世就连他堕魔,师尊都不打算放过,又何况他,笑话。
“认输吧,你碰上这灭魔琴,再打下去除非灵脉尽断,否则你的魔族戾气只会在这琴声下源源不断的逼涌出。”边说着,覃夙边朝他移步而去。
顾伽知道他覃夙说的是实话,再打下去,三招之内,自己的魔族之身就会尽显,身上翻涌的魔戾之气将在三日内再也压不住。
彼时,这比试台上的灵力结界罩也会破碎,破碎的一瞬间将是修仙道门対他的合力绞杀,他甚至可以预见,第一个动手的大概就是她苏妤蓼。
毕竟她嫉恶如仇,只要他是一个魔族,那么他就已经是恶了。
既然如此,顾伽眼眸微眨间,似乎已然做出了决定。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覃夙距他一步之遥时,顾伽一掌打去。
这一掌却并未如覃夙所想般落在自己身上,顾伽这一掌是朝着灵力罩打的。
台上,妤蓼在灵力罩破碎的瞬间便漂浮在了顾伽面前,手中已然握上了清尘剑。
“输了就认输,一掌碎破灵力罩,顾公子是想作甚?”妤蓼边说边扫了眼后一步赶上来的覃夙。
她有些后怕的想着,顾伽这一掌要是落在覃夙身上,魔族戾气万一一个入体……这人平日対顾伽诸多不满,但在刚那刹靠那么近又不防范,当真是让她狠狠的虚惊了一场,惊诧后便是生了些恼意。
顾伽自是没错过她这担忧又含了些恼意的视线,这些视线都是対覃夙的。
收回视线的顾伽又再扫了眼她手上的檀木剑,脸上闪过一抹苦涩之意。
“苏姑娘觉得我这是作甚,打不过难道不能逃?难道就因为我是魔,在下就非要以死谢罪?”说着,顾伽单手捂住胸口,在半空中朝妤蓼方向近了几步。
妤蓼闻言脸上怔然,稍一思索道,修仙道门也并非不讲一个理字,若查明顾公子清白,自会还顾公子一个公道。
久未出声的顾伽仍旧站在她対面,他似乎在考虑着她话的真实性,微垂的眸子下却是朝妤蓼下来的地方,朝泽阳派苏子阳那人扫去。
稍顷,顾伽嗯了一个含糊应词,妤蓼收了剑浅笑着対他说了句你放心。
就在妤蓼转身要将顾伽提议由无垢山看守时,顾伽动了。
先是顾伽的一个直接朝上方飞速飞掠而去,在他身后是紧随而上的覃夙,下一瞬妤蓼也飞快的追了上去。
三人的飞去的方向成了一条直线,顾伽打头,覃夙在中,妤蓼落了半个身姿在覃夙后边。
就在覃夙想要直接动手时候,妤蓼喊了句阿夙住手。
覃夙朝下方瞥去眼,他们下方的普通看客大多已经惊叫起来,全部都在朝出口慌不择路跑了起来,由于看客众多,又有泽阳派门派的弟子朝着这方赶来,下边已然乱成了一片。
他知道要是没师尊这句住手,骤然放出的灵力藤蔓恐怕是要伤了些下方人。
两人慢的这一瞬,顾伽已然控制住了他的目标,泽阳派的掌门——苏子阳。
“退后,你们谁再敢进一步,我就拉他给顾某做陪葬。”说着,顾伽将掐住他脖颈的力道加重。
作者有话要说:
OOC不负责剧场:
覃夙:只要你是魔族,你便输了。
顾伽:因为你堕魔输了是嘛,哈哈哈哈覃夙:师尊,你让我输了
妤蓼:。
第66章 舆论
在顾伽这力道下, 苏子阳只能发出些嘶哑的挣扎声,越是使灵力挣动,顾伽的手便下的越狠, 下一瞬顾伽直接扣住了他灵脉, 他只能放弃了挣扎之意。
只能放弃挣扎之意的苏子阳, 脸带愤然的却是朝妤蓼看去, 那可怖的眼神仿佛在斥责她为啥没拦住。
妤蓼微蹙眉目,在顾伽这话下只得停住了要上前的脚步, 扫了眼顾伽手上的苏子阳道:“顾伽,莫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你又不是我,你又怎知我做的事会后悔。”顾伽的声音带了些戾气说道,此刻, 他平日含笑的眼眸彻底染了猩红之色, 叫人难以将现在的他和之前的他联系起来。
“兄弟,咋回事?顾公子他怎么会是魔?”孤枢怀从孟询和燕儿哪走开, 径直挤到了覃夙身边低声问道。
覃夙闻言也只是朝他低声说了句不知, 然后便抬眸又朝身前的师尊看去, 最后将视线落在了顾伽身上。
这一次,师尊她又怎么选呢?
妤蓼看着一袭红衣的顾伽,这身红衣还是她送的。
衣服是先前覃夙姐姐连同他们的一道送来的, 妤蓼隔日便让小徒弟燕儿代送过去的。
此刻的红衫因为打斗落下了些不少其它颜色,热烈的红上沾染了几处鲜血浸透的深色感,色差下的红逆着光在此刻给了人一种颓废的色感。
这件衣衫其实不大适合打斗穿, 宽袖和长摆加持下, 它更适合出去游玩或者更适合隆重场合穿, 但在顾伽身上,一切又那么和谐, 他这个人在哪一站,就没有人会因为衣服忽略到他本身。
“怎么…我现在说的苏姑娘又答不上来了?”顾伽扫了眼妤蓼,边说着边将手下力道加重,视线又朝周围人扫过,接着道:“凭什么你们就是所谓的正道,就因为我是魔身,就容不下了是吧?”
他这话一落,周遭弟子的唏嘘的声音逐渐低落了下来,仿佛都被他堵住了喉咙似的。
“顾伽你挟持苏掌门,也无非就是要挟我们放你一条生路,你又高尚到哪?”说话的是一个泽阳派的长老。
妤蓼扫了眼这长老,这不正是当初船舫上的遇到的嘛,他旁边站着的也正是船舫上的另一位长老,也许是因为哑魂还未解,苏慕的身影倒是没看见。
只是,这时候说这话不更刺激到顾伽吗。
果然,顾伽将手中力道再次加重,被掐着脖颈的苏子阳控制不住自身求生欲,此刻正下意识的挣扎着,眼白上翻,仿佛下一瞬便要命绝顾伽手中。
“你和覃夙的输赢也已定,也就是簪花大会的输赢已定,顾伽你现在放开苏掌门,我来保证你的安危。”
妤蓼这话瞬间就将周遭人的视线聚集在了她身上,落后她半步的覃夙在她话下扫了眼顾伽,身侧的手下意识握紧。
她师兄无垢山掌门陈启,此刻在她话落拽了她一把袖子,微蹙眉下眼神轻瞥是不赞同的视线,同时带有些疑惑朝她看去。
陈启属实是不明白,既然顾伽的魔身已被覃夙验明,小师妹又有何要保他的必要。
况且此刻并不是在他们无垢山,也并不是在她临界,现下这多少门派的眼睛都在此看着,小师妹这话稍有差词,就会被有心人冠上个与魔族有染头衔……
“你保我?你拿什么保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挽清道主你打什么主意。”顾伽嘴角轻勾,溢出一个讽刺的笑意,“再说了,我现在已然恢魔身,你们谁又能真的拦的住我?”
“哦,你大弟子可以拦的住,前提是他以命来换。”顾伽的笑意未减,同时朝妤蓼身侧后些的覃夙扫了眼。
覃夙往日冷白的脸色,此刻带了些苍白虚弱之色,白衣宽袖上亦是鲜血点点,仅凭现在的覃夙,要拦就拿命来换就是了。
至于她苏妤蓼,剑法厉害又如何,在他魔身之下,焉能全身而退。
妤蓼毫不意外的接话道:“所以,你没走是为了什么?我知道你也再寻找什么。”
她可不相信他挟持个苏子阳就是来嘲讽他们一遍的,虽然早在她心中便有缘由,但顾伽这一手挟持几乎是帮她肯定了某些事。
泽阳派必定和老魔尊脱不了干系。
“既然苏姑娘也知道,那就将他交给我,人我带走。”说着,他又沉声道:“人我会留一条命。”
“放肆,你真当我泽阳派掌门是你想带走就带走的?”
妤蓼不用回头便知这般说话的是谁,这般言辞又让她熟悉的也只有有泽阳派少主了,苏慕,苏子阳唯一的儿子。
围观的人自发的给苏慕让出一条道,苏慕带着人浩浩荡荡的临到顾伽面前。
他手中剑朝顾伽方向一指,眼带狠戾道:“顾伽,你若放开我父亲,我泽阳派还能留你个全尸,你若不放,我就将我知道的,关于你父母和老魔尊的事公之于天下。”
在他这话下,顾伽身上黑色的魔气四溢,眼眸里的血色越发浓重。
苏慕却是朝他逼近,嗤笑一声道:“哦,老魔尊也是你师尊吧,你这个弑师又弑父的新魔尊…”
“苏少主你闭嘴,我看你是想你父亲死,你好接任泽阳派吗?”妤蓼说着手中出剑将他剑拦住,又接着朝顾伽方向喊道:“顾伽想想你的目的,住手。”
妤蓼冷声呵斥下犹如当头一棒,顾伽收住了差点掐死苏子阳的力道。
苏子阳整个人呛咳了几声便晕了过去,在顾伽的又一记手刀下,将他彻底劈晕了过去。
“你这个女人,你以为你是谁,当初在船舫你弟子打伤我让你们逃了,你以为在我泽阳派地盘…”
“苏少主慎言,我小师妹再怎么也是这临界道主,你一个小辈还需要本掌门来教你怎么说话吗?”陈启直接打断了苏慕的言辞,眼眸一瞥下苏慕握了下剑,最后还是选择闭了嘴。
要说在场的诸位,也就这无垢山掌门被他父亲叮嘱了几句,宁愿招惹他本人,也不在他护着人的时候去招惹,一旦和他师弟妹们扯上关系,这人就是个举一把重剑的莽夫。
苏慕扫了眼他身后的巨大重剑,这时候父亲又被挟持,这种格外护内的人,招惹不得。
“晚辈并非故意,但挽清道主身为守护人魔两界的交接处——临界。”说着苏慕微一顿,故意拉开嗓子接着道:“身为我们临界的守护者,此刻扬言要放走这新魔尊,是不是也太不把人界的安危当回事了,还是说,因为顾伽是随同着你来参赛道主就…”
苏慕这未尽的话给人留下无限遐想,周遭窃窃私语此刻也起来了。
其中基本皆是对妤蓼这行为的不解和对顾伽身份的顾忌,但更多的人话就开始说着顾伽是和她妤蓼一道来参赛的,谁知道这里边有什么情义啥的……
人一多说的人也逐渐大胆了起来,先是窃窃私语,然后你一言我一语的,整个会场都喧闹起来。
覃夙听着周遭这各色人马的言辞,逐渐回想起了上一世,也是他们这些人,也是他们这般含血喷人的言辞。
师尊明明已然为守护人界重伤昏迷,但他们这些人看不到,他们只看得到魔族是从临界的界门出来的,他们这些所谓的正道,将这魔族重现世间,全力归咎为是临界守界人师尊的失责……
也在这时,师尊的昏迷一天比一天严重,他遍寻神医无果,后来,终于在家族暗门下找到了神医的下落。
待他抱着师尊满怀希望的找去时,神医独孤怀竟拒绝了为师尊医治,后来在他的长跪下,原因竟是他所有的弟子在正道之人手中,他不能治也不敢治。
所谓正道,他们需要一个人来扛魔族大举入侵的责,然后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恨不得将这个人千刀万剐,似乎这样他们就打败了魔族似的,这就是所谓的正道指举。
重来一世,原来他们还是这般愚不可及。
“闭嘴,你们这些只会动嘴的人,既然觉得我师尊所说不行,那你们倒是上去直接杀了顾伽啊。”覃夙说着,手上一个聚形藤甩了过去,这些窃窃私语的弟子瞬间被撂倒了一大片。
只有少数几个修为尚可的站着,他们狼狈的稳住了身形,几人看着上方带着狠戾气势的覃夙,仿佛是想起了他在比试场上的一剑一藤,最后几人互看了几眼,彼此默契的咽下了要说的话语。
覃夙此举下,苏慕本带了些笑意的脸抽动了下,将手中剑柄下意识的攥紧,仿佛此刻他手中握住的是覃夙的命门。
这个人,先是在船舫上重伤了自己,后是坏了他的簪花大会,此刻又将他的计划破坏,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有朝一日,他一定要杀了他。
“我兄弟说得对,你们这一个个的,行又不行的,逼逼赖赖的倒是头头是道。”孤枢怀上前一个回身道,话毕撞了下覃夙:“你眼神太凶了,要温柔。”
妤蓼见周遭稳定了下来,朝覃夙淡淡的笑了下,示意他放松些,这才出声道:“各位,在下并不是因为什么私人情谊包庇魔族之人,顾伽他就是我们口中的魔族新魔尊,若此刻我们不管不顾的将他杀死,我敢说,老魔尊一定会感激各位的下手。”
她这话一落,周遭更安静了下来。
顾伽眼眸中的猩红之色也淡了些许,此刻正目不转睛的妤蓼背影。
在他视线下,一股风从她的一袭白衫抚过,身后青丝飞扬,一股清淡的梨花香散开。
顾伽眼眸中的血色彻底淡了下来,恢复了常人的模样。
“爹,我觉得挽清道主说的有理,此刻贸然将顾伽处死…”孤枢怀此刻大声喊道。
第67章 心意
在孤枢怀这话下, 孤帆山的人出现在周遭人视野中。
孤枢怀的爹是个瘦高的中年人,名唤孤辞九,人称辞九。
他面向看着不大精神, 但一双眼睛很是炯炯有神, 这么一看, 孤枢怀的眼睛便是随了他。
在辞九身侧还有孤枢怀的哥, 孤枢慈。他身量略微偏低,眼尾向下, 眼眸看人时犹如一条蛇吐着信子,黏糊又阴势。
辞九上前几步瞥了眼大喊出声的二儿子,眼里划过一丝无奈,这才接声道:“我儿说的甚是有理, 各位, 如若我们今天不顾苏掌门的安危,就这般杀了这魔头, 老魔尊也一定会卷土重来的, 到时…”
孤帆山掌门这话一落, 虽后边话未尽,但大家心里的小九九也是翻的飞快,是以周遭反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 毕竟这逼死泽阳派掌门的锅,事后也不是谁愿意被扣上的。
孤枢慈则是眼神狠厉的扫了眼孤枢怀,最后仿佛眼不见为净的避开了视线, 朝打头的妤蓼看了过去。
顾伽冷眼扫了眼周遭, 将手中昏迷过去的苏子阳往身前一抓, 嗤笑了声:“所谓名门正派,我追查好几个个月的畜生, 怎么就次次都断在你们正道这。”
他这话一出,畜生自是指老魔尊,周遭人有的确诧异的,或者故作诧异的,但妤蓼并不在这其中。
她了然的扫了眼顾伽手中的苏子阳,上一世也是他派倒戈的最快,再是孤帆山,这两大派的一倒戈直接决定了修仙道门的大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意思是我爹和你们魔族勾结?”苏慕直接抢声道,视线扫了眼昏迷不清的父亲,这才又嗤笑一声道:“你这趁我父亲昏迷,当然是由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妤蓼则直接上前半步轻声说道:“顾伽,你准备带走苏掌门不也是求证老魔尊的下落,带走何不如就此说开,也好让大家有个见证。”
“是啊,挽清道主说的在理,老魔尊的下落老夫暗地里也一直在查询,但始终杳无音讯。”
“是啊,不瞒孤兄,在下也一直暗地里查探,但这老东西就仿佛在人间消失了似的,半点尾巴都没漏出来,我都快要怀疑它是不是又逃回了魔界了。”
一片附和声中,孤枢慈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此言差矣,咱们大家都没见过老魔尊,可能他真的逃回了魔界呢?”
孤枢慈的音色也给人粘腻的感觉,带着磁性的阴柔感,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顾伽在他这话下扫了眼他,眼里滑过一丝嘲讽:“无知,在下就是你们口中的新魔界之主,魔界之主有且只能有一个,除非我死,否则那畜生永远也回不了魔界。”
魔界之地的确只认一个魔界之主,就像它的传位,一任杀一任。
到顾伽这一任,倒是给了老魔尊逃出的机会,大概也才有了顾伽不惜追杀到人间吧。
“既然各位要现场对峙,我顾某也给机会,就是大家注意控制自己的脸。”顾伽慢悠悠的把这话一放,下一瞬手指并拢便点了苏子阳的穴。
在穴位刺激下,苏子阳抖动了下身形也幽幽的转醒了过来。
就在苏子阳预备挣扎时,顾伽又再次掐住了他灵脉,彻底断绝了他要拼命的决心,毕竟谁也不想下半辈子做个废人。
“苏掌门,簪花大会的这几日夜晚,敢问苏掌门去了哪里?”顾伽径直出声道,见他嘴唇嚅动立马要反驳的样子,顾伽再次接着道:“我有你们修仙界的留影珠,这东西可是好东西,我劝苏掌门还是实话实说的为好。”
话毕,顾伽单手从宽袖中捏出一枚鸡蛋大小的水晶珠,他将它在苏子阳眼前晃了晃。
苏子阳在见着这枚留影珠时,脸色便有些发白,这留影珠竟是出自他们泽阳派自身。要知道泽阳派的器修,两位同胞兄弟,当今修仙道门器修他们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也就是说,这留影珠只会留存发生过的,毫无虚造可能的留影。
“怎么,苏掌门难道回忆不起来了,要不我来帮你回忆回忆。”顾伽眼眸半眯,这般说着便要将留影珠甩上半空。
“住手,我也是被逼无奈,这老魔尊他用我儿子苏慕性命作要挟,我也没办法啊。”苏子阳话毕整个人便像泄了精气神,颓败的垂下了头颅。
他这话一落,周遭便炸开了锅,底下弟子你看我我看你的,一副不可置信样子,最后他们又一致将视线给到了泽阳派的人,仿佛老魔尊就在这其中似的。
“所以,老魔尊让你对我们做了什么?”妤蓼直接问出了她关心的点。
这簪花大会的茶水,甜品她一早给过神医,神医告知里中并未含有哑魂的成份,是以他也不清楚这老魔尊借着苏子阳究竟做了什么,又做到了哪一步。
而且,这簪花大会虽然出了现在这一出,前边可是按部就班的将所有比试完成了的。
“各位,我儿苏慕中了魔族药物哑魂,我这个当父亲的,膝下又只有他一个儿子,我实在是不忍他就这么白白送死了,老夫迫不得已暂时对老魔尊妥协了,在下说的也聚聚属实啊。”苏子阳在这时出声道。
妤蓼和师兄陈启对视一眼:这老家伙,这时候顾左而言他,摆明了在打感情牌。
“苏兄,我们大家都明了你的迫不得已,在这其中苏兄可是听命了老魔尊,所以老魔尊让苏兄您做了什么呢?”陈启对着苏子阳和善一笑,这才接着温声道:“苏兄说出来,我们知道了也好大家一起补救您说是不是?”
妤蓼听着师兄这一口一个的苏兄,唇角微抿,极力克制了上扬的弧度,顺道在心下给师兄助威呐喊,高还是师兄高。
苏子阳哪听不出陈启底下的意思,但此刻受制于人,他也知道有了台阶就下。
“老魔尊让我给了份簪花大会有望夺魁的弟子人选,我就按照我的想法给了份弟子的名单。”苏子阳低声说着,边说最后又扫了眼覃夙,这才接着道:“其它的我就一概不知了。”
妤蓼在他话下微蹙眉目,这才出声道:“这份名单,麻烦苏掌门过后给到在下一份。”
先不论过后他给的名单上人是真是假,如果不出她所料,这其中必定就有覃夙在上,无论老魔尊要拿这份名单人员做什么,但一定不会是好事。
“苏掌门,你最后一次见到老魔尊是什么时候?”覃夙直接出声道。
按理说在这一众皆算他前辈的交谈中,作为挽清道主的嫡传弟子,覃夙现下还实在是没有出来说话的份量。但他这声量响起时,周遭人又觉得毫无半分违和感。
经此一战,大家仿佛都默认了,这个少年,他是有资格在这时候说话的。
顾伽眼尾淡淡扫了眼覃夙,最后将视线给到了苏子阳。
苏子阳看着顾伽那狠戾的眼神,不敢再故作而言他,直接出声道:“昨晚,我最后一次见老魔尊是昨晚,他化作一团血雾进到我房间的,让我小心我儿子的命便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顾伽闻言嗤笑一声,微低身嘲弄道:“这么说,都是老魔尊一直在拿你儿子的狗命逼迫你了?你信不信,那畜生此刻就在这场中,哦,也可能现下走了,因为他发现你比他更畜生。”
话毕,他大笑一声径直将苏子阳往前一推,下一瞬便直接化作一团猩红血雾而去。
“阿夙,别追。”妤蓼的出声,喊住了要随着其它门派一起追击的覃夙。
也就是这一瞬,顾伽已然从窗户窜出了这会场,消失在了妤蓼眼中。
“你可是疑惑为师为啥不让你接着追?”妤蓼看着覃夙带着疑惑的视线,浅笑了下直接出声道。
覃夙眼睫微眨,微低头轻声说道:“师尊自有师尊的道理,我听师尊的便是。”
而且,他也没很想去追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簪花大会已然结束了,他也夺得了魁首,他此刻更希望的是能听到师尊给他的答案。
这般一想,他迫不及待的朝她上前一步,眼眸里带着些希冀,微俯身低声道:“师尊,簪花大会已经结束了。”
妤蓼闻言朝他微抬眸子,眼眸里划过丝笑意,这心急的样子实在是不像平日的他。
上一世的他都回来了,还这般如个毛头小子。
就在妤蓼打算朝他微颔首答应时,一个人影飞快的跑了过来,一掌拍在了覃夙肩膀,嬉笑着和妤蓼喊了句道主好,这才接着道:“覃兄,我们来打一场,他们追他们的,我父亲和我哥追去了,这场地也有,咱们再来比过一场。”
看着孤枢怀这喋喋不休的嘴和带着希冀的眼神,覃夙决定收回对他如上一世英勇就义的评价,这一世,这就是个煞风景的蠢货。
“师尊,师尊,二师兄和覃酥姐姐去哪了啊,他们不会去追顾公子了吧,您看到他们了吗?”苏燕儿也在这时候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道。
妤蓼扫了眼这过来的两人,看着覃夙彻底冷了的脸感到些好笑。
她先是朝小徒弟燕儿回了让她安心些的笑意,轻声说道,稍等我们一起去找找。
对面覃夙仍旧未出声,但这存在感依旧十足的视线让妤蓼也忽视不了。
她朝他微弯了下眼眸示意自己不会再逃避,覃夙在她这笑眸下,冷着的脸肉眼可见的恢复了些人情味。
妤蓼最后才朝覃夙身侧的孤枢怀道:“孤二公子要打还是隔日吧,阿夙需要疗伤,我过会去神医那找你们。”
稍顷,妤蓼此刻正一个人站在二弟子的门外,苏燕儿在她叮嘱下回房拿信号烟去了。
她手上的链子突兀的亮了起来,她眼眸带笑的将它凑到了耳边,里边传来覃夙略带急促的声音:师尊,还是我来找你吧,弟子有东西要亲自给您。
作者有话要说:
期待下一章~期待的搓手手!
第68章 要命
这手链子, 作为收覃夙作为她门下的嫡传弟子,妤蓼也送了一条给他。
她自己手上一条,覃夙哪一条, 是两者之间可用于传音的手链。
妤蓼淡淡的朝他应答了声嗯, 最后又补了句:不用急, 有些答案阿夙想必也已经知道了。
那边停顿了一瞬, 稍顷覃夙压低了些声音:有些话我想师尊亲自告诉我。
苏燕儿过来时便见着师尊正对着链子浅笑,她眸子惊诧了下, 下瞬便几步跑了过来。她将手上的信号烟朝师尊晃了晃道:“师尊,这个咱们直接放吗?二师兄就能看到吗?”
妤蓼扫了眼她手上的东西,点了点头嗯了声,示意她直接朝上空抛。
如烟花棒的东西被苏燕儿朝上空抛去, 下一瞬妤蓼两指尖的灵气直接将它送到更高之处。
苏燕儿微眯着眼看去, 烟雾弹在视野中快要消失之迹,如雾的绿色灵气从烟雾弹中炸开, 还在往上蹿着炸开, 经久不散。
照这灵力消散的程度, 只要二师兄他们稍一抬头便能见着。
苏燕儿将虚拢在额头遮挡日光的手放下,转头朝师尊甜甜一笑:“师尊,簪花大会也结束了, 我们接着去哪啊?”
说着,她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道:“麻儿姑娘的哑魂估计也快被神医治好了。”
妤蓼自是没错过她眼中的表达欲, 便直接开口道:“那燕儿想去哪?想回家一趟吗?”
苏燕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这才憨笑道:“嗯, 我想带师尊您和师兄们去我家看看,而且我家离大师兄家也不远, 覃酥姐姐也想大师兄回去一趟呢。”
“嗯,为师也这么想的,但我想看看你二师兄的去向,他的家仇为师做不到让他一个人扛。”说着,妤蓼朝上空散开的烟雾弹睨去一眼。
也是,孟询年纪轻轻便背负了一份家仇,造就了他的沉默寡言,比起覃夙性子淡漠的话少,从入临界,他更像是在压抑着自己,如今更是在强迫着自己变强再变强。
从孟询宁愿以自身受伤也要赢得孤枢怀时,她就更做不到放任他离开三年。
上一世虽没有他和燕儿这两个徒弟,但这一世,既是她的徒弟,她自是不能坐视不理。
苏燕儿扫了眼师尊担忧的眸子,拉了下她衣袖朝她宽慰一笑:“师尊不用太过担忧啦,二师兄哪我来说,我一定拉着他和我们一道走。”
妤蓼看着小徒弟燕儿的信誓旦旦,轻摇头笑了下应答了声好。
须臾,身后响起覃夙的一句师尊,妤蓼稍微偏头便和覃夙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覃夙平稳了些气息朝妤蓼淡淡的一笑,在师尊不好意思避开视线时,他才和眨巴着大眼睛的苏燕儿说道:“师妹,我有话和师尊单独说,你一个人在这接应师弟可好。”
苏燕儿被大师兄点名,当即用手拍了下她贫瘠的胸脯,朝师尊略微娇羞的的脸扫了眼,这才笑嘻嘻应道当然可以啦。
这般话落,覃夙微偏头朝师尊妤蓼做了个请的动作。
妤蓼在走时,最后又朝苏燕儿叮嘱了下,让她在孟询回来时一定要去神医哪看看伤势,苏燕儿嗯嗯的直点头,挥手让师尊赶紧跟着大师兄走。
主要这大师兄站哪一动不动的,但那双狭长眸子扫来的视线太强烈了,她表示受不住。
这方,妤蓼正和覃夙朝走廊的尽头走去,但她也不知道目的地,想要直接开口问但又没好问出口。
大抵是从上世记忆苏醒过来,覃夙便时刻遵从着上一世的一些习惯,会在两人一道走时,落后半步在她身后些。
但这时候他在意这些干嘛,这般想着,妤蓼心里便生出些莫名的怨怪之情。
“阿夙,所以我们这是去哪,或者你想给为师的东西是什么?”妤蓼看着都快走出这尽头了,便直接出声道。
妤蓼心中想着既然他不说,那这次就她问好了,自己这个当师尊的难道要与他当徒弟的计较不成。
没曾想她这般不计较的出声,话落倒是让覃夙轻笑了声。
听着他这越发压抑不住的笑声,妤蓼没好气的停住脚步朝他睨去一眼。
覃夙垂下的视线正对上她微仰的视线,他很想告诉师尊,她桃花眼这微瞪之下其实没多少怒气,有的倒是平添了股娇憨之气,这样的师尊,这是他上世从未见过的一面。
以师尊的气性,他以为在这走廊尽头都不一定能等到师尊的主动,没曾想真的可以。
覃夙见好就收的收住了笑意,微抬双手从宽袖处掏出两枚木匣。
就在妤蓼准备接过他手中木匣时,覃夙径直将手中两个木匣摊开在左手中,另一只手按了下木匣的开关,两枚木匣便打了开来。
他又将手微微下放,垂下的视线扫了眼木匣中的东西,微抿了下唇角又将它朝师尊面前递了递。
“师尊,弟子想和师尊结为道侣,我心悦之人,上一世是师尊,这一世也是师尊您。”说着,覃夙将木匣再次朝前递了递。
妤蓼微垂的视线看着扫过着两枚木匣。
一木匣中躺着朵硕大的簪花,如他姐姐覃酥头上的一朵,虽有着艳丽的红,但丝毫不见俗气。
另一木匣中躺着两枚一看便是一对的玉簪,在这白日中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玉色夺人,一看便知不是俗物。
师尊妤蓼的久未出声,覃夙脸上慌了一瞬,他轻声道:“师尊,可以吗?”稍顷,他又接着道:“师尊其它不必顾虑我,师尊只管朝着前走,我会一直追随师尊脚步的…师尊我…”
“闭嘴,这种话自轻的话,阿夙以后莫再要说了。”妤蓼再也忍不住,她径直出声打断了他还要述说的话语。
未抬眸子的她便没注意到,覃夙在她话下,眼眸中刹那间闪过的一抹得逞之意。
就在覃夙将将要伸手之际,对面伸过来的一截皓腕生生止住了他的动作。
那截皓腕被它主人停在了木匣中,妤蓼伸手拿起木匣中玉簪中的一枚,玉簪捏在她指尖,一时间竟觉她指骨比那玉簪还要来的白,又仿佛是玉簪在她手中更透冷霜浸骨。
她拾起后微仰下巴,朝他莞尔一笑道:“阿夙,这算是我们结为道侣的聘礼吗?”
覃夙望着她的含笑眼眸,一时间卡住了要说的话语,他想过很多簪花大会和师尊再表心意的场面,唯独没有这种,师尊真的是来要他的命吧。
上一世的师尊要了自己的命,这一世,师尊又何尝不是要了他的命啊。
“师尊,我…”说着,覃夙轻叹一声,然而还是没能稳住脸上的表情,最后直接放任脸上的笑意,直接肆意的笑出了声。
“师尊,我现在太高兴了,我…”语无伦次的说着,覃夙眼眸中闪过些水意。
这也是妤蓼从未见过他的一面。
上一世的他,修仙界道门之光,在面见她这个当师尊的,从来便是一副恭敬谦逊的模样,妤蓼从未见过他有如此失态的一面。
她径直朝他张开了双臂将他拥在了怀中,本意是想安慰他让他不要如此这般,搞得好像她这当师尊的欺负了他似的,没曾想覃夙下一瞬的动作直接让她僵住了身子。
覃夙手中的木匣被师尊这一个突然的拥抱抵在两人之间,他微垂下些视线扫了眼扑在他胸口的师尊,眼眸里划过一丝笑意。
师尊并不矮,一七零的身高让她在众女修中脱颖而出,但在他一九二的身高下显得有些小鸟依人。
梨花的清香在她的这个主动拥抱中散开,他微闭眸子感受着她身上的梨花清香,想到了两人这一世的见面。
仍旧是无垢山,只是这一世她来主动接自己了。
“师尊,我真的好喜欢你。”他极轻的说了声,就在妤蓼觉得这话太羞人要放开手时,他朝她微俯身另一只手轻压着她脑后,一个亲吻便落在了她额间。
这亲吻便是让妤蓼僵住身体的源头,她有些不敢再直视他垂下的视线,也就忘记了她本是要松开这个拥抱的。
覃夙直接忽略过她那一瞬的松手,看着身前低垂的只剩下发髻可见的师尊,他轻笑了下径直将这个拥抱加深,梨花的幽香便也在两人间越发发酵,让他想就这么沉溺下去,永远不分开。
虽然他是这般想的,妤蓼可没这个想法。
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让她使了些力道,见推不动,她只得弱弱出声道:“阿夙,有人过来了。”
覃夙听出师尊的焦急之意,便也知道此刻不好再这么逼迫师尊,再说此刻两人还没有结为道侣的名分,他不要让师尊成为修仙道门宵小的谈资,他的师尊一定得值得最好的。
覃夙侧耳细听了下来人的脚步,距离二人还有些距离,他朝她压低了些上半身过去:“师尊,簪子和簪花收下弟子就放开,好吗?”
覃夙的声音仿佛依附在她耳侧传来,妤蓼一时不察,身子下意识的颤抖了下。
自晓事起,便从来没人离她这么近过。
妤蓼对刚才的颤抖有些慌张,只得下意识应答道:“收,阿夙你松手,为师收下就是了。”
覃夙听出师尊声线中越发的焦急之意,便也不再戏弄,言而有信的直接放开了手,另一只手上的两枚木匣也即时朝她递予了过去。
妤蓼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接了过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平日对她的恭敬有礼的徒弟,在这一刻身上仿佛多了些威慑感,让她几乎是下意识顺从了他的说辞。
来人正是孤帆山的一派人,辞九打头,他的两个儿子孤枢慈和孤枢怀在他身后,两人身后又还跟着一串着他们门派服饰的弟子。
“啊,道主和覃兄原来在这啊,你们在这做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自己写的很开心,希望有人看,如果有姐妹看到这,谢谢宝~
第69章 讨厌
伴随着来人孤枢怀略带些意外的语气, 妤蓼几乎是有些狼狈的才将两个木匣藏匿进了袖间。
覃夙对来人微皱了下眉目,这人真就每次都很会挑时间出现,烦。
相比覃夙的嫌弃, 孤枢怀未等二人回应又接着说道:“顾公子我们也没追到, 这世道也真是玄幻, 连魔的灵力都比我高。”
覃夙闻言淡淡的接了句, 天资问题。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了,孤枢怀故意做了个单手压心口的夸张动作。
配合着动作他委屈的朝妤蓼道:“道主, 你管管你徒弟吧,太过分了。”
妤蓼还未说什么,孤枢怀身后的他爹看不下去了,他轻摇了摇头加重了些语气道:“好了, 怀儿说正事。”
孤枢怀只得收住了脸上故作的表情, 朝旁边挪了几步恭敬的朝他说了句爹您来说。
他哥哥孤枢慈则是极为嫌弃的轻嗤了声,孤枢怀则是权当没听见。
妤蓼扫了眼自带阴沉感的孤枢慈, 显然, 这两兄弟还依旧如上世般不和。
“挽清道主, 虽然这新魔尊我们让他给逃脱了,但这簪花大会也算是结束了…”说着,孤辞九扫了眼妤蓼身侧的覃夙, 这才接着道:“您这弟子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合该是这簪花大会的魁首。”
妤蓼对此不置可否一笑,最后还是扫了眼他身侧的孤枢怀道:“孤掌门美言了, 我看孤二公子也不差, 两柄弯刀在他手上千变万化, 来日必有大成。”
孤辞九在她这话下扫了眼身侧的小儿子,最后还是将视线落到了大儿子身上, 眼眸里划过丝自得的骄傲。
百年来,孤帆山的小辈中,也就只有他的这两个儿子最为出色,尤其是大儿子枢慈,来日成就也不是不能和覃夙比肩。
这般一想,辞九笑意越发加深。
妤蓼见这孤辞九只是笑,只得耐心问道:“孤掌门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这人,让自己儿子孤枢怀说正事,他自己倒也没说到正事,真是奇了怪哉。
覃夙低垂的视线一直便在师尊妤蓼哪,自是没错过师尊话语后的无奈表情,他眼眸里划过丝笑意。
“呃…是这样的,苏慕不是和我们一起去追顾伽了吗,顾伽把他给伤了,我们将他送到了神医哪。”说着他微皱眉目叹了口气,这才接着道:“苏慕他爹苏掌门眼下也是昏迷不醒,我和无垢山掌门商议了下,簪花大会该给覃夙奖励也不能就这么白白没了,结束仪式明日还是正式举办。”
这届簪花大会本是泽阳派举办的,结束仪式本也该掌门苏子阳来操持举办的。
然而如今才出他苏子阳和魔族勾结,即便他口中言辞皆是老魔尊拿他儿子苏慕逼迫,但这赫赫有名的一代掌门和魔界勾结的事,都是永远不可磨灭的事实,不然又怎么对得起那些宁为玉碎的英雄。
这届簪花大会的记载,泽阳派的口碑恐怕是再难恢复以往了。
妤蓼这般一想也就了解了孤掌门这趟的来意了,何况这中还有她师兄陈启无垢山掌门的名义,她泽阳派的没落乐闻其见。
两人对明日的流程做了些简单的交谈,最后妤蓼朝孤掌门轻点了下头:“嗯,我待会回去再和师兄商讨下流程的细节,明日也就多麻烦孤掌门了。”
孤辞九在妤蓼他们告辞时也笑着点了下头,末时朝行礼的覃夙扫了眼,一双眸子里闪烁着精亮。
他见着两人背影在走廊消失时,这才将微眯的眸子收了回来,朝身侧的大儿子问道:“慈怀,你若对上他有几分胜算?”
孤枢慈在父亲这问话下,眼眸微眨朝走廊尽头扫去一眼,唇角轻勾:“如果是点到为止的比试,儿子没有胜算,上届我败于他师尊挽清道主,这届我弟弟败于他徒弟,这本就理所应当。”
还未待他们父亲说什么,孤枢怀气愤道:“爹问的是你能不能和人覃夙打,你后边话什么意思?”
“你理解的意思。”孤枢慈毫不客气道,话毕还朝他笑的阴狠。
就在孤枢怀准备直接动手时,孤辞九大喝一声:“闹够了没,你们是亲兄弟,常年闹这样丢的是我们孤帆山的脸面,枢慈你随我准备明日事宜,枢怀你在房间好好反思反思。”
闻言,孤枢慈似乎并不意外,他淡淡的应了声知道了爹,话毕朝自己弟弟挑眉一笑。
看着二人默契的直接离去,留下的孤枢怀大喊了声爹,最后朝父亲逐渐远去的背影自嘲一笑。
什么亲兄弟,不过是一个贱人生的,就因为比自己早出生了几年,孤枢慈就冠上了这孤帆山大公子的名头,而自己便只能被称一句孤二公子,呵。
出自名门世家的娘也因为爱慕爹,竟被迫承认下他这个孤大公子,他就和他娘一样,狐媚子,贱人。
越是这般一想,孤枢怀一拳打在了走廊的柱子上,走廊近处的木柱都因为他这带着怒气的一拳颤抖了下。
这方,妤蓼两人也正好遇到了过来的苏燕儿和孟询。
妤蓼朝二人叮嘱了几句明日事宜,两人都朝大师兄道了句恭喜。
覃夙朝二人微点了下下颌,似乎对这自己是簪花夺魁的弟子并无多大激动,更没啥期待明日的感觉,反而眼眸里有着些心事。
虽然他们的大师兄一直便是这幅表情,但苏燕儿总感觉最近两天的大师兄比以往更冷了。
苏燕儿在大师兄视线要看过来时,她急忙的收回了视线,好冷。
此刻,燕儿正向师尊提议着明早仪式过后去哪庆祝,最后她眼眸轻微眨动,几个小碎步走到师尊身侧,微仰下巴说了句师尊答应去我家的。
妤蓼任由小徒弟这说着说着手便缠上她手臂的习惯,伸手在她鼻尖刮了下,眉目舒展着应道:“当然,师尊什么时候骗过燕儿。”
“好耶,二师兄你听,我就说师尊答应我了。”苏燕儿闻言彻底笑眯了大眼,几乎是蹦跳着扭身朝身后的孟询一笑:“所以愿赌服输,二师兄也要跟着我们一道走。”
孟询早在师尊说出那句当然便诧异了下,也知道自己这是着了小师妹的道,这明明是小师妹早就和师尊说好了的事。
见三人视线都聚集在自己这,尤其小师妹的视线尤为期盼。
孟询稍顷才无奈一笑,眼中有了坚定的决定,他微俯身朝师尊妤蓼恭敬一拜:“师尊,弟子身负家仇,弟子忘不了放不下…所以弟子不能留下。”
妤蓼闻言,上前半步将他扶起,轻声道:“阿询,只要你愿意,为师可以帮你一起查询家仇,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往东临一道走,别的不说,至少为师能护佑你人身安全。”
孟询还能说什么,看着师尊殷切耐心的眸子,还有次次都是这般体贴的言辞,他的决定开始动摇了起来。
“二师兄,愿赌服输,你明明说了师尊要去我家就和我们一道走的。”话毕苏燕儿撅着嘴朝二师兄跺了跺脚。
妤蓼扫了眼踌躇的二徒弟孟询,最后视线落在小徒弟苏燕儿身上,温声道:“燕儿,不许拿既定的事来为难你二师兄。”
“师弟,师尊和师妹都这般言辞了,家仇的事师兄也可尽绵薄之力,不用觉得这是负担,我们很是愿意师尊也能对你少些担忧。”覃夙说着直接上前拍了拍师弟孟询肩膀。
这两个便宜的师弟妹可真是个麻烦,明明上一世没这两麻烦精的。
师尊对他人的耐心也可真是足,师尊的温柔果然不是对自己一个人的啊,这般一想收回手的覃夙在身侧微握了起来。
下一瞬,覃夙微闭的狭长眼眸睁开,手也又松开了这抓握,现下还不到时候。
孟询没注意到他这眼眸闭合间的的动作,眼眸中的感激越甚,连大师兄都发话了,他心里划过一丝暖意。
他微抬首朝师尊和师兄师妹看去,三人仿佛都在等他一个回复。
这般,他的决定突然就在心中崩塌了个彻底,他辜负不了他们这份心意。他朝师尊郑重的点了下头,又是个微俯身恭敬一拜:“师尊,弟子不走了,此前是弟子思虑不周了。”
话毕,孟询眼眸里划过些闪烁的晶莹,惹得苏燕儿惊奇的瞪大了些眼睛。
苏燕儿偷偷扫了眼二师兄孟询,虽然二师兄也和大师兄少言寡语的很,但因为他们两人是一道入的临界,在临界他也能带她出去玩,所以他一直便觉得二师兄比大师兄性子好些,今天又发现了二师兄竟也有如此感性的一个一面。
她决定了,二师兄的家仇,她也要帮上忙,她是苏家的大小姐,父亲的掌上明珠,回到家总能拜托父亲帮帮忙的。
妤蓼自然高兴孟询收回了之前的决定,将他扶起眼眸中笑意加深。
这样一来,二弟子的安危也不用挂心了,明日后他们再一道往东临走,上一世没去的覃家这样也可去一趟了。
这般一想,她出声道:“覃姑娘呢?她不是和阿询你一道去追捕顾伽了吗?”
孟询闻言一怔,还是覃夙闻言眉目一思索便道:“师尊不必担忧我二姐,她应该是不辞而别了。”
听徒弟这言辞,看来他二姐覃酥是有着多次不辞而别了,这姐姐,还真是来去如风。
几人就着逐渐暗下来的夜色回了院子。
在回房时,苏燕儿收了个哈欠,临关门时朝师尊眼眸带笑道:“师尊燕儿今晚就不运唤生灵力了,我好累我要睡一觉。”
妤蓼对此伸手朝她点了点,有些无奈的朝她说了句明天可别偷懒了。
燕儿答应的极快,挥挥手让师尊也早点回房休息。
待小徒弟燕儿关好门后,妤蓼收敛脸上笑意也准备回房时,这才发现这院中又只剩下了她和覃夙。
就在妤蓼准备说些什么打破这尴尬时,覃夙开口了。
覃夙对她说:师尊,我开始有些讨厌他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乌拉拉魔仙变:变出评论!
第70章 簪花
妤蓼闻言眉目微蹙, 覃夙这言辞是她未预料到的。
她第一反应便是,覃夙怎么会说出这般话来?这个他们,覃夙是看着苏燕儿的已经紧闭的房门说的, 也就是说这个讨厌他们, 指的是她的另两个弟子, 同样也是他的师弟师妹。
许是不肯相信, 妤蓼下意识将心中想法问了出来:“阿夙,你这个他们指的的是…燕儿他们?”
覃夙看着师尊眼眸中的错愕和受伤, 他强迫自己撇开视线,稍顷捏了下身侧手复又对上了师尊视线:“师尊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对,我就是厌恶他们。”
看着两人周遭这突然而起的浅绿灵力罩,覃夙微垂下了带着些狠戾情绪的凤眸。
他眼睫毛并不如师尊妤蓼的自带卷翘长, 只剩下直扑扑长和密, 在眼睫下方投下一片阴影,将他眸中的情绪掩了个干净。
师尊真的是个温柔致极的人啊, 都这时候了, 她还不忘施灵力加上这隔音罩, 都这时候了还在防止被有心人和师妹他们听到,都这时候了还在保护着自己。
这样美好的她,犹如话本圣人般, 她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引诱他人的气息,吸引着周遭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朝她聚集,她也同样予以所有人温柔。
这样的她, 她的答应都像是她的温柔罢了。
毕竟师尊一向温柔待所有人, 就连顾伽一个魔, 她都不忍心追杀不是,那么上一世她又怎么忍心对自己下了生死帖呢。
同样是魔, 顾伽就怎么不能杀了呢。
“阿夙你冷静,我不知道你何出此言,但我觉得你现下需要冷静。”妤蓼微蹙眉朝覃夙说道。
覃夙微闭了下眸子,最后还是忍住了心中的言辞,他怕问出来了师尊的答应也就没了。
微扬首的妤蓼看着不发一言的他,将到嘴边的不要瞎想忍了下去,想着毕竟上一世的确是没这两个弟子的,覃夙的记忆又才苏醒过来,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情有可原。
再说了,他心中有怨言说出来也好,总比上世闷着的要好。
毕竟,有的人闷着闷着就走了无情道。
想到此,妤蓼伸手扯住他宽袖微偏头一笑:“阿夙可是觉得这世师尊多了两个弟子?”说着,也未等覃夙回话,他将他右侧手腕握住,轻轻往上一托:“这嫡传弟子的手链可就阿夙一人有,阿夙还不明白为师心意吗?”
覃夙微垂下的眸子看着两人手腕间的手链,这手链一眼便能看出是一对。
枯色的链子上是妖娆绿纹缠绕,纹路上坠下几处有红豆似的铃坠子,铃坠子此刻正因为师尊的动作叮当作响。
因为师尊布上的灵力罩,平日微不可闻的声响在此刻格外清晰起来。
上一世,这手链是他为保护临界伤了灵田,一瞬白发。
师尊大抵是过意不去吧,这才给了他嫡传弟子的名分,将这手链赐予了他。
这一世,这手链是师尊在见面便给了他的,见面便将他立为了唯一的嫡传弟子。
师尊的心意,他越是懂便在心里生出些晦暗的心思来,只要自己一旦堕魔,师尊便也能照杀不误。
还是说,上一世的他终究是不如这一世的顾伽?
只要这念头在心中一起,他就悔恨没在比试场上直接杀了顾伽,又何必拿他去看一个师尊对魔族的态度,这样倒好过一了百了。
“啊呀…今天是阿夙你生辰吧,是为师的错,为师给忘了!”说着,妤蓼有些激动松开了拿他手腕的手,后又不自觉的交握了下自己的双手,望着覃夙的眸子里多了丝无措感。
覃夙闻言先是诧异了下,最后不自觉的从喉咙滑出一声轻笑,低低哑哑的传在这灵力罩中。
“师尊啊,你真的是让人…”他轻声说着,下一瞬直接将身前的师尊一把揽入到了怀中。
妤蓼下意识的挣扎,上方传来了一声覃夙的轻叹声,轻叹中的无奈使她下意识的停住了动作,抬手拽住了覃夙的前衣襟,给这个怀抱留出了一些空隙。
“师尊说着在乎弟子,倒是把弟子生辰给忘的一干二净。”说着,覃夙手上用了些巧的劲道,将两人的怀抱加深,他下巴微抵在她发髻上,这才再次轻声道:“师尊的错,让我抱一会,别乱动。”
覃夙的身形还有着少年人的瘦削,但由于他自身身量高挑,双臂微伸展的拥抱下,妤蓼的身形便完完全全的嵌在了他怀中。
此刻,妤蓼脸上的热意从这个怀抱开始就加速升聚,她眼神闪烁僵硬着身子不敢乱动,最后紧薄的眼皮子只得端端正正的垂下,将视线落在了身前人雪色衣襟上。
十八岁的他,原来已经这么高了啊。
十八的生辰,自己怎么就给忘了呢。
稍顷,妤蓼觉脸上热意消退了些许,她抵在覃夙衣襟的手动了下,闷声道:“好了吗阿夙,生辰我给你补上,生辰的礼物为师也提前准备了的。”
“不好,才抱一下下。”说着,覃夙低笑了声。
这时候还问人意见的师尊也太可爱了,也真的是太让他想欺负了。
许是这声笑让妤蓼觉得他应该是没多生气了,庭院外中此刻又传来弟子三三两两的人打趣声,她有些着急的再次喊了声阿夙。
覃夙听出师尊话语中的软糯味,他眼眸里笑意加深,微俯身在她发髻上印下一个亲吻,梨花的清香在他嗅闻下加深。
外边弟子的谈笑声越来越近,就在妤蓼准备用些力道将人推开时,覃夙早她一步将这个怀抱松开。
这样就有了让妤蓼尴尬的一幕,她的手做着推人的动作,也就在他退开的胸襟处摩擦了下。
覃夙倒是没有多言语什么,扫了眼师尊脸上呈现的少见羞涩。
他微低敛眸子,将视线落在了师尊收回去的皓腕上,虽然师尊极快的收回了手,但她的手在伸向自己的那刻,在这夜幕中覃夙只能道一句冰肌玉骨形容。
见师尊仍旧不言语,他收住了些放肆的眼神,带了些期待的语气问道:“师尊准备的礼物可否让弟子看看?”
至于生辰,他自己也忘了的东西,师尊口中准备的礼物倒是可以让他期待下。
“对了,我给师尊的木匣子呢,簪花我给师尊簪上看看好不好。”
妤蓼几乎是下意识的从袖中拿出两个木匣子,此刻她觉得只要覃夙不提她伸向他胸口的手,她觉得做啥都可以。
再说了,这簪子本就覃夙送的。
“礼物在为师房中,十八岁生辰虽不及行冠礼重要,但也不能就我们两个人过了,明日送予阿夙。”说着,她微抬首朝他手中的木簪红花扫去一眼。
反正这朵簪花也很漂亮,她自个也想看看在头上的样子,让覃夙先看看也未尝不可。
“这簪花是寓意着什么吗?我看阿夙你姐姐头上也有这么一枚簪花,只是花色有些不同。”
覃夙闻言垂下的视线扫了眼师尊,收回视线的他手微抬,伸手将木簪在她发髻处比划了下道:“插这簪花者,均是我覃家男子誓死要保护的女子。”说着,他微顿着拧了下眉头,接着道:“师尊,弟子生是覃家人,对这个世家我虽有诸多不喜,但这条家族世规弟子很是喜欢。”话毕,他将这枚簪花从妤蓼发髻右侧斜插了进去。
覃夙垂下的眸子此刻正端详着这朵簪花,师尊浓密蓬松的乌发中,发髻里中相映着这枚艳色的簪花,似乎让师尊清丽脱俗的脸面都带了丝艳色,让他有些想将人再次揉入怀中的冲动。
但此刻还不行,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孟浪,吓到了师尊。
妤蓼见人看了好久也不说一句,便忍不住微抬了下眸子问道:“是不好看吗?阿夙怎么不说话?”
“好看,凭借师尊的容色,就算是根树杈也好看的。”话毕,覃夙许是想起什么般的,他眼里滑过丝笑意。
妤蓼哪没看出他眼中的促狭之意,估计又是想起了初次见面,自己在他面前的自夸吧,但看着他这么高兴样子,她也就不计较了。
反正自己长得本就不丑,插朵簪花也不至于丑的不忍直视。
外边弟子的谈笑声逐渐远去,她扫了眼罩住两人的灵力罩,最后还是停住了要撤的动作。
妤蓼眼睫微动,再抬首眼眸里带了些认真道:“阿夙,讨厌师弟和师妹的话就停在今晚。”
“为师再和你强调一次,为师此生只会有你们三个弟子,所以容不得你们生出间隙。”说着,她眼眸中含了些厉色,微仰的紧绷下巴也叫人知道她这是认真的。
“师尊,弟子明白,我其实并不是讨厌他们,我只是嫉妒师尊分给他们的视线太多了。”说着,他颤动的眼睫似乎也带了些不知所措,接着道:“尤其师尊将弟子生辰都忘了,所以弟子一时心急口快,还望师尊莫要放在心上。”
在覃夙这话下,妤蓼彻底没了脾气。
她上前半步,扶住了他要越发下拜的拱手,将人扶住她眉目浸润了笑意:“好啦好啦,为师也没怪你什么,忘了生辰也是为师的错,明日给阿夙补上。”
“时候不早了,今日比试场上你灵力又耗的多,回房早些休息。”说着,妤蓼这才撤下了灵力罩子。
覃夙应了下来,将师尊送回了前方屋中,见屋中只余下一盏灯烛时,这才抽身离开回了旁侧的屋子。
就在覃夙进屋后,正中的庭院院门后方走出一男子。
男子阴狠又黏糊的视线朝妤蓼屋子看去,正是一袭青衫的孤枢慈。
孤枢慈此刻手指正捻过另一衣袖上的纹路。有趣,真是有趣,他竟在这看了一出师徒相拥的大戏,虽然灵力罩挡住了他听到些什么,但也让里中的两人未发现他一直便在这的气息。
这簪花大会的魁首,覃夙竟和他的师尊挽清道主,夜半相拥拉拉扯扯。还有是什么比这更有趣的了吗,没有。
稍顷,他放轻脚步离去,眼眸中带了丝玩味。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的乌拉拉变评论失败了,作者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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