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封喉还留在这儿?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利用这段时间,把木屋装修了一番
那感觉就好像……
就好像……
家一样。
和父亲重逢的梦境撕扯着祁渊。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前,想要一探究竟。
受阿蕈影响,他现在的表情阴沉的可怕,白色的巩膜爬满血丝,看起来就算下一秒真的大开杀戒也毫不意外。
封喉闭上眼,略偏头,眉头微蹙。
大概是预想中的痛感并未袭来,过了几秒后,他才试探着重新睁眼。
祁渊一把拍开点火器,火焰在跌落的过程中被吹灭。
“你早就该动身离开!”他吼道,声音很大。
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喜悦还是气愤。
真是快疯了,他这么想。
“喜欢吗?门口的院子,和不漏雨的屋顶……”封喉没回答他,自顾自地说着,“我本想接着把地板铺就一番,只可惜工具不到位,砍刀卷刃了。”
他摸索着握住祁渊的手,轻轻拉着,想让他靠过来。
“我问你为什么还在这儿。”
封喉轻笑一声:“并不意外吧。我说了不会走的,无论如何都不会。”
“你根本不知道我正处于什么样的状态……”祁渊的表情变得狰狞,“我只有杀了你,阿蕈才会让我重归宁静。离开密林是你和那帮特遣队唯一的生路。”
“我可以理解为,你开始在意人类的死活了吗?”
诡谲的藤蔓从黑暗中生出,静静地延伸至封喉身侧。
祁渊没有言语,僵硬地瞪着他。
“幻听……”封喉平静地叹了口气,任由藤蔓缠上小臂,“是来自于阿蕈,还是无法做出决断的你自己?”
祁渊不悦地眯起眼睛,操纵藤蔓将封喉吊起。
“今非昔比了,阿蕈已经成了你意识中的一部分。”勒在胸膛上的藤蔓让封喉吸气困难,他眉头微蹙,但手腕还是放松地垂着,“你才是密林的主宰,只要你想,又怎么会被阿蕈左右?”
“我也可以选择和阿蕈达成共识。”
“你会这么做吗?”封喉说,“你明明已经看到我心意了,我愿意——”
“可什么都没有改变!”祁渊尖叫着打断,“我和你妹妹,你永远会选择后者。”
“可我选择留下来了,不是吗?”封喉镇定道,“妹妹她有木槿照顾,我需要做的只有试着适应密林,和你一起生活。”
“我想要的是你的心!”祁渊鼻尖发酸,声音也染上了哭腔,“我受够了被你欺骗,我受够了!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放过我,非要一直这样折磨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又是什么才是对的?”
这样歇斯底里的同时,祁渊清楚自己活得如此痛苦的原因——无论是真正的恶,还是绝对的善,他都做不到。
阿蕈喋喋不休着,所言不过是那套老说辞,怂恿他做邪神该做的事。
封喉悲切地看着他,仿佛能感受到他的苦痛,表达着无声的惋惜。
“闭嘴!我让你闭嘴!”
祁渊朝自己的头部捶打,仿佛这样就能将阿蕈驱赶。
封喉知道呵斥的不是自己。他感觉到缠绕在他身上的藤蔓逐渐松了,很快便整个人摔落到地上。
他暂时维持着跌坐在地的姿势,想要上前关心祁渊、阻止他自残,可又怕自己贸然行动会加重阿蕈的折磨。
观察几秒后,见祁渊的症状没有丝毫缓解,封喉不忍再袖手旁观,心一横,抓住祁渊的手臂,控制住他的动作。
接着趁对方愣神的功夫,他进一步用手臂环护住祁渊的头,不让他继续捶打。
“冷静些,别再伤害自己了。”
祁渊开始啜泣:“我没办法……没办法让那声音停下,帮我……”
“我要怎么做?”封喉在他耳边轻声问。
“抱抱我。”祁渊缠紧封喉的腰,就像溺水的人抱住了浮木,“叫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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