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两旁的梧桐树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房屋也透露出一种年代感。走在这条街上的史蒂夫偶尔会以为，他还生活在过去那个年代，而这也是他喜欢来这里的原因，那会让他想起很久以前的过去，他还是个豆丁的时候，在这条街上发生的过往。但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却很快就让史蒂夫从梦中醒来，这里早已不是他的时代了。
尽管已经从冰封中醒来了两年，但史蒂夫还是很难有那种穿越七十年光阴的实感，他似乎只是睡了一觉罢了，一觉过后便是天翻地覆。
他想起上次遇到的那个年轻人。当然了，除了索尔这种神明，和谁比起来他大概都算得上是老头子了。也不知道尼克·弗瑞怎么得到的消息，总之就是这样了，黑人局长要求他再遇到那个年轻人必须上报。
可那个人有什么异常吗？
美国队长百思不得其解，但他是军人，军人应当服从上司的命令，所以即便疑惑，他还是接受了这件事。
只不过，在茫茫人海中再见一个陌生人哪能是这么容易的事情？纽约这样的大都市更是不例外。虽然两人交换了手机号，但从没联络过，通讯录上的名字也就是个背景板。
于是直到现在，史蒂夫还是没见过那个人。
他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是那个人主动联络的他。
实话说接到电话的时候史蒂夫也很意外。他其实从未想过两人真的会再次联系。可当他真的听到对方与他说了什么的时候，整个人却愣住了。
下一秒，他在行人诧异的注目下，以惊人的速度奔跑起来。
电话里那个人对他说：“史蒂夫。”
——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
巴基·巴恩斯是在三十分钟之前醒来的。
那时候斯蒂芬前来回访，正在与罗曼交流一些学术上的问题，顺便希望罗曼能够借他用一下机器，他希望能够借此研究写一篇学术论文。圣殿里的东西理应归属古一所有，罗曼也不是很敢答应，两人开始就这个问题进行新一轮的扯皮，斯蒂芬还批判了一下罗曼把仪器藏起来的行为。
罗曼心里苦，可那些东西真的不在这里啊！
然后本该在一旁躺尸的冬兵醒了。
刚睁开眼睛的冬日战士眼中还有些迷茫，或许是感受到生人的气息，他的肌肉下意识紧绷，摆出一个便于反击的姿势。发现没有恶意，他也略微放松下来，只是表情还有些凝固。
“你是谁？”他问，“……我为什么……”
罗曼问：“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冬日战士的表情恍惚了一秒。
然后他缓缓说：“……巴基。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斯蒂芬起立立正与罗曼击掌，表达他对于一个医学奇迹的诞生的赞叹——然后似乎是反应过来这不太符合他的风格，干咳一声，又坐下。秉持着一个主治医生的负责态度，对巴恩斯进行术后例行询问。他作为医科圣手的责任心不允许他失误，而很显然，手术获得了极大的成功。经试验，巴恩斯脑内洗脑的后遗症影响除却还会有微妙的反射外，基本完全被清楚，就连那条件反射也是可以避免的。除此之外，他的记忆尽管混乱，但到底还是回忆起了一些东西。比如自己是参加过二战的士兵，比如自己有个队友兼挚友叫做史蒂夫·罗杰斯。
虽然斯蒂芬非常想将这件事发表研究，奈何冬日战士的身份一看就不简单，正常人谁会在脑子里植入奇奇怪怪的东西？于是他只能遗憾放弃。
他又在这里坐了会儿，低头一看时间居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于是选择告退。他提起自己的工具箱，将大衣搭在小臂上，推开门……然后和迎面赶来的史蒂文撞个正着
罗曼：“……”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自己脑门有点痛。
“哦。”斯蒂芬一挑眉，在他开口讲话之前罗曼冲上去按住他——这原本是克里斯汀的工作——然后对史蒂文微笑道：“你来了？”
斯蒂芬试图挣脱，无果，顺便在心里思考了一下为什么罗曼的手劲能大成这样。
美国队长显然很焦虑，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急躁过了。即便是四倍体能，但长时间告诉跑来这里也让他有些疲惫。他喘着气，“巴基呢？！”
室内原本还晕晕乎乎的巴恩斯听到声音，猛地站起来：“……史蒂夫！”
他喊史蒂夫的尾音软软的，像是还没睡醒的模样，声音也有些虚弱。即便如此，史蒂夫仍然风一般地冲了进去，与他久别多年的挚友拥抱在一起。
被当成旋转门的罗曼：“……”
斯蒂芬嫌弃地说：“你可以放开我了。”
罗曼尴尬地退开一步，顺便帮完全忘记现场还有别人的史蒂夫带上门。
“那么我该走了。”斯蒂芬整了整衣领，“我想如果以后还有这么有趣的案例，你可以找我。”
他走出几步，突然转头问：“顺便一提，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魔法吗？”
罗曼想了想，说：“……只要你相信，那它就是存在的。”
斯蒂芬不可置否，大步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罗曼深深地叹了口气，转头处理另外两个人的问题去了。他总觉得这事情要么不来要么一个接一个连轴转，十分有让他过劳死的倾向啊。
屋内史蒂文与巴恩斯两人都已经冷静下来，正面对面地说着一些迟来了七十年的闲话。其实巴恩斯自己也对这七十年的经历不甚清晰，他总是昏昏沉沉，大多数时候被一个又一个指令控制着行动，可他始终记得自己在布鲁克林还有个小个子的朋友需要照顾，这也是他不断恢复记忆又不断被洗脑、如此恶性循环的原因之一。一个恢复了记忆的杀手哪有一个无情的兵器好用呢？
看见罗曼进来，史蒂文首先站起来，真挚地道谢：“不管怎么样，我十分感激你把我的兄弟带回来……我欠你一份人情。”
巴恩斯一挑眉：“我也是。”
虽然自己似乎已经不知不觉收集了很多人的人情，但罗曼依然勤勤恳恳地当一个普通的人类。他向巴恩斯的监护人史蒂夫阐明了目前巴恩斯的状态，并且表示如果有事可以随时来找他。
有关巴恩斯残破的记忆，罗曼也向对方坦白，自己有能力帮助他恢复，只是这一切都需要巴恩斯自己决定。
出乎意料的是，巴恩斯果断地拒绝了他。
罗曼迷惑地问：“为什么？”
“可我觉得或许我自己想起来更好不是吗？”巴恩斯讲话时语调还有些冬兵的冷硬，内容却是平和的，“我希望我能够通过我自己来找回我过去的记忆，并且……为我所做的一切赎罪。”
说到最后，他到底有些失落。
史蒂夫好兄弟地揽住巴恩斯的肩膀，告诉对方自己一定会陪着他走到最后。他还会为巴恩斯介绍很多很多人，那都是他在这个时代认识的，很好的朋友，而他坚信他们都会接受巴恩斯。
“事实上，我也有一件事得告诉你。”史蒂夫劝完巴恩斯，转头对罗曼说，“我接到了来自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的命令，要求关注你的行动。我虽然不知道你拥有什么样的能力，或许是他觉得你能够成为神盾局可吸收的人才？”
“……啊。”罗曼陷入了迷惑，他到底哪里引起神盾局的注意了？不是一直安安分分当死宅吗，超能力也基本都是在阿斯加德的时候才用的。莫非是因为他和托尼·斯塔克有接触？神盾局局长这么小心眼的？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他先前推测冬日战士是受到隶属于神盾局的朗姆洛的指示来清楚他，或许是因为察觉了什么异样。可根据史蒂夫的话来推测，神盾局局长根本没下过这么激进的命令，观察他只是为了把他吸收进神盾局为保卫美国发光发热。他想起先前与托尼的接触，也能够确认这一点。
那冬日战士作为超级暗杀兵器干嘛没事找事来暗杀他？吃胖了要减减肥？
他把这些现象告知了史蒂夫，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句话：我怀疑你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或许还不止一个，毕竟如果朗姆洛都出了问题，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总感觉神盾局上层要大换血……
“朗姆洛？我有印象，他之后会协助我执行一个救援任务。”史蒂夫皱起眉，“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复仇者大厦？我记得今天他休假才对。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印象中他是一个十分注重目的的人，不会轻易做无谓的事情。而这件事如果和巴基有关的话……”
史蒂夫侧过头，软下了语气，像是怕揭露对方的伤口，但又十分清楚这是巴恩斯必须面对的事：“巴基，你能告诉我那个控制你的组织叫什么名字吗？”
或许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巴恩斯沉下脸。
“九头蛇。”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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