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这一晚, 焦泽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热。
格外热。
由于被扣住了手腕,他只能跟随贺澜的动作随波逐流。贺澜长长的发尾一下又一下扫过他的脸,痒得他脸通红, 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流了下来。
中途他睡过去一次,又被贺澜捞起来, 继续随波逐流。
感知剂带来的快感一波胜过一波, 焦泽最后脑海里只有三个想法:
明天他又要请假了。
贺澜怎么还不停下来。
第五次了, 这回真的不行了……
第二天清晨, 焦泽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醒了过来。
衣服被扔了一地, 甚至厨房和阳台也有他和贺澜的衣服。
这些衣服此刻凌乱地躺在地上, 无声地诉说着昨晚他经历了怎样的酣战……
焦泽疲倦地闭上眼, 想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贺澜弯下腰对他说:“要不要起床吃饭?我煮了虾仁粥。”
焦泽摇了摇头。
贺澜眯着眼睛道:“不起床的话, 我可以亲自喂你。”
焦泽继续摇头。
贺澜眼中的笑意更深了:“那我亲自喂你了?”
他「亲自」两个字说得极重,猛地让焦泽回想起昨晚贺澜含着一些液体喂他的场景。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焦泽坐了起来,脸红一阵白一阵地说:“我自己吃。”
贺澜听后道:“好啊。”
洗漱后坐到早餐桌前,焦泽罕见地有些萎靡不振。
一半是因为昨夜「加了个班」,一半是感知剂带来的轻微副作用。
贺澜有一下没一下地掰着米糕, 看着焦泽端着小碗, 脑袋宛若小鸡啄米。
然后,他眼睁睁看焦泽的脸砸进了碗里。
贺澜:“……”
医院里。
贺澜问医生:“他什么情况。”
医生正在给昏迷的焦泽做检查,被贺澜的声音吓了一跳, 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这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医生道:“还在检查中, 家属麻烦……”
他话还没说完,焦泽醒了。
贺澜眼中露出一丝关切:“怎么样了?”
焦泽张了张嘴, 艰难地说:“手机。”
“手机?”贺澜从兜里拿出他的手机, 不懂这个时候了, 他要手机干什么。
结果,焦泽颤颤巍巍拨通了小原的电话,请了个假。
贺澜:“……”
真不愧是劳模。在急救室里还想着跟秘书请假。
医生眼尖地看见焦泽手腕上有一圈红印。他忍不住抓住焦泽的胳膊,摘下眼睛观察:“按理来说,感知剂引起的过敏反应不会是这种样子啊。”
医生皱眉换了一只手,还是有,而且是差不多的位置。
难道过敏反应还讲究对称?
焦泽听了,脸红一阵白一阵,干脆闭上眼睛。
哪怕脸皮厚的贺澜,也露出了几分尴尬的神色。
直到医生在焦泽身上发现了十几处牙印和吻痕,他才意识到这些痕迹都是怎么来的。
医生:“……”
“医生。”焦泽坐了起来,“我现在应该没事了。昨晚没睡好,所以有些困。”
医生看着他,苦口婆心道:“感知剂不是这么用的啊……”
从医院出来。
焦泽和贺澜相对无言。
还是贺澜先开了口:“我送你回去休息?”
“什么时候的飞机。”
贺澜疑惑:“什么?”
焦泽道:“你不是出国工作吗?什么时候走?”
哦。还有这一茬儿呢。
贺澜想了想,说:“下个星期……哦不,这个星期,这个星期就走。”
他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把自己这烦人的马甲打包发送到月球上去。
“好。”焦泽说,“那你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送你去机场。”
贺澜愣愣地看着他:“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的助理会送我过去的。”
焦泽却坚持道:“我送你。”
“好。”
“嗯。”焦泽说,“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国外不比国内安全,你需要时刻小心。无论怎样,工作都没有生命重要,知道吗。”
这番话,贺澜想起来了,他当初出国的时候,焦泽好像也跟他说过。
如今再听一遍,还是那么好听。
他说:“我会时刻小心的。”
“那就好。”焦泽也没别的什么想说的了。他打算回去休息调整一下,下午去公司上班。
开春公司本身就比较忙,陆放海又给他介绍了个大客户,他就算此刻躺在icu里,也不想错过这比大生意。
睡了四个小时的回笼觉,他神清气爽地起床,给自己煎了一份牛排。
解决完午饭,他驱车来到公司,准备和陆放海口中的「大客户」见一面。
行程安排得刚刚好,他前脚刚到办公室,后脚电梯门就开了,陆放海领着大客户从电梯里走出来。
“陆总好,这位怎么称呼?”焦泽笑脸盈盈地迎上去,看见所谓的客户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一张和贺澜有几分相似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来者一米八五的个子,剪裁合宜的西装,单手塞在西装裤的口袋里,一副漫不经心的精英模样。
只有焦泽知道,这人跟贺澜比,差远了。
因为他就是贺澜的堂哥——贺淤。
一个眼高于顶,只会下表面功夫的人。
贺淤看出他笑容的变化,轻微皱眉:“放海,这就是你介绍的劳务公司总裁?”
陆放海客气地说:“是。”
竟然直接称呼比自己大的人「放海」,焦泽心里思忖:真不会来事。
贺淤显然没有认出焦泽来。他捏着手腕上的表,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我来你们公司物色几个贸易顾问,你这里有没有现成的资料?”
焦泽笑得不动声色:“有。”
贺淤一点都不客气:“拿来。”
焦泽后退半步,笑着看向陆放海:“陆总,这就是你不厚道了。人家贺总这单子这么急,你都不事先告诉我。”
“是是是,”陆放海说,“这是我没考虑好。”
“怎么?”贺淤道,“单子急你们公司就不接了?”
焦泽摇摇头,眼神平和:“急单就意味着后续的章程也急。所以这是另外的价钱了。”
事真多。
贺淤不满地皱眉:“额外加多少?”
焦泽道:“原价基础上再多百分之三十。”
“那就这么着吧。质量过得去、稍微有点定性就行。”贺淤道。
他说完又看了一眼表。
他原本计划五分钟搞定这件事的。现在光听这人和陆放海耍嘴皮子就已经听了六分钟了,这很明显不符合他的预期。
焦泽听后,不紧不慢地说:“贺总真是爽快。我先让助理把相关人才的资料发您一份,您可以聘请相关专家对相关人才进行一个评估,最后选择其中适合贵公司的。”
“行行行,麻烦快一点。”
焦泽笑着走出办公室,喊来小原:“把资料拿来,再倒两杯水。”
五分钟后,小原拿来了资料。
坐在沙发上的贺淤拿过资料:“行那就先这样吧,我到时候给你结果。”
陆放海见状,问:“贺总要不再去别家看一看?货比三家嘛。”
“不用了。看来看去都一样。”贺淤道。这不妥妥浪费他时间吗?差不多就行了呗。
陆放海无奈地看了一眼焦泽。摇摇头。
实在是带不动啊。
他是真拿贺澜贺淤这一对阎王兄弟没办法。
焦泽也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亲自将两人送到公司楼下,陆放海抓着焦泽的手寒暄:“焦老弟啊,最近这阵子实在忙,改天有空了咱俩一定要好好吃个饭。”
焦泽笑着说:“一定一定。陆哥的饭我是一定要吃的。不过,陆哥最近难道又忙什么项目了?带小弟也忙一忙啊。”
“别提了。”陆放海说,他看贺淤好像没注意到他这边,低声说,“我在非洲搞了个项目,太难了,刚起步,什么都缺。”
焦泽愣了愣:非洲?陆放海真的在非洲搞了个项目?
那么贺澜说要去非洲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陆放海看他的表情,以为他不相信,于是道:“不然我也不会带贺总来。他就是搞贸易的。”
焦泽「嗯」了一声。
“那个……”他问,“贺澜去吗?”
“你说贺澜?他去哪?”
焦泽目光炯炯:“非洲。”
作者有话说:
焦泽:搞得我都不自信了:)
第32章
陆放海不太清楚焦泽为什么问这个。不过直觉告诉他, 这个问题他应该谨慎回答。
他是个成了精的狐狸,摸不准焦泽的想法,就需要套焦泽的话。
于是他摸了摸下巴, 装作「此事大有来头」的样子,叹了口气道:“这事说来话长啊。”
“说来话长?”焦泽也是个聪明人, 见他打太极, 于是原封不动地打了回去, “怎么个说来话长法?里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陆放海见这招没用, 只好道:“原本我是想把贺澜派往非洲帮我照看这个项目的。但是没办法啊, 她已经熟悉国内的工作环境, 贸然过去, 恐怕适应不了。”
“所以, 你不派她去了?”焦泽挑眉。
陆放海一看焦泽的表情不对, 心里咯噔一声,当即来个转折:“一开始是想打消这个念头的,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我觉得还是得派贺澜去。她是我的左膀右臂啊,派她去我放心。”
“这样啊。”焦泽笑了笑, “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陆放海谨慎地盯着焦泽, 愣是从他眼神中看不出一丝想法。
所以他这个回答,到底行不行?
焦泽突然道:“陆总,我跟你合作过这么多回, 怎么也算你们公司的一员了吧。”
感情牌?陆放海连忙露出微笑:“那肯定的。焦总就是我公司的副总。”
焦泽勾了勾嘴角, 道:“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我想斗胆求陆总一件事。”
“你说。”
焦泽道:“贵公司在举行赴非员工欢送会时, 陆总能不能把我也捎带上?”
陆放海将焦泽的话一五一十转达给贺澜。
正坐在偌大办公室前的贺澜脸一垮, 差点折断签字笔:“你特么真想把我送走啊?”
陆放海很摸不着头脑:“怎么说?”
贺澜深呼一口气, 硬生生压制住想揍他一顿的冲动:“焦泽这是在套你的话。他想从你口中打探我到底是不是要去非洲。”
陆放海无辜地说:“这我知道啊。我想着,假如我点头,你就真要去非洲了,那焦泽肯定舍不得你,他肯定会向我求情把你留下来,到时候你们两个的感情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贺澜扶额:“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把生意做这么大的。”
他倚靠在沙发上,手指摩挲着嘴唇:“焦泽目前对我肯定有所怀疑,但怀疑得不是那么彻底。所以你说的话对他也有一定的迷惑性。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我不坐上那辆去往非洲的飞机,他就会怀疑我的身份。”
陆放海试探着道:“那要不你假戏真做,去非洲旅个游再回来?”
贺澜斜睨了他一眼:“如果我真的去了非洲,我的马甲身份是保住了。可我本人呢?焦泽那么聪明,他有一百种方式能够打探到他的竹马,此刻到底在不在国内。一旦得知我此刻不在国内,我就属于不打自招。”
听听就头大。
陆放海道:“你要不干脆一点,直接摊牌吧。老是这么藏着掖着,总有一天会被他识破的。与其这么费尽心思地瞒着他,你还不如主动承认自己的马甲,也许焦泽通情达理,不会怪你呢。”
贺澜的手指焦灼地扣着桌面:“你以为我不想吗?我一度想跟他坦白这件事,可是每一回都被他不动声色给挡回来了。”
一来二去竟然根本找不到机会摊牌。
陆放海听了,心里咯噔一声:“你说有没有可能……”
贺澜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眼睛死死地盯着陆放海:“什么?”
陆放海咽下口水,道:“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想啊。我们不妨大胆假设一下,他早就识破了你的马甲。他很生气,但是他不说,他假装不知道,静静看着你演戏,等你演到实在演不下去、啪啪打脸的时候,他才感觉到解气,然后再头也不回地走掉……”
“等等。”贺澜被他这个假设说得一阵心慌,“头也不回地走掉是什么意思?你是说焦泽他会因为我用马甲骗他,然后离开我?”
陆放海声音小了下来:“你也知道这是一种欺骗,有几个人能接受亲近的人拿谎言来接近他的……”
贺澜陷入沉默。
他好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又好像还有什么没有意识到。
“先不说这个了。”陆放海看他脸色不好,连忙道,“你堂哥那桩生意,你确定要交给焦泽公司?”
贺澜揉了揉眉心,道:“贺淤不乐意?”
陆放海摆了摆手:“他有什么不乐意的?只需要花钱就能帮他省一堆烦心事,他巴不得呢。只是……”
“只是什么。”
陆放海继续说:“只是以后焦泽不可避免地会经常和贺淤见面,你能放心?”
贺澜一哧:“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焦泽难道会被这种不三不四的男人拐跑?”
比起贺淤,还是路边店里那些长得稍有姿色的猫猫狗狗威胁大。因为焦泽本身很喜欢小动物。
陆放海难得严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焦泽会从你身边的人下手?贺淤这人没什么脑子,一旦被焦泽套出些什么……”
贺澜脸色一变。
他竟然没想到这一点。
他道:“贺淤现在在哪里。”
河西饭店。贺淤皱眉擦着手,看着对面笑得春风和煦的焦泽,道:“乔总怎么有空约我出来吃饭?”
要不是他打着「公事」的幌子,贺淤觉得自己真犯不着推了三个酒会来赴约。想着那堆小网红,他心就在滴血。看向焦泽的眼神就更不爽。
“我姓焦。”焦泽微笑。
“哦。”贺淤道,“焦总有什么话就快说吧。这天都快黑了,我养身,每晚八点准时睡觉。”
这一点倒是挺让焦泽意外的。因为贺淤长着一张长期熬夜的脸。
不过,哪怕他这样说,焦泽也按部就班:“既然贺总肯赏这个脸,那不妨就先尝尝这家饭店的河鲜。公事嘛,再说也不迟。”
贺淤满腹狐疑地看着他。
贺淤突然觉得这人似乎有些眼熟。
他晃了晃脑袋,夹了一块鱼放进嘴里。
好鲜。牙齿都要鲜掉了。
于是他不跟焦泽客气,真的吃了起来。
“贺总也不容易啊。”焦泽静静地看他吃,微笑恰到好处,叹气也恰到好处,“年纪轻轻,一人就掌管南区这么大的集团,付出得肯定比寻常人多吧?就比如我,管一个小公司就已经分身乏术了,如果再给我几个公司,我肯定不行了。”
“那肯定的。”一盘鱼下肚,贺淤也活络起来,“你跟普通人比算好的,跟我比,你比不来。”
“你说得对。”焦泽道。
“南区就像一筐鸡蛋,我必须要时时刻刻把篮子拎着,一刻都不能松懈。烦呢。”贺淤喝光杯子里的酒,自己又给自己添了一杯,“要是有人能帮帮我就好了。嗯?怎么光我一个人喝,你不喝?”
焦泽道:“我光顾着听贺总您说话了。我这就喝。”
说完,他轻轻抿了一口。
贺淤已经处于微醺状态,他指着焦泽道:“我总觉得你长得像一个人,但我说不出来。你要不帮我想想。”
焦泽笑意浅浅:“我哪能想出来呢。”
贺淤红着一张脸,与往日的高冷身份迥然不同:“虽然我想不出来你是谁,不过我承认,你长得挺好看的。比小网红好看多了。”
作者有话说:
二哈兄弟审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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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贺澜到这家餐厅的时候, 一眼就看见贺淤的咸猪手搭在焦泽的肩上,两人正凑在一起,像是多年好友一般的, 亲密无比地说着话。
至少在贺澜眼里是这样。
只见焦泽的头略微朝贺淤的方向侧着,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对贺淤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毫无反应, 甚至在贺淤小幅度晃动着胳膊的时候, 帮他整理好面前的纸巾。
贺澜心里的火蹭蹭蹭地往头顶冒。他甚至停了下来。
老管家也跟来了, 看见这一幕, 心想糟了, 这不是标标准准的火葬场情节吗?不过, 他反观少爷的神情, 竟然发现少爷的情绪还算稳定。
跟死者的情绪一样稳定。
老管家动脑筋想了想就明白了:
少爷这人一向爱恨分明, 现在他最喜欢的人和最讨厌的人聚一块儿了,两种极端的感情参杂在一起,最后直接打了个平手。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正当老管家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他眼睁睁看见贺澜顺手抓起柜台上的酒瓶。
老管家:“……”
老管家抱住他的胳膊:“少爷,这玩意可不兴砸啊!”
贺澜睨了他一眼:“放手。”
老管家哪里敢放手:“少爷, 你现在穿着裙子呢, 大家闺秀拿个酒瓶砸人是不是不太雅观?”
贺澜望天:“……”
贺澜说:“我看上去很暴力?”
老管家这才发现他还拿了个酒杯。
这就很尴尬了。
贺澜撇下管家在柜台结账,一个人朝焦泽走了过去。
由于他的气场过于诡谲,一路走过去周围很多人都在拿眼睛瞄他。
焦泽正对着他坐着, 感觉气氛不对, 也下意识看了一眼。
然后,焦泽的喉咙隐隐约约滚动了一下。
“你怎么了来了?”贺淤昂起脖子乍乍乎乎皱眉问。
吃个饭都能碰见贺澜, 这不是出门没看黄历吗?
结果等人一走近, 贺淤有些懵:这他妈是贺澜吗?贺澜长发及腰?贺澜有这么饱满的身材?贺澜长得这么好看?
他拍了拍脑袋, 按了按焦泽的肩膀,站起身道:“那什么,兄弟,我的脑袋有点晕,恕我今天不能奉陪了,改日再约哈!”
焦泽也跟着站了起来,搀扶了他一下,道:“贺总客气了,我叫车把你送回去。”
贺淤也没多想,任由他搀着。
路过贺澜身边的时候,贺淤又把这一言不发的人打量了一遍。
长得和贺澜一样。
就是有点不像。
又有点像。
算了,他拍了拍脑袋,心想:还是不像吧。
与其贺澜就这样站在他面前,倒不如是个像他的女人。
毕竟无论如何,女人总比贺澜安全。
焦泽本来想把人送进电梯,结果经过贺澜身边,被贺澜一把抓住了胳膊,力气之大,令焦泽咋舌。
“怎么了?”焦泽问。
“他的信息素不臭吗?你为什么要离他那么近?”贺澜道。
焦泽笑了:“他的信息素臭不臭关我什么事?而且现在我闻不到他的信息素,我甚至不知道他的性别。”
贺澜道:“你们聊什么了?”
焦泽看了他一眼,道:“聊点工作的事。有什么问题?”
贺澜抿了抿嘴唇,用力地拿眼睛看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此刻的焦泽他猜不透。
“你先等我三分钟。我把人送走再来陪你好不好?”焦泽说。
贺澜不肯放手。
焦泽温热的掌心覆盖住贺澜的手,轻柔地拍了两下:“乖。”
贺澜只好一点一点,不情不愿地放开手。
焦泽将已经醉意十足、非要说自己是个长在田野里的微波炉的贺淤送到代驾手里。
“地址我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焦泽对代驾说,“务必把人照看好。”
“好的先生。”代驾将贺淤安顿到后座,然后驾车离开。
焦泽目送他离开,转身发现贺澜就站在他身后。
“你不高兴?”焦泽拍了拍他的脸,“我好像很少看你露出这种表情。”
贺澜拿开他的手,道:“你对他这么热情,我为什么要高兴?”
焦泽道:“他是男的。”
贺澜想都不想就说:“可我也是……”
焦泽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看着他:“你也是什么?”
贺澜一顿,声音不自觉降了下来:“我也……知道他是男的。我又不瞎。”
他的长发被一阵风吹了起来,在空中飘散着。
焦泽突然说:“贺澜,咱们喝一杯吧。之前你总是让我喝,我酒量不好,喝几口就会醉,现在不会了。”
贺澜不明白焦泽为什么突然提议喝酒,但此情此景,他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两人重新回到餐厅。他们那一桌还没有人收拾,但是一桌子的菜早就已经凉了。
焦泽索性换了个桌,又点了几个菜,并且让服务员拿来两瓶红酒。
“我刚才看你带酒了,”焦泽微笑着看着他,“难道你来餐厅还自带酒水吗?”
贺澜只好说:“店里的酒喝不惯……”
他总不能跟焦泽说,那酒是他随便在柜台拿的吧?
酒很快就上来了。
焦泽亲自启开瓶塞,将酒倒进透明的醒酒器。
猩红的液体在醒酒器里不停翻滚,酝酿成一个风暴。
焦泽给贺澜满上一杯。
“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喝得惯。不过我刚才喝了几杯,觉得还不错。”焦泽说。
“你刚才也喝酒了?”贺澜皱眉。
也许是他太生气了,他竟然没有注意到焦泽身上带着酒气。
也是,和贺淤这种畜生吃饭,贺淤是不会放过他的。
焦泽点了点头,笑着跟他碰了个杯:“酒量是能练出来的。也许等你从非洲回国,我就能千杯不醉了。”
贺澜夺过他手里的杯子,放了下来:“我不去非洲。”
焦泽看了他一眼,道:“我是成年人,感情这种事拿得起放得下。你不用拿这样的说辞来安慰我。自己的事业很重要。”
贺澜道:“我说真的。我不去非洲。”
焦泽这才问:“出发在即,为什么又不去了呢?”
贺澜见他似乎有些醉意,觉得这是个摊牌的好机会,于是道:“焦泽,我根本不是陆放海的属下。他的项目,我没必要去,你明白吗?”
焦泽脑袋歪了歪:“那你是谁的属下?”
说完,他没等贺澜回答,伸出手指摸了摸贺澜的下巴:“我的吗?”
贺澜:“……”
焦泽的手收了回来,却在下一秒,停在了贺澜的头发上,手指绕了一圈。
他似乎很有兴致,手指绕头发越绕越多,原本贺澜还没什么感觉,直到后来,头皮有些发紧了,他不得已才朝焦泽身边移了一点。
他问:“好玩吗。”
焦泽:“什么?”
贺澜:“我的头发。”
焦泽道:“好玩。”
贺澜:“……”
“只是……”焦泽欲言又止。
只是这假发真牢。
他原本以为,贺澜戴的是顶假发,一拽就掉的。
没想到他暗地里使劲,拽了足足有一分钟,竟然纹丝不动。
什么假发这么牛比?
贺澜按了按自己发疼的头皮,道:“有什么疑惑,你就问吧。”
他算是看出来了,焦泽这只小狐狸根本没有喝醉,这是在假装喝醉套他的话呢。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焦泽也不想拐弯抹角。
他直截了当地问:“你这顶假发什么牌子?”
听到这个问题,贺澜差点背气。
他就知道,焦泽早就已经识破了他的马甲,却装作不知情!
一想到这些日子他兢兢业业分饰两个角色,焦泽全盘照收,他就觉得自己蠢透了。
不对,是他的小竹马太聪明了。
焦泽见他神情不定,舒展了一下手臂:“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那就算了。”
贺澜没好气地说:“我头发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贺澜:长发是真的,短发是假的!
【作者的话】
不怪焦总太聪明,是你的确很呆:)
更新啦——
第34章
开车回去的路上, 贺澜不停用余光瞟着焦泽。
焦泽虽然喝了一些酒,但脸色如常,只是皮肤铺着一层浅浅的粉色。
发觉贺澜在看他, 焦泽也只是稍微将脸侧过来一些,不说话。
他越不说话, 贺澜的心情就越复杂。
这复杂的心情里, 多多少少带点心虚的成分在。
其实也能理解, 换做是他被骗了这么久, 估计挖个坑把人埋起来的心都有了。
焦泽其实已经手下留情了。
贺澜觉得, 自己有必要哄一哄焦泽, 说说好话。
焦泽的心很软, 自己态度诚恳一点, 也许他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焦泽突然开口, 看着前方蜿蜒的车流,“道歉没有用。”
贺澜:“……”
不得不说,焦泽的洞察力是真的强。
贺澜手指抠着方向盘,有些难耐:“那你别一直不理我啊。我慌。”
焦泽的语气十分平静:“那你骗我的时候,缠着我要跟我上床的时候, 怎么不慌呢?你还跟我说,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所以你虽然是个女的,那里大是因为体质好。”
靠。
不得不说, 自己当初说过的混帐话, 的确很混账。
向来没脸没皮的贺澜此刻听了,都尴尬得脚趾抠出个两室一厅。
焦泽说:“那段时间, 我严重怀疑我得了巨物恐惧症。因为你仿佛……装了个保温杯在身上。”那玩意儿每回招呼在他身体里, 他第二天都得请假。
贺澜怔怔地看着他, 半晌问:“等等,你这难道不是在夸我吗?”
他原本以为焦泽这是在诘问他。可他越听心里越雀跃是怎么回事?
焦泽眼睛都不眨,将他的脸转了过去:“看路。”
贺澜只好看路。
焦泽顿了顿,继续说:“我当初,还是太单纯了。我没有想过,我消失了许多年的竹马,会拿一个伪装的身份来骗我。而且,骗得很成功。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想跟我开个玩笑吗?这个玩笑是不是有些过火了?”
贺澜道:“以前我和你一起上学,你说你喜欢女人。你还说以后会娶女人回家。”
焦泽想了想,他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可当时他还年少,对感情的涉猎仅仅局限于书本,觉得男孩子喜欢女孩天经地义,并没有过多地思考这个问题。
他没想到,贺澜会把他的回答一直记在心里。甚至记了十几年。
将车驶入地下停车场,贺澜说:“所以我这些年一直在想,如果我是个女孩子,你会不会喜欢我。可是我突然又想到,你这个人感情雷达太迟钝了,假如我不主动出击,你永远也不会发现我的。”
焦泽「嗯」了一声:“你所谓的主动出击,就是趁我喝醉了酒没有分辨能力,带我开房,睡了我,然后还把这一些嫁祸给我是吗?”
贺澜:“……”
贺澜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经好久没见你了,当时你从厕所出来,我紧张到心脏都不跳了。我只是想找个理由抱抱你……”
焦泽道:“我并没有要求你只有在穿裙子的时候才能抱我。”
“换句话说,”焦泽看了贺澜一眼,推开车门,“我的感情雷达,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迟钝。”
什么意思?
贺澜一瞬间似乎捕捉到什么,然而这刹那间的灵感却转瞬即逝。他忍不住上前抓住焦泽的胳膊,逼迫他停下脚步,和自己四目相对。
焦泽被他不知轻重地捏了一下,眉头不由皱了皱。
他的皮肤薄而白皙,很容易留下红印。
贺澜深深看着他,道:“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焦泽想都不想就说:“对。”
他说:“你力气太大了,我很难受,放手。”
“不是这个。”贺澜的目光有些急切,“还有没有别的话?”
他胸膛起伏,信息素忽远忽近缠绕在焦泽的周围,仿佛想将人裹紧。
焦泽眼神突然变得凶狠,咬牙吼道:“贺澜,你混蛋!你骗我……你混蛋!”
他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只是用力将贺澜一推,扭头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渐渐合上,贺澜还站在原地,怔怔看着他。
仿佛不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焦泽一口气进了家门。他感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情绪失控过了。这样的感觉对他来说过于陌生。
他灌下一杯水,坐了下来。
一杯水下肚,他还是觉得生气,越想越生气,于是他站起来,走到阳台,对着他平常用来练习拳击的沙袋,狠狠打了两拳。
临了还踢了一脚。
他决定从今日起,将这只沙袋正式命名为「加贝」。
晚间,焦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这人就是这样,平日里四平八稳,情绪管理得很好,可一旦开闸,就控制不住了。
他折腾了一会儿,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必须把贺澜喊过来,指着鼻子骂他一顿,也许自己这气就消了。
于是他给贺澜发消息:“过来。我家。”
贺澜:“好。”
焦泽以为他至少也要一二十分钟才能赶来。结果刚放下手机,门口就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紧接着是玄关换鞋的声音。
一分钟后,脚步声在主卧门前停止了。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守在门口没回去?焦泽心想。
门开了,贺澜走了进来。
他眼睛微微泛红,默不作声走到焦泽床边,蹲了下来,趴在边缘低声细语道:“阿泽,我错了。我不该骗你的,我错了。”
焦泽平静地看着他。
贺澜道:“老叶当初也劝过我,不要骗你。他说感情这种事情最忌讳欺骗,我没听他的,现在我后悔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
焦泽不置可否:“你真的后悔了?”
贺澜道:“真的,我从来没这么后悔过。假如重新再来一遍,我绝对不会选择欺骗你。哪怕坦白后你我不能再做朋友,我也不想再欺骗你了。我会认认真真追你的。”
焦泽垂眸看着他,手指又情不自禁地缠绕在他柔软的长发上:“我很好奇,你要怎么追我。”
贺澜真诚地看着他:“你不是喜欢我的保温杯吗?我以后会……”
“打住。”焦泽陡然变了脸色,“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你的保温杯了?”
“你不喜欢吗?”贺澜歪了歪脑袋,一脸无辜与不解,“难道是我误会了?”
作者有话说:
焦泽:别跟我ghs:)
第35章
焦泽神情微妙地看了他一眼。
贺澜突如其来的直球, 让焦泽不由思索这样一个问题:贺澜对于「不要脸」这三个字的诠释,是不是始终炉火纯青。
焦泽道:“你的硬件是否优越,和我原不原谅你没有什么本质联系。”
“而且, ”焦泽顿了顿,“我对伴侣的硬件要求不是很高。”
年少的他在确认自己对贺澜的喜欢时, 一直将自己当作是男性的一方。所以他包容贺澜, 爱护贺澜, 愿意为他做很多事情。包括隐藏自己的喜欢。
所以当他得知自己被贺澜睡了的那一刻起, 他是有些恍惚的。
一方面震惊于贺澜对他的感情其实也不纯粹, 另一方面, 他没想到幼年那个娇贵稚嫩的哭包少爷在床上竟然那么猛。
然而, 恍惚归恍惚, 年少时对贺澜的那份包容延续到了现在, 焦泽顺其自然地逼迫自己适应现在的处境。
他甚至觉得,他对贺澜的感情不能仅凭体位来衡量。
而且这方面他一向懈怠,既然贺澜精通,让他代劳也不是不行。
只要他能诚实。
焦泽当时想:只要他主动告诉自己真相,就原谅他。
焦泽对贺澜只有这么一点要求。
然而贺澜还是没有做到。不仅没有做到, 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他。
所以焦泽生气。气到手抖。
贺澜依旧蹲在他的床畔, 忧心忡忡:“焦泽,我从来没见你发过那么大的脾气。你不要吓我……”
“我不是死人。我也有情绪。”焦泽收回驻扎在他脸上的目光,“你骗我我为什么不能生气?”
贺澜抓住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那你打我两下出出气好不好?别把自己身体气坏了。”
焦泽抽回自己的手:“气坏身体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贺澜道:“你别不舍得打我。以前你就特别……不舍得打我。”
贺澜想起高中参加军训那会儿, 男生组自由搏击, 他和焦泽一组,无论他怎么激焦泽, 焦泽对他都是只守不攻, 唯一表演给教官看的那一脚虽然看上去是将他踹飞了, 可是很注意方向和力度,精确无误地把他踹进草丛里,一根头发都没伤着。反观隔壁俩兄弟,互撕了整整三分钟,军训服都给扯烂了。
当时,天真的贺澜以为焦泽走的是淑男路线。
结果第二天,依旧是男生组自由搏击,焦泽和班里一个胸毛特别旺盛的大块头分到一组,焦泽凌厉的一脚踹在大块头的胳膊上,大块头当场坐在地上,抱着胳膊「汪」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场面十分绝美。
贺澜当时才知道焦泽小时候练过一段时间的体术。只不过后来学业繁忙加上家庭变故,不练了。踹大块头的那一脚,是焦泽的正常水平。而踹在自己肚子上的那一脚,估计打了个友情价。
焦泽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将自己的背部对着贺澜:“你有这个力气,还不如帮我锤一锤腰。”
他最近一直在练重量,虽然有意识地做了防护措施,可还是无法避免地对腰部造成了一定负担。夜里一躺到床上,就会酸胀。
贺澜一怔,道:“好。”
于是焦泽就干脆掀开被子,趴在枕头上,享受这个免费劳动力。
“左侧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有精油。你先涂在手上,揉热了再按。”焦泽说。
“我找找。”
贺澜拉开抽屉,找到那瓶墨绿磨砂质感的精油,倒了一些在手上,慢慢捂热。精油的香气很快飘散开来。
贺澜跨坐在床上,目光深深看着焦泽那一截细白劲瘦的腰,喉结滚动许久,一咬牙,将手按了上去。
抹了精油的手一触碰到温热的肌肤,触感就变得格外不真实。贺澜忍不住加重了力道,硬生生看着细腻雪白的肌肤因为自己的力气而渐渐泛红。
焦泽舒服地喘了一声。声音几不可闻,可依旧令贺澜的手抖了一下。
“用点力。”焦泽下命令。
贺澜回过神,只好继续用两个拇指给他沿着脊椎做拉伸梳理。
焦泽的皮肤很薄,腰窝凹陷。贺澜按着按着就开始心猿意马,拿自己的手丈量着焦泽的腰。
“怎么不按了?”
还没享受个够的焦泽皱起眉头,试图回头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贺澜立马稳住他,道:“按着呢按着呢。”
说完,又兢兢业业地按了起来。
只是按摩了好一会儿,焦泽的腰到处都是他红色的手印,加上焦泽的喘息声,这让贺澜的思想不可避免地有些脱轨。
“你顶到我了。”焦泽突然说。
贺澜没有反应过来,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什么?”
焦泽又重复了一遍说:“你的裙子顶到我了。”
贺澜低头看了一眼。
贺澜:“……”
怪不得从刚才开始就觉得呼吸困难。他忍不住开口,嗓音沙哑得吓人:“阿泽,那个,能不能……”
焦泽却不由分说:“继续按。”
“可是……”贺澜为难地看着自己。
他的裙子好像有些反重力,哪怕他现在维持着向下的姿势,可裙子依旧是扶摇直上九万里。
裙子原本是用来遮羞的,可是他的裙子似乎扩大化了这种……
他继续给焦泽揉搓按摩腰部。中途几次想将手往下移,最后都因为犹豫而打消了念头。
不敢。可是……好难受。
直到焦泽的腰被按得颜色深浅不一,油光水滑,他的折磨才算结束。
焦泽满意地舒展了自己的腰身,发出了几声好听的低吟。
“舒服。”他简单评价。
免费劳动力就是香。
焦泽抬了抬腿,示意贺澜从他腿间下去。可是贺澜却移开了目光,一动不动。
焦泽的目光下移。
裙子风平浪静。
焦泽疑惑:“是我看错了吗?你好像没有起反应。所以你为什么不起来?因为腿麻了吗?”
贺澜抿着嘴不说话,脸涨得通红。
沉默不是贺澜的风格。
更何况贺澜支撑在床上的膝盖,分明有些颤抖。
焦泽于是收回自己的腿,坐直了身体,想看看贺澜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的手就摸到身侧湿漉漉的……
作者有话说:
今日射击冠军——贺澜。
第36章
“焦总, 这是您的花。”小原敲门进来说。
焦泽揉了揉眉心,指着落地窗边的桶:“拆了放桶里醒一醒吧。刚好今天妇女节,下班后你把它放到前台, 让员工们挑自己喜欢的带回去。”
小原欲言又止:“焦总,你是不是被什么人追了啊?”
从早上八点开始, 就陆陆续续有外卖员送花来, 直到现在, 都已经是第五束了。
从保洁那里借来的水桶都不够用了。
焦泽笑了笑:“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人家愿意送, 你收下就是了。”
小原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没有人送花……”
焦泽听了, 放下手里的签字笔道:“你挑一束带回去养着吧。”
小原:“……”
小原:“这不太好吧?”
焦泽道:“你手里这束蓝黑色的就不错。”
小原说:“我也觉得。”
第八束花送来的时候, 公司水桶果然不够用了。没办法, 花只能原封不动地堆在焦泽办公室门口。
康嘉致进来的时候, 发现门口的花束堆成了小山, 还以为焦泽挂了。
满腹狐疑的他走进办公室,问焦泽:“你门口堆这么多花祭奠谁呢?”
“你怎么来了?”焦泽问。
他刚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正在休息。
康嘉致将一份文件放在他的桌子上,兴致勃勃地说:“看看,感不感兴趣。”
焦泽翻了翻。这是一份招标书。
焦泽皱眉道:“这块地原先是政府的, 你想招标?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对这个感兴趣?”
康嘉致点了点头:“总是做互联网太狭隘了, 这些日子我总想着转转型,干干实业。”
“想法是好的,但你对这次的招标了解多少?”焦泽靠在椅子上, “还有, 你找我干什么?我不是这一行的专家。”
康嘉致说:“我就想听听你的意见。”
焦泽道:“就地理位置和成本来看,这块地的确不错。但就此次的招标对手来看, 你胜算不大。”
康嘉致说:“所以我这不想着来拉你入伙吗?咱俩合伙, 胜算会大很多。”
焦泽看了他一眼:“你这算盘打得挺响。我为什么要入伙?”
康嘉致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要么我高薪聘请你当我这次土地招标的顾问,要么你入伙咱俩一块做方案往后利润我四你六。”
乍一听的确很诱人。
然而焦泽笑了笑:“你就不怕我把你踢了,自己去招标?”
“怕啊。”康嘉致毫不犹豫地坐到他办公桌上,“所以我这不是在想法子把你挖过来吗?假如你入伙,后续活儿我来干,你只需要坐着数钱就可以了。说到底我就不是奔着钱来的,我只是想看一看我有没有干实业的能力。”
这时,小原叩门走了进来:“焦总,您的花到了。还是需要我给你放在门口吗?”
第九束了已经。
康嘉致诧异地看了焦泽一眼:“怎么回事焦泽,你是出圈了还是出道了?”
焦泽没理他,朝小原道:“还是放外面吧。”
等小原走后,焦泽看向康嘉致:“这样吧,第一轮招标,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看看。”
康嘉致听后兴奋得要命:“焦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别高兴得太早。”焦泽提醒他,“你的对手太多了。”
“我相信你,焦泽。我这次只是试试水,有你在我身边我能放心。”康嘉致动情地拉住焦泽的手,“焦泽,你是我的神。”
焦泽:“……”
这次招标会比较大,焦泽到达现场的时候,已经有将近二十多个企业在等候招标了。
康嘉致本人都挺意外的:“不愧是宝地啊,这么抢手。”
看着屏幕上不断跳跃的企业名称,康嘉致有些小紧张。
焦泽寻了个靠前的位置刚要坐下来,一只手蓦然将他拽了过去。
焦泽身子一歪,硬生生坐到贺澜的腿上。
焦泽:“……”
焦泽:“你有病?”
“好巧。”贺澜轻轻嗅着他脖颈间的香气,“你到这儿来做什么?怎么不告诉我?”
焦泽趁没人注意到他俩的时候推开他,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我来招标。”
“你想要这块地?”贺澜挑眉,显然很意外。
焦泽名下的星启是一所劳务公司,长期租用嘉南区中心的一所商务大厦,对土地似乎没有需求。怎么会突然想要政府的地?
焦泽「嗯」了一声:“对。我想拿来建个露天私人停车场。”
很明显地胡说八道。
岂料贺澜却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道:“好。建个会员制的汽车情侣酒店。”
焦泽缓缓冒出问号。
会员制能理解。汽车也能理解。情侣酒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不是贺澜吗?”才抽到签的康嘉致愕然地看着贺澜,仿佛有些不敢相信,“你什么时候回的国?”
看着他这么惊讶的表情,焦泽这才想起来:这好像是贺澜回国后第一次「真实」地出现在康嘉致眼前。
贺澜毫无表演痕迹地与他握手,言简意赅地回答:“前不久。”
康嘉致在焦泽身边坐下,叹了一声:“南区集团都来了,这次招标我们八成要当分母。”
“我代表的不是南区集团。”贺澜微笑,“是我自己的公司。”
康嘉致不信:“小贺总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呢。你自己的公司,不也属于南区集团吗?”
贺澜笑而不语。
康嘉致看着大屏幕上,企业法人贺澜的名称后面,跟的是北宸股份。
竟然真的不是南区集团?康嘉致有些懵。
焦泽道:“我记得,这次招标南区集团也派人来了。”
贺澜一点都不意外:“让我们猜猜看会是谁。”
话音刚落,贺淤披着一件深栗色西装外套,夹着本笔记本,身后跟了三五个助理,人模狗样地进入现场。
一看见他,焦泽就笑了:“嘉致,你的胜算提高不少。”
贺澜也跟着笑了。
只有康嘉致还在懵逼:“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现场评估环节,企业代表人们都在不遗余力地展现自己公司的未来发展潜力。
焦泽听了个完完整整,大概能对这次入围的企业做个猜测。
南区集团这次虽然派了贺淤这个扶不上墙的公子哥儿来,但毕竟南区集团是老牌企业,威力余存,所以它入围理所应当。
康嘉致的公司是新公司不假,但近几年发展迅速,潜力巨大,应该也不会被淘汰。
贺澜的北宸股份在业内向来低调,可焦泽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公司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这也符合贺澜的一贯作风——不到万不得已,不亮底牌。
剩下的金昌酒业和恒丰建材也算是当地不错的实业代表。
果然,一轮下来,焦泽看好的这几家公司都进了入围名单。
康嘉致拿着名单,兴奋到手抖:“回去我要好好研究接下来怎么做。”
焦泽自然也为他高兴。
招标会结束后,众人都在等待电梯。
人很多,焦泽趁这个机会跟其他眼熟的企业代表人打招呼。
贺澜这时走了过来,道:“李总,王总好。”
“这不是贺澜吗?”李总和王总惊讶地说,“刚才在会上我们就觉得是你,但又不确定。你跟焦总是?”
贺澜深深看了焦泽一眼。
焦泽面不改色地替他回答:“朋友。”
贺澜笑着补充了一句:“对,我们关系比较好。”
李总点了点头:“以后有机会多多合作。啊,电梯来了。”
众人陆陆续续涌进电梯。
焦泽原本也想跨进去,可贺澜突然拉住他的手,道:“挤不下了,我们等下一个。”
没办法,焦泽只好让他们先走。
电梯很快又上来了。
贺澜拉着焦泽的手走进电梯。
只有他俩的电梯很空旷。焦泽自然而然地选择站在一个比较靠边的位置。
贺澜笑着道:“我身上有毒?你离我这么远?”
焦泽看着电子屏幕上的楼盘广告,道:“这只是合适的社交距离。”
“距离太远了。”贺澜伸手将他拽了过来,一把贴在墙上。
焦泽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康嘉致还在一楼等我。”
“你给我三分钟的时间,我就放弃招标,让给康嘉致。”贺澜说。
焦泽看了电梯上不断往下的数字,道:“按这个速度,没有三分钟。”
贺澜勾了勾嘴角:“你就说同意不同意。”
焦泽:“……”
焦泽道:“随你。”
贺澜吻了吻他的嘴角,亲昵地说:“阿泽,你现在好可爱。”
浅尝辄止后,他深深吻住焦泽的唇。
焦泽被他吻得腿软,余光却瞥见贺澜修长的手指,将剩下每一楼层的层数都给按了一遍。
作者有话说:
康嘉致:焦泽的电梯是不是坏了?
第37章
电梯到达第一层的时候, 焦泽的唇被吻得猩红。
电梯门打开后,他一把推开贺澜,走了出去。
康嘉致看了一眼手表, 跟上去道:“是我的错觉吗?你们这趟电梯好慢。”
“是有点。”焦泽面不改色说,“走吧。”
“行。我把你送回公司。”康嘉致说着回头朝贺澜道, “贺澜, 等会儿你去哪里?要不要一起?”
贺澜抹着嘴唇, 笑得一脸牵强:“不用了, 你把他送回去吧。”
刚才那一下子, 他的嘴唇被焦泽咬出血了。
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焦泽的脾气还挺大的?
焦泽回头看了贺澜一眼, 明知故问道:“贺总, 你的嘴唇是不是发炎了?”
被他这么一说, 康嘉致也盯着贺澜的嘴唇看:“唔……好像是有一点。最近这几天天气比较干燥,当心唇炎。”
贺澜:“……”
贺澜深深看着焦泽,道:“谢谢你。”
焦泽满意地走了。
坐上康嘉致的车,焦泽系上安全带,道:“这场招标, 有必要拿下它。”
“您说了算。我就是一跑腿外加打钱的。”康嘉致乐呵呵地说, “你怎么突然也想拿下这块地了?”
焦泽看着窗外的景色,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了。”
贺澜说得没错, 这块地地理位置好, 后续无论开发什么项目,都能带来不小的效益。
更何况, 他用三分钟换了北宸的主动弃权, 没道理不搏一搏。
他焦泽的吻, 可不是白献的。
这么想着,焦泽突然道:“我饿了,我要吃饭。”
康嘉致一个脚刹,让车原地转了个90度的弯:“你早点说啊,我差点开过头。这条巷子以往我们上学的时候经常过来吃夜宵,没想到现在还开着。”
现在还是白天,谈不上夜宵。这条巷子比记忆中安静了许多。
康嘉致找了家环境不错的西餐厅,恭恭敬敬把焦泽请了进去。
他给焦泽拉开椅子,道:“看我这服务周到不周到?我跟你说,以后我对我老婆估计也就这个规格了。”
他等焦泽坐了下来,在另一边坐下了,问:“话说回来,你和上次在你办公室的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焦泽知道他说的是谁,埋在菜单里的脸抬都不抬:“不怎么样。”
“唉。”康嘉致听了惋惜,“现在谈恋爱不容易啊,我身边很多人都谈着谈着没下文了。”
焦泽叫来服务员,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服务员微笑地记录下来,然后问康嘉致:“先生,您呢?”
康嘉致指了指焦泽:“我听他的。”
于是焦泽说:“那就再加份这个吧。我还要一份甜品,谢谢。”
服务员点点头。
焦泽抬眸问康嘉致:“你要甜品吗?”
康嘉致说:“我不吃甜食。”
焦泽对服务员说:“还是两份,他那份,我吃。”
服务员笑着说好。
康嘉致有些无奈地看着焦泽:“都说人到中年要抗糖,我看你怎么一点都不控制糖分摄入呢?”
焦泽托着下巴道:“人总得有些喜好。再者,我还没有到中年。”
康嘉致无言以对。
菜品很快上齐了。焦泽拿起刀叉,道:“吃完这顿饭,今晚加个班。”
康嘉致笑了笑:“你们公司最近这么忙啊?”
焦泽看了他一眼,道:“我是说,你和我,今晚加个班。”
康嘉致:“……”
康嘉致:“我今晚还约了人看球赛……”
焦泽问他:“球赛重要还是招标重要?”
康嘉致瑟瑟发抖:“招标,招标比较重要。”
不得不说,有时候焦泽的语气越平静,越吓人。
他学生年代就发现了,焦泽有当班主任的潜力。当年贺澜那么嚣张,看见焦泽也要缩着脑袋规规矩矩讲话。
“那就今晚我家见。你给我详细分析一下细则,咱们想想接下来的对策。”焦泽安排。
康嘉致欲哭无泪:“好。”
这场球赛,他可是押了好多钱啊……
晚间,焦泽刚洗漱好,康嘉致就到了。
这是他第一次来焦泽家,观察了半天才敢进门换鞋。
焦泽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道:“怎么,我家埋了雷?”
康嘉致笑道:“我这不是怕你金屋藏娇,让我撞见尴尬吗?给个缓冲,这样咱俩都有台阶下。”
焦泽道:“你放心吧,我这间房子,自从买回来,除了我妈和一个负责打扫的阿姨,就没有女性来过。”
“是吗。”康嘉致道,“这么大的房子,可惜了。你要是不嫌弃,我以后搬来和你住吧。”
焦泽想都不想就道:“我有洁癖,你少来。”
康嘉致:“那你还邀请我来你家?”
两人在书房里把接下来第二轮招标需要的材料简单理了理,焦泽还把康嘉致初步拟好的陈述词稍微改了一下。
一直忙到深夜十二点多,康嘉致捏着肩膀道:“不行了不行了,今早起得太早,我有点困了。”
焦泽道:“这才到哪里?你等一会儿,我给你煮个咖啡。”
就这体力,还想通宵看球赛呢?
康嘉致只好趴在桌上乖乖等他。
睡了一会儿他嫌冷,把焦泽一件海马毛开衫抓来披在自己身上。
焦泽新买的咖啡机不经常使用,过程中出了一点问题。正当他看说明书的时候,门口有钥匙转动的声音,他回头,刚好撞见进门的贺澜。
四目相对。
贺澜说:“你深更半夜喝咖啡?”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然后他就看见门口有一双陌生的男鞋。这双男鞋的主人,很明显还穿走了这个家里最后一双居家拖鞋。
焦泽把自己脚上的拖鞋给他,道:“你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为什么还要来我家?”
贺澜怕他脚冷,没让,从柜子里又翻出来一双新的拖鞋:“谁说装修好了?我这几天在跟物业交涉,希望能把客厅那堵墙凿开。”
凿开之后,他就能每天从自己的小房子进焦泽家了。
焦泽道:“不需要。阿姨要是知道她的清洁范围从180平直接变成360平,她会疯的。”
贺澜微笑:“怎么会呢,我可以付她三倍工资。”
焦泽道:“你这是恶意哄抬物价。这样她很有可能会因为忙不过来而辞掉我妈那边的工作。”
贺澜义正言辞地说:“不会的,这样她年底的奖金就没了。”
焦泽说不过他,只好端起刚煮好的咖啡。
贺澜凑上去喝了一口,道:“没放糖,太苦了。”
焦泽:“……”
焦泽:“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不是给你喝的。”
贺澜想了想,说:“好像没有。”
焦泽放下咖啡,做了足足三十秒的心理建设才忍住没动手。
然后,他心平气和地说:“我正在和康嘉致研究招标的事情,没事不要来打扰我。”
贺澜笑了笑,道:“好。我会很安静的。”
打完招呼,焦泽这才重新回书房。贺澜也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原本以为康嘉致还在研究。
结果他们一进门,就看见康嘉致已经放平了办公椅,带着焦泽的眼罩,盖着焦泽的衣服,把焦泽的桌灯切换成睡眠模式,电脑切了一首舒缓的bgm,睡得格外踏实。
贺澜悄悄地说:“他还挺会为自己创造条件。你确定这是他第一次来你家?”
焦泽:“不确定。”
作者有话说:
贺澜道:他都睡觉了,咱们也睡觉吧?
第38章
贺澜说:“既然他已经睡了, 你也没必要继续加班了,早点睡吧。”
焦泽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时间的确不早了。
于是他对贺澜说:“帮我搭把手。”
贺澜挑眉:“怎么?”
焦泽指了指睡死过去的康嘉致:“我要把他搬到客卧去。”
贺澜:“好吧。”
两人把康嘉致抬进卧室。贺澜毫不客气地将人扔到床上。
焦泽皱眉:“你动作轻一点。”
就贺澜刚才那力度,他怀疑康嘉致的腰和底下的床板之间肯定要断一个。
贺澜道:“怕什么?他不会醒的。”
焦泽一脸狐疑。
贺澜微微一笑:“因为他刚才好像被撞晕了。”
焦泽:“……”
关上客卧的门, 焦泽回到自己的卧室。
贺澜像个大尾巴狼似的,默默跟了过去。
焦泽视若无睹。他躺到床上拉上被子, 找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准备入睡。
贺澜轻咳一声道:“我还在呢。”
焦泽「嗯」了一声, 带上眼罩:“我不关灯, 你自便。”
这间卧室他和女装贺澜睡了好多次, 现在想想都觉得别扭。一觉得别扭, 他就生贺澜的气, 懒得搭理他。
贺澜蹲在床边, 拽着他垂在床畔的手, 晃了晃说:“你要一直这样对我吗?我都说我知道错了。”
带上眼罩的焦泽干脆装睡。
贺澜道:“你说句话。”
焦泽继续装睡。
贺澜见状,松开了他的手。
焦泽原本以为他放弃了,紧绷的神经刚要舒展,突然,柔软的床垫往里凹陷, 一个身影猝不及防就压了上来!
焦泽察觉出不对, 下意识睁开眼睛。可是他的眼睛被眼罩蒙住了,什么都看不见。就在这个时候,贺澜的吻落下来, 焦泽被吻得嘴唇发热, 只能推开他:“你干什么!”
“你在装睡。”贺澜抹着嘴角说。
他摘掉焦泽的眼罩,只摘了一边。眼罩斜着挂在焦泽的耳朵上, 蒙住了焦泽的右眼。
贺澜于是吻了吻他的左眼, 然后深深看着他:“焦泽, 你是不是喜欢我?”
焦泽摘下眼罩扔他脸上:“大晚上你抽风?”
贺澜将眼罩放下来,认真地说:“焦泽,你是个很清醒的人。这个问题对于你来说这么难以回答吗?”
焦泽想都不想就道:“我清醒不清醒,都不妨碍我拒绝回答你的问题。”
贺澜的双眼紧紧盯着焦泽。
有时候,他是真拿自己这个严丝合缝的小竹马没办法。
来硬的吧,人家照单全收就是不开口。来软的吧,人家……等等,来软的?
贺澜眼睛一亮。
焦泽观察到他神情的变化,立即坐直身子,让自己的后背牢牢贴在软垫上,防备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贺澜突然换了个惆怅的眼神,长达三秒。
焦泽愈发防备。
贺澜却在此刻作势将额头垂下来,小狗依人般地靠在他的肩头,小声地说:“阿泽,我们是不是还没有好好抱过?”
他说完还颇有心计地解开了头发,让柔顺的长发倾泻而下,在焦泽面前掀起一阵轻轻柔柔的小风,直接拉满视觉效果。
焦泽感觉胸口慢慢热了起来。
他别开脸,语气平稳道:“起开。”
这样是犯规的。
贺澜抬眸渴求地看着他,抿着嘴不说话。
焦泽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被贺澜轻轻松松拿捏在手里,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他恨。他喜欢贺澜的脸,只要是这张脸对着他露出渴望的神情,他就无法拒绝。很明显贺澜似乎掌握了这个诀窍。
这显然不是个好兆头。
焦泽的理智告诉他:现在必须果断拒绝贺澜。不然以后他很有可能会再次被贺澜拿捏。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就抱住了贺澜。
这一举动不仅连他自己,就连贺澜都愣了。
什么情况?
两人在拥抱过程中互相看着对方,内心都在思考事态的走向。
而此刻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康嘉致突然打开了门。
他很明显处于才睡醒的状态,以为自己打开的是洗手间的门。
然后,他看见了抱在一起的焦泽和贺澜。
他关上了门。重新又打开。
焦泽依旧和贺澜抱在一起,两人齐刷刷盯着他看。
康嘉致愣了一下,道:“这不是焦泽家么?贺澜你什么时候来的?还有,你们这是在干嘛?”
他一口气抛出三个问题,自己都觉得自己啰嗦。
结果,贺澜语气认真地回答:“我和焦泽住在一起。”
焦泽听后瞪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
康嘉致:“?”
贺澜站起身,朝他走了过来,道:“老康,既然你撞见了,有些事我就不瞒着你了。”
康嘉致见他一脸严肃,也跟着严肃起来:“你说吧。放心,我嘴巴严,不会说出去的。”
贺澜按了按他的肩膀,道:“是的,你没看错,焦泽和我目前是那种关系。”
焦泽:“……”
到底用什么东西才能把贺澜的嘴给堵上?
康嘉致一根筋,没反应过来:“什么关系?舍友关系?房东和房客关系?”
贺澜深深看着他,道:“战友关系。”
康嘉致沉默三秒。
康嘉致突然反应过来。
他一脸震惊地看看焦泽,又看看贺澜,声音发抖:“你们不会是……那种关系吧?你们是情人?”
这他妈,太突然了,原谅他接受无能啊!
他甚至都没想到焦泽是个弯的!
贺澜做了个「嘘」的手势,道:“知道就好。”
康嘉致内心有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最后茫然地被请出去了。
关上门,贺澜畅快地松了一口气。
焦泽盯着他,道:“为什么骗他?”
“我没有骗他。我为什么要骗他?”贺澜说。
“你说的战友关系,”焦泽垂眸,若有所思,“是炮/友吗?你觉得我们是这样的关系?”
“你在说什么呢。”贺澜笑了,朝他走了过来,“我们的肉ti关系是长久并且稳定的。”
他认真地看着焦泽:“换句话说,我只想和你保持这样的关系。”
“好吧。”焦泽道。听上去的确不错。
他姑且假设贺澜是真心喜欢他,而他也喜欢贺澜。所以他俩目前算是双向箭头,既然这样,保持稳定的关系无可厚非。
他也是人,也会有占有欲。
贺澜的出身决定了他会像众星捧月一般被很多人关注。可焦泽却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属于自己一个人。
而如今,他可以实现这个梦想。
既然有实现的可能,他就不想放弃。
于是,他思索着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在一起。”
贺澜愕然:“你说什么?”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好像漏听了焦泽很重要的话。
焦泽重复了一遍,语气很平静:“我说,我们试一试。”
作者有话说:
贺澜:我是在做梦吧?
第39章
贺澜发现自己好像不太明白焦泽所谓的「我们试一试」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他所想的那个意思吗?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种意思, 那可就……太好了啊……
贺澜咬着唇,陷入沉默。
焦泽被他直勾勾的眼神一盯,也有些懊悔。他和贺澜两个人的身份摆在这儿, 好像的确不太适合谈恋爱。贺澜再怎么说也是贺高峰的儿子,南区集团的法定继承人, 他要是出柜了, 南区估计要地震。
于是焦泽说:“算了。再说吧。”
现在的确还不是时候。
贺澜见他要熄灯, 抢先一步挡在前面:“我还没说同意不同意。”
焦泽露出困惑的表情, 平静地道:“那你说。”
贺澜难得露出小心翼翼地神情, 格外妖冶的脸庞如今敷了一层糯糯的粉红色:“你是指, 咱俩可以谈恋爱吗?”
焦泽顿了顿, 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贺澜压制住内心的雀跃, 坐在焦泽腿边:“这么说, 你也喜欢我?”
焦泽点了点头:“喜欢。”
贺澜嘴角不住上扬:“什么时候开始的?”
焦泽思索片刻,回答:“高中。”
他俩小初高都在一块上的,要不是贺澜读了两年大学突然被送出了国,他们也许还能拥有一张大学毕业照。可惜了。
贺澜瞪大眼睛:“你高中就喜欢我了?你怎么不跟我说?害得我追了那么多女生……”
当年焦泽是班长,由于长相清冷漂亮, 成绩又好, 班里很多女生追他。
贺澜为了打扰焦泽早恋,颇费心思才把那些女生追到手。
焦泽却道:“你高中追女生那么卖力,我为什么要和你说?”
贺澜:“……”
焦泽道:“而且你看上去就是会喜欢女孩子的类型。更何况, 当初沈酥和你很般配。”
“沈酥, ”贺澜困惑地问,“是谁?”
焦泽:“……”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贺澜一眼。怎么说呢, 当初他得知贺澜和沈酥在一起的时候, 其实还挺难过的。
他的竹马真的和别人在一起了。
那是他最难过的一段经历。这段经历哪怕是现在, 还时不时出现在他的噩梦清单里,提醒他贺澜最终只会是别人的。
可谁知,贺澜竟然连沈酥是谁都不记得了。
贺澜道:“沈酥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焦泽,我以前怎么追的女孩子,也怎么追过你,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焦泽注视着他的眼睛。
他好像有一点这方面的记忆了:学生年代的贺澜,圣诞节的礼物会准备两份,一份送给女生,一份送给他;放学也会同时等两个人,先火速把女生护送回家,然后再折回学校,等最后出来的他。
原来贺澜是在追他。
这就是贺澜所谓的追?
焦泽实话实说:“我以为,当时的你只是急于向我分享谈恋爱的喜悦。”
贺澜:“……”
贺澜:“我为什么要和你分享谈恋爱的喜悦?更何况我当时并没有谈恋爱。”
“没有谈恋爱?”焦泽皱眉,“我记得你和沈酥在一起了。”
贺澜揉了揉太阳穴:“我跟她打赌,赌谁先追到你来着。”
焦泽:“……”
的确是他的风格。
贺澜道:“结果最后我俩都输了。”
这个焦泽记得。
因为他当时跟隔壁班的学委在一起了。
之所以和学委在一起,是因为这个温柔的女生追了他整整一年。焦泽觉得感情这件事上只有他一人受挫就够了,他不想再看见有谁跟他一样受挫。
贺澜深深地看着焦泽:“你告诉我,既然你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和周念在一起?”
焦泽的手指覆盖在贺澜的胸口,语调漫不经心:“你不记得沈酥,却记得周念?”
“我当然记得。这个名字化成灰我都记得。”贺澜不自觉地加重了语气,“因为你们在一起了。焦泽,你猜我当时知道你们在一起后,我是怎么想的?”
焦泽微微垂眸:“你怎么想的?”
贺澜在他耳边说:“我在想,既然你的性取向那么正常,要不我干脆去改个性别吧。也许我改个性别,你就有可能喜欢我了。”
焦泽用一种「你没事吧」的眼神看着他:“所以你开始留长发?”
贺澜点了点头。
墨色的长发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别样的色泽:“所以好看吗?”
焦泽点头,实话实说:“好看。”
他很喜欢贺澜的这头长发。
这头柔顺的长发让贺澜看上去像一种久远的蛊,充满了诱惑性。
但这不是贺澜用假身份欺骗他的理由。
他抿了抿嘴唇,说:“以后别骗我了。”
贺澜将下巴靠在焦泽的肩膀上,闷声闷气道:“骗你好玩?要不是以为你喜欢女的,我才不会骗你。”
“行了。”焦泽笑着推开他,“回去吧,我真的要睡觉了。”
贺澜震惊,“咱俩都这样了,你还要赶我走?”
“咱俩怎么样了?”焦泽下意识问。
然后眼睛一瞥,就看见贺澜下面高高耸立的小帐篷。
焦泽:“……”
他挤了挤眉心,语气柔和地道:“今晚不行。明天我的公司有考核。考核没法请假。”
道理贺澜都懂,可是贺澜不甘心:“康嘉致也睡你家。”
焦泽耐心地哄他:“康嘉致是康嘉致,你是你。他睡一晚,我第二天依旧可以去上班。你睡一晚,我第二天不仅不能上班,还要去医院。”
贺澜还是不死心:“我会特别小心的……”
焦泽被窝里的脚将他轻轻往外拱了拱:“去吧。以后天天可以见面。”
贺澜只觉得有只猫爪在他心头百般地挠。他现在终于能够深切体会到古代那些帝王看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女都是什么心情了。
“让我走也行,你亲我一下,我就走。”贺澜说。
焦泽顿了顿:“换一个要求。”
他一个beta,很不擅长干这样的事。
贺澜想了想,说:“要不你咬我一口?咬腺体。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咬过我的腺体。我想看看是不是真有他们说的那么酸爽。”
焦泽无奈:“我是beta,咬你腺体没有用的。”
贺澜道:“那你就亲我一下。就这俩要求。你必须完成一个。不然我就睡你的床。”
他说完作势要往床上拱。
焦泽拿他没办法,只好说:“我选第二个。”
贺澜有些诧异:“你要咬我腺体?”
他原本以为焦泽会选第一个的。第一个多简单啊!
焦泽「嗯」了一声。
贺澜兴奋地舔了舔牙尖:“来啊。”
作者有话说:
贺澜:来造作啊。
第40章
焦泽看着一脸兴奋的贺澜, 问:“真的要咬吗?”
他听别人说起过,Omega被咬腺体,不会有多舒服。虽然贺澜跟一般Omega不一样, 但再怎么特殊,被别人咬一口总归不会舒服到哪里去。
贺澜却肯定地点头, 掀起衣裳, 一直掀到头顶:“快来。我等不及了。”
焦泽奇怪:“咬个脖子而已, 你掀衣服做什么?”
贺澜干脆将衣裳脱了, 扔到沙发上:“咬完脖子之后直接就做了, 事先脱个衣服省得等会儿麻烦。”
焦泽:“??”
他不记得咬完腺体还有这个步骤。
“你不会反悔了吧?”贺澜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知道的, 对我们这种脆弱的Omega来说, 你咬我腺体, 就等于盛情邀请我了。Omega都很单纯,所以你不能骗我,不能出尔反尔。”
焦泽:“……”
焦泽冷静自持地说:“你跟脆弱和单纯都搭不上边。”
他果然又被贺澜摆了一道。
不过,焦泽心里也清楚,今晚这一场双人运动是逃不掉了。
既然逃不掉, 那就索性舒舒服服地做。
他也扯掉了上衣, 一双深邃的眼眸逆着光线,深深看着贺澜,居高临下命令道:“趴下来。”
贺澜好整以暇地趴了下来, 压在焦泽专属的小枕头上, 回眸含笑地看着他。
焦泽一贯冷静的脸上隐约有些发烫。
他是个beta,没有咬人腺体的经验。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贺澜的腺体。
他的心脏跳动得好快。
“不要不舍得咬。”贺澜提醒他, “你无论用什么方式, 我都喜欢。”
焦泽于是俯下身子, 干燥的嘴唇摩挲着贺澜脖颈的那片肌肤。
贺澜的皮肤冷白,哪怕在暖色调的灯光加持下,依旧能看得清血管。焦泽甚至能感受到那青色的血管在他的唇下贲张跳跃。
他道:“我咬了。”
“等等,”贺澜突然说。
贺澜看着焦泽,勾唇一笑:“我爱你。”
焦泽微微顿了顿。
贺澜皱眉:“给点反应。”
他这小竹马有时候真是木讷得让他很受挫。
焦泽将他的脸转了回去,轻轻地说:“我知道了。”
为了防止贺澜再说暂停,焦泽咬住那片脆弱的肌肤。
由于刺激来得太突然,贺澜忍不住「啊」了一声。
焦泽放开了他,皱起眉头:“怎么了?不舒服?”
他就知道,beta咬腺体是不会舒服的。
岂料,贺澜眼泪婆娑地看着他,脸上还露出惨淡的笑容。
焦泽懂了。
焦泽:“……”
第二天,焦泽准时到达公司。
考核小组的人还没到,但公司上下都已经开始提前准备了。
十点多,考核小组才姗姗来迟。焦泽于是让小原带小组到公司转了一圈。
十一点多,小组在星启吃了一顿饭,回去了。
突击考核一结束,公司上下也就放松下来,开始忙自己的工作。焦泽正带着几个人在办公室整理近期的文件。
焦泽突然说:“小原,你通知公司的人,今天提前半个小时下班。”
正在整理文件的小原听后,拿起手机在公司群里发语音:“同志们,今天四点半下班。快,把「焦总英明」打在公屏上!”
这条语音一发送,后面全都是「焦总英明」。
这时曹荔扣了扣门,走进办公室。
已经离婚的她虽然看上去瘦了些,但精神恢复得不错。她拿着一份文件走到焦泽面前,有些奇怪地说:“焦总,有人给你订了一间房。订单发到我这里来了,需要你确认一下。”
此言一出,办公室里其他人嗅到瓜的气息,互相注视几秒,都安静下来。
忙碌中的焦泽抬头:“什么房?别是谁订错了。”
曹荔再次确认了一遍,这才说:“应该不会错。客户信息那一栏,留的是您的姓名和电话号码。而且,应该不会有人把一万三千九百多一晚的套房给订错。”
一万三千九百多一晚??
众人惊呆。
贫穷竟然限制了他们的想象。
小原「哇哦」了一声道:“不会是才建好的垦景御苑吧?听说那里的套房九百多平,整得跟四合院一样大。”
曹荔微微一笑:“对,就是那里。”
众人沉默。
唯独焦泽不把它放在心上:“知道了。估计是哪个合作方发来的。”
曹荔「嗯」了一声:“当初垦景的开发商不是跟我们公司有合作吗?也许是想让焦总帮他们做做宣传。”
众人都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九百多平的套房免费入住,可太香了呀。
焦泽却笑了,目光柔和:“找我宣传?他们真不会做生意。”
说实话,如果不是偶尔出差没有办法,他基本不会住在外面。因为他有洁癖,他对一个环境的适应是需要过程的。一个陌生的新环境,无论多么崭新和豪华,对他来说都没有家里舒服。
小原见状,怂恿说:“那么大的套房,一个人入住得多无聊啊。要不焦总行行好,把公司的人都叫上,我们一块儿见见世面吧?”
其他人听了,都说这个主意好。
焦泽道:“公司一百多号人,全带上?”
小原道:“对啊。就这样算下来,平均还一百多块钱一个人呢。”
众人点点头:“真贵。”
焦泽「嗯」了一声:“一百多号人全带去。一人还能分到九平米的地。打个地铺够了。”
众人笑出了声。
曹荔问道:“那焦总要不要去呢?我觉得机会难得,反正又是品牌方送的,住一次体验体验也不错啊。”
焦泽道:“我知道了,你先放在这里吧。等下班我再签。”
四点多,公司下班。
一头黑长发的男人坐在公司大厅的沙发上,前台的小姑娘纷纷浮出两只眼睛悄悄打量着。
焦泽见状,对她们说:“你们下班吧。”
前台道:“可是组长让我们六点下班。”
焦泽笑了:“你们组长都下班了,别听他的。早点走吧。”
前台们听了,这才高高兴兴地起身收拾东西。
焦泽这才走到贺澜面前。不得不说,贺澜这头发真晃眼。哪怕今天他规规矩矩穿着男装,依旧给人一种雌雄莫辨的美。像是从古早漫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贺澜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笑道:“劳模公司还提前下班?”
焦泽在他身边坐下:“早晨一个突击检查,全体员工提前半个小时就上班了。我提前半个小时放他们走,不算过分。”
贺澜伸过脑袋蹭着他的脖子:“焦总,你工作的时候怎么这么帅?”
一身西装,腰细腿长,尤其是那张禁欲中透着温柔的面孔,简直太有杀伤力了。
焦泽勾了勾嘴角:“你现在才发现?我帅我自己知道。”
贺澜诧异地看着他,语气不定:“焦泽,你变了。你不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谦虚的beta了。”
焦泽垂眸,眼中含笑:“所以呢,你不喜欢?”
“怎么可能。”贺澜舔了舔唇,露出森白的牙,“我可太喜欢了呀。”
焦泽用手遮住他凑过来的唇,及时制止住了他:“这里是公司,有监控。”
虽然焦泽也想和贺澜接吻,但没理由让安保处的那帮人看免费的。
于是他把贺澜拽了起来,道:“去我车上。”
作者有话说:
贺澜:竹马这该死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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