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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习[倒v结束]、原始人鱼打开现代文明的大门


    果不其然, 星熠很快就看见了俞殊兴奋地从椰树林里跑出来，直接扑到他身边。


    “星，你快尝尝这个。”


    星熠张口接了, 烧烧的……和那个圆圆的小果子又不一样, 有股特别的香味。


    他品尝了一下，“咕”了两声，这个东西用来烤肉可能会好吃。


    俞殊不知道这来自吃货的天赋已经看清一切，又迫不及待地把一块青色的果肉送到他嘴边，笑道，“还有这个，我新发现的果子, 很甜的。”


    星熠已经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酸味，但他看着俞殊那认真又期待的样子，便顺从地接进的口中。


    果然很酸。


    某人还以为自己得逞了, 坐在沙滩上哈哈大笑, “咦？怎么会这样，我吃的那一只就很甜哎。”


    “……”星熠纵容地看着他“诡计得逞”的模样, 他忽然凑过去，想让他也尝尝这口中“甜”味。


    俞殊很快看出了他的意图, 一溜烟跑了, 重新跑回了林子里，“我把椰子蟹也抓到了，先去捡柴火，我们吃了午饭再继续吧。”


    中午时分，湛蓝的原始海洋中, 椰树岛上, 升起了一缕烟火气息, 沙滩上，两道身影从容又忙碌。


    两只椰子蟹简单粗暴地架在火堆上烤着，碳火上，还摆着几排生蚝和扇贝，俞殊出门时带了一些调味道，现在把它们洒在上面就好了。


    他还用酸橘子代替了柠檬，在一只肥美的蚝肉上挤上一些果汁，递给了星。


    星熠狐疑地看着他，一副我不会再“上当”了的样子。


    俞殊，“刚才是意外嘛，相信哥，你会真香的。”


    星熠:不要。


    俞殊凑过去，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人鱼，笑着说道，“吃嘛，你不吃我怎么知道好不好吃。”


    “……”星熠听不太懂，总觉得他的表情有点危险，不过他都撒娇了，便靠了过去，直接张嘴:俞殊喂我，我就吃。


    “……”花样还挺多，俞殊无法，只好用手指把生蚝送推他口中，那舌头还趁机舔了一下他手指上的果汁。


    “！”这宠物……真是越来越难养了！


    俞殊蜷着被舔过的手指头，看着某鱼得逞的模样，他嚼着蚝肉，眼睛又亮了起来。


    星熠好奇又惊讶地看了过来:俞殊你会神法吗，食物又变好吃了！


    “好吃吧，好吃就多吃一点，这个对男生好。”俞殊仗着别人听不懂，又多叭了两句，自己也照着吃了一个，鲜甜美味，果然很好吃。


    但还是烤熟的生蚝适合他口味，下次用海兽油和野葱烤，会更好吃！


    吃过午饭，两人在海上嬉闹了一会，仍然在椰树岛上忙碌……俞殊在林中采集成熟的孜然，星熠撬生蚝跟扇贝。


    一直忙到傍晚，收获满满，只能让星先送自己回去，再让他多跑一趟。


    吃过晚饭，俞殊开始在山洞里做耗油，以前他在老渔民家见过耗油的做法，不知道自己实践起来会如何。


    首先，烧一大锅水，水开后放入洗干净的蚝肉，煮熟后捞出，蚝肉就能用来晾晒，制作耗干了；剩下的水要慢慢熬，熬至浓稠，用盐调味、生抽调色、芡粉勾芡。


    俞殊只有盐能调味……最后，得到了一份卖相低等的耗油。


    低等就低等，条件有限，俞殊用竹铲子沾了一点来尝了味道，却意外的不错，有点像海鲜味的酱油，当然，它颜色是浓稠的米色。


    忙碌了一天过后，夜晚，俞殊疲惫又充实地躺在床上。


    同居第二个晚上，星趴在他床边，黏黏糊糊看着他，还不愿意睡觉。


    “咕咕。”俞殊。


    “嗯。”


    俞殊


    “睡觉了。”


    俞殊


    “有事说事。”


    俞殊……


    人鱼一直用胸腔叫他的名字，俞殊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对视着。


    星熠才露出了帅气的笑容，他伸出利爪，要牵他的手。俞殊看着他锋利的爪子，前段时间一直挖土刨石头，今天又撬了一天贝类生蚝，仔细一看，好像有点被划花了。


    他顿时皱了皱眉，“你不是说你的爪子不会钝的吗？”


    照这样下去，他好看的人鱼利爪不会被他糟蹋了吧。


    “咕咕。”花了就花了，会换掉。


    “会没事？”


    “咕咕。”会换掉。


    两人鸡同鸭讲，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沟通始终是个问题，即使俞殊已经试过了，还是又有些不死心，难道他们以后要一直这样交流吗？


    他凑了过去，再一次尝试教人鱼说话，“星，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跟着我学。”


    “咕？”


    “我教你讲话。”俞殊说，一字一句地教，“星，你——星，俞殊，我——俞殊。”


    “咕咕。”俞殊。


    “嗯，不是这样，要像我这样，用喉咙发音。”俞殊指着自己的喉咙，“俞——殊，这样。”


    “咕咕。”俞殊。


    俞殊:“……”


    他伸手，摸了摸星的脖子，有喉结，构造和他似乎是一样呢……那是没有声带吗？俞殊不了解，却也不能真的解剖研究什么的的。


    星熠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用人鱼的语言说:等换型后我就可以用喉咙发出声音了，现在还不行，不过，鱼族们的语言和俞殊的语言好像也不一样。


    这件事牵涉太广，俞殊肯定是不会听懂的。


    他看着人鱼越来越健硕的胸膛，摸了一下他用来发出声音的胸腔，忽然失笑了一下，“嗯，是我不好，不该勉强星的。”


    “咕咕。”不，俞殊最好。


    “那我教你我的语言吧，至少你能听懂更多。”


    两人现在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俞殊打算以后可以教星一些他懂的知识，有时间也许还能教他数字、汉字。


    毕竟星这么聪明，上次他用手机画图，讲一遍他就懂了。


    现在，就先从他的手表讲起吧，“手表，是我们用来看时间的，你看，现在月亮的位置大概十点左右……月亮会随着季节改变，不够准确，我们用太阳来说，太阳在天空正中间，地上影子重叠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正午十二点，手表的位置也在正中间对不对……”


    这晚，星熠同学举一反三，从时间概念了解到了数字概念，直接加快了俞殊的“课程表”。


    而星熠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虽然鱼族们已经有了模糊的时间和数字的概念，但这是他第一次清晰地学到新的知识，而且看到俞殊能用奇怪地符号表达出宝石的数量，人鱼更是惊喜不已。他很聪明，明白到这不只可以计算宝石，甚至可以改变部落的生活！


    星熠金色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床上，用温和的语气跟他说话的人，心底有些热切，他想、俞殊一定是海神送给他的礼物。


    *


    接下来的几天里，趁着天气好，俞殊和星熠往返在椰树岛间，期间，俞殊还让星熠带着探查了一下附近的几个相对安全的岛屿，都是一些小岛或者火山岛，没有太多资源。


    只在其中一个岛上收获了一种很大的原始南瓜，一个有十多公斤，收获了11个，还有两个熟过头，已经烂了。


    俞殊得到9只大南瓜和一兜南瓜种子。


    此外，那个岛上还有一种像杏仁的坚果，数量不多，有空可以给星做蜂蜜杏仁，当零食吃。


    俞殊想，这些植物大概和椰树岛上的橘子树、孜然一样，是鸟类带来的种子，这证明其他大陆，或者是大的岛上存在着这些食物。


    最远的小岛往返要三个小时，越往远处走越危险，有一次，在某处深海海域，俞殊还碰到了一种锯齿鳄一样的海兽，他震惊得抱紧了星，而星还让他不用担心，表示它现在都只是个宝宝，他简直不敢想象它成年后的体型和逆天程度！


    还有一些海域存在各种暗流和漩涡，不熟悉海况，可能瞬间就会被吞噬；还有的海域、能让俞殊无比清楚他此时百分之一百二不在地球上，因为那里全寒武纪时期的活化石，软体类、爬虫类、板足鲎类，甚至还有活的鹦鹉螺！超级巨大，震撼至极。


    作为海洋科学爱好者，俞殊开始还挺兴奋，然而，“参观”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头皮发麻，催着星快离开……后来就再也没有跑那么远去探险了。


    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那个小山洞有多安全了。


    最近雨水开始变多，下雨天，俞殊和星熠就待在山洞里编家具、竹筐、竹萁什么的，目前家具已经补全了，窗户也搞定一半，大门的木材没干透，先暂时搁置。


    夜晚，俞殊盘腿坐在草垛子上，正在尝试编织渔网，前天他在小沙岛附近发现鱼虾群，明天有新任务了。


    星趴在他旁边，用爪子在地上写字，阿拉伯数字，在学习算数。


    俞殊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其他人鱼，不知道他们的智商如何，但星真的是个天才，智商高，思想灵活。


    现在他已经学会了加减法，刚刚教给他乘除，现在在十分认真地学习。


    除了学习，俞殊有时候也会给他讲故事，也是为了提升他对汉语的认识，从童话故事到哲学小故事，再过不久就能讲神话故事了。


    满满一贝壳蜡烧完，两人才互道晚安。


    永恒[三章合一]、偶遇海豚族后


    第二天, 上午又下了一会雨，放晴后，两人准备出发去捕小鱼小虾。


    星熠现在已经不会质疑俞殊的做法, 不过为什么要捕抓那些小虾米, 明明是简单的事，却没有他的表现之处，太麻烦了。不知道俞殊昨晚又做了什么新玩意，他便带着他去了。


    小沙岛在深浅海断崖之处，他们得小心点。


    雨后，阳光稀薄，海面上风平浪静。


    到了目的地之后, 星熠带着俞殊潜入了海底……小海虾，海胆和海参，各式各样, 后两者获得还挺容易的, 小虾有点难捕。


    俞殊拍了拍星的肩膀，表示先上去。他们试了几种方法, 最终两人合力围捕，俞殊固定渔网, 星熠拉着另一端包抄它们。


    方法虽笨, 胜在人鱼的速度快，两个小时后，他们又把两个大竹篓装得满满的。


    星熠和工作蟹都搬到了俞殊的海滩，小沙岛上，只有一颗椰树孤零零地摇曳。


    一人一鱼坐在柔软的沙滩上, 吃过午饭, 星熠让俞殊在小沙岛上休息, 他下去给他捞那些丑啦吧唧的软软虫和刺刺虫。


    俞殊独自坐在小沙岛上，他看了眼时间，再抬头望望天，发现云层又变厚起来，心想着该回去了。


    这时，一公里开外的海面突然有了动静，俞殊猛一回头，下意识立即站了起来。似乎听到远处有什么声音，似乎又没有。


    俞殊刚想喊，星熠已经从水里冒了出来。


    “星，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东西。”俞殊有些紧张，那边可是深海区，“要不我们赶紧走吧，在它们发现我们之前。”


    这几日，他们遇到什么都是能躲开就躲开，绝不生事的。


    “咕咕。”星熠靠上来，拉住俞殊的手，示意他冷静，然后转身看向远处海面翻腾的水花。


    人鱼沉回水中，用胸腔发出一阵响声。


    那声音看似很低，却其实是赫兹太高了，让作为人类的俞殊听不到，他楞了一下，瞬间就明白了，星是在和它们交流。


    俞殊意识到这可能不是危险，他的心却一点都没有放松……难道是其他人鱼！


    片刻之后，星熠又冒了出来，清透的水流从他头顶流下……即使上半身像是人类，也有些非常明显的人鱼特征。


    鱼鳍特征的耳朵，金色的眸子，眼角下有着淡淡的纹路，五官深邃俊逸，体型和容貌正在逐渐长开，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少年，更像是个成年男生，俊美不羁。


    此刻，星熠的神情有些认真，眉宇微皱着。俞殊很少见到他这个样子，一时有些怔然，难道真的是他的家人找来了？


    “星……”俞殊试探性唤了一句。


    “咕。”


    星说了些什么，俞殊知道得不全，却知道他似乎是要上去看看。


    “我也去！”俞殊毫不犹豫地说。


    星熠却迟疑了一下，他认真地看着俞殊，并不想带他出现在那些人面前，不过看着他执着的模样。


    只好对他伸出了一只手，一把将人抱到健壮的臂弯里，跟抱孩子似的。


    俞殊一惊，下意识抱住他脖子，此时，人鱼已经带着他向着深海处游了过去。


    俞殊靠在星的身上，心情有些紧张，生怕被人质问“就是你拐走我们家儿子”？！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事实却偏离了猜测。


    原本，他已经做好了见到陌生人鱼的心里准备，但这是……海豚！


    七八只大海豚，甚至还有一只小家伙，也朝着他们游了过来。它们看起来和地球上的海豚无异，这让俞殊十分有亲近感，心情顿时放松了下来。


    “咕！”


    距离还有十米左右，星熠却突然发出警告的声音，对方闻声立刻停了下来。


    “！！”俞殊惊讶地看了星一眼。


    这时，对面一只像是首领的海豚游了出来，发出呜呜的声音。


    星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对方又呜了几声，你来我往几个来回，俞殊听得一脸懵圈。


    他知道海豚的智商高，这里的海豚智商高到已经能和人……不，人鱼交流了吗？不过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星虽然有点防备，却没有太大的敌意，俞殊便放心了许多，由着他们继续“交流”。目光落到了那只小海豚身上，它也正看着自己。


    小家伙一脸好奇，好像对他装食物的小背篓很感兴趣，头顶的洞不停喷水，那里是海豚和鲸类的鼻孔来着。


    莫非……俞殊从背篓里拿出两只释迦果，向他递了递，没想到小家伙馋得直接冲了上来，简直比当初的星还好“拐”。


    “呲——！”


    事情太突然了，星立刻龇起牙，差点攻击小家伙，双方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俞殊没想到会这样，急忙拉住星的手，“没事星，它不是要攻击我，是我给它水果，别误会别误会。”


    对方也弄清楚了原委，为首的海豚对小家伙严肃地呜呜了两声。


    “不碍事，我送给他的，只是两个小果子而已。”


    星熠抱紧了些怀里的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咕咕了两声，把俞殊的话翻译了一遍。


    那边，小家伙对俞殊欢快地呜了一声。


    哦，好可爱，海豚爱好者俞殊不禁露出喜爱的表情。


    星熠却不满地咕了一声。


    海豚首领用鱼族的语言对星熠说:“你的伴侣真善良，替我感谢他。”


    他虽然奇怪这个“人鱼族”的语言，不过他不会在一只雄性人鱼面前打听他的伴侣太多。


    星熠闻言，蓦然有些开心，他想说俞殊是雄性，不过又吞了回去:“对，他是最聪明善良的。”


    说完心情变得微妙，如果俞殊是他的伴侣就好了，可是伴侣不都是雌性吗。


    年轻的人鱼还搞不懂这个问题，海豚首领又说:“海神发怒时，将我的族人带走，我才找到这里来，万幸海神没有杀死他们，我们这就要往东返回了，你们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不走。”星熠毫不犹豫地回答。


    海豚首领惊讶:“为何？北域太危险了，白月即将到来，你们不回族群中去吗？”他还在想路途遥远，危险甚多，他们也许可以互相照应。


    不料，星熠听完后脸色更臭:“这与你们无关，反正我不会回族群去！”


    海豚首领还想争取一下，因为人鱼族战斗力比海豚族强，他说:“那么、你的伴侣呢？你想带着他在这里度过白月吗，北域充满危险，尤其是白月期。”


    闻言，星熠果然露出了迟疑的神色，还有一些不安，他比谁清楚，白月脱离族群是有多危险，特别是在人迹罕至的北域。


    让俞殊和他一起在北域度过白月，如此，他会讨厌他吗？


    俞殊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一直留意着星的情绪，见他神色有异，他以为是还在为自己刚才的举动生气，毕竟这家伙醋劲大。


    他绕在人鱼背后的手安抚地拍着他的背……好啦，回去给你摘十倍的回来好吗，小气鬼。


    看着俞殊柔和的眼神，星熠复杂的神色立即变得坚定，对海豚首领说道，“我会保护他的！会为他找食物，会为他向海神祈祷，会一直守护在他身边。”


    海豚族长和其他海豚族听完星熠的话，都愣住了，还有两位雌性海豚露出羞涩的神色。


    到此，海豚族长只能作罢了:“那我们这就离开了，还要赶快回去为白月期做准备，你也该为了你的伴侣早做准备，而不是在这里玩闹，白月期就要来了，北海域的白月期会来得更快。”


    真是未成年的臭小子，人鱼族果然只会在嘴上说漂亮的情话！


    这样教育的话星熠以前听过很多，来自他的父亲，每次听到他都蒙混过关，然而现在听着，却感到怀念，以及思考。


    星熠难得认同别人，“你说得对。”


    海豚首领一噻，“那我们便告辞了，有机会可以来我们族里做客，这里往东3个日出的日程，一座弯型月亮的岛屿上。”


    七个日出就是七天，还可以说是一周、一个礼拜，四个七天是一个月，一个月平均有三十个日出……星熠本能地想着俞殊教的知识。


    海豚族速度比人鱼族慢，俞殊测试过他的时速，最快有90，爆发可能有100，自己出去捕猎的话保持在80左右，和俞殊一起的话20-40就够了。


    海豚族平时时速就是50左右……除去避开危险和探路，平均时速在30，除去休息和捕猎，一天走8个小时，3天算下来……他们的族群距离这里720公里。


    星熠还暗自算过自己的族群与这里的距离，在一千二百公里之外，也是在东边，去年……他独自流浪了一千多公里。


    如果俞殊知道自己的学生进步得这么快，一定忍不住亲他一口。


    然而星熠突然不觉得自豪了，俞殊教他越多，他越觉得世界充满奇妙与未知，自己懂得还是太少了。


    最终，星熠没答应、也没拒绝海豚族长的邀请，告别时，他将东边的海况告知了他们:你“是一个好首领，不会让自己的族人流浪在外。”


    海豚首领得意地哼了两声，左侧的一只年轻海豚族代替他感谢后，他们开始往东边游去。


    看着海豚们离开，俞殊全程没听懂他们的交流，也全然不知那些不止是“星的海豚朋友”那样简单。


    它们离去时，小家伙冲他呜呜了两声，他对它摆手道别，还感叹异界的海豚都比地球上的聪明。


    海豚们离开后，他们也要回家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星一路上都神色凝重。


    不会真的为两只果子“吃醋”到现在吧。


    俞殊捏了捏他的“精灵耳朵”，趴在他耳边，说，“晚上给你做葱烧海参，海胆蒸蛋和孜然烤虾，别不开心了，好吗？”


    星熠想的却是海豚首领的话，知道是俞殊说吃的东西，他咕了一声，加快了回家的速度。


    *


    这边，根据星熠的提示，海豚族找到了今晚休息的地方，就是俞殊发现杏仁和南瓜的小岛。


    一只小家伙率先冲上岸，就地一滚，赫然变成一个光着屁股的小男孩，迫不及待地吃着俞殊给他的释迦果。


    其他海豚族也上了岸，都纷纷变成了人的模样，上岸第一件事就是用兽皮围起关键部位。


    如果俞殊在场，一定惊讶地发现，他们和人类几乎没有区别，只在耳朵和关节部位有些鱼类的特征，不过……海豚族比人类矮小一些，他们雄性平均只有160，雌性145，不是侏儒，更像是精灵。


    另外，海豚族和猛鲨族因为天生没有半人半鱼的优势，他们到了两三岁就能换型。


    巨鲸族换型的时间不规定，由他们对陆地向往的程度而改变。


    四大鱼族中，海豚族算是比较弱小的种族，他们不好斗，喜欢吃小鱼类和陆地上的水果。


    “阿姆，我还想吃水果。”波波吃完俞殊送的水果，跟一旁的母亲撒娇。


    他的族长父亲、就是刚才和星熠交流地首领，见状教训道，“还吃，没看到这里什么都没有吗，如果不是你在海神发怒的时候乱跑，你母亲会为了保护你和你漂泊到这里来！”


    “是我的错，没有看好波波，你就别念叨了。”那个雌性海豚说道。


    波波低下头，小声地咕哝，“我知道错了，可是那个水果真的很好吃，对吧阿姆。”


    “对，我没有吃过那种水果，我已经记住了它的样子，下次我们去找找。”波波妈是一个能干的雌性，她说，“那是一位聪明善良的人鱼雌性，我保证她懂得很多，可惜没能向她学习。”


    她说的是俞殊，星熠一开始都没弄明白俞殊的性别，更何况是一面之缘的他们。看到那个年轻的人鱼族和“她”那样亲密，便都认为他们是伴侣关系了。


    另一个雌性搭话，说，“是啊，而且他们看起来很恩爱，真是令人羡慕。”


    一个年轻的雄性海豚族走到年轻的雌性海豚族面前，拍着胸脯说:“红云，如果你愿意做我的伴侣，我们也会很恩爱的，我会每天把最甜美的果子送给你。”


    另一个雄性赶紧抢白:“你别听他吹牛，红云，我才是族里最强的战士，这一次是我找到你们的踪迹，我会保护你。”


    红云一脸高冷，说，“那你们也能在北域生存下去吗，我觉得这里蛮有挑战性的，又漂亮。”


    两位年轻的雄性骤然沉默了，他们确实是月亮部落的战士，却不会想不开到北域来生存。


    这时，波波突然说:“红云姐姐，你没有那位人鱼雌性好看，我是不会想跟你做伴侣的。”


    红云佯装生气，“臭小子，你想做我的伴侣还早几个白月轮回呢。”


    年轻的雄性海豚也笑了，“波波，你喜欢那个人鱼族吗，小心她的伴侣撕烂你的尾巴。”


    另一个搭腔，“可不就是，刚才那个雄性人鱼的爪子把波波吓得偷偷尿了吧。”


    波波恼羞成怒，小屁孩脸蛋气得红红的，“才没有，父亲说他也不过是未成年的臭小子。”


    海豚族长却若有所思，不想再听族人们胡扯，把他们赶去准备晚餐……那只人鱼族的小子，能在北域生存也不一定呢！


    *


    “啊嚏——！”


    山洞中，俞殊不知道背后有人议论自己，又打了一个喷嚏，只当是今晚的溪水变凉了。


    此时，他正连夜加班，要把另一扇窗户也做好，现在夜风越来越冷了。


    然后他发现星的神色还是不太好看，晚饭明明吃得挺满意的，不至于为了两只水果闹到现在吧。


    “星，今晚的晚饭你喜欢吗？。”


    星熠抬起头:“咕咕。”喜欢。


    “那我明天去摘多一点哈密瓜回来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欢哈密瓜吗？”


    “咕。”好。应完声，继续低头帮他削竹篾。


    “……”俞殊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神情变得认真，“星，是出什么事情了吗？是不是你的海豚朋友和你说了什么？”


    星熠挑能听懂的回答，直接表示:他们不是我的朋友。


    俞殊对他的回答一知半解，不过他知道他因为今天和海豚们的相遇而苦恼着什么。


    俞殊捏着光滑地竹篾，探头看着星的神色，忽然试探性地说，“或者……星想和他们离开这里？”


    星熠闻言，本能一愣，毫不犹豫就表明立场:不想，我不想离开！


    “那……星你为什么不开心？”俞殊暗暗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担心，凑到人鱼身旁，说:“有什么事和我说好吗？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星熠理解俞殊的意思后，看着他的认真又担忧的脸，心里十分动容。


    人鱼的利爪牵住俞殊的手，轻轻拢在手心里，他问:俞殊呢……俞殊想离开这里吗？


    去到安全的族群里去，俞殊这么聪明，都能当神使了，不用跟他吃苦。


    俞殊看着星，了解得含含糊糊，他似乎和自己担心着同一件事情？继而反握住了人鱼温凉的手，认真地对他说，“星，我自己不会走的，但是如果你想离开，我希望你能带我一起走。”


    星熠诧异地抬起头，金色的眸子又深又软。


    俞殊继续说，“一开始，我害怕自己孤独一人……所以星出现的时候我非常开心，我想把你拐回来作伴来着。”


    说到这里，俞殊还有些感慨，“现在星已经是我的朋友，家人……星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想和星一直在一起，可以吗？”他一口气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心头一片火热。


    星熠从没如此认真地去理解俞殊的话，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结果他还是懂了，没有理解错！他用力抱着这个人，恨不得把他揉到心里去，血肉里，永远都不要分开。


    人鱼的骨骼异常坚硬，星抱得有点用力，俞殊被他勒得有点痛，他却没有推开他，而是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回抱住他的身躯。


    希望这是他们永恒的约定。


    *


    翌日，因为前一晚的谈话，俞殊睡得有些晚，醒来时已经上午十点。


    他从竹床上睁开眼，却没看到星，鱼也不在山洞里，这才想起来，昨晚抱过之后，他们又商量的内容。


    星对他说，人鱼在快要入冬时会为冬天保存食物，因为气温低了肉才不会发臭，可是到那个时候捕猎会变得困难，现在天气又还很热，加上他们在的北域凶险万分。


    为此，他对这件事很是着急，联想到俞殊最近晒的干货，星熠向他提出了可不可以这样保存其他食物。


    俞殊挑挑眉，心想真是孺子可教也。


    他告诉星，可以是可以，现在气温应该合适了。


    星熠就立即表示自己从今天开始要去远海捕猎，让俞殊乖乖待在山洞里。


    俞殊仔细一想，最近星都没有去捕猎，原来是他拖了他的后腿，整天让他去抓些小海鲜。


    他们贝类等干货已经晒了不少，俞殊就答应了星，让他自己在外面要小心。


    星得到他的批准，就又开心地跟他闹了一阵……然后俞殊今天就起晚了。


    没想到星已经走了，而且他还说可能要去两三天，俞殊只好下床，郁闷地吃过早饭兼午饭，也背着竹筐出门去了。


    海岛上，景色依旧，原始森林一望无际，像是一块巨大的祖母绿宝石……然而，空气中已经有了秋天的气息，一些小植被也逐渐变黄，稀稀落落。


    大自然正是丰收的季节，在海上忙了这么久，俞殊准备回到陆地的探索中。


    那天星带着他去看了山那边的世界，他才知道自己这“弹丸之地”资源有多惨淡，西边的山上，随处可见一群一群的鸟儿在树上吃果子，猴子松鼠们把坚果到处乱扔。


    当然，俞殊不是要去和它们抢食，他想再去林子中找找，只敢去熟悉的区域。


    战斗鸡和他一起出门……然而收获甚微，只找到了一些薯芋，而且已经烂了一大半。


    下午时分，又下了一场秋雨，俞殊没出门，在山洞里舂香料，是星给他掏的石臼，比竹筒的好用多了。


    他坐在草垛子上，将晒干的孜然，花椒，和桂皮分开舂，然后装在竹筒里，用炭笔标上名字，摆在灶台上，多出的便收在竹筐里，竹筐中已经有大半框香料了。


    另外，俞殊还晒了一些薯芋，切成丁晒干，用石臼舂成粉，不过这个过程太难了，只能试做一点，大规模制作薯芋粉的难度有点大。


    山洞中，咚咚咚的声音有节奏地响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俞殊直到把两只手都舂累了，才停下喝了一口水。


    然后下意识地想今晚给星做什么好吃的……随即便想到了什么，他看着静悄悄的门口，轻轻叹了口气。


    最后，自己随便煮几个薯芋，就着昨天剩的下的虾，解决掉一个人的晚餐。


    夜晚，俞殊躺在毛茸茸的狐狸兽皮上，光着的身体有些凉，他几次辗转反侧，仍是睡不着。


    继而转个身面对星的窝，一汪清澈的溪水静悄悄的，水中的大贝壳白得反光……因为上次的台风，人鱼珍贵的宝石们丢失了一半，现在正整齐地放在水边的一个小贝壳里，漂亮的珍珠和宝石中间，中放着一把普通的骨梳。


    这就是星的全部身家啊……俞殊不由笑了起来，心底一片柔软，然后思绪飘远，跟着大海、随着海风，飞向远方，仿佛能看到在某处大海的中央，淡金色的人鱼在月光下唱歌、畅游、追击猎物。


    “晚安，星。”


    *


    隔天，天气晴朗。


    俞殊很早就醒了，站在平台上眺望着远方，海面上平静无波。


    中午之后，他没有出门，搬来了一张小板凳，坐在山洞外缝制一张兽皮，就是那张被星划破的灰猁兽皮。


    这张兽皮制作好之后，比大狐狸皮更加柔软温暖，灰白色的没有什么杂质，足足有一张被子那么大，可惜就是被星划了几道。


    俞殊也无所谓，缝起来就好了，比起自己的破衬衫，这次他缝得很细心。


    下午两点，俞殊把缝好的皮子换到了床上，那将漂亮的狸皮铺在星的窝的旁边。


    星平时都是趴在地上，面对着着他的床休息的，只有鱼尾泡在水里，上半身干了也不会脱水。


    而且，他发现最近星离开水的时间似乎变长了。不知道是习惯了上岸，还是人鱼本身的构造问题，他问过星，不过还是碍于语言问题，听得不甚清楚，只知道他没事就好。


    俞殊把一张兔子皮也放在一边，让他以后擦干身上的水再趴上来，还留了一个可以坐到地上的位置，因为他喜欢趴在床边听他讲故事，和他“聊天”。


    星不在的一天，时间像是变长了，俞殊跑了几次平台，还跑到山坡上看。


    仍没见人回来，他干脆在山平台上的灶台烧起火，把晒干的大杏仁拿来，下锅小炒，直到炒出香味，丢一颗进嘴里，又香又脆。


    然后放入蜂蜜，翻炒均匀，让每一粒饱满的杏仁都裹上金黄香甜的蜂蜜，最后倒出，放在竹箕上晾凉……俞殊忍不住又吃了几颗，香甜可口，星一定喜欢。


    这时，小飞猪闻香而来，俞殊给它吃了几颗，它还要自己去拱，被他给拍开，“不行，小孩子吃太多零食不好。”


    “哼噗哼噗——”


    过了一会，俞殊正要把放凉的杏仁收好，沟渠上忽然传来一阵响动，接着，星就扛着一只巨兽回来了。


    “砰”地一声，一只一百多公斤的白海兽重重地砸在俞殊脚边，还有一条几十公斤的大海鱼，一箩筐小鱼和几串大龙虾。


    “……”俞殊惊喜又无奈，“你怎么也不分几次拿？”


    星熠见到俞殊，激动地扑上岸来:俞殊！


    俞殊迎上去，蹲身接住了他的怀抱，任由他抱着自己蹭好了几下，湿漉漉的胸腔在他耳边发出高兴的震动。


    星熠:“咕咕。”俞殊，我回来了，好想你。


    俞殊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声音柔和道，“嗯，星真厉害，有没有受伤，快让我看看。”


    星熠把人放开一些，主动交代两处小擦伤给他看:是小伤，都已经好了，俞殊不用担心。


    俞殊确定确实是小伤，松了口气，自从知道这个世界的生物有多逆天，星每次出去他都加倍的担心。


    星还要把他抱进怀里，他身体湿漉漉的，两人黏黏糊糊在一起，搞得好像什么小别胜新婚似的。


    俞殊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一声，“没事就好，让我看看星都猎到了什么？看起来很厉害。”


    没想到星不受他的“激将法”，他又把他抱了回来，伏在他耳边哼哼唧唧。


    星熠:昨天晚上我很想俞殊，俞殊有没有想我？


    “……”俞殊虽然听不懂，但是知道他在撒娇，“好了好了，别闹了，抓紧时间来处理猎物吧，不然星想让我忙到很晚吗？”


    星熠当然不想，他放开俞殊，眼里还有点傲娇:哼，俞殊都不奖励我。


    俞殊眨眨眼，吧唧亲了他一口，嘴巴那种，“好了吧，嗯？快放开。”


    “咕！”


    星熠高兴地亲了回去，鼻子终于嗅到了空气中香甜的气味:俞殊，是什么东西，好香。


    俞殊无奈，把刚炒好的杏仁大方地装了一半给他，“蜂蜜杏仁，给你做的零食，先垫垫肚子吧。”


    刚只吃到几粒的小飞猪缩在一旁，看得直哼哼。


    “哼噗哼噗——”主人偏心！


    星熠捡一颗丢进嘴里，嚼巴角巴，毫无意外地眼睛亮了起来，音调透着喜悦:俞殊，这真的是那棵树的种子吗，真好吃。


    俞殊，“嗯，好吃就多吃点。”


    小飞猪:“……”


    星熠拿着一颗送到俞殊嘴边:俞殊也吃。


    “嗯，谢谢星。”俞殊吃着人物图投喂的杏仁，边查看星带回来的猎物。


    小鱼和大鱼先不说，这只白海兽起码三四百斤，已经被星宰杀好，内脏和兽头都丢了，剩三百斤左右的肉。


    俞殊决定留够他们今晚吃的部分，剩下的肉全部腌制起来做腊肉！他这几天观察过天气，秋风已起，虽然有时候会下雨，但都是一阵一阵的，很快就干燥。


    大海鱼也做成鱼干，小海鱼待会做成小炸鱼给星吃，而龙虾就先放在沟渠里养着。


    说干就干，俞殊撸起袖子开干，小鱼两指大小，无鳞，很好处理。


    星熠吃完杏仁，也动手帮忙，他的任务是剥海兽皮，现在这项工作对他来说已经很娴熟了。


    原始海岛上，秋意盎然，动物们都在享受这个收获的季节，在森林中快乐进食。


    沙滩尽头的山洞平台上，一人一鱼忙忙碌碌，也在为生存付出劳作。


    这时，两人几乎同时完成手中的工作，俞殊把处理好内脏的小鱼装一边备用，然后吩咐星把海兽的板油和肥肉分出来，再把瘦肉，五花、雪花肉等，分割成大小均匀的条状，整齐码在一边。


    当然，他最爱的排骨也不能浪费。


    星熠用他锋利的爪子割肉的时候，俞殊将海兽的肥肉处理干净，切块……现在，他也拥有自己的砧板和菜刀了，都是让星帮忙做的。


    砧板是从制作门板的树材中取，两爪子的事；菜刀是上次用星给他制作匕首剩下的骨头做的。


    星把菜刀打磨得很锋利，俞殊很快就把肥肉处理好了，重新烧起灶火，然后将肥肉放进贝壳锅里熬出油，过程要把控好火候，太弱不出油，太强会把油煎黑，出来的油有苦味。


    姥姥一直习惯吃猪油，小的时候，炼出来的油渣撒点盐或者白糖，给他当零食，还会特意留点瘦肉，炸得香香的。


    俞殊把炸好的几块瘦肉挑出来，撒了些盐巴和孜然粉，送过去给星吃。


    星他还在处理大鱼，俞殊干脆拣起一块送到他嘴边，“啊。”


    星熠张口接了，果然吃得香香的，俞殊不由笑了起来。


    星熠眨眨眼，凑过去，把还没吃进去的肉送到俞殊面前:啊。


    “……”俞殊莫名其妙被调戏了一把，笑着丢了一块进自己口中，“小样。”


    小飞猪和大笨鸡们的份也少不了，从刚才开始，几只小家伙就排排在锅边看着，也不怕自己被当成食物丢下去煮了。


    一大锅海兽油煎得金黄透亮，撤了火放在锅上晾凉……俞殊准备做晚饭，拟出今晚的菜单:葱香肉片，红烧海鱼，南瓜兽骨汤，当然还有小炸鱼。


    俞殊还打算试做一次糖醋排骨，想想就流口水。


    山洞外有两个灶台，一个放着海兽油，俞殊只好把兽骨汤移到山洞灶台里炖着，在外面炒菜。


    小海鱼用葱姜腌制了十几分钟后，入盐，花椒粉调味，裹上鸡蛋液，再裹一层薯芋粉，油温烧至七成热，下锅炸三分钟，出锅片刻再复炸一遍。


    最后正式出锅，盛在竹箕中，撒上适量孜然粉，香酥小炸鱼就做好了！金黄酥脆，一口下去，香酥美味，连骨头都吃得干干净净。


    “哼噗哼噗——”


    “咯咯！”


    小飞猪和大笨鸡早就馋得打转，星熠也早就闻到香味了，不过他把所有的肉分割好后、才迫不及待地过来。


    “咕咕。”俞殊，我饿了！


    俞殊，“哎，小心烫。”


    星熠不怕烫，三五下吃掉几条小炸鱼，唔，好香，这些小鱼他以前看都不看……其实也不是，上一个白月，他刚被族群驱逐时，天气寒冷，找不到食物，狩猎能力又差，他饿得奄奄一息，好不容易抓到几只小鱼，吃起来又腥又多刺。


    准备进入换型期的人鱼需要许多食物，那时的他只能吃一些小海鲜，饿得晕头转向，有一次饿晕过去，被暗流卷入海底，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出现在海滩上，似乎是有人救了他。


    星熠吃着喷香的小炸鱼，没想小鱼儿也可以变得这么好吃，如果他早一点遇到俞殊就好了……却转而又否定了自己，不！不好，上一个白月他还无法保护他，现在这样就好了，感谢海神让他遇到俞殊，这也许是那件事之后海神对他的眷顾吧。


    星熠默然地想。


    人鱼忽然凑过来蹭了俞殊一下，他以为他是喜欢小炸鱼……吩咐了一句让他不要吃太多油炸食品，就又忙去了。


    俞殊在炸排骨，焯过水的排骨下锅，炸得噼里啪啦，两人猝不及防，躲得远远的。


    见星熠拿狐疑的眼神看自己，俞殊尴尬地咳了下，“马有失蹄，人有失手，意外。”


    炸至七成熟的排骨捞出备用，锅底留底油，入姜葱桂皮，花椒爆香，倒入排骨，加适量清水，放盐，蜂蜜，橘子汁和耗油调味，盖盖闷几分钟，最后大火收汁。


    糖醋排骨金黄诱人，酸甜扑鼻，装在贝壳蝶里，放两朵小花花摆盘，瞬间高大上起来。


    星和小飞猪这两个吃货又被新菜式吸引，分分凑了上来……俞殊也吞了下口水，夹起一块肥瘦均匀的排骨，在旁边两只视线随之移动，把排骨送到自己口中。


    酸酸甜甜，质嫩多汁，美味！


    惦记许久终于吃上了，虽然没有学校食堂的好吃，也足够解馋了。


    看俞殊吃得一脸满足的模样，星熠像是明白了什么，一爪子把跟俞殊撒娇卖萌地小飞猪丢到一边，让他去啃骨头。


    “哼噗——”


    “好了，你们也来吃啊，开饭了，我去端汤。”


    “咕！”


    “哼噗哼噗。”


    今天的晚饭格外丰富，又有新菜式，一人一鱼一猪，吃得十分欢乐。


    “星，你不习惯糖醋排骨吗？”这时，俞殊察觉到了星的反常。


    奇了怪，他不是最喜欢甜甜的东西吗，除了刚试吃了两块，后面都没怎么动。


    星熠:“咕咕。”我喜欢。


    “喜欢怎么不吃。”俞殊狐疑，“是不是嫌弃不好吃……虽然，的确不及食堂阿姨做得好。”


    “咕。”星熠抓着俞殊手，把他筷子上的排骨吃到自己口中:好吃。


    俞殊做的食物最好吃了，之前他做好食物，几乎每次第一口都是先给他吃……但是这次俞殊自己先吃了，所以他知道他喜欢这个菜，所以他要多吃一点。


    俞殊不知他心中所想，被他这一打岔，思绪都打乱了。


    吃过晚饭，他们还有很多工作，鱼干只要过一遍盐水，直接摆放在竹箕上晾晒就好。


    腊肉却是一项不小的工程，白海兽的肉被星切割得很均匀，大小合适，但是没有足够的大容器。


    腊肉[二合一]、独角兽


    不过这也难不倒俞殊, 最后，他决定就在兽皮上腌制。


    首先，根据自己的经验调好调料, 昨天舂的堪堪够用, 将所有香料和盐下锅炒香，然后均匀地抹在每一块肉上。


    星的爪子不方便制作，会把肉都变成肉丝的，所以这些工作只能全部都交给俞殊，这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一开始还坐着小板凳，后来干脆坐在地上。


    星熠帮不上太多忙, 就坐在他身边，累了就让他靠着，“端茶倒水”打打下手。


    等全部肉腌制好, 月亮都爬得老高了。


    俞殊累得靠在星的身上, 看着火堆旁那堆肉山，心里却是满足, 所有的辛苦是值得的。


    星熠完全看不懂，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处理肉。部落保存肉的方法都是等天气变凉的时候, 出去捕猎储存, 然而，天凉之后白月很快就到来，白雪来临后的天气会很冷，猎物也会变少。


    鱼族们会提前一些准备过冬的食物，但是食物可能会变臭, 不过有臭肉已经很好了, 有时候白月可是都会饿死人的。


    不知道今年的白月, 他们的部落会如何，去年，隔壁猛鲨族跟他们抢捕猎地盘，为此，他的族长父亲还受了伤，幸好不是太严重。


    他们族里有着最勇猛的战士，即使是好战的猛鲨族也忌惮三分，他们敢来，父亲和哥哥就会把他们打跑的！


    “好了，先放在这里腌两天吧。”俞殊的声音把星熠拉回神，“累毙了，唔……一身味道，走，去洗澡吧。”


    “咕。”


    秋意越深，溪水也凉了很多，俞殊脱光自己泡进去，顿时提神醒脑，疲惫都赶跑许多。他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打上了泡沫，搓洗了一遍。


    星靠坐在旁边，溪边没有火堆，月光朦朦胧胧的，看不清他表情，只有一双金眸格外明亮，若有所思的模样。


    不知为什么，俞殊感觉他的心情好像有点低落。他把自己洗干净后，靠过去，“星，来，我给你洗头。”


    星熠咕了一声，转身坐好，他最喜欢俞殊给他洗头的，他的手时轻时重挠着他的头皮，很舒服。


    他把遥远的思绪拉了回来，舒服地靠在俞殊的身上。


    他又拿起他胸前的玉坠把玩，锋利的爪子灵活不会弄坏它，这应该是俞殊重要的东西吧，“咕？”


    “这个？是玉吊坠。”俞殊说，不轻不重地帮星按摩，“姥姥给的。”


    星熠:是谁送给俞殊的？


    “姥姥，不是，这个不是我姥姥！这是……一个神仙，观音。”俞殊通俗易懂地解释道，星好像对神话系统比较了解，他继续说，“是一种祝福的礼物，我从小时候戴到现在。”


    星熠听懂了，原来是俞殊的家人对的祝福，人鱼金色的眸子眼神庄重了些。


    “呃……星的家人呢？”俞殊抚摸着他的脑袋，轻轻问道。


    他先前试探过这个问题，不过不知道星是听不懂还是不想谈，他们每次对这个问题都讨论得不深。


    星熠迟疑了一下，说:他们外很远的地方。


    在远方？又是模糊两立的回答，俞殊见他有点失落，便不再问下去。


    帮他洗完头后，发现他身上还有一股鱼腥味，是今天处理太多鱼了吧。


    又看见他锋利的手，俞殊沉默地衡量了一下，说，“星，我来给你洗澡吧。”他可不想山洞里一股味道。


    星熠:？


    “洗澡。”


    某鱼听懂后彻底来劲了:“！！！”


    “……”俞殊无法，只能让他坐到岸上去，月光下，人鱼人类的上身比刚遇到时健硕了许多，逐渐褪去少年的薄弱感，浑身肌肉变得更成熟，二头肌还是腹肌，背后的蝴蝶肌……身体线条优美，就连身上的疤痕都显得格外好看。


    尤其腹上的人鱼线，性感地往下延伸，下身时一条淡金色的大鱼尾，美丽、而充满力量。


    俞殊低下头，喉咙有些干涩，咳了一声……他捏爆滑滑的沐浴果实，打出泡沫，涂到星的身上。


    然后用兽皮给他擦洗，俞殊从未这样触碰人鱼的身体，遂满足了一波自己的好奇心。星熠的皮下骨骼很坚硬，和钢铁似的，肌肉却很有弹性。


    星熠坐在岸上，浑身涂满滑腻的泡沫……别看俞殊平时挺厉害的，但是以他人类的手部力量对人鱼来说跟小兽挠痒似的。


    星熠身体里的血液变热，他呼吸加重，金色的眼眸变得深邃。


    “！”俞殊抬头，猝然对上一双危险的兽瞳，被这眼神吓了一跳，几乎要灼伤他的肌肤。霎时间他整个人都不好了，“我都说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洗好了，你自己到水里去冲干净吧。”


    话刚说完，却被对方拉住了手，星熠一脸急切又茫然地看着他:俞殊不要走。


    他的力气很大，拉着他不让走，迫切的眼神像是在对他诉说他的情绪。


    “咕咕。”俞殊。


    “……”俞殊下意扫了一眼，赫然又被吓了一跳，“呃…………这种事我帮不了星，你自己解决，你自己…………”


    说完又窒住了，好吧，人鱼没有像他人类的手，只有锋利的爪子……哎，可怜的星。


    “要不……你用这个吧。”俞殊说罢，把手里的小兽皮塞给他，转身就走。


    我……现在就只能帮你到这了。想起那块小兽皮，曾经在自己手里的命运，俞殊脸又红了几分，好在被月色挡住了。


    眼看着俞殊逃走，星熠抓着那块小兽皮，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腹下软鳞打开的地方。


    他知道这是发|情的感觉，雄性人鱼族会在14-15岁左右开始发|情，发|情后就可以追求一位心仪的雌性了，不过，结成伴侣的仪式一般都是在成年后才进行。


    因为雌性会选择换型后强壮的雄性作为伴侣，然后生下一个更强壮的孩子。


    星熠前两个淡月期也发|过|情，但是不像这样奇怪，那时，他也没有找一个雌性的想法。


    现在，他却想把俞殊留下。【请允许生物的正常生理说明，尊贵的审核员。】


    *


    山洞里，珠光摇曳，俞殊独自躺在床上，已经过了快半个小时，星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冷静下来没有。


    俞殊裹紧他的小短裙翻个身，正在想要不要去看一看的时候，人鱼终于回来了。


    星回到自己的窝，看起来挺正常的，在看到铺在跟前的狐狸兽皮时，他惊喜地抬起头:“咕？”


    “嗯，这张给星，以后记得擦干身体在趴上来。”俞殊对他说着。


    星熠却在看到他只有一张兽皮垫着的竹床，露出迟疑的神色。


    俞殊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安抚道，“没关系，现在还不怎么冷，有机会我们再去猎几张回来。”


    星熠想了片刻，点了点头，从水里出来，他趴在俞殊面前，认真地表示:我会给俞殊抓回来的。


    俞殊应了一声，问道，“今晚还要听故事吗，你出去两天了，要不今天晚上早点睡吧。”


    星熠:不。他还想多看看俞殊。


    “好吧，讲一个小时。”


    “咕。”好。星熠现在已经知道一个小时的概念了。


    俞殊低浅柔和的声音在山洞里响着，不过，由于他昨晚翻来覆去半个晚上没睡好，今天又醒得早，说着说着，倒是自己先睡着了。


    星熠趴在竹床边，把滑落的兔子轻轻皮盖回到他肚子上，又看他了好一会，然后凑过去亲了亲那软软的唇:晚安，俞殊。


    *


    隔天一早，星熠吃过早餐又离开去捕猎了，俞殊给他准备了不少吃的，自己也没闲着，做完家里的活就出去找找食物。


    如此，经过半个多月的辛勤劳作，“屋檐”下已经挂满了诱人的腊肉，一眼看去，相当壮观。


    他们做的第一批腊肉，由于天气原因坏了不少，好在气温越来越低，后来三批都很成功；鱼干也晒了不少，装了几个大箩筐。


    星每次出去都回来很晚，有一次，甚至四天才回来，把俞殊吓得不轻。


    然后经过他的解释，他才知道，这里在冬天来临前，白海兽向温暖的地方会迁移，所以他花费了不少时间追捕它们。


    总之，俞殊还是不放心，让他隔天就要就要回来，所以……星今天会回来。


    下午五点，俞殊就要准备做晚餐了，第一批腊肉已经好了，他打算今晚做一点给星尝尝鲜。


    今天早上，他去山坡上放风的时候，惊喜地在溪流中发现了一只黄瓜，害他兴奋地顺着溪流探查了半天，结果黄瓜没找到，发现了水芹菜，正好拿来炒腊肉。


    至于黄瓜嘛，他也不会放弃的。


    星熠准时回来了，今天没有白海兽，有大鳕鱼和帝王蟹，还有两只大章鱼。


    章鱼是因为俞殊给星描述过，让他抓回来的，先前他们吃过一次。


    这吃货还挺有“渣”的本质的，比起吃过的东西，他更在意此时锅里正在炒的腊肉。


    星熠一遍馋一边好奇，俞殊竟然真的在还温暖的时间把肉保存了下来！！


    虽然一开始失败了一些，不过，从来没有鱼族用这样的方法保存食物，而且看起来还挺好看的，现在闻起来更香了！


    “咕咕。”俞殊，快一点。他还没吃过那些叫腊肉的。


    俞殊加快翻炒的速度，贝壳锅里，肥瘦相间的肉片在高温下，被炒出属于腊肉的浓厚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山坡。


    小飞猪也跑来了，缩在星旁边流口水。


    最后，放入新鲜水嫩的芹菜，再翻炒一会，“ok，出锅。”


    星熠用爪子抓起一片，吹了几下，刚要吃，又转了个方向，把肉送到俞殊嘴边:俞殊先吃。


    俞殊张口接了，他也是第一次吃白海兽的腊肉，和猪的腊肉不太像，口感比猪肉更有嚼劲，看来下次得煮久一点……有股浓香浓的肉香味，腌料挑得正好，总之挺好吃的。


    俞殊回味无穷，星又给他“夹”了一片，“唔……谢谢，好吃，星也快吃吧。”


    星熠得令似得，自己吃了一大口:“！！”


    同样是白海兽的肉，同样是俞殊做的，为什么每一样味道都不一样？可又都一样的好吃！


    以前，他觉得阿姆做的食物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现在才发现他以前吃的都是什么啊……对不起，阿姆。


    星熠呼哧呼哧吃着新菜品，咕咕地赞扬着俞殊:这肉味道超好吃，让我想吃那个白白薯。


    他平时不爱吃白白薯的，就是俞殊说的薯芋，要不是俞殊让他要吃主食，他都不想吃的，可是现在这个肉油香油香的，让他想就着薯芋吃。


    用俞殊的话来说，这叫下饭。


    *


    晚饭过后，照样是处理猎回来的食物。


    天黑下来，山洞里点起两个大树蜡，把山洞照得通亮。


    此时，俞殊和星熠正在制作木门。


    俞殊在手机里画好图，星熠便能看懂，用大石头将铆钉敲紧，两人合力，三个晚上终于把门板做好了，现在只要把门装到门框上就好了。


    星熠通过图纸了解到，这个门能灵活开关，就像那两扇窗一样。他不得不再次感叹俞殊的智慧，他是他见过最聪明的人，比族里的族巫厉害十倍……不，一千倍都不止。


    就算俞殊说他能到月亮上去，他可能也都不会惊奇，他的俞殊一定是比族巫更厉害的神使。


    俞殊没法登月，也不是什么神使，实际上，他现在正在为一件小事伤脑筋。


    “天太黑了，等白天再装门吧。”


    俞殊看着大门板，说着去拿了兽肉干给星当奖励，这是他按照牛肉干的做法做的，味道和牛肉干也差不多，又香又有嚼劲，星非常喜欢这款零食，拿到后开心地吃了起来。


    俞殊跑腿坐到人鱼面前，开始和他商量事情，“星，我问你，你们以前是怎么保存食物的，就是天还没变冷的时候。”


    星熠了解后，比划道:切开，放到山洞里。


    “那有用吗，不会变臭？”


    星熠吃着香香的肉干，点点头:会。


    “……”俞殊一噻，他还以为原始鱼们有什么好方法呢，然后继续说，“我在想，腊肉虽然可以提前制作保存，不过我们总不能吃一个冬天的腊肉跟肉干，还要有鲜肉。”


    因为肉是大吃货的主食，而且消耗量巨大。


    星熠:天冷时我再去捕回来。


    “那不是很难捕吗？”他现在都已经要出去很久了。


    星熠闻言，有点气恼地表示:我可以，我已经是个战士了！


    “好啦，我不是这个意思。”俞殊无语，总是在奇怪的地方在意，也没说你不厉害啊，家里你最厉害了！鱼。


    星熠神色一缓，递给俞殊一条肉干:我知道了，俞殊是担心我。


    “……”这种点可是少get，俞殊接过肉干咬了一口，边嚼着香香的肉干边说，“我觉得我们也得提前准备好，你不是说冬天来临猎物会迁徙吗……放在阴凉的山洞里吗？山脚下确实还有个礁石洞，阴凉……”


    随着俞殊迟疑地语气，两人突然同时扭头一看某个角落，那里，放的正是挖沟渠时留下的硝石。


    “冰！”


    “咕！”冰。


    两人异口同声之后，对视一眼，忽然兴奋地抱住了对方。


    俞殊哈哈大笑，用力揉着星熠的脑袋，“哈哈，星你真聪明。”


    星熠也将手中的牛肉干一丢，把人扑倒在地上的狐狸皮上，紧紧抱着他:你也聪明。


    “哈哈哈，我们都聪明。”


    星熠:俞殊最聪明！


    “哈哈……嘻嘻，好了好了，快放开，你重死了。”


    俞殊被人鱼压|着，星熠却把他带着翻了个身，让他趴在自己身上，俞殊一阵晕头转向，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托起腰，往上一带，整个人趴伏在他的身上。


    星熠亲了他一下。


    俞殊不爽地拍他肩膀，“好了，一嘴肉香味。”


    星熠却把人摁了回来，干脆利落地吻住了他的唇。


    *


    第二天，俞殊和星熠早起，把门安装好。


    俞殊用的的是最原始的卡槽的方法，有力大无穷的人鱼在，大门也毫无困难地安装好了。装了门的山洞看起来更像一个“家”了。


    然后他们又来到山脚下的礁石洞，这是在搬石块砌墙时发现的，石头洞不是很大，作为储存食物却是够了，一般涨潮也不会涨到这里，除非像上次那样的大台风。


    俞殊决定就用这个山洞储存冻货！


    有了存鲜肉的方法，星熠更加勤奋，吃过早饭就要走。


    星熠走后俞殊也没闲着，他惦记着昨天发现的黄瓜……自从穿到这里，主食是薯芋，素菜就只有大白菜和不久前发现的南瓜，虽然平时也吃水果，不过仍好想吃白米饭，地三鲜，凉拌豆腐，蒜泥空心菜……想吃小馄饨，生煎包……一口咬下去，外皮酥脆，肉馅鲜香爆汁！


    俞殊，“……”还是先拍个黄瓜吧。


    七宗罪里有“食欲”的一席之地不是没有理由的，他现在就为了一口食欲，再次进入了原始森林中。


    溪流边，不知不觉被走出一条小道，俞殊拉着小竹筏和战斗鸡就出发了。


    经过获取粘土的空地，不由地再次感叹原始森林的壮观，几十米高的大树直冲云霄，置身其中，仿若蝼蚁。


    再往上走十几分钟，溪流越来越小，俞殊昨天就是在这里发现水芹菜的，他停下脚步，把竹筏绑在此处。


    继续往里走，溪流便越狭小，脚下的土地也崎岖不平，俞殊看着自己快要寿终正寝的运动鞋，正考虑要不要继续时，忽然在溪流的一个分叉处发现了类似野韭菜的植物，菜叶有一指肥大，葱葱郁郁长了一片。


    他立刻摘下一片，闻了闻，果然是韭菜的香味，不由地惊喜万分，更加惊喜的还在后头……俞殊沿着长了韭菜那一道分叉小溪往上走，前天在下游捡到的黄瓜终于出现在眼前！


    这里因为地势的原因，树木稀疏，阳光得以照射进来，成片成片的瓜藤爬满树丛，一条条女生手臂粗的黄瓜满满当当挂在上面，藏匿在森林中，长得格外欢喜。


    俞殊没忍住轻呼了一声，意思到潜在的危险，才把嘴巴闭上，跑上去摘了一条，顺手擦了一下就开啃，霎时满口清香，鲜脆多汁。


    战斗鸡咯咯了两声，俞殊摘了一条丢给它，黄瓜目测有上百来斤，也不心疼。


    俞殊吃完便动起手来，把带来的四个竹筐都装满，瓜地还一片收获的景象。最后又割了一大把韭菜和水芹菜，满载而归。


    没有星在水中带头，俞殊只能撑着小竹排慢慢往下游飘去，在要经过粘土地的时候，竹排前的战斗鸡突然叫了两声，抖着两条大鸡腿跑回到俞殊身边，鹌鹑似的躲了起来。


    “……”准没好事，俞殊立刻警戒起来，他刚把弓箭拿起，就看见了前方空地上正在溪流边喝水的一头野兽。


    一只……独角兽？！


    俞殊站在竹排上，惊愕地看着岸边那只新奇的生物，即便知道这是个连人鱼都有世界，仍被这只漂亮的野兽惊艳到了。


    独角兽，身形如马，头长长角，通体竟是漂亮的纯白色！它正低头在溪流边，安静地喝水，在这绿野仙踪间，犹如童话故事中的奇幻景象。


    察觉到俞殊的突然出现，独角兽警惕的抬起头，霎时又是一张“清秀”漂亮的马脸，它的耳朵尖尖的，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咻——！！”


    独角兽突然发出警告的声音，俞殊一愣，下意识地拉起弓箭，对准那一头漂亮的野兽！


    就算它长得漂亮，他也不会放松警惕，一人一兽顿时互相警戒了起来。


    战斗鸡鸵鸟似的，把头钻到竹筐间，屁股露出来……装死。


    竹排顺着溪水，缓缓往下飘，一人一兽越靠越近，溪流到这里并不算很大，竹排和岸边不到两米的距离，只要它一个跳跃，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俞殊紧拉着弓，喉咙滑动了一下，眼看着便要直接对上，他已经在心里算计着各种和对方搏斗的方法，射完箭，骨刀匕首一起刺，一把刺它眼睛、一把捅它喉咙……然而，直到双方擦肩而过，拉开了距离，小竹排缓缓往下游飘去。


    俞殊和独角兽错开，谁也没有率先发出攻击。


    他看着那种野兽，不由楞了一下……目光下意识扫了一眼独角兽鼓鼓的下腹，原来，这是一只雌性独角兽，还是一只有孕的雌性，所以才互相这样忌惮。


    俞殊愣神间，雌性独角兽似乎是察觉了他的目光，突然剑拔弩张，愤怒地喷了一口气。


    俞殊几乎是在它扑上来前一秒收回了目光，一动不动，安静如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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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抱歉，因为这章莫名被人举报，删减了一些内容】


    意外[二合一]、星熠的拒绝


    独角兽龇起的牙慢慢收回, 眼看小竹排越飘越远，它也后退了半步，直到双方再也看不见彼此, 它才又喝了一会水, 洁白美丽的兽影才慢慢消失在森林深处。


    俞殊浑身泄了气似的，手脚发软地瘫坐在竹排上，直飘回到山坡上，手脚还有些麻木，还是战斗鸡唤他回神，不然要飘到海里去了。


    “刚才怎么不见你这么咯咯叫！”俞殊把鸡丢上岸，自己也把几筐黄瓜卸下, 又坐了一会才缓过神来。


    先前打算再跑一回的心思也没有了，虽然独角兽听起来是温顺美丽的代名词，但他可不会忘记这里不是绿野仙踪, 而是要亡命史前。


    那堪比汗血宝马的身躯, 要是它发狠，自己可能没有机会回来了, 星找不到他估计会难过很久……想到星，俞殊吐了一大口气, 把不好的可能性丢得远远的。


    休息过后, 俞殊老老实实把黄瓜搬回山洞，又慢慢浮起了丰收的喜悦。


    既然不能再去林子里，干脆去山脚下的新洞穴看看，整理一下，准备制冰, 把晾晒好的部分腊肉也放去储存。


    多数工作蟹还在听人鱼的命令在挖新的水沟, 分出来的几只大螃蟹把山洞清理得很干净, 又勤勤恳恳回去挖沟渠了。


    俞殊很满意，奖励了他们一“人”一根黄瓜。


    下午，俞殊就在新洞穴里制冰试验。


    晚上，星没有回来，他躺在床上，面对着他的窝，开始想他，开始还是“儿行千里母担忧”的心情，想着想着，又不由地想起那天晚上的荒唐来。


    “……”他家熊孩子，明年才成年呢。


    *


    第二天到了午饭时间星也还没有回来，俞殊打算吃薯芋和拍黄瓜“将就”过，毕竟平时大鱼大肉吃多了。


    至于拍黄瓜，当然少不了“油辣子”，俞殊家并不爱吃辣，油辣子的配方是高中时从一四川室友处听来的，他每次回校都会带他妈妈做的油辣子，俞殊吃过，都特别好吃。


    现在虽然料子不够，但也能试做看看……首先，把海兽油入贝壳锅，然后放进花椒，姜片，野葱头和少许桂皮，一起熬香。


    期间，俞殊拿出漂亮的贝壳容器，按照比例放了花椒面和孜然粉，又拿出一把炒香的杏仁，舂成杏仁碎……等锅里的油熬得差不多，把料子捞出丢弃，最后，把热油倒进贝壳碗里。


    “滋”的一声，热油泼在花椒面中，空气中顿时散发出香辣的味道。


    俞殊舔了一下筷子，咂嘴品尝了一下，虽然和室友妈妈做的差距甚大，却意外的别有风味，可能是他用的是海兽油的原因，有点像牛油火锅底料的味道。


    完美！


    然后俞殊又将新鲜的黄瓜去皮，用骨刀拍几下，切段，放入少于盐，最后淋上油辣子，又香又脆的拍黄瓜就做好了。


    另外他还做了青瓜蜂蜜汁，青瓜舂碎，加入凉白开和蜂蜜调制，又加入冰碎，十分清爽健康。


    想起昨天摘回来的韭菜，不吃可惜，俞殊又拿出两枚鸡蛋炒了一个韭菜鸡蛋……一顿清淡的午饭，把几乎吃了两个多月荤的俞殊吃得心满意足。


    他刚吃完饭，星熠就回来了，一开始他对这些新食物还挺喜欢的，然而到了最后还是要吃肉，俞殊就从他新带回来的白海兽身上割了一大块肉给他做午餐。


    这次因为有“冰窖”，星熠除了带回来的一只白海兽，还有其他海鲜，包括贝类和其他小海鱼，居然还有鳗鱼和一筐小鱿鱼。


    俞殊看着满满当当收获，心知要让星捕抓这些小鱼小虾，比猎几头海兽还费心思。


    星熠确实费了许多劲才抓到这些东西，比猎杀大海鱼和海兽还耗费体力，不过这是俞殊描述给他，表示是他想要的，他就带回来了。


    看着人鱼饿得要抱着白海兽啃的样子，俞殊心疼不已，拿零食给他垫肚子，加快速度给他做午饭。


    一顿饱餐过后，星熠焦灼的心终于平复了一些。


    俞殊想了一下，对他说，“星，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可以捞一些小海鲜，你猎海兽就行了。”


    星熠也考虑了一下，最终否定了俞殊:很远，我自己可以，俞殊不用担心。


    俞殊还想再说什么，仔细想了想，大海对他来说确实太危险，他虽然有心面对，却说不定会给星拖后腿，最后只能作罢。


    “星，这次出去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有受伤吗？”


    这是星每次捕猎回来俞殊都要问的，星也每次都老老实实交代了。


    这次，星熠却犹豫了一下，最终指了指后背上的一点乌紫。


    虽然伤得并不严重，回想起来，星熠却有些不解……事实上，这是被白海兽撞到的，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星熠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白海兽是海里比较温和又好吃的猎物，只要是换型后的雄性人鱼族都能猎到，他虽然还没换型，可竟然被白海兽伤到！说出来要被别人笑死。


    所以，星熠只当这是一次意外和不可言说的黑历史，没有和俞殊详细说明，才不要让他知道自己这么丢脸的事。


    俞殊不明所以，看着那青紫的地方心里就难受，星每次出去受伤回来他都不能习惯，就算只是一点小伤，也能联想当时的惊心动魄。


    他抚了一下那紫黑的地方，说，“冰敷一下吧，不会那么痛。”


    然而，在俞殊碰到他的一刻，星熠抖了一下，草草表示自己没事，就推着俞殊去处理储存食物的事。


    俞殊似乎是头次被他拒绝，星以前每次不会这样，不过他也没多想，的确要尽快把东西搬到“冰窖”里去。


    星熠叫来工作蟹们，帮忙把东西搬到山下的洞穴去，他自己也跟了下去。


    俞殊来到冰窖，高兴地发现昨天制的冰块没怎么融化，这就说明他们的方法可行！


    俞殊和星熠都惊喜万分，两人激动得互相拥抱了一下。


    星熠在开心地“咕咕”了两声后，忽然先推开了俞殊，然后指挥着工作蟹分类摆放食物。


    “……”俞殊心里一闪，下意识摸了一下鼻子，也加入到了工作中。


    考虑到星熠外出打猎辛苦，下午，俞殊让他在家休息，人鱼也没拒绝，窝在他漂亮大贝壳里睡着了。


    俞殊忙完回来，便见到了一副“睡美人鱼”的画面。


    因为水坑不是很深，人鱼躺在大贝壳中，也还是露出肩膀以上来，他像是累极了，歪头靠在棕红色的兽皮上睡得很沉。


    俞殊看着手里要给他冰敷的冰块，想了一下便只好作罢，轻轻来到人鱼身边，坐在兽皮上，看着他熟睡的模样。


    好像真的长大了，俞殊下意识地想，星有着人鱼特征的脸，俊美且变得成熟，平日对他也越来越细心，却也保持着他特有的少年气。


    看着他俊逸的眉宇，鸦羽般的睫毛，鼻梁又高又漂亮，嘴唇是标准的帅哥唇形……俞殊抿了抿唇，忙把目光移到他微尖的“精灵耳朵”上，让人想捏一下。


    俞殊最后又舍不得还是舍不得打扰他，只轻轻摸了一下他脑袋，把冰块拿出了山洞。


    晚饭时间，为了奖励那条勤奋的鱼，俞殊特意翻了开了手机里那《100道家常菜谱》，决定今晚吃“寿司”！


    鳗鱼寿司、三文鱼寿司，北极贝寿司……蟹柳、甜虾、鲍鱼寿司，最后再来个小青瓜卷，解解腻。


    当然了，代替米饭的是薯芋泥，薯芋泥味道像芋泥，口感香糯。


    俞殊煮了一大锅薯芋，然后去皮，把薯芋撵成芋泥，用手握得方方正正，一半放进贝壳锅稍微煎一下，把几面都煎至定型酥脆；留着一半不用煎。


    其他食材同样，一半是生海鲜，一半烹饪熟，取几张大菜叶装盘，俞殊开始慢慢地握了一大桌“寿司”，开始时芋泥很烫，把他的手都烫红了。


    山洞里，星熠闻到香味醒了过来，拖着大鱼尾游了出来，看见桌上满满当当的新菜式，仅剩的一点睡意全没了。


    “咕。”星熠扑上了岸。


    俞殊正握好一个鳗鱼寿司，下意识递到星熠嘴边，星熠也下意识要吃，却又忽然顿了一下，像是在顾虑什么。


    俞殊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怎么了？嫌弃我的手不干净吗。”


    星熠在最收回手之前，急忙抓住他的手腕，就着他的手吃掉了寿司。


    俞殊不动声色看着他。


    鳗鱼清洗去骨，片成鱼排，稍微腌制，上锅煎至两面金黄，加入自制耗油和适量水闷一会，然后放少量蜂蜜，慢慢烧至汤汁粘稠……鳗鱼排色泽诱|人，放在酥黄的芋泥上，一口咬下，鳗鱼肉肥厚多汁，薯芋泥外香里糯，口味融合得恰当好处。


    星熠开心地咕咕了两声，俞殊又握了一个甜虾的，虾肉鲜甜爽口，稍微蘸点橘子汁递过去，他张口又吃了。


    星熠:超好吃！


    虽然他不知道俞殊平时为什么爱吃那种白白的没有味道的薯芋，现在搭上各种食材，正好一口一个，好吃又有趣。


    俞殊另外还给星熠做了一大锅香煎鱼块，让辛苦捕猎的他吃得心满意足，以后多抓小鱼小虾回来也不是问题。


    看他吃得跟以前一样开心，俞殊也跟着开心，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吃过晚饭后不久，星突然跟他说他要出门去捕猎。


    俞殊看着人鱼认真的样子，轻轻皱起了眉，他知道现在捕猎很重要，但……这是星第一次晚上就要离开。


    “星，你可以明天再去，我们还有时间。”俞殊说，“我也会在陆地上找其他食物的，我们可以不用这么紧张。”


    星熠却很坚持，他和俞殊解释，他要去的地方很远，时间越迟，白海兽会迁移得越远。


    俞殊估算了一下目前的存粮和人鱼对食物的需求，只能默默允许他的决定。


    最后，星熠在月色下离开了山坡，俞殊都还没来得及把昨天遇到独角兽的事告诉他……而是，连他们离开前的亲亲都没有。


    这是忘记了？


    目送人鱼远去，俞殊心底忽然有些不安，“星！”山坡上，他喊了一声，然而溪流中身影已经远去，消失在稀薄的月光下。


    俞殊怀揣着不安回到山洞，半夜，他在床上翻了半天才睡过去，好不容易睡去，梦里，似乎有人亲了亲他。


    第二天醒来，在他以为自己是“欲求不满”才梦到星亲自己时，他走出山洞，却发现外面放着几只大大小小的锥形海螺。


    这是俞殊昨天向星表示自己需要的，虽然不想增加他的工作，但是他需要腌青瓜的容器。


    这应该是星半夜带回来的，那……昨晚那模糊的的感觉不是他“欲求不满”？


    可是星想亲他、何时用偷偷摸摸？昨天还似有似无拒绝和他亲近。


    俞殊叹了口气，知道他回来过，心放心了些，然后老老实实去处理他的黄瓜去了。


    放了一个晚上，黄瓜仍新鲜脆嫩。


    俞殊吃过早饭，开始琢磨要怎么处理，大海螺多是钉螺，最大的有小水桶大小，比贝壳更适合代替“坛子”。


    最终，俞殊想出了把海螺螺口敲平整，然后把钉螺屁股固定在几块石头中，最后用兽皮和滕蔓封口就行了。


    最近他们多了几张白海兽的兽皮，不成问题。


    说干就干，俞殊开始烧水清洗海螺。青瓜泡菜只用盐和花椒腌制，还顺便泡了两“坛”姜。


    第二天，俞殊又心痒痒森林里没摘回来的青瓜，已经是成熟的季节，再不摘回来就要烂掉或者熟过头了。


    可他又担心再遇上那只独角兽，虽然前两天走运，保不准再碰上其他危险。


    俞殊坐在草垛子上，托腮想到仍在外捕猎未归的星，他还是武装好自己，带着战斗鸡再次顺着溪流往上走去。


    所幸一路顺畅到达瓜地，才过两天时间就掉了不少瓜，各式各样的爬虫在啃食烂在地上的瓜，看得俞殊头皮发麻。


    他抓紧时间摘了几筐，放到竹排，瞧了瞧另一道分叉的溪流，小心翼翼往那边探查，没走出多远，战斗鸡就刨过来一颗果子，咕噜咕噜滚到他破破烂烂的运动鞋旁边。


    俞殊以为又有新水果收获，捡起一看，是颗茶油子，抬头望去，硕果累累，一颗十米多高的茶树，长满的茶油子，看起还来要一个月才能完全成熟。


    地球上，茶油算是稀罕物，一百块左右一斤，更别提是年份这样高的，这一棵茶树全身都是宝。


    然而，这些对俞殊没有用处，只在旁边几棵矮一点的茶树上摘了些嫩茶叶，闻起来有点像大红袍。


    想到冬天快来了，他又多摘了一点，炒下来够喝很久了。


    一人一鸡又在四周转悠起来，树上树下都仔仔细细没放过，奈何作为山野珍品的蘑菇这个一物种始终没有出现在他的食物名单里，按理说，潮湿的森林最多就是菌类了，然而这里却没有。


    要回去时，俞殊发现了一丛开得正艳丽的野玫瑰，说起来树林里花类很少，沙滩那边倒是有些。


    玫瑰开花时有女生拳头大小，颜色很多，有烈焰红还有宝蓝色，十分抢眼。


    俞殊挑了几株接近香槟色的，摘下带回，回程，花香绕鼻。他有点迫不及待地撑快一些竹筏，原以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回去，不想，回到空地处时，战斗鸡又躲到他身旁装死，是时，一只白色的漂亮的也兽正趴在岸边休息。


    再次对上，俞殊没拿起弓箭，只是下意识地把手按在骨刀上；独角兽也警惕地盯着他，似乎没有鱼死网破的打算。


    再次擦肩而过，双方还算友善，竹筏飘远，俞殊心下一动，忽然把带来还没吃的烤海兽肉，以及几只青瓜丢了过去。


    独角兽立即露出凶相，发现是食物后才冷静下来，俞殊见它低头嗅了嗅，也不知道吃没吃。


    他加快速度回家，捧着一大束香槟玫瑰回到山洞，里面却静悄悄的，星还没有回来。


    一直到当天夜晚，手表上时间走到十点整，夜里秋风扫过，俞殊不由地打了个哆嗦，才从平台上走回山洞里去。


    他躺在床上，盯着旁边用一只白色大海螺插着的几朵玫瑰，心情七上八下。


    连同星走的那个晚上，这已经是第三天晚上了，早已超出他们约定的时间。


    又想起人鱼离开时，他不安的心情，俞殊突然鲤鱼打挺一般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急匆匆地下床，再次跑到平台上。


    原始海岛，秋天的月光比夏天稀薄，大海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看不清任何动静，夜风带着冷意，却无法把他心里杂乱的心绪冷静下来。


    星，快点回来吧。


    *


    远海，一望无际的海洋中央，稀薄的月光钻出云层，照射在一个负重前行人鱼身上。


    星熠已经很累了，又累又饿，还要带着两只大海兽返回，原本这对他不算是太大的事，但是这次发生了点意外！


    他受伤了，还是不轻的伤，然而比起受伤，一种陌生的认知更是让他措手不及。


    这一次，星熠无法只当是意外，他惊悚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出问题了！


    事情还要从前天说起……如他所料，白海兽南下的南下，东去的东去，附近海域的猎物变得越来越少，追踪一整天，好不容易追上十来只的白海兽群，他惊喜万分，冲上去就捕杀了一只。


    正在他想多抓几只的时候，被激怒的白海兽群突然一致对外，对他冲了过来！


    经过和蓝屿的锻炼，星熠察觉自己确实变强了，自信的人鱼正想找个机会证明一下自己。


    不想，他的速度却突然变慢，敏捷度也下降，一开始还以为是追击太久，耗费体力，然而，刚堪堪躲开一只白海兽，动作却跟不上脑子，他肩膀骤然传来剧痛……被一只暴怒中的白海兽狠狠地咬了一口，就势将他拖拽。


    星熠一阵天旋地转，眼看着他的鱼尾就要被几只疯狂白海兽扑上来咬断，千钧一发之际，他几乎用尽了力气，才狠狠地将它们拍开。


    肩上猛地传来撕裂的剧痛，星熠痛得大“吼”了一声，肩膀上竟生生被撕咬下来一块肉，鲜血立即染红了海水。


    好在白海兽不算太凶猛，若是其他凶猛海兽，此时他的手已经被咬断，然后被分食殆尽！


    意识到不对劲，星熠赶紧撤离，十几只白海兽追了他一段，过程他又杀了一只，剩下的见状才没有继续追。


    因此，星熠受了不小的伤，本来他应该尽快回去疗伤，想到现在的情况，和身体未知的变化……星熠就又回头、拖走了那两只被他杀死白海兽。


    月亮逐渐偏西，星熠拖着两只白海兽往回游，身体疲惫不堪，背上两只巨大的海兽几乎压得他浮不出水面。


    肩膀的伤口血肉模糊，泡在咸涩海水里，剧痛无比，疼痛透过伤口蔓延全身，然而他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止血，但是要时刻防范闻到血腥而来的猎食者。


    月色下，人鱼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他咬着牙，摆动大鱼尾，向着山洞……不，向着家里的方向赶去。


    那是他和俞殊的家，他已经迟到了，俞殊一定在担心他。


    想到此，星熠忽然改变了方向，平时只要十几分钟的路程，现在受了伤还背着猎物，足足花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便是海中央的小沙岛。


    平时他都是在这里杀了猎物才带回去。


    月色下，人鱼无力地趴伏在沙滩上，一动不动，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脸色十分惨白，白皙的肩膀上，伤口又狰狞地渗出血来。


    “咕。”一向不屑负伤的人鱼，痛苦地震动了一声。


    好痛，俞殊。


    星熠无声地趴在孤零零的小岛上，昏昏沉沉间，他想到俞殊，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山洞……很累，很痛，现在可以安心睡去了吧，醒了就有俞殊做好美味的食物等着他。


    不！不行，不能失去意识，很危险！


    海潮拍打着星熠的身躯，他回过神来，咬着牙关，带着沉重的身躯翻了个身。


    从竹篓里摸出一个简单但精细的小竹筒，这是俞殊给给他准备的……人鱼的利爪把竹筒打开，俞殊做得很用心，里面没有进到水。


    星熠把里面的草药粉倒出，撒在伤口上。


    “咕！”


    好在，伤口泡了很久水，流血速度变慢，草药粉能很快把血止住。


    感冒、两个雄性是不能结成伴侣的


    星熠在沙岛上躺了一会, 望着天上的大月亮，感觉好了些，然而精神和体力仍很差。他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白海兽, 一爪子下去, 利落地割下一块肉，他张开嘴巴，露出两边尖尖的犬牙。


    一口都是生海兽肉的血腥味，他已经好久没吃过了，和俞殊在一起久了之后，他就没再吃过这么难吃的生肉。


    星熠望着月亮，让自己咽下去后, 又狠狠地撕咬了一口，金色的眼睛深沉而肃杀，就是这些家伙伤了自己……要不是太难吃, 他能吃掉半只！！


    人鱼边吃着肉补充体力, 突然想到捕猎时的状况，他的身体变迟钝了……先前情况紧急, 没来得及想太多，现在想来, 这可能是快要换型的原因！


    人鱼族换型前, 身体中骨骼会发生某种变化……什么时候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


    弱肉强食——这是星熠从俞殊的故事中学到的词语，是用来概括他们原始世界生存的词，他可不认为现在变弱会是什么好事。


    星熠泄愤般吃了很多肉，伤口虽然止了血, 但是那一片狰狞的撕咬痕迹仍旧触目惊心, 他心想不能就这样回去, 俞殊会更加反对他出远门捕猎，可他要在身体彻底变弱前做好更充分的准备。


    俞殊……星熠想到那静谧安全的小山洞，山洞里温柔好看的人，好想现在就回去见到他。


    *


    “啊嚏。”


    俞殊揉了揉鼻子，出神地望着远海，吃他的早餐。


    早晨，他从寒冷中醒来，才发现自己昨天晚上竟然在山洞外等得睡着了。天还没亮他就被冻醒了，失望的是，他等的人还没有回来。


    早晨秋露甚浓，结果就是、俞殊悲催地发现，他被冻感冒了。


    他喝过姜汤，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穿着破的不能再破的衣服，很凉，却还是坐在平台的小凳子上，不断看着星熠回来的方向，颇有点像望夫石的意味。


    “啊嚏——！”他等啊等，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等到人，还把感冒等重了。


    心里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出海去看看，然而他现在只能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没事的，星已经不是以前那没有分寸的样子。


    俞殊安慰自己，干脆拿起晾在一边的白海兽皮鞣制。


    气温越来越低，今晨已经降到15°，他身上爬满歪歪曲曲针线的衬衫要顶不住了，得换上原始的兽皮衣了。


    不过，俞殊不打算随便开两个洞就往身上裹，他有画画的技艺，设计做一件原始风兽皮衣，应该可以的吧。


    这两张兽皮要用来做衣服，俞殊多鞣制了几次，使得更加柔软。再次把兽皮晾晒起来，他又拿出手机涂涂画画一会，最后，喷嚏连连，实在是顶不住了，只好慢腾腾地回到山洞里去，爬上|床，先休息一会好了，别没把星等回来，别自己先顶不住。


    这一觉俞殊睡得很沉。


    星熠回到山洞时，体力已经恢复不少，不过脸色还是很苍白。他身上披着一件绿色的“衣服”，是某种大叶海草，这是他为了不让俞殊发现身上的伤想出来的办法，正好天色变凉了，这是个不错的借口。


    星熠顺着水沟，滑回到山洞平台，家里静悄悄的，他没有看到俞殊便以为是他又出去找食物了。


    星熠指挥工作蟹把食物搬到冰窖后，想回山洞休息一会，却没想到看见俞殊正在床上睡觉。


    他顿感心虚，然而俞殊像是睡着了，才松了一口气……人鱼轻声回到他的窝，在坐到地上的时候，不小心扯到肩膀上的伤，痛得他神色一变。


    所幸俞殊睡得很沉，没有被他吵醒，他正冲着他的方向侧躺着，身体弯成一团，像是觉得冷；眉宇也有些绷着，不知是不是做了噩梦。


    星熠心软软的，轻轻凑过去，和俞殊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他的呼吸比自己的温暖，直烫到他的心。


    只要再进一步，就能抱着他发抖的身躯，亲吻到他紧抿的唇。


    是时，人鱼却突然停了下来，金色的眸底浮起一丝复杂……自从那晚俞殊拒绝自己，星熠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两个雄性是不能结成伴侣的。


    这是违背自然和神意的事，会被驱逐出部落，被神灵放弃，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有一对雄性伴侣驱逐出了部落，至今到不知道去了哪里，生死不明。


    而他好像也不能这样，他不应该对俞殊发|情的。俞殊一直拒绝他，也是因为这样吗？


    星熠看着床上睡得不甚安稳的人，却还是忍不住想亲亲他，抱抱他，让他不要害怕。


    人鱼趴在竹床边，金色的眸子深沉而柔和，俞殊……他在心里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退开了。


    锋利的爪子轻轻地把兽皮盖到他蜷缩的身上，然后用指节轻触了一下他不安的眉宇。


    温凉的触感袭来，熟睡中的俞殊下意识蹭了一下他的手，脸色放松了些，身体还是有些发抖，像只怕冷的小奶兽，支支吾吾地寻找热源。


    星熠渐渐蹙起了眉，看着床上那可怜的兔子皮，连俞殊的肚子都盖不完。


    他缓缓退回水里，伤口痛得他直冒冷汗，而地上那棕红色的狸兽兽皮更加刺痛他的眼睛。他烦躁地沉到水中，恨不得立刻出去捕猎，却又不行，这次他伤得太重了。


    而且也想让俞殊看到自己回来，让他放心。


    星熠躺在贝壳窝里，这时注意到了“床头”上那一束“香槟玫瑰”！


    陆地上的鲜花，正开得娇艳，原来山洞里陌生的香味就来源于此。人鱼族喜欢漂亮的东西，星熠也喜欢，想到这是俞殊给他摘的，他更喜欢。


    可此时，他的心情却有些沉重，锋利的爪子拿起一朵娇艳的花，根茎上的刺在利爪面前不堪一击。


    星熠躺在水中，看着这多花儿……俞殊对他这么好，他不可以辜负他。


    *


    “唔～冷。”俞殊迷迷糊糊中，梦到星回来了，他从寒冷中醒来，睁开眼，便看到水池中的人鱼，手上，还拿着一朵和他鱼尾很配的玫瑰，衬着他俊美的睡颜，赏心悦目。


    俞殊一愣，差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星……他差点喊出声，看到他睡得正沉，生生忍住了。


    不是梦，他真的回来了。


    俞殊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凑近一些，安静地欣赏了好一会，真是谁家的睡美人呢。


    “……”俞殊不禁在心里笑了笑自己，起身准备去给他做吃的。


    看人鱼睡得很沉，脸色也有点苍白，想来是累坏了，他便没有打扰他。


    不过身上那滑稽的东西是什么？衣服？难道人鱼也要穿衣服？呃……看来他还要多鞣几张兽皮，冬天的兽皮也得抓紧时间想办法了。


    俞殊轻轻咳了两声，去冰洞检查了星带回来的东西，足足有两只白海兽，其中一只还少了一大扇肉。


    饿极了被星吃了？想罢，俞殊赶紧去做晚饭，他选了二十多公斤的五花肉，炖了整整两大锅的红烧肉。


    日落西海，红烧肉炖得处处漂香，俞殊夹起一块，吹了两下就急不可耐地往嘴里送，红烧肉肥瘦相间，入口即化，他嘴馋得又多吃了一块。


    回头一看，星竟然还没醒，真稀奇。


    看看时间，俞殊只好去把人叫醒，“星，快醒醒，吃了饭再睡。”


    睡美人咕哝了一声，要醒不醒的，还差点把他拉进水里。


    “星，饭做好了，是你喜欢的肉，先吃饱了再睡，好吗？”


    “咕咕？”俞殊？星熠终于迷迷糊糊睁开了金色的眸子。


    “是我，快起来吧。”俞殊说，“不然小飞猪要比你多吃了。”


    “咕。”不行！


    “那就起来。”


    提到那只臭猪，星熠完全醒了，身体一动，肩膀传来沉重剧痛，表情有一瞬的痛苦。


    俞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星熠却下意识避开他:“咕咕。”没事，我饿了。


    俞殊观察了一会，发现他吃饭依旧吃得开心，也很给面子地赞扬他做的美食，只是似乎有点避开他的接近？


    “……”俞殊看不出什么来，忍不住发了个喷嚏，“啊嚏。”


    “咕？”


    “没事。”俞殊摆摆手，“你继续吃，我去把茶叶收回来。”


    说起来，他还没跟星分享这两天的收获呢，还有那只独角兽的奇遇。


    夜晚，俞殊让星熠要离开的话明天再走，星熠也同意了，不过却跟他表示他要到山坡上去。


    俞殊有事要做，便没问什么，山洞中，他肚子坐在草垛子上，继续用手机画图，皮衣多数是外套，要有内衬，和保暖夹棉，还需要用特殊的缝纫机缝制。


    “……”唉，俞殊看着手机里设计出来的衣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看来还是随便剪两个窟窿比较现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越来越深，气温也变低了许多，俞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又搓了搓单薄的衬衫。


    他看了眼门口，那条鱼不知道在山坡上磨磨蹭蹭什么，竟然还没有回来。


    看着山洞外寂静的黑夜，俞殊在想要不要上去看看，他今天已经确定以及肯定了一件事……星在躲他！


    自从那天拒绝他之后，他们之间好像出现了一条线，隔断了他们之间某种距离。


    俞殊无奈又难过，不知道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要不等一下和他说清楚，他没有真的拒绝他，只是还没准备好……那种事，起码要到明年春天啊。


    可是，星又是怎么想的呢，他显然有点懵懵懂懂，如今“断”得好像也是十分干脆。种族差异？人鱼族都是CoolBoy？


    “渣鱼。”俞殊呢喃了一句，看了眼手表，又打了个喷嚏。


    此时，“渣鱼”正在山坡上处理自己的伤口，不过他手法太粗糙，把自己折腾得更惨，还浪费许多俞殊给他的草药粉。


    人鱼脱掉了身上奇怪的海草衣服，伏在溪流边，伤口在月光下依旧触目惊心，他的胸腔不禁发出痛苦的声音……如果是俞殊帮他就好了，嗯，不行，不能再让他忧心了。


    分歧、松子、松茸、松露


    俞殊把自己裹在兔子兽皮里, 目光落在香槟玫瑰上，等了十几分钟后，星熠终于回来了。


    “星。”


    “咕。”


    星应了一声, 就待在水池里看着他, 也没有再说什么。


    俞殊凑过去一些，说，“我给你摘了玫瑰花，漂亮吗？”


    星熠看了一眼玫瑰:“咕咕。”漂亮。


    俞殊又把茶叶的事跟他说了，星做出相对的回应，看着他兴趣缺缺的样子，俞殊迟疑着要不要把独角兽的存在告诉他, 毕竟那也是一只野兽。


    然后他又和他分享这几天的见闻，星熠心虚，虽然吃饭的时候已经应付过一遍, 还是怕他问到自己身上来, 他干脆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说了一句自己要休息了, 就沉到了水里去。


    心里感到失落又无奈，他也想和俞殊说说话, 把身体变化的事告诉他, 不想对他有任何隐瞒，可现在正是要捕猎的时候，说了俞殊只会更加担心。


    “……”俞殊话到嘴边又吞回了肚子，心里有些郁闷，想到最近着实是辛苦他了, 轻叹一声, 道, “那晚安了，星。”


    星熠:“咕咕。”俞殊晚安。


    *


    隔天，俞殊感冒彻底加重了，他醒得有些晚，醒来后赫然发现星已经离开了，包括那一把他宝贝似的、挂在池子另一侧的弓箭也不见了。


    俞殊不免有些失落，拖着不适的身体下了床，刚想做早餐，忽然发现贝壳小窝里已经煮好了薯芋，碗中还热着一半是生姜、一半水的姜汤。


    真的是倾注了熬制他的人满满的心意。


    “……”俞殊抽了一下不存在的鼻涕，郁郁的神色霎时烟消云散，脸上终于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很好！今天也继续努力吧。


    他把那碗姜汤“干杯”，吃了薯芋，然后把干货和茶叶拿出去晒，他不会炒茶，晒晒当了事，咱也不讲究那么多。


    做完这一切，俞殊背起了骨刀和弓箭下了山，除了要去收集盐巴，他已经好久没到沙滩上活动了。经过上一次灰猁兽的事后，让他对沙滩充满警戒。


    通往沙滩的路上，工作蟹还在挖渠道，居然已经挖到三分之二的了，不过挖得没有他和星的好。


    俞殊给它们奖励了一些甜甜的哈密瓜，哈密瓜还没过季，不过数量有限，其他动物们也在吃，快收场了。


    来到沙滩上，浪花有些发白，拍打着淡金色的沙子，原始森林外围，倒下的树木横七竖八，仿佛诉说那场台风的罪行。


    不过，此时它们已经枯萎，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慢慢腐烂，成为曾经被它们踩在脚下的小树的养分。


    所以，今天我就来阻止这残酷的自然法则，让你们成为更有价值的存在！俞殊站在沙滩上，挥着他锋利的骨刀。


    “咯咯咯！”


    战斗鸡带着它的三位后宫，唤回了他的思绪。


    行吧，说白了今天的任务就是砍柴，趁着现在天气还好，得赶紧把木柴砍回去。


    砍刀虽然锋利，但俞殊体力有限，沙滩上，除了浪花的声音，多了一个咔咔嗒嗒的声响。


    一上午下来，俞殊也没砍下一棵大树，只分解了一些树杈，还震得他手心起了水泡。比起被猛兽划两下，小小的水泡能让他啥也干不了……如果星在就好了，刷刷几爪子，能当电锯也能当斧头，全能星。


    这回真的要和他好好谈这件事，毕竟沟通是人与人之间的的桥梁嘛。


    事有轻重缓急，人有缺点长处，砍柴这件事还是等星回来再说，而且他也需要大螃蟹们帮忙搬运，只有星能给它们命令。


    擦了一把热汗，俞殊不知不觉来到了曾经的“基地”，这里，已经没有一丝他曾经活动过的痕迹。


    踩在柔软的沙子上，运动鞋已经斑驳不堪，俞殊望着无边的大海，出了一会回神。


    罢了，回去吧。


    “战斗鸡。”


    “咯咯……！”


    跑哪去了？


    “我要回去了，你们认路吗？”


    “咯咯哒。”


    听声音似乎是跑林子里去了，俞殊转身看着那片被雷火烧焦的地方，心下一动，抄起旁边的弓箭，慢慢走进去。


    经过他一个上午咔咔嗒嗒的声响，又有战斗鸡率先探路，这附近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吧，正好可以进去看探查一下。


    俞殊越往里走，越能感受到大自然的威力，雷火之下，黑漆漆的一片焦土，烧了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尤其是被劈中的树，几十米高的原始大树，仅剩下一截黑乎乎的树根。周围地上已经长出葱葱郁郁的新芽，争先恐后的往上长，争取到顶上的阳光，才会有生长的权利。


    “战斗鸡？”


    “咯咯咕！”


    听声音还在更深处。


    大笨鸡是只知道吃的蠢蛋，所以它们不会没理由往里钻的……俞殊衡量一番后，又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咯咯。”


    果不其然，一只漂亮的大公鸡正和几只母鸡埋头苦吃。不仅是它们，俞殊一进到树林里来，就惊起了一些上窜下跳的小松鼠和小兔子。


    一只老母鸡正冲俞殊撅着屁股，将一颗松球刨到他脚边来。


    俞殊下意识弯腰捡起，而后，直愣愣地抬起头，眼前赫然映入一大片松果累累，脑海中霎时奏起一首“好运来”！


    发财啦！！俞殊心里大声欢呼，二话不说，把一个个圆球状的松果装进竹篓中，一不小心松子就碎开一地，他也不管，装好之后一筐一筐往外送。


    这是一种类似巴西松子的坚果，个头比巴西松子还要大，粒粒饱满，脂肪丰富，吃起来还有一股松香奶味。


    整整搬了三篓到沙滩上，更高的他摘不到了，就只好先作罢，等制作了工具再来，现在要找地上的宝物了！


    其实，俞殊刚才已经看到了他要找的东西，有松树的地方，果然少不了松菌，而且还是松茸！！


    俞殊就跟那只老母鸡一样，撅着屁股，珍惜又粗暴地把地把地上的松茸刨个干净，大小形状和他认识的相差无几，不过香味更浓郁。


    太香了……烤松茸，松茸饭，松茸鸡汤！


    俞殊正挖得起劲，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咕噜噜被战斗鸡刨到他面前。


    这是……松露！


    小笼包大小，只有两颗，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俞殊也收了，再挖挖，却是再也没发现。


    今天收获不错，即使还是有些小感冒，但问题不大。


    晚饭时间，俞殊就用新鲜的松茸炖了一锅兽骨汤，不愧是山珍，吃起来味道鲜香了不少，可惜星今天又没回来。


    最近他总是来去匆匆，好像特别着急……明天等他回来，给他煎鸡蛋和兽排吃，把松露全都放上。


    可是第二天俞殊还没等到星回来，却等来一场小雨，差点把他的干货都淋了。结果为了抢收干货，淋了点雨，秋雨已凉，他快要好的感冒又变严重了。


    夜晚，俞殊躺在床上，干脆用灰猁兽皮裹住自己，蜷成一团，缩在被窝里。


    他鼻子堵了，眼睛红红的，眼眶热热的，整个人蜷成一团，有些可怜兮兮，正对着星的窝出神。


    玫瑰花瓣飘落在空荡荡的水池里，一闪一闪，俞殊眨了眨发热的眼睛，有些昏昏沉沉。


    渣鱼，怎么还没回来。


    隔天，俞殊从浑浑噩噩的梦中惊醒，提不起精神，喉咙像堵着一把火，“咳咳……星，给我拿点水。”


    回应他的，是静悄悄的山洞。


    俞殊看着光秃秃的“天花板”，愣了一下，好吧，又没回来。


    今天，病情好像真的变严重了，俞殊混着兽皮，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身来，他看着不远处的灶台，想喝水，但是不想动。


    算了，等下再喝吧……圆滚滚的一团，又跌回到床上，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中午十二点。


    俞殊不得不挣扎起身，下床后，忽然一阵头重脚轻，头昏眼花，害他险些栽进水渠里。


    “咳咳。”喉咙干涩嘶哑，不得已只好去给自己烧水喝。


    海面上，天气阴沉沉的，像是又要下雨。


    俞殊想烧火，忽然发现木柴已经要空了……是了，沙滩上的枯木还没砍回来。


    他好不容易烧了水喝，饭也不想吃，最后勉强吃了些薯芋和蒸肉。天色变得更加阴沉，像块巨大的地毯，灰扑扑地压在海面上，也压在人的心头上，俞殊又担心了起来。


    他在洞外等了一会，不见人影，又只好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去休息，万一熬发烧就得不偿失了。


    不知又睡了多久，俞殊从窸窸窣窣的声音中醒来。


    是星回来了？他迫不及待地走出山洞，果然看见了星的背影，他“跪”在平台上，身上仍穿着那件滑稽的海草衣服，正指挥着大螃蟹们把猎物搬去冰窖中。


    这次也猎回了一只白海兽，个头不是很大，还有一条海鱼，以及很多他爱吃的小海鲜。


    星出去时带了弓箭，俞殊看见他的箭袋已经空了，以为遇上什么大鸟类，担心地走上去，“星，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星熠脸色有点奇怪:没有，俞殊不用担心。


    俞殊，“咳，那你为什么把箭都射完了，是不是碰上飞鸟类猛兽了咳咳？”


    说到弓箭，星熠脸色更加不好。他的身体变得迟缓，海中捕猎能力都降低了许多，原本想带弓箭去猎杀陆地上的猛兽，最好有温暖的兽皮，但是他还没有换型，无法上岸。


    在射杀一只狼兽的时候差点被拖上岸去，成为它们的食物。


    不过星熠不敢跟俞殊说，当初还引以为豪自己的箭术，如今把弓箭射完了，却没有任何收获。


    “星？咳咳。”


    星熠摇摇头，表示道:没什么事，俞殊，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现在又添了新伤，内心的挫败让他没脸面对俞殊和自己。


    躲开俞殊狐疑的目光，星熠顺着水流游回了自己的窝，然后沉入水中，假装睡觉。


    争吵、好你个渣鱼，学会躲人了


    “……”俞殊忍着咳嗽, 沉默了片刻，看了眼时间，跟进去问, “那你想吃什么, 我给你做好吗？”


    星熠:都可以。


    俞殊没办法，把咳嗽压低，转身去做晚饭，他躺了一天，现在也有了些精神。星才回来，让他吃饱再讨论其他吧。


    坚守自己的决定，俞殊给星煎了美味的兽排和鸡蛋, 把黑松露全部切碎撒上去。原本还想再炖一锅松茸兽骨汤的，不过柴火没有了。


    “星，吃饭了。”


    晚饭之后, 俞殊惊奇地发现, 星剩下食物了，还是一大半。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星, 咳……你吃饱了？”俞殊没胃口，吃得不多, 星出去捕这么久猎, 理应吃更多才对？！


    星熠应了他一声，又神秘兮兮地回山洞里去了。


    俞殊看着剩下的肉排出神，难道是不喜欢松露的味道？这东西虽然营养价值高，有些人却是不敢恭维它的味道的。


    洗好锅碗，天色已晚, 俞殊压低声音咳了两下, 才缓缓地走回山洞, 没有现代的药物，小感冒还是挺折磨人的。


    星熠窝在在水池里休息，留给俞殊一个模糊的影子，照应出他身上绿绿的海草。


    俞殊点了树蜡，走过去，试探性问，“星，你睡着了吗？”


    星熠没睡着，闷闷地窝在水池里不出声，他很想让俞殊不要过来，不要问弓箭的事。


    俞殊却没如他愿，“星，没睡着的话我们可以谈谈吗……咳咳。”


    先前没有留意，这时，星熠终于察觉到了俞殊的咳嗽，立即在水中冒出头，“咕咕？”


    “嗯，没事，已经好多了。”


    星熠:真的吗？


    “只是着凉，我注意休息就好了。”俞殊不甚在意，继续说:“我们来谈谈其他事。”


    星熠着急地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突然想到是因为天气变冷，才让俞殊生病……他眼底突然闪过一抹痛苦，蓦然缩回水里。心升起一股怒气，把他的心肺都要烧炸了，烦躁不已。


    “星？”俞殊见状，更觉得奇怪，“你怎么了，可以和我谈谈吗？”


    星熠却是突然从水里冒出来，拿起身旁的弓箭。


    俞殊惊讶地站起身，“你又要出去了？”


    “咕。”


    “等等！”俞殊急忙拦住他，“你可以明天再去……不，现在我有和你说咳咳。”


    “我知道食物很重要……但是现在已经存了不少，而且我们还有时间，不是吗？咳咳！”俞殊说得有点急，最后猛咳了起来，咳得他整张脸都红了。


    星熠手足无措地看着，更觉得自己懦弱无能了，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换爪的迹象。


    雄性人鱼每年都会换一次爪子，让爪子变得越来越厉害。一般会在白月期换爪，白月期冬眠不用去猎食，不会耽误什么。


    然而准备成年人鱼，因为身体和骨骼发生变化，换爪的时间不稳定，部落里都是等他们换好爪子才会放出去历练。


    现在，星熠不仅因为换型骨骼出现问题，还有了要换爪的迹象，如果在现在换爪，接下来他可能会受到很大的限制。而食物还远远不够，他还要给俞殊温暖的兽皮。


    星熠又急又烦躁，这要怎么和俞殊说清楚？俞殊很聪明，但相对那些凶残的野兽，他显得那么脆弱，他就连雌性人鱼都不是，在水中无法换型，很快就需要换气，还无法到达深一些的水域。


    是啊，俞殊还是太弱小了，弱小的动物无法安全度过寒冷的白月……星熠突然挫败地想，他真的能保护他吗！


    在星熠思绪万千的时候，俞殊把储备柴火的打算和他说了，因为冬天需要大量柴火，而放干树木需要一定的时间。


    不料，直接被星拒绝了他的提议。


    此时，星熠金色的眸子无比低沉，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干脆和□□，甚至让俞殊感到陌生，他对俞殊表示:我需要先去捕猎，俞殊，木头在那里是不会跑的。


    俞殊惊讶，立刻反驳道，“但是现在天气正好，下雨后会……”


    下雨后猎物也会变少的……星熠打着手势，打断了他的话。


    俞殊不是要和他吵架，思索了一下，用商量的语气说，“咳咳……一天的时间，我们可以先砍一天的木柴，然后我自己搬回来。”


    星熠理解着他的意思，攥了攥发痒的利爪，这正是要换爪的敏感期，他想压下心里着急的怒火，却还是表现出了拒绝:人鱼的爪子是用来猎杀食物的，不是做那些多余的事，没有木柴，我可以吃生肉！


    “……！”俞殊楞住了，要说的话突然全部哽在喉咙里，他的理智，他的冷静，突然间化为乌有，喉咙沙哑而刺痛，再发不出声音来，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星熠也愣了一下，发痒的指根却提醒着他，不能在这里露馅，他徒然收回目光，拿着弓箭，就往外游走。


    俞殊心里乱做一团，又气又恼，眼看着他要走，所有怒气和委屈却华为了一声，“等等，你……什么时候回来？”


    星熠背对着他，咕了一声，俞殊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


    而他，也因为情绪冲突后，忘了他们先前约定过的时间。


    *


    当晚，俞殊睡得十分不安稳，隔天起来精神不佳，所幸的是，感冒状况好转了许多。


    作为一个从小在红旗下长大的文明人类，俞殊十分肯定，自己是无法同他们原始物种那样吃生肉的，所以柴火是迫在眉睫的事。


    星不赞同他的想法，他却也不会因为他改变自己的观念。


    既然他不愿意帮忙，那他就自己动手！人类从不认输。


    吃过早饭后，俞殊再次来到沙滩上，准备继续昨天未完成的工作。


    今天天气也阴沉沉的，没有阳光，感应型户外手表显示，现在的气温只有14°。


    俞殊站在海风中，搓了搓手臂，望着粗壮的树干，都让人想望而止步。


    如果单靠他的匕首肯定是行不通的，好在有星给他做的砍刀。想到那家伙，俞殊心里还是无奈，没想到他们的分歧就这样产生了。


    目光从茫茫大海收回，微叹一口气，撸起袖子干活了。


    你不认同我，我还不认同你呢，哼！


    寂静又充满生机的原始森林，骨刀咔咔嗒嗒砍了半天，震得俞殊手心发麻，木屑飞溅到脸上，打得他生疼，却也顾及不了这些。


    “咳咳……呼，渣鱼，臭鱼，吃生肉！让你吃生肉，咳……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看我还给不给你做饭，有种就别流口水，混蛋！咳咳。”


    俞殊坐在一棵大树干上，自顾地发泄了一通，手里的刀仿佛加了buff似的，木屑到处飞溅！


    一个上午的时间，连拖带扛，好几回下来，俞殊都想直接趴下了，终于搬了两捆干柴回去。


    而那些挖坑的工作蟹们就那样看着，看到俞殊，还想上来讨吃的……这群白眼狼，也不看最近是谁在给它们投食！


    一整天的时间，俞殊都在和木柴战斗，结果也没砍回来多少，手心还起了很多水泡。


    晚上，某鱼预料中没有回来。俞殊独自坐在床上，对着水池发了一会呆，摊开手看了看通红的手心，手臂还不受控制地发抖……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不是吗。


    最后，他忍痛把水泡挑破，才躺下睡觉，望着身旁静悄悄的人鱼窝。说来也奇怪，当初被大蟒蛇和水猴子重伤他都无动于衷，现在怎么就委屈了呢。


    *


    第二天早上，俞殊正准备出门干活，赫然在门外发现了两张白色的皮草兽皮，他心头一跳，连忙跑到山坡上，四处却见不到那人的身影。


    便又悻悻地来到冰窖，果然多了两只剥皮的动物，还有两条大海鱼，已经冰冻了。


    “混蛋。”俞殊低骂了一声，真的的，回来了也不出声。他再回到山坡上，抚摸着那两张雪白的兽皮，毛绒绒的，十分柔软漂亮，像是貂皮。


    倏然间，俞殊缓缓皱起俊眉，摸了摸兽皮的口子，这好像是用弓箭射死的……难道是为了给他储存皮草？


    俞殊抓着柔软的貂皮，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个笨蛋。


    俞殊还是选择在沙滩上砍柴，虽然自己做进度慢，不过感冒彻底痊愈，手掌心的水泡也好了许多。


    早上刚下过一场小雨，却不影响他砍柴的劲头。时间接近下午，天色又阴沉下来，眼看着要下雨，得赶紧把砍下来的树枝搬回山洞。


    俞殊累得气喘吁吁，他也没有休息，回去的路上，突然觉得有目光盯着自己，而且是来自大海的方向，他霎时警铃大作，下意识看了出去。


    海面风平浪静，分明什么也没有。


    他扛着几十公斤的木柴，继续往前走，脚下踩着绵软的沙子，险些摔倒之际，那股视线又出现了，他猛一看去，依旧波澜不惊。


    “……”俞殊蹙眉狐疑，装作往山脚那边走去，然后悄悄躲在大礁石后。


    半响后，沙滩上响起了一阵动静，正在挖坑的工作蟹们接收到指令一般，纷纷往那边爬去，很快，它们就驼回来一条大海鱼。


    “……”俞殊不由地火了，立马冲了出去，“好你个渣鱼，学会躲人了！”


    星熠正把一只巨大的狐狸兽往岸上仍，殊不知被逮个正着，他一楞，下意识想逃跑。


    只是刚发完力，就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咕。”霎时痛得他闷哼了一声，动作也变得迟钝。


    今天他又被狐狸兽咬到了，咬的还是上次受伤的肩膀，他想……这绝对不能被俞殊发现。


    他一定会很生气，而且前两天自己还对俞殊发火，得逃跑才行。


    “站住！”俞殊看他想溜，恼羞成怒，冲了上去，“渣鱼，有种你给我站住。”


    星熠跳回水中，眼看着真的要游走。


    俞殊心急如焚，冲着他的背影大吼，“敢走你就别再回来了！”


    星熠听懂了，一时楞在水里，进退两难。


    俞殊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水中，一把抓住他手臂，真的怒了，“你跑什么，为什么躲着我？是不是真的不想回来了！”


    “咕……”


    不想，俞殊正好抓到星熠受伤的那只手，他猝不及防痛呼了一声，脸色顿时一片煞白。


    “星，我们有分歧可以沟通，你为什么……”俞殊话还没说完，突然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星俊逸的的脸色苍白一片，唇色清浅，神情似乎十分痛苦……俞殊愣愣地动了一下手，手心传来一股黏腻的触感。


    在被他逃跑之前，他一把掀开了那件滑稽的海草衣服，眼前的一幕，简直就是惨不忍睹，狠狠地扎进他的心。


    俞殊呼吸一窒，瞪大眼睛，惊愕地张开嘴巴，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完美如雕刻的肩膀，血肉模糊，像是被人狠狠敲了碎，甚至还有耷拉着的碎肉……俞殊紧抓着他的手，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不忍再看下去，眼睛却移不开视线。


    此时，星熠也心知事情瞒不住了，他心虚地泄了一口气，低哑地咕了两声，推着俞殊上岸:快上去，水很凉。


    俞殊攥着他的手，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脸色变了又变，语气却出奇的冷静，“怎么回事？”


    星熠:“咕咕。”你先上去。


    俞殊突然冲他大吼了一声，“你还想跑！？”


    星熠更加心虚，他确实不忍心让俞殊看到自己这幅模样，他想跟他道歉，安慰他，可是伤口实在太痛了，最终，就露出了个滑稽的表情。


    “……”俞殊气急败坏，又不忍地看了一眼那狰狞的伤口，心像针扎似的痛，同时暗叹了一口气，紧紧的抓住他另一只没受伤的手的手腕，低声道，“咱们回家再说。”


    星熠见他肯上岸，松了一口气:我从那边回去。


    “就在这里，我背你上去。”


    星熠:我太重了……我会回去的，我不跑。


    俞殊也很坚定，他小心地把人鱼扛在自己身上，尽量不扯到他的左肩，一步一步往山坡上走去。


    星熠趴在他相较于自己、那薄弱的背上，慌乱不已。


    比起人鱼族的雄性，俞殊真的很弱小，甚至比一些雌性还娇小，可是娇小的他却固执地把他背在身上，带他一起回家，仿佛有着无尽的勇气……他真是个蠢货，居然对俞殊说出那样的话。


    星熠趴在这个单薄的背上，抱紧身下的人，胸膛轻轻震动:对不起俞殊。


    俞殊听不懂，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星熠急忙用鱼尾稳住两人，两人就这样相互扶持着，一步一步回到了山洞。


    适时，外面正好下起了雨。


    比起一担柴，人鱼像有千斤重，俞殊却顾不上喘口气，第一时间去找药粉，一阵手忙脚乱……他分明放在架子上的，还写了标签，怎么就是找不到！为什么找不到？！


    “关键时刻掉链子！操！！”俞殊为数不多地爆粗，也暴露了他焦急的心。


    星熠见状，咕咕唤了两声，俞殊却没接收到，一直跟自己较劲，他只好扑腾过去。


    “你过来干什么？还嫌伤得不够！”俞殊急吼道。


    星熠指着某个竹筒:在这里，俞殊，不要急。


    “……”俞殊手有些发抖，吐了一口闷气，转身去烧热水。


    回来时，他已经冷静了不少，然而再看到那血肉模糊的伤时，他心口又堵了起来。


    刚才没有发现，现在仔细一看，伤口很奇怪，看起来不只有新的伤口，更像是被伤在旧伤上，而且旧伤还没好，有些碎肉都被海水泡烂了。


    想到那张滑稽的海草，以及星最近的种种表现……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俞殊忍着怒气和心疼，用热水擦洗了一遍伤口，他也没有刻意放轻放慢动作，快刀斩乱麻，给伤口消毒。


    然后拿出他珍贵的匕首，在火焰上烧一遍……俞殊咬紧牙关，一点一点剜去旧的伤口上的腐肉，每一刀都像割在自己身上一样。


    直到腐烂处再次流出红色的血水……俞殊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一些，头晕目眩，差点没撑住。


    对星熠来说，这种皮肉之苦他能坚持住，只是俞殊样子更让他心疼，他用左手绕到俞殊的身后，抚了抚他僵直的背，胸腔发出低沉的安抚:我没事，没有伤到骨头，你不要生气了。


    俞殊却没理他，拿出药粉，干脆利落地撒在伤口上，又用消过毒的纱布把血淋淋伤口包扎好，面无表情地问:“还有其他伤口吗？”


    星熠想说没有，结果还是抬起了淡金色的鱼尾，露出被嘶咬掉一半的尾纱，然后急切地比划自己的意思:这里不痛，是真的，俞殊，你别生气，我错了。


    人鱼漂亮的尾纱赫然被撕去一半，像一块被破坏的珍贵艺术品，焉焉地垂着……但这也不能找片白纱缝回去。


    俞殊收回目光，收拾好东西，语气不善，“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星熠巴巴地抬起头:“咕咕。”想吃煎排。


    “吃炖肉吧，清淡的。”俞殊直截了当地驳回。


    星熠不敢有意见，他还想说些什么，俞殊已经离开了山洞，用勒令的语气说道，“伤口好之前，不准碰到水！”


    星熠侧头看了看被绷带缠好的伤，轻摆着尾巴应了一声。


    天色渐晚，海岛上的雨下得并不是很大，俞殊冒着雨跑到冰窖中，直接剖了一条鳕鱼，取鱼鳔。


    晚餐，他炖了一锅海兽肉和鱼鳔，海兽肉和牛肉相似，应该是高蛋白食物，有助于伤口愈合，而鱼鳔补血。


    另外还熬了兽骨汤，放了松茸。


    俞殊还把那棵珍贵的人参拿出来，割了几大条须须，一股脑丢进骨头汤里。


    山洞里顿时飘起食物的香味，看着俞殊忙碌的背影，星熠拍打着尾巴，磨磨蹭蹭溜过来找存在感，结果找不到就是了，直到吃晚饭，俞殊都没理他。


    饭桌上，气氛安静得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就连小飞猪都识趣地叼着大骨头溜了。


    星熠不喜欢吃那白白的软软的东西，以往他都是直接丢掉的，鱼那么多肉，为什么吃内脏？


    而俞殊一个眼神杀过去，某鱼一口都没敢剩。


    今晚的汤也很奇怪，虽然很好喝，味觉敏感的人鱼总觉得有一股苦味。


    星熠正对着一大碗汤愁眉苦脸，适时，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人参汤，多喝点。”


    星熠抬起金灿灿的眼睛:“咕咕。”我已经饱了俞殊。


    “你还有吃饱的时候？”俞殊抬起眼皮看过去。


    星熠理亏，转移话题:俞殊，那是什么，是不是新食物吗？我想吃。


    “松子，吃多上火，病人不宜。”俞殊毫不留情地说着。


    星熠只好闷闷地咕了一声。


    这时，俞殊已经吃完，起身便出了山洞。


    他要把“屋檐下”今天搬回来的柴火堆放好，免得被雨淋湿。


    星熠拖着尾巴跟出去，趴在门边冒头看，被一记刀眼瞪了回去。


    秋越深，天黑得越快，夜幕降临，雨越下越大，夜色和雨水笼罩着整片汪洋大海，无边而寂静……俞殊出了些薄汗，他抱着一根木柴，停下了动作，望着远处出神。


    想到前两天也像这样下雨，那条渣鱼就那样独自在外面捕猎。


    “嘶！”他正想着，一不留神，被手里的木刺刺到手指，顿时传来钻心的痛，俞殊含着手指，忽然觉得格外疼。


    他慢慢蹲了下来，眼泪毫无预兆掉在地上，混进泥水里。碎发挡住他半张脸，他埋着头擦了一把，眼泪仍不受控制流出来，像外边的雨，啪嗒啪嗒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真是见鬼了，他是这样脆弱的人吗。


    山洞外雨声嘀嗒响着，山洞里，不时响起人为的噪音，星熠被俞殊瞪了几次，不敢再造次，只能在山洞里往灶台添柴，烧水给俞殊洗澡。


    看着手里被砍得乱七八糟的木头，分明是他一爪子的，俞殊却不知道要挥多少次骨刀，想到这里，星熠心里一酸。


    冒着被骂的风险，又偷偷探出头看，正好看到俞殊站起身，他直接经过他，走回了山洞。


    洗澡，漱口，整理“房间”，上床睡觉……俞殊忽视掉某条存在感十足的人鱼，干脆利落完成了一切。


    顺毛、我还是想亲你


    已经彻底入夜, 山洞中静悄悄的，凸显出外边的夜雨漱漱地下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树蜡的火苗在跳动, 俞殊背对着鱼池躺在床上, 身上只盖着一块小小的兔子皮。


    星熠趴在水池边，盯着俞殊的后脑勺看，金色的眼睛久久不眨一下。


    “咕咕。”这时，他轻轻换了一声。俞殊，是我错了，我已经道歉了，你不要不理我。


    床上的人仍然一动不动。


    星熠又慌又急, 他已经道歉了，俞殊怎么还在生气。


    “哗啦”一声，俞殊听见声音, 下意识转过身, “你又想去哪里……”


    星熠就坐在池边，正用兔皮擦着湿漉漉的腹肌, 闻声看去，对上了俞殊红红的眼睛。


    “咕咕？”


    床上的人见他不是要走, 又迅速翻过身去, 一声不吭。


    星熠见状，也不管擦干了没有，跃到床上去，一把将人掰转过身:“咕咕？”俞殊，你怎么了？


    “放开, 放开我, 你别碰我。”俞殊徒然挣扎起来, 说话中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星熠低头看他，胸腔轻轻震动着:俞殊，你哭了？


    “你tm放开，我没哭！渣鱼，放开。”这时，俞殊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情绪，胡乱撒着气。但他还是怕碰到星熠身上的伤，没有真的用力，小拳拳柔软无力，像在撒娇一样，他只好气哄哄地抬起头，凶狠地瞪着人鱼。


    他双眼通红，湿漉漉的瞪着人，像头生气的小兽……星熠心里一软，他稍稍一用力，忽然把人搂进怀里，紧抱着不松开。


    人鱼像抱着心爱之物，胸腔轻轻一阵:“咕。”别哭了。


    俞殊被抱在温柔却强有力的怀里，大声地反驳道，“没哭，你再说一遍试试！”


    “咕。”


    “我为什么要哭，哥一阳光boy，男神是不会掉眼泪……”他一边骂，一边憋不住抽了抽发酸鼻子，“你这个渣鱼，骗子，还敢凶我，我为什么要为了你哭，又不是要死在外面……”


    俞殊边吼边抽抽，骂到最后，猛地哽住了。


    骂人的话，星熠全然听不懂，他只是抱着怀里情绪激动地人，任由他撒气，手掌轻轻安抚他的后背。


    “妈|的！”俞殊难得地咒骂了句脏话，声音都哑了。


    星熠一顿:“咕？”


    怀里，俞殊却突然回抱住这具健硕的身体，他抱着他的后背，微凉的体温，慢慢降下他满腔怒火。


    把脸埋在他宽厚的胸膛上，面前是他精致性感的锁骨……俞殊抽了抽鼻子，忽然一口咬了上去，像是要把心里的委屈都撒在这上面。


    “咕？”星熠只感到轻轻一阵刺痛，直达进心口，人鱼被攻击都会很暴躁的。此时，他却心疼不已，把怀里的人又抱了抱，下巴宠溺地蹭着他发顶，下半身用鱼尾紧紧缠绕着他的双腿，恨不得将人揉进身体里去。


    安抚地轻拍着俞殊的背，一遍又一遍用低沉的声音安抚他。


    雨声传进寂静的山洞，半晌后，俞殊终于缓过劲来，嘴巴的力道轻了下来，就变成啃排骨似的咬了咬人鱼的锁骨，时轻时重，松开嘴时，拉出一缕意味深长的口水。


    星熠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个个深深浅浅的牙印，殷红刺目，俞殊顿时有点尴尬又有点心动，他在他怀里抬起头，嗫嚅道，“痛吗？”


    星熠笑意盈盈地摇头:你喜欢的话可以用力一点咬，我一点都不疼。


    还有点喜欢呢，不过他可不敢说。


    俞殊突然冷笑一声，讽刺道，“是啊，被海兽和狐狸咬了都活蹦乱跳的，我咬一口算什么！”


    星熠无力反驳，抬手给他顺了顺毛，装做痛苦的样子:“咕咕。”痛，可痛了。


    “痛你还不吱声！怎么，想当无名英雄？演戏呢，三岁崽子痛了都知道哭，你逞什么能……唔啊～”


    俞殊话音未落，正炸毛的他始料不及，星熠低下头，把他喋喋不休的话全部堵回了肚子里。


    俞殊眨眨眼，气头上上呢，认真点！他想要将人推开，却对上一双金色的眸子，近在咫尺，眼睫轻垂，用认真的目光看着他，像是秋天的朝阳，华丽而温柔。


    俞殊被他看得心头猛然一跳，呼吸都变轻了，霎时，收紧搂住对方的脖子，和他的缠吻在一起。


    夜雨绵绵，星熠轻贴着俞殊，一动不动，俞殊心里滚烫，被吻住嘴唇轻轻发颤，他忽然闭上眼睛，想要撬开那个笨拙的家伙之际。


    “……”不对，他怎么不能呼吸了？


    原来是因为刚才哭过，鼻子不通气！俞殊一把将人推开，“行了，别给我来这套！”


    明明有点受用。


    星熠有些楞然，后知后觉地砸吧了一下被俞殊舔过地嘴，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想着，星熠连忙把人抱回来一些，不让他逃跑，然后用手背轻轻蹭去他眼角的泪痕:“咕咕。”俞殊，你不要再生气了好吗？


    俞殊瞪着他，眼睛湿湿的，眼尾发红，把星熠的心都瞪软了，急忙露出一副“我错了”的模样。


    “……”俞殊考虑到他还有伤在身，正色说道，“行吧，先跟我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星熠得到解释的机会，掐头去尾把事情经过比划了一遍，不过他没说换爪的事，成年期换爪子是个漫长的过程，有的人一个多月就完成，有的人则要三个多小月。


    他现在才有一点预感，仍是可以捕猎砍柴的，他没有和俞殊说，不算欺骗他吧，星熠心安理得地想。


    最后只把换型前身体异样跟他说了。


    俞殊听得懵懵懂懂，星熠重复说了了两遍，他只能在他的比划中证实了自己先前的猜测。星在带回两只白海兽那天就受伤了，怕被他知道就找了一件海草衣服穿，今天又被大狐狸咬伤同样的地方。


    而他迫不及待去捕猎的原因，可能是担心自己的伤拖延进程，而且还想猎来温暖的兽皮送给他。


    俞殊只能理解到这些事情，不怪他没往其他方向想，对海洋科学学霸而言，生物能转换成人形什么的，他暂时没有这种奇幻的脑洞。


    “还有什么瞒着我没有？”


    “咕咕。”没有了！星熠回答得干脆利落，生怕迟一秒连自己都怀疑自己似的。


    俞殊狐疑地盯着他，轻叹一口气，心疼的看着他受伤的左肩，“还疼吗，刚才有没有打到？”


    星熠耸了一下肩:不痛了。


    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有俞殊为他治疗，为他担心，他就不痛了。


    看见俞殊半信半疑，星熠赶紧把人抱回怀里，轻轻顺毛。


    “……”


    外面雨声渐大，夜风夹着冷气从窗口吹进来，俞殊轻轻一抖，星熠感觉到了，想到自己的体温比他要低，便想要放开，可是他又舍不得松开。


    而俞殊靠在他怀里，一把将人抱了回来，他搂着他宽厚的背，脸贴在温凉的肌肤上，锁骨上还若隐若现印着他的齿痕。


    面前的胸膛传来震动，星熠帮他裹紧兔皮:俞殊冷。


    “知道我冷你还放开？”


    因为我的身体比俞殊凉，星熠不甘地比划，为什么他还没换型啊啊啊！！


    “没事。”俞殊在他怀里抬起头，狡黠一笑，“我的身体暖啊。”


    星熠眼睛一亮，又幸福又烦恼，最后选择了前者，他将怀里人裹在兔子皮里，轻轻抱着抱着:“咕咕？”明天我就那只狐狸兽的皮剥下来。


    新猎回来那只？


    “不！”俞殊忽然眯起眼睛，说，“让我来剥，大卸八块！！”


    星熠见状，忽而笑了起来，胸腔发出低沉的震动，俞殊抬头看他，看见一位满脸愉悦的大美人。


    两人对视，星熠看着怀里的雄性，越看越可爱，像狐狸一样，漂亮又狡黠，喜欢极了。他低头想亲他，快到嘴边，又换了个方向，亲在脸颊上。


    唉，为什么俞殊是雄性呢。


    “……”俞殊眨眨眼，把他离开的脑袋摁回来，对准他的唇，凑上去吧唧亲了一口。


    想欲擒故纵？满足你。


    “晚安。”


    俞殊说罢，重新钻回被他捂暖的胸膛，抱住赤|裸的后背，找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星熠也眨了眨金色的眸子，看着怀里的人，勾起柔软的笑，“咕。”


    “怎么了？”


    “咕咕。”俞殊，我还是想亲你。


    “嗯？”


    “咕。”不是脸，还有唇，还有其他地方。


    星熠感觉了一下刚刚被他撒娇般咬过的锁骨，有些酥酥麻麻的。


    “咕咕。”我还是想对俞殊发|情。星熠抱着他，自顾地说着。


    “说什么呢，睡觉吧，伤……好快。”连续几天精神不佳，放松下来后，俞殊很快就疲惫不堪，在耳边嗡嗡震动中陷入睡眠。


    “咕。”不过我控制我自己。


    “睡！”


    “咕。”晚安，我的俞殊。


    *


    秋雨漱漱下了一夜，气温越来越凉。


    俞殊在凉凉的触感中醒来，他眨了眨眼睛，好一会才看清面前一堵白皙的肉墙，锁骨上还留着他啃的淡淡的红痕。


    俞殊有心再睡一会，可是人鱼的怀抱真的不温暖，而自己人类的体温比星高，整晚被都被他搂着不放。


    不过他昨晚还是睡得很好，比起前几天辗转反侧简直好太多了。


    显然星也如此，此时他还在睡。俞殊伸了个懒腰，要起床，他察觉到怀里的人要离开，又本能地抱了回去。


    衣服、人鱼也怕冷


    俞殊无法, 伸头查看了一下他肩上的绷带，好在没有渗血的迹象，又伸手探探额头, 温度也和平时差不多, 他推了推他，“星，让我起来，已经快十一点了。”


    最近两人都很疲惫，这一觉醒来都快中午了。


    星熠咕哝了一声，搂着他的腰没撒手。俞殊只能将人掰开。


    “咕。”星熠要醒不醒，发出慵懒的声音。


    “你再睡一会, 我去做饭。”他把人哄好，下床后去检查他的鱼尾，昨晚没看清楚, 现在一看有点触目惊心, 像一块精美的纱被撕去一半。


    虽然他说不痛，但是人鱼那么臭美, 这漂亮的尾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回来。


    俞殊开门出去，雨仍在下, 断断续续。他把午饭做好, 星熠也醒了。


    今天是清淡的炖肉，加上松茸，没下人参，汤鲜味美，星熠吃得很满足, 俞殊还让他吃了不少薯芋和黄瓜, 理由是均衡营养, 某鱼不敢不从。


    大概是种族天赋的原因，星肩膀上的伤已经有些好转，俞殊给他换过药后，正值中午，外面的天色却像是早上的七八点。


    天气不好，今天怕是要被困在山洞里了。


    俞殊看了一眼屋檐下不多的干柴，转头瞪着一旁水渠里的星熠，某鱼心虚地扭开了头。


    俞殊都懒得理他，回山洞里拿了几张晒干后揉搓过的树叶，跑上了山坡。


    星熠见状，以为他生气了要去干嘛，急着想跟上去，但是想起叮嘱，又不敢让自己的伤口淋到雨，“咕咕？”


    “人有三急，回去待着。”俞殊丢下话，一头钻进森林里。


    这段时间以来，他都是在森林里解决生理问题的，反正森林那么大，挖个坑还能滋养自然不是。咳……现在是问题不大，但随着天气变冷，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他可不想在雪地里露|屁股。


    雨天路滑，解决完生理问题的俞殊正往回跑，不料脚下一滑。


    “撕拉”一声，俞殊龇牙咧嘴地拍了拍屁股，挺好就只摔了个屁股墩，没受其他伤。


    回到山洞，星熠正在水渠屋檐处处理昨天猎回来的大狐狸兽，一大群工作蟹们正举着钳子，在一旁蓄势待发。


    虽然昨晚俞殊说过由他来处理这只狐狸兽，但是星熠是不会让他这样做的。这只狐狸兽比俞殊先前猎的那只还要大一倍，皮毛也更加鲜艳漂亮。


    俞殊皱起眉头，走了上去。


    “咕咕。”我是用这只手剥。


    见到俞殊回来，星熠就迫不及待地解释道。


    “天气还没有那么冷，可以等你伤好了再说，不用那么着急。”俞殊说道。


    不，我很着急！


    为了能像昨晚一样抱着俞殊睡觉，他一定要尽快把兽皮处理出来。


    当然，星熠是不会把自己的小心思说出来的，他找了一个非常合适的理由:工作蟹需要食物，狐狸兽的肉不好吃，我顺便就做了。


    俞殊狐疑地看着他，点了点头。走了上去，看着这只大野兽龇牙咧嘴的模样，锋利的牙齿还露出来，想到是它咬的星熠他心里就想冒火。


    这时，星熠的目光忽然落到他身上，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俞殊不解之际，感觉被他看得浑身凉嗖嗖的，低头一看，那可不，衬衫腰侧裂开一道大口子，一路延伸到后背，露出他半个腰和后背。


    是刚才摔跤撕裂的。


    自从穿越到这里，运动量增加，他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更加明显，腰线格外优秀，连接到翘起的臀部。


    俞殊抬眸瞪着他，似笑非笑说了一句，“看什么呢，色鱼。”


    “咕。”星熠咕了一声，却没躲开他的目光。


    “好看吗？”俞殊有些咬牙切齿。


    星熠两眼放光:好看！


    “……”俞殊脸颊微红，本想纠正一下他，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他眉头跳了跳，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腰侧，故意蹭了一些泥渍上去，脏污的泥巴粘在在他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刺眼。


    星熠的神色预料中的变了又变，扑棱着想上来，给他擦去。


    怎么可以弄脏！


    “哈哈哈。”俞殊得逞地笑了，小样，治不了你。


    他丢下抓狂的人鱼，跑回了山洞。


    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嘶。”还真的有点冷。


    天蓝色的衬衫洗得发白，歪歪曲曲爬着几条红色的缝痕，像几块破布拼接而成，真是辣眼睛。


    俞殊看着后背的那个大口子，微叹一口气，看来你也只能陪我到这里了。


    他从架子上拿下来两张柔软的白海兽皮，又把手机画图软件打开，开始涂涂改改起来，最终获得一件“长袖T恤”的画稿。


    “……”画了个寂寞。罢了，原始社会就是应该简单粗暴点。


    俞殊自己的尺寸就按照原来的衬衫加大一点来裁剪，但是星的三围……他需要量一量。


    “星，进来一下。”


    星熠已经把兽皮草剥了下来，此时，正趴在水边把皮上多余的油脂清理干净，恨不得今天就把兽皮制作完成。


    听到俞殊在山洞里喊自己，他应了一声，没动。


    “星，你给我进来！”


    听到里面有发飙的趋势，星熠连忙洗干净自己，游了进来，便看见俞殊拿着一条滕蔓，高高在上看着他。


    “咕？”人鱼不解地歪了歪头。


    “上来，我给你量一量三围。”


    星熠跳出水，用“膝盖”关节跪在俞殊面前，俞殊走上去，猛然发现，星跪着的身高已经要与自己持平了，明明前阵子还只是到他的耳朵处，原来吃那么多不是白吃的。


    星熠跪在地上，水顺着他淡金色的大鱼尾往下流，闪闪发着光。人类的上半身赤|裸，成年男性健硕的身材愈加明显，每一块肌肉都完美地分布在它们该在的地方。


    肩膀上的纱布很小心地没有弄湿，而锁骨上，昨晚被他留下的痕迹已经淡了许多。


    攥着手里的滕条，俞殊默默移开视线，原本还得意自己的身材变好了，和人鱼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长那么好看就算了，身材还这么好，浪费兽皮材料，切。


    “站直了。”俞殊有些酸溜溜地靠过去，因为没有尺子，只能把每个围度用藤条记录。


    啧啧，这肩宽，这标志的线条……俞殊尽量不让自己酸得太明显，然后围住他的胸膛，真的比当初那个人鱼少年强壮了不少，安全感爆棚。


    “别乱动！”


    “咕……”星熠看俞殊光|溜溜地靠过来“抱”他，还以为天上掉馅饼了呢。


    “好了，去玩你的吧。”不料俞殊量完之后，打发小孩似的把人赶跑了。


    星熠:“……”


    俞殊开始用匕首裁剪兽皮，用鱼骨针和拆开的安全绳缝制。


    外面雨一阵大一阵小地下着，俞殊在山洞里吭吭唧唧地在兽皮上戳洞，而被赶跑的星熠又回到外边，奋力地刮兽皮，工作蟹们吃饱喝足，继续工作，战斗鸡和它的后宫们窝在屋檐下，不时乱叮滴落的雨。


    小飞猪不见身影，也不知道到哪鬼混去了。


    时间随着雨声滴答滴答流逝，俞殊用了半个下午，才终于把两件兽皮衣缝制好，他拿起来看了一下，虽然针线活粗糙了点，整体还是挺成功的。


    他立即穿上身试，正好合适，因为在手肘关节处做了处理，活动起来也挺方便的。


    “星，星。”


    俞殊穿着新衣服出来找人鱼，两人工作都入迷了，他这才发现星已经把兽皮刮得干干净净，比他泡了几天鞣制的更干净。


    难得他这样静下来认真做一件事，俞殊上去摸了摸他头，“好了，先放着吧，皮脂还是要做特殊处理的，不要急，进来试试我给你做的衣服。”


    星熠跟了进来，才发现俞殊身上的新衣服，顿时来了兴致，“咕？”


    “好看吗？”


    人鱼咕咕点头，真好看，同样是兽皮，为什么穿在俞殊身上比部落里的人好看。


    如果俞殊知道他的疑惑，会告诉他，这叫版型。


    “来试试，这件是你的，看看合不合身。”


    拿到自己的衣服，星熠更欢乐了，直接就往身上套。


    “不是这样，我教你。”在他的帮忙下，星也穿上的新衣服，俞殊左看看右看看，还算满意，“嗯，刚好合身。”


    “咕咕！”


    看着新奇不已的人鱼，俞殊不由唏嘘，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星穿“衣服”的样子，如果只看上半身，就像真的和人类一样了。


    然而看到下面的大鱼尾，俞殊摇头一笑，轻敲了他一记，“别瞎折腾，小心伤口又裂开。”


    “咕。”星熠拉住了俞殊的手，俞殊你真厉害，比我阿姆做得还好。


    然后他忽然发现了那双手上的几个伤口，是刚才被针扎的，仔细一看，手掌心也有几处旧的针口。


    星熠见状，忽然沉下脸来，俞殊意识到什么，抽回了手，扯开了话题，“下半身呢？怎么办。”


    从他的表现来看，原来人鱼也是怕冷的，那鱼尾，该不会是要穿裙子吧。


    星熠随着俞殊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鱼尾，摇摇头:尾巴不怕冷。


    人鱼族幼崽4-5岁开始换牙，尾巴就不会怕冷了，但是，换牙前的幼崽比较怕冷，很多幼崽无法度过第一个白月期，所以经常有幼崽夭折。


    俞殊不知道星熠的心理活动，不过他判断，人鱼的尾巴应该是由发达的肌肉和大量脂肪组成的，所以抗寒能力应该比较强。


    而上半身和人类相同，虽然他们体温低一些，但也是惧怕寒冷的。


    那星以前是怎么在水里度过冬天的呢？俞殊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看着他的反应。


    星熠听完，神色却冷了起来，他蹙着难看的眉头，眼瞳变幻莫测，像是要竖起来。


    他紧盯着面前的人，牢牢握住了他的手，像是怕被放开一般。


    这个问题，他一直对俞殊避而不谈，自己也不想去回忆，本能地逃避着他被自己的父亲赶出部落的事实。


    因为他是被神放弃的鱼族，是不光明的流浪者，他身上带着厄运……这件事，他要怎么跟俞殊说？俞殊知道后会不会也讨厌他，害怕他？


    厕所、吃货为何背叛美食


    “好吧, 现在我们还不能正常交流，以后再说。”俞殊见他一副激动的模样，知道他应该有事隐瞒自己。


    “咕……”俞殊, 我不是……


    “少磨磨唧唧, 过来帮忙，我想用剩下的边角料做一把伞，下雨天淋雨跑来跑去太不方便了。”


    俞殊并不想为难他，而且也确实因为语言的原因，他怕理解得不够，又生误会，不如先这样吧, 他们现在比开始已经好很多了不是吗。


    伞？又是什么玩意……星熠被这样一打岔，也没心思再深想了。


    材料有限，技术也有限, 俞殊只能做一把“油伞”, 并且是不能收起来那种。


    架子便用现有的材料……竹子，然后将兽皮缝制固定在顶上, 一把原始风格的雨伞就完成了。


    俞殊拿着这把白海兽兽皮的雨伞，示范给星看的时候, 毫无意外又收到了他赞赏的目光。


    新鲜劲过后, 人鱼便有点焉焉，他抓过俞殊的手，看了看手表，于是急切地表示:晚饭时间到了。


    今天一整天天色都昏昏沉沉的，看不出时间, 俞殊也看了看表, 竟然已经下午五点了。


    他便穿着新出炉的兽皮衣和雨伞, 跑去冰窖拿食材，回来后看见人鱼已经饿得趴在门边，垂涎欲滴，胡乱催促他:“咕咕。”快点做饭，我已经饿了。


    就像到了饭点就撒欢的大狗一样。


    “……”俞殊无语凝噎，心底哼哼了一声，直接把冰冻的兽肉递过去，“现在知道饿了，前两天不是挺没胃口吗？给，吃吧！”


    “咕？”星熠无辜地眨眨眼睛，我不会做饭啊。


    “卖什么萌，你不是要吃生肉，拿去吃。”先前担心他的伤没计较，现在想想，这么轻易原谅他，真是草率了！！


    看着被塞到手里红通通的生肉，星熠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边心虚，一边装腔作势地挺起胸膛:明天就去砍柴，我保证。


    “明天……明天你烧些湿柴给我看看？”


    星熠:……


    虽然嘴上这样说，晚饭俞殊还是炖了一大锅的肉，星熠吃惯了味道多样的食物，显然不是很满意清炖肉，不敢有意见，只像个挑食的小孩在那里磨磨蹭蹭表示不满。


    俞殊简直想给他一筷子，“我都陪你吃了，你还想怎么样？青菜也要吃！”


    “咕……”某鱼继续卖萌。


    在他的攻势下，最后终于得到了一把新零食，就是俞殊新获得的、香喷喷的炒松子。他一把丢进口中，嚼吧嚼吧，咔嚓咔嚓，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费牙。


    俞殊:“………”你怎么不把松树也抱着啃。


    *


    下了一天的秋雨，两人就一整天都在山洞里度过。


    夜晚，俞殊给星换过药后，上了床，打开手机备忘录，敲敲打打写下一篇小日记。


    写着写着，打开一个新文件，这是一个备忘录，记录最近的计划，需要做些什么，还有一些食物的记录。


    屏幕光线打在他脸上，好看的脸微微出神。星熠在一旁看着，看得有些心痒痒，他擦干鱼尾，丢掉兔子皮，就蹭上了床去。


    “咯吱”一声，开始俞殊还没回过神来，扭头一看，那鱼已经若无其事地躺了下来。


    俞殊:“？”


    星熠理直气壮地表示:我的伤还没好，在水池里睡会不小心碰到水。


    在水里闹腾怎么不见你怕碰到……俞殊想反驳，他思索了一会，忽然默许道，“那你把衣服穿上。”不要晚上变冷了就蹭来抱他。


    星熠不想穿，脸色臭臭的，但是为了能蹭床，只好老老实实把衣服穿好，再次躺下后，又往身边的人靠过去点。


    竹床本来来就不大，现在还躺两个大男人……好吧，有一个还是人鱼，已经很挤了，俞殊想躲都无处可躲，干脆和他商量接下来的打算。


    今天气温又低了下降了3-4°，秋雨过后，可能会更冷。


    “工作蟹新挖的沟渠快好了，我想在原来的溪流下游盖一个厕所。”俞殊翻了个身，跟身边的人比划道，最好是在水流湍急的地方，免得产生“深水炸弹”。


    厕所？那又是什么，星熠撇撇嘴，表示不懂。


    俞殊见状，忽然意味不明地往下瞅了一眼，咳……虽然他偷偷研究过人鱼的生理构造，但是没有留意星到底是怎么解决生理问题的，可能是直接在水里解决，所以厕所这种东西他比较难理解。


    注意到俞殊的视线，星熠跟着往下看了一眼，“咕？”俞殊在看什么地方，他的尾巴已经擦干净了。


    “咳……”俞殊掩饰性收回目光，继续说，“就是像沙滩上的草棚子，我需要在山坡的溪流上盖一个。”


    内部构造就比较简单了，两块木板便能解决，他宁愿在水上露屁股，也不要在雪地里露，谁知道到时候积雪有多深。


    听完他的解释，星熠立即拍胸膛保证:明天我就给你盖。


    俞殊白了他一眼，凉嗖嗖地说:“明天你不是要砍柴吗？”


    某鱼焉巴了。


    夜里，外面的雨似乎停了，山洞中，不时响起俞殊的说话声和星熠胸腔的震动声，他们又“谈”了一会接下来计划，由于语言不通，连比带划费了不少时间。


    “啊～”夜深，俞殊不禁打了个哈欠，带着些鼻音，说，“我困了，睡觉吧，其他的明天起来再说。”


    “咕。”星熠识趣地吹灭了“床头柜”的蜡烛。


    山洞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周遭空气静了下来，唯有远处传来的海浪柔和的声音。两人肩靠肩躺着，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身边躺着一个高大的人，俞殊还是有些不自在，虽说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但昨晚是特殊情况。


    现在多少有些别扭，他和一条人鱼一起睡，他的身体和尾巴不时擦碰到自己，总让人在意。


    俞殊翻了个身，又往旁边缩了缩。不料身后的人也翻了过来，还往他这边蹭，黑暗中，温温凉凉的呼吸喷在耳边，一只手漫不经心搭在他腰上，他的心跳有些快起来，假装不知道。


    没想到那鱼还得寸进尺，搂着他的腰，把他往他怀里带。


    “干什么？你是冷血动物，太凉了，快放开。”俞殊转了个身，嫌弃地把人推开。


    既然被戳破心思，星熠就不再小心谨慎，他光明正大的搂住人家的腰，把床头的手机弄亮，咕咕唧唧地表示:我想要抱着俞殊睡。


    “不行。”俞殊拒绝得十分干脆。


    星熠不知放弃，被推开的手又抱了回去，理所当然地表示:昨晚都抱过了。


    这是什么逻辑？俞殊把腰上的爪子拍掉，说，“昨晚是昨晚，现在是现在，今天你吃了清炖肉，明天你还吃一样的吗？”


    “……”星熠瞪着金色的眸子，在俞殊以为他鱼以食为天时，他决绝地“咕”了一声。


    吃！


    这厮……为了抱着他睡觉，居然连美食都背叛了！


    两人又扯皮了一会，纵使俞殊不乐意，还是会败给他。


    *


    初秋短暂的雨期过后，天气恢复了晴朗，同时空气也变得更加干燥，是秋天独有的气候。


    气温明显下降了许多，即便是中午十二点，阳光也不再那么炙热，海风吹拂，晒得人浑身懒洋洋。


    不过俞殊是没有时间懒散的，现在，他已经有了整面墙高的干柴，整整齐齐码着，还有更多的，都堆放在沙滩上，等待彻底干枯。


    他还有了新厕所，在知道用途之后，星熠把它建得严严实实，保证不让他的俞殊冻屁股蛋子。


    建造厕所的过程中，俞殊想到冬天洗澡的问题，又顺便在山洞里建了一个“浴室”，就在水池排水口的角落，正好旁边是灶台，取水、烧水、排水都十分方便。


    而且星熠还为他找来了一个大贝壳当浴缸，俞殊当然很感动了。


    最重要的是，星的伤口已经快好了，这段时间俞殊十分严格地要求他，不准做这样不准做那样，加上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着，伤好得很快。


    今天俞殊已经为他拆掉了纱布，再不拆也没法用了。


    而且，今天是工作蟹们挖的新水沟正式开通的日子。俞殊打算好好庆祝一下，他已经好些天没有进森林里了，正是秋收的季节，去收获一番吧。


    吃过午饭，俞殊背上背篓，武装好自己，准备出发去林子里看看。星熠在水渠里跟了出来，神色凝重地看着他，“咕。”


    “放心，我就在外围转转，很快就回来。”


    “咕。”星熠仍然不太放心，但是看了看自己的鱼尾，又不能跟着他到林子里去。


    虽然最近在岸上的时间变久，却也不方便行走，他知道阻止不了俞殊，比划着说:那我也要出去捕猎，我的伤已经好了。


    俞殊略一思索，点头同意了，叮嘱道，“但是你不能去深海区，五点之前要回来，知道吗？”


    我知道……星熠飞快点头，心里却有些叛逆地想，我去了深海你也不知道啊，但也只是想一想罢了。


    “现在是吃蟹的季节，你多抓一些螃蟹回来。”所谓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连李白都赞叹的美食，想想就流口水，俞殊不由催促，“快去快去，抓母的，蟹黄很多那种。”


    “咕。”


    “放心吧，我会注意安全的，你也是。”


    两人在沙滩上分别，星熠去往大海，俞殊进入森林。


    柿子、我吃了会死吗


    俞殊穿上了新的兽皮衣, 背着一把弓箭，刀子匕首依旧绑在大腿上，手持刺棍, 他站在沙滩上, 海风吹着他一头柔软的碎发。


    看着人鱼远去，他拿起背篓，也动身出发。


    原本葱葱郁郁的原始森林，随着秋天的到来，有些树木已经开始变黄，变金黄，变红, 变深红……还有一些只在秋天开放的花朵，绚丽夺目，远远看去, 就像被打翻的调色盘, 美极了。


    秋天不仅是打翻调色盘的季节，更是丰收的季节。


    俞殊来到松子树的位置, 树上还挂着很多成熟的松球，小松鼠小狐狸等小动物们在树上上蹿下跳, 陌生的大型蝴蝶飞舞在花间……像童话世界。


    不过, 松子俞殊已经拿够了需要的分量，不需要更多。


    他带着战斗鸡继续往里走去，森林越深处，地上铺满厚厚的落叶，蛇虫鼠蚁也格外活跃。


    走走停停将近一个小时, 他才在一处开阔的地方停下休息, 竹篓里, 颇有些收获，都是一些小浆果，种类多、数量少，主要是被小动物小虫子吃完了。


    俞殊吃了几颗酸酸甜甜的浆果，又灌了几口水，仔细听着森林四周的声音。


    咦？好像真的有动静，他立刻警惕地站起身！


    “啪嗒！”


    未等他反应过来，突然迎面飞来一团什么东西，准确无误地砸在了额头上。


    俞殊一惊，迅速对东西飞来的方向拉开弓箭，正要射|出去，却在最后一刻生生刹住车。


    “猴子？！”


    旁边的一棵树上，一只猴子正好奇地盯着他看。


    这些猴子，跟地球上的金丝猴差不多，体型稍小一些。


    金丝猴挠挠头，大概是觉得没意思，咬着手里的果子窜走了。


    俞殊松了口气，放下弓箭，额头的果汁流到嘴角，他舔了舔，很甜，抹了一把额头……这是柿子！


    “哎，猴哥别走啊，等等我！”


    俞殊向着猴子的方向跑去，很快就发现了柿子树，足足有三四棵树，黄橙橙、金灿灿一大片的柿子，位于森林向阳处，压满了枝头。


    “我靠！”俞殊脑海瞬间炸起了柿子烟花，激动得喊了一声，“我的，都是我的！”


    “啪嗒”，他心里正美得冒泡，突然一只成熟烂掉的柿子又砸到了脸上。


    这时，他才发现金灿灿的柿子树上，挂的不仅是柿子，还有一群猴子，和其他一些啄食的鸟儿。


    地上也有一些草食性的小动物……甚至还有三四只食蚁兽似的动物，用尖尖长长的嘴巴吃着熟烂的柿子。


    俞殊警惕了它们一会，见似乎没有攻击他的意思，这才冷静下来的。然后跑到快坠到地上的柿子旁，摘了一个熟透的就往嘴里送，好甜！


    柿子的香甜在口中爆炸开来，俞殊心情愉悦，心动不如行动，他扒拉着树干，便要往上爬。


    不料这时柿子又砸了过来，一群猴子在另一棵树上，一边吃果子，一边看猴子似的看他爬树，还施加阻碍！


    “我**。”俞殊气得爆了句粗口，“为什么不让我摘，这柿子是你们的吗？不吃还浪费！”


    猴子们听到他怒吼，可能是觉得有意思，更加过分地向他丢果子，噼里啪啦一顿乱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俞殊也火了，接住一只丢来的柿子，狠狠地朝它们砸了回来，不知道砸中哪一只，猴子呜咽一声。


    猴子们顿时也怒了，开始喔喔大叫起来，发起一波猛烈的攻击，柿子像雨点一样朝俞殊飞来。


    “咚！”


    “啊呀，嘶。”俞殊猝不及防被没熟烂的柿子砸到头，痛得他龇牙咧嘴。


    猴子们愈加得意，发出胜利的叫声。


    看着地上一堆被咬了一两口就丢掉的柿子，俞殊蹭蹭冒火，这群泼猴！


    他拿起弓箭，猛然射出一箭，正巧穿过某只猴子手中的柿子，“咚”一声钉在树干上。


    猴子们霎时静了，反应过来被攻击后，个个凶神恶煞地龇起牙，发出警告的叫声，像要冲上来，但又警惕他这个比它们高大的生物。


    这时，其中一只体型较大的公猴突然看着俞殊，俞殊毫不畏惧瞪了回去。


    臭猴子，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几秒后，猴王对猴群做了一个手势，嚣张跋扈的猴子们突然静了下来，慢慢退了回去。


    靠！终于可以好好摘果子了。


    没有猴子的阻止，俞殊很快就摘满了一篓子，无法，只能先背回去再来继续。


    来时花了一个小时，回去只要二十分钟左右，不过来来回回也需要挺多时间的，所幸柿子并未全部成熟，他可以分批来……如果猴子们不再那么糟蹋它们的话。


    把一篓柿子背回山洞，俞殊又多拿了两个篓子来，回到柿子树下时，它却惊讶地发现地上堆起了一小堆柿子山，而猴子们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以为又是泼猴们的恶作剧，却发现柿子都是好好的，而且个个金黄饱满，应该都是长在高处的向阳位置。


    俞殊楞了一下，而后耸肩一笑，看来这猴王还挺会来事的嘛。


    柿子堆正好装了两背篓，他咬咬牙，前后各背一篓往回走。路上，又摘了几朵红艳艳的“九月菊”，回去插在星的花瓶里。


    省了摘柿子的时间，俞殊再次回到山洞，时间还早着。


    三筐柿子大约有40公斤，反复洗几遍后，把猴子摘的削皮，用来做柿饼。毕竟不知道它们身上有没有携带什么病毒；自己摘的则用盐水泡脆柿。


    柿子皮削到三分之一，山坡下便传来了工作蟹们碰撞的咔咔声，俞殊知道是星回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人鱼就顺着水渠里游了下来，俊美的脸在落日下张扬不羁，胸腔发出喜悦的震动声:俞殊，我回来了！


    我看见了……俞殊忍住笑意，放下匕首迎上去，看他今天的收获。


    “咕咕。”看，这是你想要的螃蟹。


    某鱼跳出水面，迫不及待地炫耀。


    俞殊看到竹篓里的确装满了一筐螃蟹，有类似梭子蟹、青蟹的螃蟹……竟然还有大闸蟹？


    当然，由于这里生态和地球不一样，就不深究星为什么会在海中抓到大闸蟹了，说不定是在某处河流出口抓的呢。


    另一个竹篓中，有半篓海参和其他一些大虎虾，海螺、大龙虾等等，最后，两只工作蟹还直接搬来了一只超大八爪鱼。


    克、克苏鲁？这得有一只大型阿拉斯加那么大了吧。俞殊看着那还在动的软体动物，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呸呸……咕咕？”俞殊，这是什么，好难吃，舌头好重。


    原来是某鱼趁他没注意，见到黄橙橙的柿子，忍不住偷吃了一个。


    俞殊见状，有点幸灾乐祸，让你贪吃。


    “这个还没熟透呢，熟透的在这边。”说着，他把留出来的几个熟柿子拿过来，却没有一下子就给他，“不过我先跟你说明，你现在吃了柿子，等一下就不能吃大闸蟹了，所以你是要吃柿子还是螃蟹呢？”


    星熠惊呆了，为什么？我都要吃。


    您还真是会做选择题……俞殊把两者相克的原因和他说了。


    星熠了解之后，立即陷入纠结中，耷拉下脑袋，看着黄橙橙的柿子和肥美的大闸蟹，要是以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果子，可现在有俞殊在，他能把奇怪的丑东西做得很好吃。


    最终，人鱼还是选择了柿子，原因很简单，螃蟹他已经吃过了，这种果子却没有。


    星熠张开嘴，露出两颗尖尖的小犬牙，一口咬下去，香甜的果肉顿时充满口腔……这么好吃的东西为什么要有相克的食物！


    俞殊顺便把熟过头的柿子奖励给工作蟹们。


    *


    这晚，伤好透的星熠终于吃到了久违的重口的食物，那就是铁板鱿鱼的原始版本——石板鱿鱼。


    超大鱿鱼就交给热心吃货处理，俞殊则是用竹签串了好几十串，每一串都能给地球小贩串十几串的那种大小。


    然后拿出前两天做厕所时在溪流里捡到的大石板，架在火塘上，猛火烧热后，在平整的石头上刷上海兽油，撒少许盐，直接下鱿鱼串。


    夕阳下，异世海岛上，秋意盎然，正是动物们归巢的时间。


    一缕青烟在岛屿的一角飘起，给辽阔无垠的世界增添了一抹人烟。


    俞殊扇了扇油烟，快速翻动石板上滋滋冒油的鱿鱼串，肥美的鱿鱼肉受热翻卷起来，颜色逐渐变得诱人。


    趴跪在一旁的吃货已经快要忍不住了，金色漂亮的眼睛紧盯着这新奇的烹饪技术看。


    “咕咕。”俞殊，快点，好了吧。


    俞殊从容地撒上俞氏秘制香料，香味四溢，再翻两下，他终于把鱿鱼串放进了星熠的大碗里。


    也不顾他的叮嘱，吃货已经迫不及待拿起往嘴里炫，一边烫一边吃，吃得满嘴是油。


    “咕咕咕。”好吃，俞殊，好好吃。


    啊——


    俞殊看着伸到面前的鱿鱼，张嘴接住，嗯哼……这还是吹凉的，他瞟了某鱼一眼，那油汪汪的嘴巴对他笑了笑，还顺道用手背擦了一下他嘴角的酱汁。


    “……”看着剩下那么多要烤的鱿鱼，俞殊也就没有怨言了。


    把星喂到半饱，俞殊才有时间上锅蒸了几只大闸蟹。严谨地算好时间，时间一到，揭开锅盖，螃蟹们个个色泽金黄。


    这回，俞殊也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蟹壳，“咔”一声，李白诚不欺我，蟹膏就像金液般鲜嫩，蟹肉肥美无比。看得他口水疯狂分泌，一口咬下去，“嗯～香惨了。”


    用一口气能吃八个的气势，俞殊连续吃了两只才堪堪解馋，却把星熠看得十分眼馋，他扯扯俞殊的兽皮衣，“咕咕。”俞殊，我真的不能吃吗？


    “不行。”俞殊无情道。


    星熠十分不甘:我吃了会死吗？


    河流、我想抱着就抱着


    星熠十分不甘:我吃了会死吗？


    那倒是不会, 其实他并不知道人鱼是不是和人类一样，同时吃柿子和螃蟹肚子会不舒服。


    俞殊看着他要赌命的气势，最终批准了他吃一只, 可是尝到甜头的吃货又怎么会只吃一只呢, 结果星还是吃了好多只才停下。所幸也没见他说肚子不舒服。


    晚饭过后，他们一起加班处理剩下的柿子。


    夜晚，感应型户外手表显示，实时气温已经降到了12°。俞殊洗完澡出来，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赶紧跑上床，用崭新的棕红色的兽皮裹住自己。


    星熠也到山坡上“洗了个澡”, 回来就看到了裹着兽皮、坐在床上发呆的人，脸蛋干干净净的，露在鲜艳的狐狸皮外面, 显得更白净, 可爱极了。


    他心里顿时充满怜爱，擦干自己的鱼尾, 蹭上了床。


    俞殊扭头看了他一眼，星熠拿起一张干净的兔子皮, 裹在他滴水的头发上, 用手掌心小心的擦拭着。


    俞殊回过神，说，“我自己来。”


    星熠没有放手，继续小心地给他擦头发。俞殊坐着，缩了缩脖子, 干脆把头搁在膝盖上, 歪着头, 淡笑着看他，“搞什么，你自己的还湿着呢。”


    星熠低头对上他柔和的目光，回转以浅浅的笑意，并不出声。


    俞殊心头一跳，不自然地扭开头，“这、这边也擦擦。”


    山洞里静悄悄的，只有擦拭头发的声音。星熠看着俞殊圆圆的后脑勺，目光不知不觉移到了他的后颈上……刚洗澡出来，俞殊还没穿上兽皮衣，白皙的脖子，和若隐若现的肩头，映衬着火红的狐狸皮，显得十分迷人。


    落在星熠的眼里，他突然觉得兽皮下的身躯似乎比今晚的食物诱人一百倍。他想要亲亲俞殊的迷人的后颈，咬咬他可爱的耳垂。


    “嘶。”忽而，星熠到抽了一大口气，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行，他说过要控制自己的。


    “怎么了？”俞殊察觉到异样，扭转过头。星熠俊美的脸霎时像被火烧了一样，通红起来，幸好树蜡的光线不是那么明亮，他心虚地咕了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俞殊不明所以，便不再追究了。


    自从上次同床共枕之后，他每天晚上就懒上床来，而且奇怪的是他现在好像可以一直待在岸上整夜，都不会脱水了。


    俞殊他赶不走，干脆把铺在地上的狐狸皮洗干净了当被子，所以，现在他有两张狐狸兽皮了。


    前几晚，两人都是共同盖一张，那厮常常趁机吃他豆腐，今晚，俞殊可以独自盖新皮草了，所以就没有穿兽皮衣，裹着新皮子就躺下了。


    柔软舒服的皮草，还有阳光和泡沫果的味道，他蹭了一下，莫名感到一股幽怨的目光。


    星熠看着俞殊自己裹着一条皮毛睡下，霎时感觉亏大发了。他把自己的皮草随意一盖，靠了过去，伸出一只手，连人带被抱到面前来，别以为他没办法了，哼。


    “干嘛，这样热死了。”俞殊不爽道。


    星熠哼哼:“咕。”我凉。


    还越来越会顶嘴了，俞殊瞪他，“我是这个意思吗，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为什么要抱着我睡。”


    我……星熠无法回答，只是强词夺理:我想抱着就抱着。


    这是什么逻辑！


    俞殊要被他气笑了，上手去扯他的精灵耳朵，“我还想打你呢，那么请问一下人鱼先生，我可以揍你了吗？”


    星熠略一理解了一下他的话，忽然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把人的手抓下，拉到嘴边亲了一口:可以，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看着眼前俊美的人鱼笑得一脸纵容，俞殊又是一阵脸红心跳，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咳，谁要对你做什么。”他抽回手，耳根热得滴血，“行了，休息吧，明天就要去捕猎了，早点睡。”


    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虽然星一开始极力反对，但俞殊也毫不退让，最后两人达成协议，他们久违地一起出去捕猎，前提是、俞殊要待在安全的地方。


    星熠应了一声，把树蜡吹灭，重新把人抱着。俞殊发现不管他怎么挣扎，第二天还是会在他怀里醒来，也就懒得动弹了。


    *


    金秋时节，海水变凉，却不至于冰冷，17-18°左右。


    上午，俞殊和星熠整装待发。


    俞殊还特意为星编了一个帅气的发型，自从他的头发割断，就长得很慢，现在还是到肩膀下一点点。


    而这一次，俞殊决定带上他的小竹排，让星熠在前面带着他走。大海中，人鱼的速度很快，他就趴在竹排上，感受着“冲浪”的刺激感。


    再次来到岛的西面，大山脚下，秋天的感觉更加直观，正在海滩上叮生蚝的秃鹰明显肥了许多。


    不过俞殊和星熠对它们不敢兴趣，沙滩上并没有看到狐狸兽，倒是有两只剑齿虎懒正洋洋地趴在礁石上晒太阳。


    相隔十几米，俞殊对上它们慵懒的兽瞳，都感觉自己汗毛竖了起来，不过那两只剑齿虎显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咕？”前面传来星熠疑问的声音，俞殊站在竹排上，四处观察了一下，很快就放弃了，说，“绕远一点看看，这里无法登陆啊。”


    星熠又带着他往前游，大约十五分钟后，忽然一条河流入口映入他们眼帘，河有十米左右宽，两岸都是丛林。


    “星！去那边看看。”


    星熠闻言游了过去。俞殊观察起四周的环境，星大约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比划着向他解释，“这条河里没有太大的危险，我以前进去过。”


    他独自在北域大半年时间，已经无聊得把四处都游了个遍。


    “好，那我们进去看看吧。”


    “咕。”好。


    河水还算平缓，他们逆流而上。


    进入原始森林的河流后，俞殊四处张望，充满了惊奇，水源旁的树木更加茂盛，发达的根部就像恶魔的爪子，紧紧抓住地面。


    巨大的滕蔓到处乱爬，像一条条原始巨蟒，横错相交。


    河流两岸，地面覆盖着厚厚的青苔、植被和蕨类植物，不甘示弱般，在任何有可能生存的地方疯狂生长。


    一切都充满了生机勃勃，同时也显现出了大自然的法则。


    星熠和俞殊所到之处，不时惊起阵阵动乱，都是些小动物和鸟儿，也有让俞殊陌和惊奇的生物，爬行类原始蜥蜴，超大马陆……头顶上，还不时挂着几只毛蜘蛛和冷冰冰的蛇类。


    “咕。”


    星的声音把俞殊拉回过神，前面的人鱼忽然小心翼翼地游回到他身边:前面有动静。


    俞殊往前看去，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凑到星耳朵旁轻声问，“是什么动物？”


    星熠:可能是水狸子，它们的皮毛很暖和，肉也很肥很好吃。


    “……”俞殊没怎么看懂，问了个寂寞。


    星熠拉着竹筏靠岸，将其绑在一树干上，对俞殊表示:你在这里等我。


    “哎，等等……”俞殊话音未落，星熠回头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轻声潜入了水中。


    说好一起行动的呢，俞殊一阵无语，他凝神静气，注意着前方的动静，片刻后，突然传来一阵不大的动静，他刚提起心，不远处忽然冒出一条淡金色的人鱼，满脸骄傲地游了回来。


    “咕。”只有两只，但是很肥很大。


    星熠说着，把两只猎物丢到到竹筏上，俞殊这才看清楚到底是什么动物，这不是河狸吗？


    嗯，也不是，它们比他认识的河狸大了几倍之多，浑身毛茸茸、肥嘟嘟的，是可以建筑一座水坝家伙，看着挺可爱的。


    俞殊心情有点复杂，正在他想摸一下它们的时候，其中一只河狸兽突然龇大嘴巴，露出两颗水果刀一般的门牙，把他吓了一跳。


    星熠闻声，猛地就是一爪，了结了它的小命。


    “咕咕。”俞殊没事吧？


    本是不想弄太多血腥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没想到没死透。


    俞殊摇了摇头，看着断气的河狸兽，然后利落地把带来的草木灰撒在伤口上，避免血腥味太明显，“我们走吧。”


    越往里面走，河流慢慢变窄了些，他们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遇到了一块空地。俞殊决定停下来休息，探测一下周遭。


    不过得先吃午饭，是他们带来的烤肉。


    考虑到星的饭量和运动量，俞殊把竹筏上一只插着箭的大笨鸡拿下来，打算就地烤了。这是刚在路上射的，虽然路上遇到不少小动物，但是它们比较敏捷，星又不同意让他自己上岸捕猎，就射了只大笨鸡。


    正午的阳光照射着秋日的森林，空气带着独有的干燥，四周像是静悄悄的，实则不然，这里……生机勃勃。


    俞殊把鸡交给星熠，“星，你把鸡皮剥了，我到那边捡些干柴。”


    星熠看了眼不远处的树丛，点头同意了。


    空地上光秃秃的，还有点潮湿，俞殊留意着脚下，很明显能看到一些动物留下的痕迹，其他没有什么发现。他刚捡了一些枯树枝，就突然听到星的叫声，显得十分的急切，并从不远处朝他扑棱了过来。


    下一刻，俞殊也感觉到了什么，他往某处一看，整个人霎时僵住了。


    十几米开外，一只熟悉的灰白色身影映入眼帘……猞猁兽！它的体型比沙滩上遇到的那只还要大上一圈。


    此时，猞猁兽正面对着俞殊，俞殊一瞬间血液都凝固住了，然而真正令他头皮发麻的还在后头。因为，那只猞猁兽真正看的好像并不是他。


    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赫然传来，面前不远处的草丛里，隐藏在其中的庞然大物缓缓现身，茂密的绿草被一层一层地压倒下来，一条黑色巨蟒显露了出来。


    黑龙、俞殊自己也啃了一口


    它在俞殊和猞猁兽中间抬起大腿一般粗的身子, 通体碳黑，隐隐有着宝蓝色文理，在阳光下, 像高级的黑蓝宝石, 闪闪发光。


    而且，这条黑蟒的头上好像还有一个尖尖的、三角形的角！！


    “嘶——！”黑蟒浑身蛇鳞猛地炸了起来，发出冰冷的警告声。


    俞殊手里柴险些拿不住，浑身发麻，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流了下来。


    “咕咕。”


    星熠心急如焚扑棱到他身边，却突然被反应过来的俞殊一把捂住了嘴巴，他压低声音, “嘘，先别出声。”


    因为他突然发现黑蟒好像没有注意到他们，如果是这样, 说不定他们还能来个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星熠和俞殊就地一滚，躲进了一旁的草丛里中, 这时，那边已经传来了打斗的声音。两人趴在地上, 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 皆是为之震撼，两只史前猛兽，一触即发，发出野性的嘶鸣。


    惊得周围飞鸟四起，小动物们疯狂逃窜。


    俞殊屏住呼吸, 瞪大了眼睛, 眼睁睁看着黑蟒是如何缠绕住猞猁兽的, 粗|大的蛇身紧紧勒住野兽的身体，像要将其骨肉统统挤碎！而大猞猁兽也毫不退让，殊死搏斗，张开血口，撕咬蛇尾，黑蟒立即痛苦的嘶叫起来，声音听得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两兽相斗，瞬间将四周的草木压倒一片。俞殊生怕自己的位置曝光，转头一看，愕然发现某鱼正看得兴奋，连兽瞳都竖起来了，发着金色的亮光。


    真怕他也想冲出去一决雌雄……俞殊汗颜了一把，忙箍住他的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的战斗渐渐分出胜负，看起来是猞猁兽不敌黑蟒，撕咬数次都落了空，吼叫声也渐渐变小，而黑蟒还活力十足，耀武扬威。


    大自然的法则就是这么残酷——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唔……这样下去他的“黄雀在后”此不是要落空？俞殊思索了一下，可他们又不可能真的冲出去和黑蟒干一架，光想想就骨头痛。


    然而，还不等他想到办法，战场上，异变突生。


    濒死关头的猞猁兽，突然暴起，挣脱了黑蟒，两个跳跃间，扑到了俞殊和星熠这边来。


    “！！”


    俞殊大惊失色，幸好被星熠抱着就地一滚，堪堪躲开。可如此一来，他们的存在也暴露在了黑蟒面前，局势瞬间变成了三方对峙。


    “……”俞殊心脏砰砰直跳，死瞪着这只狡猾猞猁兽。


    靠！它这是要把他们拉下水啊。


    “龇——！”


    星熠立即把俞殊护在身后，兽瞳突现，警惕地盯着这两只猛兽。


    俞殊也绷紧了神经，头脑飞速运转，怎么办？打？实力不允许……而且弓箭还放在岸边，这距离离小河大约有二十几米。


    打不过就跑？可是星没有腿啊！


    “嘶——”


    面对突然出现的两只生物，黑蟒愤怒地喷着气，猞猁兽虽然伤痕累累，也在一边痛苦地吼着。


    星熠两爪紧绷，像十把淬火的钢刀……俞殊眉头一皱，“啊啊啊啊！！”他突然大吼了一声，把其他三只原始生物都吓了一跳，然后转身就跑。


    黑蟒原来在星熠身上的目光，立即被俞殊的挑衅吸引过去，扭着庞大的蛇身追了上去。星熠大惊失色，震动的声音像要撕裂自己的胸膛:俞殊！！


    “星！过来，水里！！”俞殊成功拉满仇恨，一边拼命地跑一边大喊，“我拿箭对付猞猁！你来对付这条蛇。”


    虽然不知道黑蟒在水中的利弊，但是星在水里是最强的……


    而那只猞猁兽已经受了重伤，他多少可以搏一搏。


    当他注意到黒蟒的杀意转到星身上时，最后关头能想到了这样的办法，他先引起它的注意，让星有机会扑腾到水里去，他也顺势去拿武器。


    星熠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睁着金色冰冷的兽瞳，大鱼尾用力一跳，重重地砸在地面上，不过他全然不顾，继续跳着向黑蟒追去。


    弓箭就在眼前，俞殊就地一滚，堪堪躲开黑蟒的攻击，顺势起身，随手拉开一箭，并没打算射中，不料！利箭直直射在黑蟒的颈脖处，但是力道不稳，弓箭掉了下来，却也彻底激怒了黑蟒，一只张开的血口向俞殊袭来，上面还沾着猞猁兽的血肉。


    不行，来不及了！！


    “砰咚——！”


    一声巨响，几乎是一秒之差，一道淡金色的影子闪过，冲撞开黑蟒的攻击，迅猛的人鱼带着黑色巨蟒，重重地砸入水中，水花四溅。


    “星！”俞殊大喊一声，河流瞬间浑浊不堪，让人看不清状况。却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观战，他再次拉开弓箭，直指不远处的猞猁兽，它受了严重的伤，情势一变，就想趁机逃跑。


    借刀杀人就想跑？没门！


    俞殊拉满弓箭，一箭射出，擦着猞猁兽前腿过，这一箭是冲着它命门去的，猞猁兽骤然嘶吼，像是要将他撕碎。


    第二支箭马上拉开，猞猁兽霎时有些退却，在几米外停了下来，俞殊站如劲松，紧盯目标，随时要给它致命的一击。


    这边，将巨蟒拖到河里的星熠并没有占到多少优势，因为黑蟒也可以在水中来去自如。


    俞殊不知道的是，这种黑蟒也叫做黑龙，是山神恩赐给鱼族的礼物，虽然黑龙没有毒牙，但是它的肉有剧毒，一小口就能毒死一个成年雄性。而黑龙头上的角才是关键，黑龙角有一种液体，俗称黑龙血，能解百毒。


    黑龙通体黑色，极少数才有白色或者金色的文理，蓝色更是极其少见。


    也许是生活在北域，这黑龙便是其中一条有着蓝纹的，越稀少就越凶猛，血也越珍贵，而且这条黑龙竟然这么大。


    父亲曾经也猎杀过一条，是黑金色的，都没有这条大。黑龙是一种权利的象征，能够猎杀黑龙的雄性，都会把兽皮穿在身上，彰显他曾经的英勇事迹。


    那时，他觉得父亲是位大英雄，等他成年了也要猎杀一条，在全族人面前炫耀。现在，自己直面着蓝纹黑龙，星熠却无心恋战，他随时关心着岸上的情况。


    “吼！”这时，岸上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俞殊！星熠方寸大乱，一不留神，被黑蟒重重甩了一尾巴。


    他闷哼了一声，用力地摆着尾巴要往上游，“咕咕。”俞殊？


    星熠挣扎着冲出水面，担忧地寻找俞殊的身影，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震慑到他内心深处。


    秋日的日头十分干燥，晒得人睁不开眼……俞殊屏息凝神地和大猞猁兽对峙，手已经忍不住发抖，忽然听到身后河里传来的动静，听出来了是在担心他的语气，然而他也何曾不担心水中的战况。


    俞殊猜到星在为自己分心，又气又怒，他突然把手中的箭射出，同时闪躲，怒骂道，“不要影响我，顾好你自己！星……”


    他的话音未落，水里的黑蟒突然缠住星熠的鱼尾，直直拖入水中。


    “星！！”


    星熠在水中回应了一声，金色的兽瞳迸发出闪耀的光芒……这样就够了，知道俞殊没事就够了，而且他还在战斗，他怎么可以拖后腿。


    水中激流暗涌，身后一股强大的杀意冲来，俞殊来不及思考，抽出大腿上的匕首狠狠地刺了出去。


    “噗——”鲜红的热血瞬间喷溅在他脸上。此时此刻他已经忘了害怕，更感觉不到痛，目光死死地盯着身上的大野兽，它的脖子上的大动脉被现代的精钢匕首划破，兽瞳似乎不敢置信地盯着身下这个看着弱小的两脚兽。


    大猞猁兽挣扎了一下，还想攻击俞殊，俞殊毫不犹豫地抽出另一把锋利的原始骨刀，狠狠地补了一刀。


    这是昨晚星和他商量今天要出来捕猎后，他默默地给他把骨刀打磨得更锋利……鲜热的血喷到脸上，俞殊感受到它的气息慢慢消失，兽瞳逐渐涣散。


    大自然的法则就是这样！


    俞殊无力的躺在地上，鲜血糊了一脸，甚至流到他的眼睛里，把阳光都染成了红色。他微微缓过一口气，把身上笨重的尸体推开，挣扎着坐了起来。


    河面上也静了下来，河水浑浊不堪。


    “星？”


    “砰——”


    水面破裂，一条黑色巨蟒被扔了上来，重重地砸在不远处。


    俞殊粗喘着气，然后笑了起来。


    这时，星熠也从水里冒了出来，筋疲力尽地朝他爬了过来，来到他面前时还险些栽倒。他看着俞殊的笑容，跟着勾起胜利的嘴角。


    俞殊举起手，向他递出一个拳头，星熠眨眨眼，无师自通，和他碰了碰拳。


    接着，两人同时倒在了地上，仰望着蓝蓝的天空，任由阳光洒在他们身上。


    秋风起，寂静的原始森林沙沙作响。


    星熠的声音带着疲惫，用手背擦了擦俞殊脸上的血，“咕咕？”俞殊受伤了吗？


    “还死不了。”俞殊扭头和他对视，问，“你呢？”


    “咕。”我也是。


    “哈哈。”俞殊笑出了声。


    仅仅休息了一下，也不敢久待，两人决定先转移位置，要不等森林里其他野兽闻到血腥赶来，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竹筏上，堆放着两只河狸和猞猁兽，黑蟒被绑在后面拖着走，这样可以减轻竹筏的负担。


    竹排刚好还能再放一个俞殊，虽然他表示可以顺流而下，但是星熠不同意。


    河水顺流，星熠不用花太多力气，但俞殊看得出来他刚才应该是受了伤。


    把浑身血迹洗掉后，俞殊拿出刚才没来及吃的午餐，递了过去，“星，吃点东西。”


    星熠闻声转过头，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大口肉，俞殊自己也啃了一口。


    咬痕、这个咬痕怎么有点熟悉


    他们就这样回到河流入口处, 俞殊想下来换了一下班，被星熠否定了。不过俞殊还是下来陪他游了一段，好歹减轻一些负担。


    两人都负了伤, 回程很慢慢, 走走停停，最终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了那片熟悉的沙滩。他们同时松了一口气，双双累趴在沙滩上。


    望着熟悉的天空，美丽的希望，俞殊忽然感到安心，现在，他已经对这片异世的海滩产生了安全感和归属感。


    休息了一会后, 俞殊才有时间查看星熠的伤，“星，你哪里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星熠疲惫地咕了一声, 摇了摇金色的大鱼尾, 俞殊凑近看，“小腿”处赫然掉了一圈鳞片, 露出粉红的肉色，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 默默地咽了一口气, 说，“还有哪里？肩膀的伤有没有复发。”


    星熠躺在沙子上摇摇头，把受过伤的左手给他看。


    俞殊又倒抽了一口气，旧伤是没事，但是二肱肌上赫然被巨蟒咬了一口, 看上去触目惊心。


    “有毒吗？”他立即紧张地问, 得到星熠否定的答案, 才松了口气，“走！回去给你上药。”


    靠，这些史前猛兽，怎么专挑一个地方下嘴。


    “咕咕。”俞殊有受伤吗？


    “我的伤没大碍。”俞殊说，“走吧，慢一点，我陪你。”


    回到山洞，巨大的落日红通通地悬挂在海面上，夕阳将秋日的森林照得更加金黄。


    俞殊原本是要给星处理伤口的，他有气无力地表示:我想先吃饭，俞殊，给我做饭吃。


    “……好吧。”想来是体力消耗过大，俞殊看他还有心思指定要吃河狸，只好答应了。


    第一次处理河狸肉，剖开肚子，皮下是厚厚的的脂肪和肥美的雪花肉，肉质一看就鲜美无比……怪不得要吃这个。


    俞殊把河狸兽的雪花肉切成牛排厚度，直接上石板煎，香气立即激发出来。


    老实说，这东西可爱是可爱，味道也是真地香，这是俞殊到这里吃过最好吃肉类，比他吃过的天价神户牛还要好吃，入口即化，肉汁在嘴里爆开来，只要加一点点盐就已经很好吃了。


    星熠像是饿惨了，埋头狂吃，别人看到还以为他几天不给他饭吃呢。


    几斤“狸排”下去，他才缓过劲来，开始满意地品尝着雪花肉的美味。


    “……”看来他真的没受内伤，只是饿了而已，俞殊无语极了。


    两人匆匆用过晚饭，天色也暗了下来，虽然今天都受了伤，但是收获还不错。


    俞殊把最后一块肉放到星的碗里，对他说，“天黑了，明天再处理猎物吧，让螃蟹们搬到冰窖里去？”


    “咕。”没想到星熠摇了摇头，他把最后的肉吃完，咕咕道:黑龙要立刻处理。


    原本黑龙血要尽快取的，他担那边的野兽闻风跑来，就没有当场取。


    “你说的是哪条黑蟒？”


    “咕。”对。


    星熠让工作蟹把黑蟒往山坡上搬，俞殊不明所以，也跟了上去。


    此时，天已经黑了，他们不得已在山坡上烧了一个火堆。


    再一次直视这条黑色的巨蟒，俞殊仍感觉到震撼，腿粗的蛇身，8-9米长，漆黑点缀着宝蓝色的蛇皮，华丽而霸气。


    俞殊好奇地看着星熠，他伸出利爪，率先把蛇头上的角割了下来，质地有些像鹿茸，难道这是蛇茸？


    蛇角里立即滴出了红黑的血，星熠连忙将从俞殊那里要的小药瓶拿出来，将血接在里面。婴儿拳头大的一个角，堪堪接了一小瓶“云南白药”的血。


    星熠把小药瓶拧好，递给俞殊，“咕。”


    “这是什么东西？”俞殊好奇地接了过来。星熠比划了了一番，俞殊终于了解了这一小瓶血的用途，“你说这个可以解毒？但你不是说这条蛇没有毒吗？”


    星熠:没有毒牙。


    好吧，俞殊了然，那还真是好东西，虽然他到这里没碰到上什么毒蛇毒虫，毒鼠其实不多，刚来的时候算他运气不好。


    本以为这么大一条蛇也能成为过冬存粮，没想到星一边剥蛇皮，一边把蛇肉埋进坑里。


    “咕咕。”俞殊不要靠这么近。


    “这是有毒？！”俞殊赫然发现，这蛇不仅蛇皮是黑色的，蛇肉也是通体的漆黑。


    星熠给了他肯定的回答，黑龙血是指它角里的血，能解百毒，但是黑龙的身上的肉和血是有毒的，他处理蛇皮的时候还小心的不让蛇肉蛇血碰到自己的伤口处。


    “那就不要搞了！”虽然蛇皮很漂亮，俞殊真担心得不偿失。


    但是星熠摇了摇头，金色的眼睛坚定地盯着巨大黑蟒，“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把蛇皮和蛇身分离。


    俞殊看到他的固执，制止的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蹲在一旁，陪他把蛇皮剥完。


    经过惊心动魄的一天，夜晚九点多，俞殊洗过澡出来，取了药瓶，才发现星还没回来。


    他剥完蛇皮后，把蛇肉埋好，就在山坡上清理自己。


    山洞中，烛火跳动，俞殊穿着他的小短裙，天气还不算太冷，裹着狐狸皮草睡裸|睡刚好。


    他做到床上，掀开小短裙，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嘶。”


    烛光下，大腿根外侧，赫然青紫了一块！！


    虽然没有流血，但他是被猞猁兽利爪拍了一下的，所幸避开了重力中心，没有被拍成半身不遂。


    没有药油，俞殊打算用冰块敷一下。


    “咕？”


    他低着头，没注意到星熠已经回来了，吓了他一跳，手忙脚乱穿好皮裙，可是已经太迟了。


    星熠还以为他也受了严重的伤，也想隐瞒自己，着急地扑上来，伸手就扒拉他的皮裙，“咕咕？”


    “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我自己处理就好了！”


    星熠:“咕。”不行，让我看看。


    “放手，不用你看。”


    “咕！”


    “混蛋，叫你别扯了。”俞殊揪着自己的小短裙，场景无比滑稽，他恼羞成怒，“别动，我没穿内裤啊！”


    “撕拉——！”


    话音刚落，小短裙随即被一只锋利的爪子割开。


    “……”俞殊霎时觉得今晚的气温又下降了，清凉无比，一览无余。


    星熠抓着小皮裙，愣住了，面前白晃晃的身|躯，毫无遮掩，目光下意识落到某处上，金色的兽瞳一瞬间竖了起来。


    俞殊闹了个大红脸，急急忙忙用被子盖住自己，怒吼，“看什么看！你自己没有吗，给老子滚。”


    星熠觉得自己体温突然升高了，脑子有点懵，还没反应过来，被一只兔子皮枕头当头砸了一脸。


    “还看是吧，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信不信，色|鱼。”


    俞殊生气了……啊不是，他是要看他的伤的。


    “咕。”星熠很无辜:俞殊哪里受伤了，让我看看。


    “不用看，说了没事就没事，我可不像某些人喜欢逞英雄。”


    星熠神色委屈极了，脑袋一转，把今天受的伤大方地露了出来:没有啊，你看我都给你看了。


    “……”俞殊翻了个大白眼，恼怒却平息了不少。


    星熠看人脸色，知道他心软了，不着痕迹地眨了眨无害的大眼睛，趴上前去，轻轻拉开俞殊的被角，从火红的狐狸皮里露出他□□的身躯，白皙的肌肤，在珠光下镀上一层柔和的暖色。


    俞殊也不是那样扭捏的人，干脆大方地露出伸出受伤的大腿给他看，“好了吧，看够了，我都说没事了。”


    他裹着兽皮，耳根却像是被艳丽的皮毛渲染。


    星熠凑上去看，确实不是很重的伤，他稍稍放下心，仍有些自责。


    他忽然抓住了俞殊的手，动作大得把他的被子都掀掉了。


    俞殊吃了一惊，“还要干嘛？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啊……”


    星熠坐在床边，他尖刀般的利爪，小心地掀开俞殊身上地兽皮，露出他美好的身躯。人鱼金色的眸子深沉，烛火在他瞳孔中跳动，目光如炬。


    “你你干嘛？”俞殊被剥光“观察”，他的心脏狂跳不止，大脑被炸得乱七八糟，而且，他居然在一条雄性人鱼灼热的目光中，渐渐有了生里|反应～！


    “星……”俞殊听见自己严厉又黏腻的声音，他胡思乱想时，却发现人鱼目光渐渐落在了自己的小腿上。


    海藻泥有去疤痕的效果，到俞殊没有用，当初被海猴子割的伤疤还醒目地刻在小腿上，粉粉的一条。


    除此之外，小臂上也有一道……身上磕磕碰碰舔了不少伤痕。


    星熠忽然抓起俞殊的小腿，眼神有些复杂。俞殊被“掰开”腿，耳根热得滴血，“喂，你你看够了没有。”


    说着把腿抽了回来。


    星熠靠了上去，连人带被，轻抱在怀里。


    “……”俞殊被他弄地情迷意乱，也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无意。靠在他身上，久久才平复下来，后知后觉有点羞耻，也许人家只是担心他的伤，“好了，这不是没事吗，让我看看你的伤。”


    “咕。”


    星熠的恢复力好，伤竟然都已经自己好转了。俞殊在给他手臂上药的时候，突然忍不住笑了。


    “咕？”人鱼好奇地歪了歪头。


    俞殊露出自己的手臂，几乎是相同的地方，隐约印着两只小孔，比他的小许多。


    接着，他便把几个月前自己也和大蟒蛇搏斗过的事跟说了一遍，听得星熠兽瞳乍现。


    俞殊倒是咯咯地笑了，抚摸了一下他今天被黑蟒咬的地方，“这算情侣咬痕吗，哈哈哈。”


    星熠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一点都不好笑。


    “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俞殊说，又把小腿露了出来，“看，这还不是第一个咬痕呢，脚上还有一个。”


    星熠见俞殊又把什么地方指给他看，正心疼着呢，就看到他小腿上另两个淡淡的齿痕，忽然浮起一些模糊的记忆，这个咬痕……怎么有点熟悉？


    贴贴、别担心，我在这里


    “我刚来到这里就发现自己被咬了一口, 现在想想还挺后怕的。”俞殊说，当时不知道这里是异世，以为是在太平洋上, 所以比较冷静, 要是知道这里是异世，估计吓得够呛，想着又郁闷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什么奇葩动物，还特意割开我的牛仔裤，来咬我一口……”


    割开？


    一语惊醒梦中人，俞殊突然扭头瞪着某鱼, “我这……不会是你咬的吧！！”


    星熠扭开头，心虚地咕了一声。


    “！……！”俞殊徒然暴起，将人鱼扑倒在床上, 跨坐上去, 掐着他的脖子，“还真的是你？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我了？你竟然还想吃了我是不是！混蛋, 还偷我口粮，你个土著, 你还有没有良心……”


    “咕。”我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好奇, 觉得俞殊什么鱼族都不像，就忍不住尝了一口，最后还是把他归纳为雌性人鱼。


    “咬我？把我吓了一跳知不知道，还弄坏我的裤子，可恶。”


    俞殊越想越气, 星熠则是任由他在身上闹了一阵, 随着动作加大, 他身上的狐狸毛又要掉落，露出光|溜溜的身|体。


    脖子上的吊坠在眼前晃动，星熠看了几眼，然后落在胸口的两点上，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刚才他急着看俞殊的伤，现在可以和他贴贴了吧。


    身下的人鱼轻轻一动，轻易把和俞殊换了个位置，一只爪子就能反制了他。


    星熠伏身压过去，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脸，像一只准备发起攻击的猛兽。


    俞殊还没察觉到危险，怒骂，“怎么，还想再咬一口吗？是不是觉得只有你有嘴巴……唔～”


    星熠低头下去，严严实实地堵住了他喋喋不休小嘴，还顺从本能，轻咬了一口。动作太快，俞殊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裹进被子，搂到了怀里，他一脸蒙圈，安静了下来。


    嘴巴麻麻的，残余着微凉的触感，“你……”


    “咕。”睡觉。


    俞殊下意识舔了舔唇，感受到兽皮外某个地方那强烈的存在感……囧囧有神。


    *


    正午过后，秋日的阳光懒洋洋洒满海岛，海面上波光粼粼，森林的生机逐渐衰退。


    海滩一角的山坡上，映衬着与原始世界不符的色彩，一条小路延伸到小山洞，山洞外的平台上，晾晒着各式各样的海货，有鱼有虾，海参鲍鱼，种类繁多。


    山洞的屋檐下，一面挂满了滴着油的腊肉，另一面则是甜蜜的柿子饼；地上还堆着小山般的薯芋，个个都有拳头大。山坡上，用竹子做了几个晾衣架，上面晾晒着几张大大的皮草。


    一个身影忙上忙下，井然有序。


    一排丰收的景象。


    确实丰收了，都已经没地方放了……俞殊把当初种在山坡上的薯芋收获了，现在正一筐一筐抱进山洞里，然而山洞的容量也堪忧啊，冰窖更是已经快堆满了。


    养一条能吃的鱼还真不容易，俞殊很无奈。他好不容易把薯芋安排好，只喝了几口水解渴，因为接下来还要灌昨晚腌制好的肉肠。


    忙忙忙！！！


    今天是10月29号，距离上次猎杀黑蟒，已经过了大半个月，后来，他们又断断续续在那条河周围收获了不少陆地上的猎物。


    前天星还用弓箭射杀两只大野猪，可把他嘚瑟坏了。


    由于冰窖快满了，俞殊决定用它们来做腊肉和腊肠，还有大火腿。


    腊肉和大火腿昨天他和星一起做了，今天是他自己在家做腊肠和腊排。


    平台上，俞殊拿出用竹子自制的灌|肠工具，撸起袖子，准备开干。


    问星为什么不在？他当然又出去捕猎了，估计他也知道自己那反人类的食量，在捕猎这件事上从不含糊。


    望着无边的大海，俞殊擦了一把汗，继续手中的工作。


    傍晚时分，他终于把肠和腊排全部挂起，顺便取了一块腊海兽肉下来，用做今晚的晚餐。晚饭做好，星熠也擦着最后一抹夕阳回到家，收获不是很多，不过都是一些俞殊比较喜欢小海鲜。


    “星，把那边的肥肉拿喂大螃蟹，准备过来吃饭了。”


    星熠应了一声，很快就来到灶台边。


    这是俞殊新砌的灶台，可以一边热着饭菜一边吃，俗称火锅炉。


    今晚，他们吃腊海兽肉、小炸鱼还有腌黄瓜，俞殊的主食是薯芋，星熠则是肉。


    嗯……这海兽肉腊得刚好，明天就能装起来储存了。


    吃过晚饭，俞殊早早就洗澡上床了，现在夜里的气温降已经到10°以下，他是一个极其怕冷的人，10°就是他的不适区了。整个人窝在毛茸茸的猁兽皮草里，还留出半边床。


    一会之后，星熠也回来了，顺道把门关严实，隔绝外面寒冷的夜风。他照例擦干自己，才上床去，盖着他自己的被子。


    两人并肩躺着，外头不时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几分钟后，俞殊狐疑地皱了皱眉，今晚怎么这样安静？平时一上床就蹭上来，或者聊一会天。


    从被子里露出两只狐疑的眼睛，正看到星熠在比划自己的爪子，不知道在出什么神。


    “怎么了？今天受伤了吗。”俞殊问道。


    闻言，星熠转过头，对上他的目光，便若无其事地把爪子收了回去:没有，我没事。


    “哦……”俞殊仍有些奇怪，不过经过上次的事，他估计星不会再隐瞒受伤的事，只要不是受伤，他不勉强他，便道，“那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起来做其他事，嘶……冬天还没到呢，怎么就这么冷了。”


    *


    前一晚吐槽天气冷的俞殊，到了第二天起床，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冷。


    半梦半醒间，俞殊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跟着科考队来到了南极，一片冰天雪地……不知怎么的，自己怀里抱着一只□□的企鹅，一转眼又变成了大冰锥，冻得他一激灵，给冷醒了。


    睁开眼发现自己抱的不是企鹅也不是冰锥，而是星的胳膊。


    这家伙的体温怎么越来越凉了？


    俞殊没多想，以为是跟着降温变冷的，他迷迷糊糊，听外头的声音，似乎是下雨了。


    显然，今天比昨天更冷了，俞殊赖在被窝里不想动，看看身旁还在睡的人鱼，用脚踢了踢他，“星，要不咱们不吃早餐了吧，反正外面在下雨，今天也做不了什么。”


    星熠咕哝了一声，没有醒。


    真是，比他还能睡……不对，这阵子忙着储备粮食过冬，星都起很早的。


    俞殊摇了摇他胳膊，“星，起来了，吃早餐了。”


    “咕。”星熠胸腔发出低沉无力的声音，眼皮动了动，却没睁开。


    俞殊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他一个激灵，睡意全无，趴过去拍了拍他的脸，“星，怎么了？”


    好凉！脖子也是，胸口也是。


    “星，醒醒，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咕。”


    这时，星熠终于睁开了眼睛，他脸色苍白，金色的眼瞳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俞殊，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星？你怎么了。”


    星熠眨了眨眼，终于分辨出来眼前的人是谁，他无力地咕了两声，像是在安慰他，然后又要闭上眼睛。


    从没见过他这样脆弱，以前受多大的伤也没有过，怎么突然整个人都焉巴巴的……俞殊一时间有些惊慌失措，“醒醒，不要睡了，快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怎么这么冷，浑身都在发凉，他又不懂人鱼的生理结构……俞殊脑子飞速运转中，这时，星熠下意识地蹭了蹭他温暖的手。


    俞殊一愣，摸了摸他冰凉的脸，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以前因为好奇有给星测过体温的，人类的正常体温是36-37之间，人鱼的正常体温是34-35。


    俞殊冷静下来后，将体温计夹在星腋下，然后在他身边躺下，把他冰凉的身体搂进怀里，用被子严严实实盖住彼此。星感受到了温暖，本能地往他怀里靠去。


    32°！


    俞殊一脸凝重地看着手中的体温计，这正好是他这根体温计的最低温度，这是低烧还是低温症？


    “咕……”这时，怀里的人咕哝了一声，星熠缓缓醒了过来，他窝在俞殊的颈间，被他的温度包围着，感觉清醒了些，“咕咕。”


    别担心俞殊，是换型前的症状。


    自从知道俞殊可能和他构造不同后，他有跟他说过自己换型的事，不过俞殊似乎听不懂。


    俞殊自是听不懂，看有好转稍稍松了口气，他摸了摸他后背，轻声道，“别担心，我在这里。”


    星熠抬头看着他:不用管我也没事，一会就好了。


    “说了别乱动，风会进来！老实待着。”


    星熠:可是我身体很冰。


    他知道俞殊最怕冷了，睡觉都不留一点缝，冷水也是碰都不碰。


    俞殊揉搓着他结实的胸膛，感觉到他的心口的温度正在渐渐发热，低头看着他恹恹的模样，勾了一下嘴角，说:“所以哥现在给你送点温暖，别不识好歹，好好待着别动。”


    说罢，凑下去亲了亲他苍白的唇，“快点好起来，不然跟你没完。”


    星熠呆了两秒，突然觉得热血沸腾，可比什么被子兽皮都管用。他激动地翘起鱼尾，紧紧地抱着俞殊的腰，要把自己和融为一体般。


    他一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鱼！！


    半个多小时后，星熠的体温恢复了正常，人还是有点没精神，俞殊放下了心来，“好了，快让我起来，我给你做饭吃，吃过饭就恢复了。”


    “咕。”星熠在他怀里蹭了蹭，不愿意放开。


    “……”得寸进尺了还，俞殊拍拍他肩膀，“放开，你还要不要吃饭了。”


    “咕咕。”不要。


    咕噜～


    “……”


    “……”


    烧炭、月夜之下


    一场秋雨一场寒, 这场雨下了整整三天，气温算是彻底降了下来。


    经过那天低温后，星没再出现过那样的症状, 但是这几天俞殊不同意他出去捕猎了, 所以他们就只能待在山洞里做些琐碎的事。


    眼看着一天比一天越来越冷，这冬天还没到呢，冬天到了还让人怎么活。俞殊已经预定好整个冬天都窝在床上过了，反正存粮充实了，冬眠去，爱谁谁，爱咋咋。


    这天一早, 雨终于停了，推开门的瞬间，冷风猎猎, 吹得俞殊都想打退堂鼓了。


    不过, 他好久都没有看见小飞猪了，之前虽然不受星待见, 还时不时来他这里讨东西吃。他最近太忙了，经常忘记要过去看看, 要不就是去了看不到猪影, 这几天下雨，也不知道它怎么样了。


    俞殊穿着一件风骚的棕红色皮草大衣，蹬蹬跑到小飞猪的窝这里。


    这次，他终于在猪窝里看到了猪影，却不看不知道, 一看吓一跳, 这家伙……竟然背着“家里人”生崽了！！


    俞殊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好歹咱们“主宠”一场，居然连生崽都不告诉他！


    看着两只老鼠大小的崽子，正趴在母亲怀里喝奶，曾经那只蠢蠢的小飞猪，此时一副母性光辉。


    窝里窝在看了几遍，只有它老母亲和两只小崽子，俞殊就更火了，“靠！是哪只野猪的孽种？死哪里去了，也不知道存点粮食过冬！”


    小飞猪哼噗哼噗了两声，表示只对他手里的食物感兴趣。


    哎……女大不中留。


    眼看着要过冬了，望着这“未婚先孕”单亲妈妈，一穷二白的窝，俞殊叹了口气，准备回去多拿一点食物过来……却突然间灵光一现！


    天无绝人之路啊。


    烧炭？那是什么？


    在俞殊跑回去和星说明了他的想法后，他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


    “就是把木头变成木炭，冬天的时候可以在山洞里烧，可以烧吃火锅吃，还能保暖，而且没有烟。”俞殊兴奋地表示。


    星熠听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你就是同意了？”俞殊说，蹬蹬又要跑出去，“那我现在就去把小飞猪它们接过来。”


    没错，看到小飞猪的窝，他突然想到了以前农村用来烧炭的窑洞。如果能烧出炭，冬天就能好过很多了。


    俞殊也想借此把那不争气家伙接到家里照顾，他原以为星会反对把小飞猪接过来这件事，没想到在他把事情说了一遍之后，他只是略作思考，就同意了。


    怪了，长大了？


    其实是俞殊想多了，当他想把小飞猪和那两只奶崽子安排在床边时，就被星无情得丢到了灶台旁的角落里去，有多远离多远。


    俞殊挑挑眉，行吧，那里还比较暖和。


    土窑的制作和烧炭的理论知识，俞殊在四川旅游的时候见过，好奇心旺盛的他从当地老大爷那里涨了不少知识。


    但是光有理论知识是不够的，成功与否，还得实践起来。


    下午，雨水干透之后，俞殊就和星熠兵分两路，星去林子里砍树，然后让工作蟹们搬回来。


    俞殊则是到小飞猪的窝那里，规划要挖一个出烟囱和一个子窑，子窑和大窑挖一个通道。


    把大小均匀的生柴放进大窑，然后用石头或者砖头、和泥浆把大窑封起来，从子窑烧火，火舌会钻到大窑里。把生柴烘干，然后把握火候大小……慢慢封窑，不能封得太死，不然火会灭，也不能留太大的气孔，会烧过头。


    总之这是一个需要耐心和经验的活。


    经过两天的努力，他们的第一窑生柴终于成功入窑，俞殊抓紧时间开火，因为他已经做好了失败的打算，得多试验几次。


    一场雨过后，虽然秋风冷了很多，好在天气依旧晴朗。


    子窑里的火熊熊燃烧，大窑得烟囱很快就冒出了青烟。


    俞殊见状，欢呼了一声，和一旁星击了个掌。而星熠仍好奇地看着这一切，虽然俞殊跟他解释了很多，不过他还是不太懂，可能就像他跟俞殊解释自己换型的事、他也不懂一样。


    但他相信，聪明的俞殊、怕冷的俞殊，这样勤奋劳作了两天是有他的理由的。


    “好了，第一步算是成功了，经验是通过实践积累的！等着瞧吧。”


    烧火是个还挺轻松的，而且还暖和，就是太无聊了。


    俞殊一边看火，一边靠坐在干净的草垛子上，搓了搓手上的黄泥，不由自主捏起了泥人，一个是他，一个是人鱼，丑不拉几的。


    “哈哈哈。”看着自己的杰作，忍不住笑得人仰马翻。正想让星也看看，却发现他坐在一边，又对着自己的爪子出神。


    “怎么了？要水吗，说了叫你别跟过来，你回去吧。”这离溪流也就十多米远。


    “咕。”星熠应了一声，摇摇头。


    不是脱水，他现在可以很长时间待在岸上了。只是爪子脱落的现象越来越明显了，加上这两天砍了很多树，加快了他换爪的时间。


    虽然他们已经储存的很多的食物，但是万一有危险怎么办，失去利爪的他是无法保护俞殊的，尤其是在岸上。


    “很无聊吧。”俞殊不知内情，突然两眼放光，看着在不远处刨地的几只鸡身上，自言自语道，“要不我们吃叫花□□。”


    “咕。”好。


    星熠不知道叫花鸡是什么，但是他绝对不会错过“吃”这件事。


    半个多小时后，放各种香料腌制好的鸡包上大菜叶，裹上黄泥巴，被丢进熊熊燃烧的子窑里，战斗鸡还不时张牙舞爪地想冲上来跟俞殊干仗。


    唉……原本不打算吃你们的，这次是真的馋了，而且你不还有五只后宫吗？俞殊还拿来了柿饼和兽肉干，炒松子……边吃零食边等，好不惬意。


    不过他总觉得星有点不对劲，之前每天都想吃很多零食，今天怎么不吃了？又在对着他捏的两只泥人发呆。


    在岸上的时候，星也穿上了衣服，是那件白海兽的兽皮衣，当初试的时候刚刚好，如今穿上竟有点短了，露出下腹和尾巴相连的地方，性感的人鱼族若隐若现。


    俞殊磕着松子，不动声色地欣赏了一会，又将目光移到他那俊美得过分的脸上，和手机里第一张照片比，真的长大了不少呢。没记错的话他好像说过，他明年春天就成年了，这是长大的表现吗？


    察觉到他的目光，星熠转过头来，目光不期而遇地撞在一起，俞殊来不及躲开，就被他金色的眸子意味深长地看着。那略带成熟的脸，眼神深邃而认真。


    “咔哒——”


    俞殊嗑开一颗松子，不动声色、率先避开目光，把剥好的松子递过去，“你要吃吗？”


    星喜欢吃松子，可是不会磕，只会抓一把就往嘴里丢。


    星看了一眼他手里剥好的松子仁，凑过去就着他的手吃了。


    “……”俞殊还能说什么，这条鱼也越来越会耍流氓了！


    烤鸡也很快就好了，度过惬意的下午茶时间，晚饭俞殊干脆拿肉到这里来烤，也不浪费柴火。


    烧一窑好炭不是件轻松的事，今晚注定是要通宵的，吃过晚饭，俞殊纠结了一会，决定今晚就在这里守着，让星随便搭了一个棚，挡挡风。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夜里的低温程度，好在是在火坑旁，倒也不是太难熬。两人都有让对方回山洞里去的想法，不过又不约而同拒绝了对方，换班倒是可以，但也莫名其妙被否定了，最后，两个人都留下来了。


    夜风阵阵，虫鸣稀少，火光照亮了山坡一角。火堆旁，两人坐在一张兽皮上，俞殊身上还披着一张，坐在背风一面，另一边烤着火，冻不着他了。


    月朗星疏，黄色的月亮大大地挂在海面上。俞殊抬头看着夜空，突然想到了一句话……今晚的夜色真美，想完忍不住笑了出声。


    星熠并肩坐在一旁，闻声好奇地转过头来，“咕？”


    俞殊看了他一眼，耸肩道，“没什么，不如我来听歌吧，可别辜负了这番美景。”


    哦，星熠听懂了，今晚的月亮确实很漂亮，他难得地开腔。


    怪不得有句话说音乐无国界，现在俞殊觉得音乐甚至跨越了种族。他看着人鱼，不知他是如何发出声音的，但他的歌声像是大提琴音，低沉而悠扬，听着就不由入了迷。


    星熠看过去，对上他的目光，认真又沉浸的样子。他的心口微微发烫，他看着他，原本的歌声突然变了一个调，时而婉转时而激昂，时而温柔时而又热烈，就像一条美丽又强壮的雄性人鱼在月光下对着你起舞，摇摆着他有力的大鱼尾，向你展示他的英勇的身姿；有时靠过来，用他轻柔美丽的尾纱轻轻拍打你的腿。而他是那样认真又坚定，眼里只有你一个人，用他的仪式向你立下誓言，我以后只有你一个，请跟我走，我的爱人。


    俞殊听得出神，不知不觉脸红心跳……歌声落幕，等他回过神来，对上一双幻想中坚定而深邃的金色眼睛，他愣住了，心还砰砰乱跳。


    怎么回事？他不是在听歌吗，怎么好像要听出事情来。俞殊平复一下自己的心跳，疑惑地问，“怎么了？唱完了…还挺好听得。”


    其实后半段根本没认真听，满脑子都是奇妙的幻想。


    “咕。”星熠的声音比以往更低沉，似乎有些复杂和失落。


    他先前唱的歌不过是一首人鱼族普通的歌，后来看着俞殊，便情不自禁变成了求偶的歌谣，这是人鱼族雄性追求雌性的歌，他对俞殊求偶了，俞殊不是雌性，他还是对他唱了这首，他担忧又期待，想知道他的回应。


    可是，俞殊他不懂。


    人鱼如果有狗耳朵，此时一定是耷拉着的。


    下雪、让我再睡一会


    俞殊不明所以, 拍了拍他肩膀，说，“我们那里有一句话叫礼尚往来, 看在你唱得不错的份上, 哥也来给你献唱一首。”


    他说着拿出手机，打开久违的音乐软件，他以前还挺喜欢听歌的，手里里缓存了不少歌。


    他迟疑了一下，点开其中一首，然后关掉了原唱，“咳咳～来了啊。”


    “波光荡漾的星海, 你是我最爱，我把日落贩卖让繁星照向海，无所谓爱隔山海, 我会来……”


    星熠从一开始复杂的心情, 到手机里发出的音乐声，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听到俞殊开口，他忽然就愣住了。


    俞殊唱歌的声音和说话时不太一样, 带着点甜味, 其实不能怪俞殊，因为这就是首甜甜的歌。


    一开始他确实是想当个回礼唱给星听，唱起来却突然发现心情变得奇妙，让他想起他和星之间的相遇和陪伴……而且，这歌词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他一边唱, 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他也在看着他。


    “星星住进了深海, 我奔赴而来，让璀璨星光撞进你温柔的怀……”


    一曲毕，俞殊收起清甜的嗓音，手机里的的手风琴声还在流转，他唱之前没细想歌词，只觉得《星与海》这首歌似乎很应景，唱完后却有点脸热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被火烤的。


    一旁，人鱼如星星般闪亮的眸子正亮晶晶地看着他，他有些不好意思，“怎么，我又没有你们的种族天赋……”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人鱼扑倒在了地上。


    星熠欺身压上去，把人紧紧地抱住……俞殊回应他了，虽然他还听不太懂他的歌声，但是俞殊是真心在唱歌，唱的这么甜，这么好听。


    而俞殊不知道的是，对人鱼族来说，雄性对雌性求爱时，如果对方有意，就会回给对方一首歌。


    所以，这会莫名其妙被人扑倒，还抱得这样紧，他挣扎着推了几下，“又怎么了？重死了，快放开我……”


    星熠在他身上抬起脑袋，不知是不是一旁的火堆的照射，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俞殊一瞬间觉得自己有点被烫到了，“咳，干嘛这样看我……呀唔。”


    话被堵了回去，星凑上来，情不自禁地吻住了他的唇，他抱紧身下的人，用霸道的嘴唇吞掉他的抗议。


    “星。”俞殊拍打着他手臂，“痛～轻……轻点。”


    亲就算了，毫无章法，那小犬牙磕得他疼死了。


    星熠听见了，但是没有放开他，只放轻了动作。


    “！”俞殊的唇被他“啃”得发麻，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金眸，他的动作生疏又认真，小心又着急地试探着，像是怕被他拒绝。


    周遭一片黑暗和静谧，只有从山脚下传来海浪的声音，一旁的灶火熊熊燃烧，不时发出树脂啪啪的炸裂声。


    俞殊不再反抗后，星轻轻离开些，用指背小心地抚了一下他被自己啃得发红的唇，“咕？”弄疼你了吗？


    俞殊瞪着他，“对，疼死了。”


    星熠满眸子委屈，坚硬锋利的指迟疑不定地撵了一下他柔软的唇，像在跟自己做思想斗争。


    最终，他还是准备放开俞殊，他不会对他做他不喜欢的事。


    “……”俞殊望着他低垂的眸，全是失落。倏地，他伸出手，抱住了他的的脖子，迎上去，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他微凉的唇。


    “咕！”星熠被他的举动被吓了一跳，愣神之际，俞殊倏然闭上眼，送上自己的唇……用口腔内最柔软的东西抚慰他被咬过的地方。


    其实俞殊也是接吻菜鸟，只有理论知识，第一次实践，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霸气，不是磕到牙就是口水直流。


    倒是那鱼，从此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新鲜而美妙的体验直击他的大脑皮层，兽瞳都竖起来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亲亲……俞殊的味道这么甜蜜、柔软、好舒服！！


    学习能力超强的三好学生，很快就学会了真正意义上的接吻……星熠反客为主，托住俞殊的脑袋，开始主导了起来，让身下的无处可逃。


    两人的动静融入夜色，俞殊听见自己羞人的声音，耳根发热，连忙把出走的理智拉了回来，“好了～星星！你亲够了没有。”本来还想逞一下威风，结果被反套路了，可恶。


    但星熠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听到他的抗议，只更激动了，兽瞳落到那红润的唇上，复又亲了下来。


    俞殊感受着那健硕有力的身躯，坚硬的骨骼，和此时的他形成鲜明的对比……不行啊靠。


    “星，快放开……我！”


    星熠像是得到新宝贝，怎么亲都不够。


    “……”这就不是俞殊所知的范围了，他有些慌，勒令道，“够了星！快放开，火要灭了。”


    “……”


    俞殊回过神，用力地将人推开，“火要是灭了我就灭了你！”只不过那脸蛋红扑扑的模样，气势并不足就是了。


    猝不及防被推开，星熠无辜地眨眨眼，然后一股脑往灶里丢柴，把人儿抱回来，继续亲。


    俞殊:“………”


    *


    床上，一大团厚厚的猞猁皮毛裹得密不透风，像一只毛茸茸的龙猫。


    身为沿海城市的南方人，俞殊真的很怕冷，在北方上学的几年，他已经习惯了冬天屋子里有暖气的幸福。


    冬天的时候，他就像一头冬眠的熊，整天在宿舍冬眠，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放假回到南方他就受不了了，南方的冬天虽然短暂，但是那种冰寒刺骨的感觉分分钟要命，而且屋内比屋外要冷了，真是反自然。


    “咕。”


    若即若离的声音在他耳边唤，俞殊睡得迷迷糊糊间，“什么？开…暖气。”


    “咕咕。”


    “冷死了，好冷，快开开暖气啊。”


    “咕咕！”


    “星……星啊，对，是星。”朦胧中睁开眼，俞殊意识逐渐回笼。


    星熠跪在床边，下身仍是鱼尾，上身穿着米白色的兽皮衣，他摇了摇床上的人:起来了俞殊，外面下雪了，快出去看看。


    “唔～再让我睡一会。”俞殊不爽地咕哝了一声，继续埋进毛茸茸的被子里，又陷入了迷糊中。


    看着床上赖洋洋的人，星熠露出一抹浅笑，他伏下身去，用冰凉指节碰了碰那可爱的鼻尖:起来吧，越怕就越冷，我蒸好了你喜欢的薯芋和鸡蛋。


    最近气温飞速下降，天冷后，俞殊就时常赖床，星熠也就逐渐接手了早餐的任务……当然，好不好吃是另一回事。


    冰凉的触觉让俞殊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了，他生气地睁开眼，却看到了面前一副温柔美人的景象。


    金色的眸子，360°无死角的俊颜………因为头发长得慢，现在还是到肩膀下一点，但是编起了酷酷的蝎子辫，看起来更加干练又帅气。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帅了，还笑得这么好看，让人怎么生得气来呢。俞殊满足那视觉盛宴，便不跟他计较了，他打了个哈欠，继续裹紧他的小被子，“好冷，我不想动。”


    星熠:那也要起来吃饭，吃了饭再睡。


    “我不饿。”


    咕噜～


    刚说完就被肚子打脸，俞殊理直气壮，“但是如果有人问我，饥饿和寒冷选择什么？那我一定选择饥饿。”


    “哗啦——”


    “卧|槽混蛋！好冷啊啊啊。”


    这段日子以来，星熠已经见识到了他因为怕冷和赖床的程度，一开始还哄着，后来发现这事真不能哄，越哄他越持宠而娇，有时候能在床上窝一整天，不吃不喝，所以今天干脆掀被子了。


    俞殊身上穿着他的牛仔裤和烂衬衫当睡衣，突然被暴露在空气中，他冷得上蹿下跳，只能手忙脚乱穿起他风骚的狐狸皮草，还有用水貂毛做的袜子，把脚塞进破烂不堪的运动鞋，追出去要找那鱼算账。


    可是刚打开门，寒气就扑面而来，冷得他浑身一哆嗦，同时也彻底醒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海岛上，天地同色。


    竟然下雪了！！


    雪下得不是很大，可是已经够俞殊震惊，这……真正的冬天还没来呢！


    果然，他要烧炭是正确的选择。


    突然下起的雪，让两人早餐时间变得有点安静。


    俞殊像只大狐狸，坐在饭桌旁，不时看向窗外，作为一个从小没见过雪的南方人，记得第一次在北方见到雪的时候，他心里都是无法言的喻激动和浪漫情怀。


    但是，原始世界的雪和学校草坪上的不同……在这里，寒冷代表着生存和死亡，他没想到这么快就下雪了。


    星熠也同样沉默着，他讨厌白月，也讨厌下雪，这让他想起了去年白月的经历。看到外面的雪，只一点点落到他身上，都能感受到那时冰冷的而无助的心。


    “星？星。”俞殊的声音唤回了星熠的思绪，他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人。


    “我说你今天不用去砍树了，剩下的还能再烧一窑，五窑碳应该够我们度过冬天了。”


    听着他的声音，星熠看着他认真说话的样子，在和自己一起商量过冬的计划，又看了看桌上热气腾腾的食物，自己身上穿着兽皮衣……前两天他说还要给自己也做一件皮毛的。


    其实星熠现在一点都不冷，这个白月，他也不再是自己孤零零的度过，也不会挨饿受冻……过了这个白月他就能换型了，以后就可以和俞殊在一起做更多的事情。


    好像白月也不是那么讨厌了，还希望它快点来。


    “知道了吗，星？”俞殊说着，抬头一看，才发现身旁的的人根本没在听，正对着自己出神，他皱起了眉，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跟你说话呢，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不料，星熠却抓住了他的手，用力一带，把人带到面前，顺势就抱着。他把脑袋搁在他肩上，轻轻蹭了蹭。


    “干什么？说正事呢，别动手动脚，小心我揍你，忘记上次的教教训了？”


    俞殊上次被他亲肿嘴巴，第二天像两根火山烤肠一样，吃东西都痛，他就真的把他给揍了一顿，并且警告他，没有自己的允许不能再乱来。


    所以，大半个月过去，这鱼只有色心没色胆。


    星熠把人抱着，紧了紧，没出声。就算被打就算不让他亲，他也要永远和俞殊在一起……而且，睡着的时候他又不知道他亲了他不是吗，星熠得意洋洋地想。


    “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吗？”大清早的，俞殊懒得跟他较劲。


    星熠抽身离开，还是把人抱着，“咕？”


    俞殊无语地瞪着他，只好又把事情说了一遍，“等这场雪停了以后，我们去把现在那窑挖出来，抓紧时间再烧一次就可以了。”


    第一窑炭出炉，成品只有三分之一，第二窑则反之，第三窑就已经烧的很完美了。


    开始星熠不知道俞殊烧这些东西的作用，把树木放到小山洞里面封起来，烧啊烧，就能变成黑漆漆的东西。


    第一窑出来后，俞殊给他做了示范，他便充分了解了炭的作用。


    炭比木柴耐烧，而且没有很大的火焰和浓烟，在山洞里也能烧，还比烧木头暖和，真是白月期间的宝物……如果部落里有这样的宝物，是不是可以减少白月期幼崽们被冻死的命运。


    星熠不由自主地想，却很快又把思绪拉了回来，他已经被驱赶出部落了，那里的人都讨厌他，他没必要再去想他们。


    再次见识到俞殊的智慧，星熠更加卖力地砍了几天柴，要烧更多炭，让俞殊度过温暖的白月，可是俞殊为什么突然说不烧了？？他要趁爪子脱落前砍更多的树才行。


    俞殊只好跟他解释，冬天也是不能一直烧着炭取暖的，与其砍掉太多树，他们只取他们需要得就够了。


    即使这里并不缺少树木……俞殊窝在人鱼怀里，抬起头敲了敲他的脑袋瓜，“懂了吗？”


    星熠第一次听说这样的道理，似懂非懂，好奇地摇摇怀里的人:俞殊，跟我说多一些。


    俞殊往一旁的火塘里丢了一块木柴，看他这样虚心请教的模样，思索了一下，干脆跟他讲了沿海禁渔期的例子，这样比较容易理解。


    听完他的话后，星熠莫名陷入了沉思。


    他虚搂着俞殊，神色认真地思考着他的话。


    鱼族们从来都是取之无度的，他们认为食物是山神和海神赐予的，只要真心信仰神灵，祭祀时向神灵献|祭丰富的食物，来年的馈赠就会越多。


    现在，俞殊的话让他明白，原来资源不只是靠神灵的馈赠，还要对资源合理利用；捕抓到有崽的鱼要把它们放了，长期狩猎的区域要进行休停……陆地上的资源也是这样的道理。


    见这鱼还要思考一会人生，俞殊干脆推开他的手，想出去看看天气状况，突然又被抱了回去。


    星熠用力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率先跳到水里，游走了。俞殊这么聪明，他要做更多事情才行。


    俞殊，“……”


    蝙蝠、心有余悸


    上午十点左右, 雪停了，薄薄一层很快没了踪迹。


    天色阴沉沉的，给家里的小动物们喂些食物, 俞殊和星熠就出发去开窑了。


    漆黑脆硬的炭整整装了五大筐, 下雪之后，工作蟹们就回海里冬眠去了，所以只能靠俞殊他们搬，干起活来就不怕冷了。搬完木炭便要继续装窑，俞殊在里面装，星熠在外头递，已经练出了默契。


    就在快装满的时候, 星熠却突然停了下来，他动了动鼻子，神色猛然一凛。


    “怎么了？”俞殊想从窑里出来, 被他一把摁了回去, 然后快速用树干把窑口封住。


    “星，怎么了？”俞殊喊了一句, 原始生存的经验很快就让他意识到了什么，“有危险吗, 那你也进来！”


    说着, 他看了看现在只能容下自己的空间，傻眼了。


    “外面发生了什么？快放我出去星，我带了弓箭和匕首。”即使是在山洞附近活动，他也从来没有放下过警惕。


    星却没理他，他刚把窑口堵上, 黑压压一片飞鸟突然袭来, 黑黢黢一片, 铺天盖地，堪比蝗虫过境！


    然而它们并不是蝗虫，是蝙蝠鸟……天气一冷，没有食物，就会倾巢出动的一种鸟类，与其说是蝙蝠，它们更像是乌鸦和蝙蝠的结合体，有着蝙蝠的面貌，又浑身黑毛。


    蝙蝠鸟体型不算大，但是它们有着堪比人鱼爪子般坚硬锋利的鸟抓，它们吃肉又喝血，不把猎物撕咬得剩下骨头不罢休。


    “嘎啊——！”


    吵杂尖锐的嘶鸣浩浩荡荡响彻天际，越来越接近山坡，俞殊还在焦急地喊星，突然眼前一片漆黑，哗啦啦一大片，疯狂地往外面的的人鱼身上扑。


    这是什么东西！？


    “星！你怎么样了？星。”俞殊又急又气，木头抵得太紧了，他推不开，也看不清状况，只能心急如焚地大喊，“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星，星？”


    “嘎啊——”


    他正想仔细看看外头的状况，突然！一只锋利的鸟爪扑进来，差点把他眼球扣出来……俞殊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定睛一看，一只目眦欲裂的“蝙蝠”正疯狂地冲他龇牙，可怖的獠牙还滴着猩红的血，像是恨不得冲进来把他撕成碎片一般。


    “这是什么东西？”俞殊吓得喃喃自语，反应过来星还在外面，整个人都快疯了，“星……星？你怎么样了，回答我！”


    他大喊着，却得不到回应，外面黑乎乎乱糟糟一片，也看不清状况，只越来越多的蝙蝠鸟冲他这边扑来，有些已经挤进来半个身子。


    不不不，不行，这样出去只会拖后腿，就他这身皮肉十秒就被撕成肉碎了……想办法，俞殊，想办法……可是星还在外面，星。


    无数蝙蝠鸟拍打着黑色翅膀，把星熠团团围住，他挥舞着利爪，但是数量实在太多，杀都杀不过来。锋利的鸟爪倒是撕裂了他身上的兽皮衣，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人鱼的尾巴不停拍打着，奈何在地上的他无计可施，金色鳞甲一片片被抓落，露出鲜红的伤口。


    俞殊一动不动地坐在窑里，直到口腔尝到血腥味，是他咬破了嘴唇，仍想不出办法来。


    这时候，扒拉在窑口的蝙蝠鸟渐渐变少了，他心里咯噔一声，急忙趴过去，透过缝隙一看，就看到一条人鱼正在地上打滚，浑身是血，被无数狰狞的蝙蝠攻击。


    “星！”俞殊一瞬间失去了理智，猛然将窑门撞开，冲了出去，“你怎么样了？星。”


    顾不上被抓伤，俞殊扑了过去挥退他身上的鸟群。


    不料星熠见他，神色一惊，胸腔发出前所未有的怒火:谁让你出来的！！


    看着他面目全非的样子，俞殊也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你以为我会独活吗！”


    星熠听懂了，猛然一愣。


    俞殊心疼地摸了摸那张血淋淋的脸，眼泪情不自禁落了下来，坚定地说，“如果星有什么事，我不会再若无其事地活着。”


    “嘎啊嘎啊——！！”


    蝙蝠鸟们疯狂地乱叫，不停向他们攻击。星熠急忙将俞殊护在怀里，反手一挥。


    “咚”一声，松动已久的利爪冷不丁脱落，丢出去很远。


    “………”


    “？？”


    竟然在这种时候……星熠心急如焚。


    蝙蝠鸟实在是太多了，闻到血腥味它们更加暴躁，像发疯的鬣狗，嘎啊嘎啊地凶猛嘶鸣。


    俞殊身上火辣辣地痛，忍不住发出痛呼，星熠挥着断爪、露出新粉色的手，森森白骨都露了出来。他体力渐渐耗尽，无可奈何只能把俞殊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所有攻击。


    弓箭不行，匕首也杀不过来，现在跑回去也来不及了……俞殊趴在星的身下想办法对付这些鬼鸟，身上已经分不清哪里在痛。


    “咕……”


    这时，星熠忽然闷哼了一声，俞殊立即回神，“星？”抬头一看，星熠也在看着他，原来他已经伤痕累累，快到极限了。


    天沉得像是要塌下来，风都停了……不，不行，不行！


    俞殊挣扎着，他要和它们拼了！


    不过星熠没有放开他，血滴到俞殊的脸上，金眸深邃而温柔:等一下……你跑回去。


    俞殊一把抓住他比划的手，正想说什么，余光看到不远处的的子窑，因为怕他冷，刚来的时候星就点了火，此时火苗已经奄奄一息。


    火……火！！


    这时，俞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猛地推开身上的星，冲过去抓了一把干草点燃，“滚开，都给老子滚开！”


    干草和干柴放在遮风棚里，一点就燃。


    俞殊手里的火把熊熊燃烧，果真，把那些丧尸般的鬼蝙蝠吓到了，见有效果，他直接把棚子和柴堆都点了，挡在星熠身前，疯狂地对蝙蝠们挥舞着。


    滚烫的火焰和浓浓的白烟逐渐将它们吓退，飞走一批又一批，最后那些尖锐的嘶叫声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一只飞走，俞殊已经把自己的头发和眉头都烧糊了，手臂脖子也烫伤好几处。


    风停了，天阴沉沉的，疯狂的鬼鸟褪去，山坡上，火焰还在燃烧。


    俞殊气喘吁吁丢掉火把，他顾不上周身狼狈，急忙冲去看星，“星！”


    一地狼藉，遍地都是蝙蝠的尸体跟羽毛，黑红的血腥……地上露出崭新的泥土痕迹，掉满了金色的鳞片，大大小小，血迹斑斑。


    俞殊扑到星熠面前，放轻声音唤了一声，“星。”


    “咕。”地上的人鱼虚弱地回了一声，俞殊两腿一软，跪坐在他面前。


    星熠趴躺在地上，浑身已经看不清一块干净皮肤，他用尽力气翻了个身，笑吟吟地看着一声不吭的俞殊，声音却弱得几乎听不见，“咕。”我没事。


    “你……不要乱动！”俞殊怒吼道，到后来又连大气都不敢出。


    星浑身是血，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地方，胸膛、手臂，甚至是脸上……而且刚才他看见了他的后背，几乎是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他顶多就被抓了几下，现在都突突地痛，可他……俞殊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想碰一碰他，都无从下手。


    “咕。”俞殊，我们先回家。


    对，先回去。


    两百多米的距离，两人互相搀扶，近半个小时才回到山洞。


    害怕那些鬼蝙蝠或者其他动物再来，俞殊干脆关上了门窗，起锅烧热水。


    星熠虚弱地靠坐在床上，担心伤口被感染，俞殊没让他下水渠里去。


    端来烧热水要给他擦洗干净，才发现这次是真的无处下手，他身上的伤实在是太多了，伤口糊着血和泥巴，一块一块，猩红得刺痛他的眼睛。


    “咕咕。”我没事，快动手吧。星熠碰了碰他的手背，鼓励道。


    俞殊低头看着那少了一截的爪子，露出脆弱的粉色骨头，心里酸楚得发疼，他沉默了半晌，也没问什么，轻轻握住那只手，就从手开始擦洗。


    换了一锅又一锅的水，从浑浊到鲜红，再到粉红，俞殊整整花了两个小时，才把血水换清。


    然后上药，这个过程又用了一个多小时。


    山洞里充斥着血和药粉的味道，俞殊把储存的药粉用了将近一半。星熠像个木乃伊坐在床上，是用他那件衬衫包扎的，鱼尾的伤已经没有布料，只能露在外面，淡金色的尾巴像一条鱼被人丢上岸砸了几次，鱼鳞这里掉一块那里掉一块。


    俞殊咬着唇，眼眶发热，又要掉眼泪。刚才他给星的时候，他几乎一声不吭，只有痛得受不了才溢出无法控制的闷哼。虽然大多数伤口都不深，但看上去说是千刀万剐都为过。


    “趴着吧，休息一下，我去做晚饭。”


    “咕。”


    星熠拉住了俞殊，示意他自己身上也有伤。俞殊垂眸，他只有小手臂和腰侧被划了几道，两只手背和脖子上有些烧伤，刚才已经顺便处理了过了。


    虽然皮肉之苦是少不了，但是伤得不严重，和星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咕。”俞殊，让我看看你的伤。


    “我没事，你先好好休息。”留下话，俞殊默然地走开了。


    心有余悸，也不敢离开山洞，俞殊就用山洞里的腊肉和干货做晚饭。灶上大火燃烧，两只贝壳锅咕噜咕噜冒着泡，他有些出神地盯着火堆，伤口突突地痛着，更痛的，是心脏。


    晚饭时间，俞殊让星就躺在床上，自己亲自动手喂他。


    “咕……”


    “快吃吧，我放了些草药和人参，可能味道不太好。”


    星熠趴在床上，一口一口吃起来:俞殊你也吃。


    “我刚试菜的时候吃了不少，已经半饱了。”其实他没有胃口，只尝了个咸淡。


    星熠也不太想吃东西，但他看着俞殊脸色沉重的样子，只好大口大口地把食物吃进肚子。


    塌了、以后你就负责貌美如花吧


    “咕咕。”俞殊不用担心, 我多吃一点很快就会好的。


    “嗯。”俞殊应了一声，显得心不在焉。


    当晚，两人早早就睡了。


    星熠是真的疲惫到了极点, 加上俞殊加的草药有止痛安眠的作用, 他吃过晚饭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俞殊小心翼翼地给他盖好被子，为了不吵到他，也很早就睡下了，只不过很久都没有睡着。


    他躺在床上，望着山洞，想了很多……想今天的事，想刚遇见星时候的样子, 又想到了那一身伤。


    良久，他轻声翻了个身，身旁的人正在沉睡, 苍白的脸陷在皮草间, 额头和下颚被划了两道血痕，就连眼角的纹络都失色……但他仍像一位英俊的睡美人鱼。


    俞殊抚摸了一下他的发丝, 然后闭上眼睛睡觉。


    夜里，怕星有什么发热发冷, 俞殊整宿都没有睡好, 不时醒来，好在没什么大问题，只半夜的时候他好像做了什么噩梦，哄了一会就安静下来了。


    隔天，俞殊醒得有些晚。意识刚回笼, 浑身都在痛, 究其原因, 便一下子从床上惊醒了过来，扭头看去，星已经醒了，正趴在一旁，金色的眸子懒散又认真地看着他。


    “几点了……”俞殊带着浓浓的鼻音问道。


    “咕。”星熠把手机碰亮了给他看。


    “十点多了，先做饭吃，等一下再检查伤口吧。”他说着刚要下床，被人拉住了手腕。


    星熠抬头看着他，低沉地咕了两声。


    “我没事了，睡一觉已经好多了。”


    骗人，明明脸色那么差……星熠拉着他的手不放，有其他话想说，不过语言和行动都受到了限制，只好无奈地看着他。


    俞殊忽然低下身，凑过去亲了他一口，“这样可以吗，嗯？”


    星熠楞了一下，就算不可以也来不及了啊，人都已经走开了，他只好砸吧了一下嘴，唇畔勾起笑意，趴在床上盯着那人的背影看。


    今天没有再下雪，但天色仍旧阴沉。吃过中午饭，俞殊给星仔细检查了一遍伤口，这次他伤得太重了，没有四五天可能都看不出是否好转，所幸的是伤口没有恶化，这才让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鱼尾上的无法包扎，只能洒一点止痛药粉，鱼鳞剥落后，露出红红的伤口，看起来有点狰狞。


    好在他现在可以一直呆在岸上不用碰水。


    吃饱后星很快又睡着了，俞殊又在床边坐了一会，他神色始终有些凝重，像是有化不开的矛盾。


    在星安稳沉睡后，俞殊起身往外走，这时，他终于打开了山洞门。


    海天一色，阴沉得分不清时间，山坡上，寒风呼啸，风吹着整个寂静阴霾的海岛，他驻足了一会，关好门，拿上弓箭和匕首，往山坡上走去。


    烧炭的地方，昨日留下的场景没有变化，一地狼藉，经历过战斗的痕迹，无数蝙蝠鸟的尸体……俞殊站在风中，看了一会，然后找到了昨天遗失的打火棒，恰好看到旁边落着一片金色的鱼鳞，他楞了楞，小心将其捡起。最后，用昨天没烧完的干柴点了一把火。


    山坡一角，火焰冲天，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羽毛和皮脂的烧焦味……因为要烧碳，他早就已经把周围清理过了，火不会烧到林子里去。


    熊熊大火随风而逝，很快便将一切烧成了火灰，没有留下任何一只恶心的黑鸟。


    做完这一切，俞殊转身往回走，路上又捡到了星脱落的爪子，他神色更沉重，弯腰敛起后，一道带回去了。


    晚饭时间，俞殊话语仍不多，星熠察觉到什么，想要逗他多说些什么，被冷冷瞪了回去。


    六点刚过，天已经暗了下来，气温也降到了6-7°。


    俞殊烧了热水，给两人擦身，又去冲了一杯蜂蜜水来，“星，把这个喝了再睡。”


    刚吃饭的时候他发现他好像没有什么胃口。


    星熠躺了一整天，因为刚才俞殊给他擦身，此时还侧着身子靠坐在床头，他接过蜂蜜水，刚想说什么，忽然看见俞殊递水的手红红的，他一把将其抓了过来，痛得俞殊倒抽了一口气。


    “咕？”


    先前俞殊一直把手藏在兽皮衣里，或者刻意避开他的视线，星熠一直没发现，“咕咕！”


    “你别乱动，想让伤口裂开吗。”俞殊把他按了回去，漫不经心地说，“一点水泡而已，刚已经挑破了。”


    “咕咕。”星熠显然不信，硬是将他拉了过来，扒开兽皮袖子一看，没想到伤成了这样！


    俞殊的手上，烧伤后起水泡，破掉的水泡上面留下一层难看的皮，还有些地方露出红红的表层，看起来挺恐怖的。


    星熠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急忙去看他的脖子，同样触目惊心。他兽瞳都竖了起来，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的愤怒瞪着俞殊，同时又露出浓浓的心疼和自责。


    俞殊蓦然一愣，想到从昨天开始自己的同样的心情。


    两人瞪视了片刻，他轻叹了一口气，在床边坐好，神色有些不安。


    “星，我有话想跟你说。”最终，俞殊还是开了口。


    “咕？”


    俞殊垂眸看着人鱼身上的伤，始终不忍去深究，直到看见他那只“断掉”爪子的手，他抬起头，对星说，“星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如果不是我要在陆地上生活，你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你应该是属于大海的，是我让你上岸的，星……是我害你受的伤。”


    这是从昨天到现在，梗在俞殊心里的事实。其实他早该想到的，可能是自己过于自私，下意识忽略了这个问题罢了，作为海洋科学爱好者，他一直尊重海洋的一切生命，要人鱼陪他在陆地上生活，是违背自然规律的。


    这是他的错。


    话有些长，星熠需要好一会才能理解，他看着俞殊难过的模样，立刻摇头，“咕咕！”


    我受伤不是俞殊的错，是我没能保护俞殊，是我没用。


    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比划着，俞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星是大海的精灵，你……应该回到大海去。”


    “咕！”不！


    星熠心急如焚，张开嘴想说俞殊的语言，还没换型的他喉咙却发不出声音，甚至急得扯到背后的伤，也顾不上痛:大海比陆上危险，鱼族们才会到岸上来，你看我腰后的伤就是海兽伤的……俞殊不要赶我回去。


    “我没有赶你走，星，你冷静一点。”俞殊只是想同他好好谈谈，他只是想说开问题，再去解决，没想到他这样激动。


    星熠却是无法想象再一次被赶走，而且是被俞殊赶走，他绝对不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咕咕咕。”俞殊不要赶我走，我想和俞殊在一起……我喜欢俞殊！


    最重要的心情无法表达出来，星熠干脆一把抱住了面前的人，他伏在他身上，胸腔发出低低的震动，像只被抛弃的小奶狗。


    “………”他什么时候要赶他走了？俞殊无奈，到后面也没看清他想表达什么。他稍微推开紧抱着自己的人，望着他的失落的眸子，认真地说“我问你，星，也许以后还会有同样的危险，你也愿意和我住在这里吗？”


    星熠用最快的理解能力解读俞殊的话，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能像昨天那样乱来。”俞殊不容置疑地说，“星想保护我，我也可以保护星，我不想只看着你受伤，知道了吗。”


    “咕！”星熠答应了，又泪眼汪汪看着他:俞殊不赶我走了吗？


    “我没有赶你走，我赶你走干嘛？”俞殊又无语又无奈，安抚道，“这里是我们家，我不会让星走的……呃，怎么了？哭了？”


    俞殊歪头一看，见着那双金眸里晶莹的水光，整个人都惊呆了，大鱼一副可怜兮兮，眼泪无声掉下来，他下意识摸摸他眼角的泪痕。


    “嗯……”虽然心疼，又觉得新奇不已，俞殊忽然露出一丝狡黠，凑上去观察泪汪汪的人鱼，“什么啊？这不就是普通的生理盐水，怎么可能会变成珍珠嘛。”


    “咕？”


    “没事没事，你继续……”俞殊说着，话到一半停了下来，看着他伤心的小眼神，这是真的怕被赶走啊？


    他凑上去，亲了亲他眼角的泪痕，“别怕，你是我的鱼。”


    说着顺势跨坐到了人鱼的“大腿”上，因为这里的磷钾比较坚固，他浑身也就此处没有受伤，俞殊避开他身上的伤，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对上人鱼不安有错愕的眼神，他忽然将唇凑上去，细碎的吻落在了他湿润的眼睛上，原来人鱼的眼泪也是咸咸的呢；然后是高挺的鼻梁；俊美的脸颊……然后，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蹭过鼻尖，蜻蜓点水般，试探地亲吻他的唇，一暖一凉的呼吸，若即若离地交缠在一起。


    星熠已经愣住了，看着面前的俞殊，他闭着眼，正在认真地亲吻着自己。


    张开啦，笨蛋。


    “………”星熠一顿，搂紧他柔软的腰身，把他整个人带进了怀中，启唇接住了他的邀请，并且加深这个吻。


    俞殊还自己在山坡上洗澡的时候，偶尔会因为压力释放自己，是挺正常的事。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啊喂……俞殊情迷意乱间，睁开眼，蓦然对上一双金色眸子，里盛满了野性和温柔，看得他心头发烫……继而，回应起他缱绻的邀请。


    寂静的山洞，水渠里的水声轻声流动。


    俞殊瑟缩了一下，忽然不由地往下看了一眼，昏暗的光线，都不能阻挡那夸张的存在感。


    与此同时，他在注意到了星那只脱落了利爪的手，心头一疼……要不？教教他？


    星熠眼睛发亮，一激动，把人摁倒在床上，突然“咔”的一声巨响，暧昧的气氛戛然而止，两人同时僵在床上，微离的唇间还带着亮色，然后……面面相觑。


    “……”床塌了？俞殊眨眨眼，他们什么都还没开始呢。


    他尴尬地回过神，想检查一下是怎么回事，却被星熠按了回去，想当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情。


    “停停停，怎么回事？”俞殊以为是床塌了，结果发现不是的，他眯起眼，盯着身上激动的人鱼。


    星熠俯在他身上，显然想装蒜，“咕？”


    “说！”


    “……”心知馅饼可能要没了，星熠只好幽怨地伸出左手，刚才，他怕自己压疼俞殊，用这只完好的爪子撑在一旁，没想到竟然给撑脱落了！！


    也许……他是第一个做这种事是掉爪子的人鱼吧。


    想想还挺厉害的呢！


    看着另一只也变得光秃秃的爪子，俞殊吓了一跳，霎时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他连忙推开身上的鱼，坐了起来，看看床上的脱落的爪子、和今天被他带回来的另一只，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连这只也掉了。”


    他知道利爪是星最有利的杀器，他怕伤他心，还没提起这件事呢。


    星熠被打断好事，内心愤愤不满，不过也想趁机把这件事告诉俞殊，他干脆拿起钢刀一样的爪，想了一下，连同俞殊今天捡回来的一起递了出去。


    “给我？！”


    “咕。”


    人鱼族的利爪脱落后，会丢到大海深处，贡献给海神。但是现在海神的概念在星熠心中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所以他想把爪子交给俞殊处理。


    看着像金刚狼般的利爪，又看看星失去利爪的的双手，俞殊心情复杂，安慰道，“要不我想办法把它们做成武器还给你吧。”


    不料星熠摇摇头，咕咕道:新爪会慢慢长出来，而且比换掉的坚固锋利……


    “你…你说什么？”俞殊了解过后，感觉自己被耍了，“你说你的爪子还能长出来！”


    “咕。”当然。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俞殊怒了，亏他还忧心了两天。


    星熠咕咕:俞殊不知道吗？


    这还成了他的问题！俞殊不可理喻，又理亏……行吧，他确实是外来物种。怪不得前阵子这厮老盯着手看，着急存粮，原来是要换爪，不是被蝙蝠攻击掉的！


    星熠伸出自己粉粉的心爪子，弱弱地表示:我接下来都不能工作了，怎么办。


    接下来都要冬眠了，能怎么办……俞殊看了看他无辜的金眸，因为刚才的荒唐，那性感好看的唇还红润润的，他不禁挑眉一笑，“还能怎么办，以后你就负责貌美如花吧，我养你。”


    星熠只听懂了后面那句，就激动得要扑俞殊。


    “嘶，轻点，你是狗吗。”


    对了，俞殊的伤还没看，星熠回过神。俞殊的烧伤是挺严重的，好在天气冷，不容易感染发炎，烧伤的疤痕很难看，不过他们有万能海藻泥。


    夜越深，气温就越冷，再次躺下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心情放松下来，俞殊就困了，可是身边的家伙还在烦他。


    “别弄，要透风了。”现在是在了太冷了，他们体温不一样，俞殊就分了两个被窝，不让人鱼抱着自己睡。


    “咕。”俞殊，我想继续刚才那样。星熠眼巴巴地趴在他的被窝旁。


    “不行。”好不容易清醒……不过俞殊也没彻底打击他，歪头对他说，“等你长大再说。”


    星熠不甘心:我已经长大了，我比你大。


    “成年！！”不是体型。


    成年？我明年就成年了……不对，按照俞殊那里的知识，他早就满18岁了啊！


    “嗯。”俞殊敷衍打了个哈欠，“睡吧，两个病患。”


    星熠摇摇他肩膀，坚持又笃定:那我们约好了，等我成年我们就……


    “闭嘴！”俞殊无情打断，他可不想心猿意马了，“乖，睡觉。”


    星熠:俞殊先答应约定！


    “哪有约定做这样的事的？你是野兽吗！”


    好吧，某种意义上——他是。


    星熠:俞殊，答应我。


    再谈下去真就不用睡了，俞殊点点头，咕哝道，“好……快睡吧。”


    “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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