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争执


    楚以泽潦草地吃个饭就回了山城, 顾少延下午的时候还有个重要的会议,就先让何特助把人安全送回去。


    其实楚以泽本人是拒绝的,因为顾少延不论去哪, 都阵仗大的吓人, 光保镖就有十来人, 乌泱泱的一群, 不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焦点楚以泽:……


    看出来他的脸色不佳,何特助对着保镖领头的人使了个眼色,那领头点点头会意, 把人送到登机等候大厅就出去了。


    “夫人,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胸口还闷吗?”


    何特助拧开保温杯递给楚以泽, 他接过抿了一口:“嗯, 好多了。……顾少延让你问的?”


    何特助点头。


    “哦。”楚以泽不知道说什么,就低下头一脸无聊地把玩着手里的保温杯,心想这保温杯还挺好看, 但同时又不解, 嘴里嘟囔了几句:“也不知道最近发什么疯,忽然对我就上心了……良心发现?”


    目前来说这个说法比较可靠。


    哼哼,不过为时已晚,狗男人, 他一定要赶在顾少延之前结婚, 狠狠的嘲讽他!


    何特助耳朵尖, 把他小声嘀咕的几句话听的一字不落, 瞬间一脸认真的跟他分析起来:“夫人, 顾总今天忽然喊来您,是要……”


    离婚不太好直接说, 楚以泽看出来就直接帮他开口:“离婚。”


    闻言,何特助立即双手一拍即合:“夫人,我认为,顾总跟你提出离婚是早有预谋,而恰巧不巧的,就在阮少爷回国的半个月后就提出来也并非巧合。”


    何特助转头看向楚以泽,楚以泽内心了然,一时间恍然大悟,福至心灵:“出于愧疚的补偿?”


    何特助给他竖起大拇指。


    觉得自己猜对了的楚以泽一拍大腿,“我就说怎么撕了,原来是出于愧疚!”


    何特助一时间没听懂:“嗯?什么撕了?”


    楚以泽摆摆手,笑道:“没有没有。”


    恰巧此时时间刚好即将登机,楚以泽就又跟何特助随便聊了几句就让他走,不用送自己了。


    半个小时的地方,他还能走丢了不成?


    -


    云上初白江映红:在哪?


    :泻.药。人在山城,刚下飞机。


    云上初白江映红:……


    云上初白江映红:那正好,在机场等我,我去接你。


    :?


    :顾少延的安排?让一个私人医生接我?


    云上初白江映红:不是,出来喝两杯,心情不好。


    云上初白江映红:今天我不是私人医生,也不是赛车手,而是一个失恋的青年男人。


    :……因为江初白啊。


    云上初白江映红:他拒绝了我的表白,恕我不能理解。


    云上初白江映红:我哪里不好?明明浑身都是宝。


    :等等,你该不会要开着赛车来接我吧?


    :有一说一,我手还伤着呢。


    “二泽!”


    还在低头打字的楚以泽听到熟悉的嗓音后立刻抬起头,面前赫然停了一辆黑色迈巴赫,主驾驶的男人摘下墨镜,露出那双深邃如雕刻般的眼睛,还朝着他挑了下眉毛,充满戏谑。


    “啊,好巧啊,你是来专门接我的吗?”


    陈欧铭听后眼底明显闪过一丝疑惑:“你这句话值得斟酌。”


    楚以泽笑笑,也不客气,直接往副驾驶上一坐,系好安全带后,又给云烁打了个电话,询问好地址后便告诉他不用接自己,他和陈欧铭一起去。


    “不好意思哈,今天中午爽约了,这晚上的就算是补偿了。”


    陈欧铭听后浅笑:“我知道你不好意思,但也不用微信说一遍,现在说一遍。”


    “哦,那我晚上再跟你说一遍,三遍就不算多了。”


    “嗤!”


    陈欧铭被他逗笑一瞬,楚以泽也想跟着笑来着,但是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冤种少爷:到了没?


    :嗯。


    冤种少爷:我这个会议大预计六点结束,大概七点到家,如果你饿了就直接吃,不用等我。


    :你直接让刘妈做好给你留着就行,我今天晚上回去晚一点。


    冤种少爷:?


    冤种少爷:出去?


    冤种少爷:去哪?跟谁?几个人?


    :……你也不用这么激动,这几天就要离婚了,我不会让媒体拍下什么不好的东西影响到顾宇的。


    :就是跟云烁吃个饭。


    冤种少爷:云烁?嗯。


    冤种少爷:路上注意安全,晚上见。


    这忽如其来的礼貌与关心让楚以泽措手不及。


    他刚才语气是不是冲了点?


    于是自己也给他回了句就匆匆关了手机。


    见他慌张的样子,陈欧铭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揉了揉那人柔软的头发,“怎么了?”


    “没怎么,手机里有个老冤种。”


    到了云烁定的地方,楚以泽便轻轻皱起了眉毛。


    几个人顶着大太阳站在天台上,面对空无一物的烧烤架低头陷入沉思。


    楚以泽:“烧烤?”


    陈欧铭:“白天?”


    云烁挠挠头:“哦,店家好像只给了架子和场地,……没有给烧烤的食物。”


    “我LED灯呢?我那么大个LED灯呢?!”云烁打开店家给的图片,仔细一看才发现右下角写了一排小字:图片仅供参考。


    “!!”气的云烁当场摔手机:“我去你妈的!”


    “老子失个恋都不能好好地痛哭一场了吗!”


    楚以泽安慰他:“哎呀好了好了,没有就去买嘛,反正现在还早,买完回来刚好晚上,晚上吃烧烤和火锅才有意思。”


    陈欧铭佯装安慰他:“行了行了,别生气了,我跟二泽去买食材,你去买你的什么ED灯,好了就这样。”


    “呦呵?不是来吃烧烤吗?怎么都是西北方?”


    燕绥伸手捋了一把额前的刘海,跟看戏似的就走来了,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简陋,嘴里不停地“啧啧啧”。


    “没东西,就去买。”


    紧接着,他身后也跟来了一个人,楚以泽刚看到那人熟悉的蓝头发就认出来了,是沈清规。


    “你来的刚好,我之前正说着要去找你呢,不过有事一直被耽搁了。”


    沈清规脸色淡淡的,浑身透露着一股请冷气,只是上下打量了楚以泽,嘴角才微不可查地有了些弧度。


    “嗯。我也是。”


    陈欧铭皱眉,转身问云烁:“哎!人来齐了没?”


    云烁收拾收拾自己愤怒的内心,清点了一下人数:“还差乔斯就齐了。”


    “我来啦我来啦我来啦,不算忒晚吧?”乔斯一路噔噔噔地跑上来,嘴里还轻喘着气。


    “哎呀不晚不晚,毕竟我们没有一个是准时的。”云烁笑着摆摆手。


    但是楚以泽不理解:“嗯?什么意思?我们来的顺序也没差多久啊?”


    云烁一脸平淡:“这场烧烤是是三天前的事情,不过店家记错时间,前天才到。”


    燕绥插了一句:“我今天才收到的邀请哈,我没迟到。”


    “不。”云烁打断他:“但是我昨天才想起来这件事。”


    “……”


    几人随便扯了几句,就开始各自分工,在场的这几个人非富即贵,不过都没有让自己的秘书去干这些杂活,而是自己来。


    毕竟都没干过这些事,难免会有些小意外,比如在分组的时候,楚以泽就陷入了两难。


    左边是陈欧铭说跟他去买食材,右边是沈清规同样的缘由。


    “沈总和以泽平时也没见过几面,不知道今天怎么就忽然熟络了。”陈欧铭不屑地冷笑一声。


    但是沈清规懒得说,直接开口:“在你之前,他开画展的时候。”


    顿了顿,他补充:“你又是他什么人?这句话,目前只有顾少延才能有资格这么说。”


    “啊停!”楚以泽在这场争执开始之前及时止损,他转身对着陈欧铭说道:“你要不然先休息或者去准备烧烤什么的吧,我跟清规很快就回来了。”


    他还有事情要问沈清规。


    说完不等陈欧铭反应,直接拉着人走了。


    刚走他就迫不及待的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穿越的事情?”


    沈清规挑眉:“你就不跟我寒暄几句?”


    楚以泽不解:“寒暄什么?如果你吃饭了肯定不会再来吃烧烤。”


    “为什么不能吃?”


    “因为做人不要太贪婪。”


    “那你吃了没?”


    “吃了。”


    “……”


    “不是不是,话题歪了。”楚以泽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我穿越的?我隐藏的很好。”


    沈清规在街边上走着,轻轻瞥了他一眼:“还记得我上次见你时说的那几句话吗?”


    楚以泽回忆了一下,点点头。


    而沈清规转过头看着他,不语,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楚以泽大惊:“你该不会凭那几句话就断定我是穿越的吧?”


    “是。”沈清规说:“也不是。”


    楚以泽再度疑惑。


    “其一,我之前见过你几面,觉得你与之前大不相同;第二,我起初说这句话是想诈你来着。”


    “哦。”


    楚以泽立刻沮丧起来。


    沈清规看着他瞬间垮下来的脸,难得的哄了一句:“其实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做了小泽曾经想的事情。”


    楚以泽瞬间来了精神:“比如?”


    沈清规开口:“和顾少延离婚。”


    “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嗯,已经传开了。”


    沈清规和他进了商场后,按照流程消毒,沈清规先他一步推了个车子,那楚以泽也不闲着,开始专心挑起食材来。


    “传开就传开吧,反正一切都看顾少延。”楚以泽要买的是火锅食材,他领着沈清规来了冷藏区。


    “嗯,既然你不想提这件事。”沈清规接过他递来的一盒切好的白菜:“那就聊聊我们俩。”


    “我们俩?”楚以泽直起身子,伸手拨开眼前的发丝,漫不经心说道。


    沈清规也同样直起身子,润泽的嘴唇一张一合,但每一个字都足够让楚以泽震惊。


    “比如,我想和你发展。意思是,往伴侣发展。”


    短短几天就收到了无数男子示爱,论哪一个直男都会遭不住,楚以泽即使内心再强大也会有崩溃的时候。


    “往伴侣发展?你疯啦!我们都没见过几面,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还有,我不喜欢男人,我喜欢女人。”楚以泽简直不敢相信:“还是说你们都喜欢我身上的什么东西?喜欢我哪?我改,不,我可以永远消失在你面前。”


    “你认为,”沈清规抬眼,墨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情绪:“你和顾少延离婚后,哪个女人还敢和你在一起?”


    楚以泽脸色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你不用这么说,我不可能跟你发展的,我们现在顶多刚认识,不对,就算认识了我也不可能会和你发展的。”


    沈清规笑笑,什么都没说,推着车转身就去了另一边挑食材,徒留楚以泽一人僵硬在原地。


    仿佛刚才就像是什么都没说过一样。


    这算什么?装作无事发生?


    那他怎么办?他没办法装什么都没发生啊!


    好好的一个直男怎么净招男人喜欢呢。


    楚以泽摇摇头,跟上沈清规继续挑食材,不过不约而同地再也没提起刚才的事情,而他也若有若无地避免许多和沈清规肢体接触,就连对视也是一秒不到就挪开。


    很快就临近傍晚,人员基本上都回来了。


    只不过楚以泽拎着大包小包回来时眼前一亮。


    是物理上的眼前一亮,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冤种,买了这么多LED灯,挂的到处都是,而且还在天台正上方支起架子,挂了一个探照灯,楚以泽真的被刺到了。


    沈清规侧过身子,刚好帮他挡下强光。恰巧不巧的,就被陈欧铭看到了。


    “你们回来了?”陈欧铭黑着脸,把灯关了,顺带接过楚以泽手里的东西。


    “多谢。”楚以泽适应视线后,第一反应就和沈清规离的远远的,生怕他对自己做什么。


    “你不用怕,虽然刚才表白了,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沈清规望着离自己几乎三米远的男人,略微有些无奈。


    “哈哈,没有,我没怕,我刚才只是——”


    “沈清规,你他妈的说什么?”陈欧铭立刻扔了手里的东西,两步上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双眼猩红,问他:“你他妈的再说一遍!你对谁表白了!”


    楚以泽眼见不妙立刻上前拉架,陈欧铭怕误伤楚以泽,故意克着力气,楚以泽这才有机会将二人分开。


    但沈清规不急不忙地整理了衣服,语气带着挑衅说道:“对楚以泽表白,更准确的来说,我确实喜欢楚以泽。”


    声音不轻不重,在场的所有人刚好可以听得到,晏子舒上楼的脚步一顿,然后迅速加快,几乎是整个人冲到天台上,第一时间找到正在劝架的楚以泽,指着他的鼻子大喊:“楚以泽!你什么意思!”


    顾少延侧身一把拽住那人,将楚以泽护下,他黑着脸沉声道:“姓晏的,你他妈冷静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沈宝:我想和你往伴侣的方向发展。


    二泽:猫猫震惊.jpg


    少爷:!


    陈欧铭:!


    晏狗:!


    吃瓜群众:!


    第45章 过敏


    “冷静?”晏子舒冷哼了一声, “想必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吧,你让我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刚才沈清规的话,几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即使他当时和晏子舒还在走楼梯上来。


    顾少延仍是将楚以泽护在身后, 说:“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我认为顾少延说的对, 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的。”楚以泽从顾少延背后走出来, 悄咪咪地把陈欧铭拉开。


    此时,陈欧铭已经气上了头,双眼猩红, 一想到刚才沈清规说的表白, 他内心几乎濒临爆发的边缘。


    但沈清规冷冷地瞥了晏子舒一眼,“没什么误会, 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不过我想, 等到顾总和楚以泽离婚的那天,我就会开始追求他。”


    云烁吓的惊呼一句:“卧槽,小三?”


    燕绥恨铁不成钢地朝他脑袋上打了一下, “什么小三, 你没听到吗,等顾少延和楚以泽离婚后才开始追求。”


    云烁撇撇嘴:“哦。”


    原本涞说,这句话对于正处于极度愤怒阶段的陈欧铭无异于是火上浇油,但神奇的是人竟冷静下来了。


    但顾少延却不冷静了, “离婚?”


    楚以泽内心咯噔了一下, 当时离婚, 只有他和顾少延在场, 那这样, 无异于是在说是他说给沈清规的。


    但是他真的没有!


    于是悄咪咪地偷瞄了一眼他,不过顾少延表情还是淡淡的, 什么也看不出来。


    “清规……你、你说的,都是真心话?”晏子舒不可置信,伸出一只手轻轻地牵着沈清规的衣角,反复和他确认:“你当初跟我说……”


    “晏子舒,你能不能别再提之前的事情了?”沈清规抽回自己的衣角,丢下一句“你真的很恶心。”就走了。


    楚以泽满脸震惊,抱着手偷偷撞了一下顾少延:“你跟他最熟,去劝劝他。”


    晏子舒抿抿嘴,瞪了一眼陈欧铭和楚以泽后,下去追沈清规了。


    见几人紧张的无声对峙结束后,那几个吃瓜群众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顾少延见没人注意他们,垂手牵着楚以泽,侧身说道:“不用我劝,晏子舒自己会舔。”


    “啊?”楚以泽便好奇八卦起来:“他们俩不是离婚了吗?怎么会像刚才那样?”


    说着,他还学晏子舒的样子扯了扯顾少延的衣角。


    “不错,学的很像。”顾少延被他逗笑了,伸手揉揉他的头发:“下次不要学他了,他是狗,你不一样。”


    “哦……那你快说说他们俩咋回事。”


    楚以泽迫切的想要知道,毕竟莫名就被人喜欢上了,这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有点复杂,沈清规年少时逼的晏子舒喜欢的人远走他乡,又逼着晏子舒和他结婚后,被气不过的晏子舒忍辱负重多年,壮大垣大,吞并整个沈家,然后他们两个就离婚了。”


    “……”这剧情,怎么听着如此耳熟?


    他记得,原身家之前也是开公司的吧?那原身的父母死后,第一继承人应该是原身,那公司去哪了?


    肯定是被顾少延吞掉了。


    如果他没记错,当年阮知南出国,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被逼迫的吧?


    “你和晏子舒你俩……拿的该不会是同一个剧本吧?”楚以泽突发奇思妙想。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会和他们一样离婚?”


    “难道,不是吗?”


    楚以泽看着他,眼中充满了试探的意味,顾少延盯了一会,最终放弃。


    “回家吧。”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先回去吧,我火锅还没吃呢。”


    楚以泽正准备跨着步子走,但顾少延直接把人拽走了。


    “卧槽!顾少延,你轻点!”


    听到声音后,云烁手里握着烤串一路小跑走来,急忙问:“怎么了怎么了?楚以泽人呢?”


    陈欧铭瞥了他一眼,也下去了。


    到了楼下,楚以泽直接甩开了顾少延的手,实在不理解:“我就是吃个火锅,我说了,你可以先回家。”


    顾少延不死心,还是想继续抓着他的手,楚以泽急了,伸手将人推出去几步,顾少延不悦:“我也说了,你对火锅过敏。”


    “你发什么神经?我都吃了二十多年的火锅了,哪来的过敏?”楚以泽摇摇头:“实在不明白你的意思。”


    顾少延动了动嘴角,表情纠结着,思考有些话要不要说。


    “顾少延,我今天正儿八经的跟你说。”楚以泽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顾少延:“我、你、我们两个,要离婚了,你不喜欢我,我不喜欢你,你不要把我们两个的情意想的太重。明天早上,我们就去离婚。”


    顾少延一字一句地听着,内心气的发抖,嘴角都在抽搐,他最讨厌、也最害怕楚以泽说出来的两个字就是‘离婚’。


    “不离。”


    简洁的两个字却格外坚定。


    “那你今天中午给我离婚协议书是几个意思?那你答应我的明天让人拟一份出来再离婚又是什么意思?”楚以泽的大脑此刻无比的清醒,他正在一条一条的给顾少延罗列着,试图让他改变心意。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楚以泽全神贯注地听着,只见那人有些茫然地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离婚?”


    二人都沉默了一阵,楚以泽反问他:“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顾少延垂眸,有些失落,转身走向背后的车,坐上车之后直接走了。


    陈欧铭在楼梯拐角听完了两人的对话才下来,他问楚以泽:“你刚才忽然被顾少延拉走,我都没反应过来。怎么样,你没事吧?”


    楚以泽摇摇头,拉着他上楼了。


    思来想去的,楚以泽挠挠头,直接开了一罐啤酒一饮而尽。


    “你的手受伤了,还这么喝?”陈欧铭没有制止,而是等他喝完之后帮他把易拉罐扔掉。


    “麻痹一下自己,最近有点烦躁。”楚以泽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始低头吃起面前的火锅。


    燕绥那几个人还在烤串,坐在这里的除了他们俩只有云烁一个人,停了楚以泽的话,云烁也跟着伤心起来:“我也是,除了喝酒,我找不到办法。”


    看了一眼云烁,又立刻想起当时江初白对自己表白那事,楚以泽内心更加烦躁了,于是他吃的更多了。


    “在烦躁什么?说来我听听。”说着,陈欧铭又打开了两瓶啤酒往桌子上一放,楚以泽手伤了一只不方便开,但是有现成的就不用开了,他一把捞过又喝了几口。


    “当然是烦躁一些烦躁的事情了。”楚以泽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看着手里的啤酒,嘴里还奇怪着:“想当年我也挺能喝酒的,怎么才喝一罐就迷糊了?”


    “那就说明你这段时间喝的酒少了,连酒量都下降了。”陈欧铭抬起自己的啤酒,跟他碰了一下,“想之前,我高中的时候跟你可没少喝。”


    “当然了,记得当时又一次喝多了,我爸妈来接我的时候我快被打个半死哈哈哈,你第二天还嘲笑我。”楚以泽放下手里的啤酒,抄起烤串就望着天吃起来,回忆着以前的事情,“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我记得我上高中的时候,正年轻,情窦初开,就喜欢上了一个人,我当时可勇了,直接花了五天时间布置表白现场,那会可是高三啊,布置完之后我就给那人打电话,结果就是我等了一天一夜,那人压根就没来。”


    楚以泽一边摇头一边感慨自己当时的年少无知,浑然不知一旁的陈欧铭早就听的背后冒起一层冷汗。


    “然后我就去找他了。”他侧头,自嘲似的笑了一下:“你知道他当时在干什么吗?他当时刚和别人订完婚,在订婚宴的第二天晚上,刚好被我撞见他和另外的一个女孩接吻。”


    云烁听了都忍不住惊呼一句:“卧槽?玩这么花?”


    “确实,但我能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喜欢他啊。”楚以泽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上头了,几乎是问什么话都接。


    云烁艰难地吞咽口水,试探问:“你该不会……接着喜欢他吧?”


    “放屁!我又不是舔狗,我喜欢他干嘛呀,当即就决定离开,去游泳。”楚以泽左手轻轻一拍自己的腿,惋惜道:“本来比完那场游泳,我就可以直接去省队了的,可惜……”


    “啧啧啧。”云烁心疼的抽抽的,不知道疼楚以泽还是疼他自己,起身紧紧拥抱楚以泽:“兄弟加油,没有过不去的坎。”


    楚以泽也拍拍他,“你也是。”


    二人都安慰完对方,云烁率先反应过来:“哎?等等?我记得你高三的时候就准备去阿尔托了,你游鸡毛泳?你不是个美术生吗?”


    楚以泽也愣了一下,“对哦。”


    “等等,等等,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楚以泽认为自己可能喝醉了,但是他的右腿是铁证啊。


    “那行,那你告诉我,你上高三的时候喜欢的人,是谁啊?”云烁端着酒,问他。


    “嗯……”楚以泽一思考,脑子就跟针扎的一样,密密麻麻的疼。


    陈欧铭紧张到不敢呼吸,静静地等着楚以泽开口。


    “卧槽,咋想不起来啊?”楚以泽一拍大脑,还是想不起来。


    “你看,我就说你喝多了。”云烁一摊手。


    楚以泽这下也忍不住怀疑自己真的喝多了?


    “靠,最近跟个神经病似的,老是有这些莫名奇妙的记忆,我怕不是疯球了。”楚以泽低头,想拿起筷子吃几口菜,可是这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陈欧铭抬手,将人轻轻一按,楚以泽就像是飘落的羽毛一样,轻轻地就倚在他怀里了。


    “抱歉,一会帮我说一声,楚以泽喝多了,我要送他回去。”陈欧铭一把将楚以泽抱起,简单跟云烁说两句就走了。


    深秋夜里的凉风冷的刺人,可陈欧铭管不了这么多,抱着楚以泽迅速下楼。


    刚才楚以泽说的一番话让他的内心极度不安,因为楚以泽刚才说的,……都是上辈子,他们两个的事情。


    这无异于是在告诉他:楚以泽大概会通过一个契机恢复记忆了。


    而他的大脑告诉他:绝对不能让他想起来从前的事情,就算把人关系来,就算把人折磨疯了也不能!


    所以他现在要带着楚以泽走,起码先送到自己家,他现在脑子太乱,觉得一切计划都被打乱成一麻。


    “开门!”


    他两只手抱着楚以泽不方便开门,而在车里坐着的秘书没及时注意,现在才发现自家老板来了。


    “滚开!”


    顾少延及时出现,一把将正欲打开的车门按下,他沉着脸:“把他给我。”


    陈欧铭退后:“都要离婚了,还装作这么关心干什么?他自己都说了不喜欢你。”


    顾少延面色不虞,警告他:“再说最后一次,把人给我。”


    “嘶!”


    陈欧铭正准备说话,可怀里的人却开始乱动,脸色延至脖颈都是通红的,楚以泽伸出手想要抓,可他的手也通红。


    顾少延一把抓住,没让他去抓,但楚以泽难受的倒吸一口凉气,嘴里不断传出轻轻的呻.吟声。


    “你让他吃火锅了?”顾少延立刻看出来了,这是火锅过敏导致的。


    陈欧铭看他这样也吓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他对火锅过敏?”


    顾少延抬起眼,厉声道:“你还给他吃了什么!”


    “啤酒,还有一串烧烤。”陈欧铭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顾少延听了之后气的浑身发抖,从他怀里抢过楚以泽,对着他的肚子就是狠狠的一脚,“你他妈的口口声声说喜欢楚以泽十几年,你的喜欢是个屁!他胃不好,你竟然他让他喝啤酒!”


    陈欧铭踹的直接倒地,车里的秘书连忙下了车将人扶起,可顾少延不能和他浪费时间,抱着楚以泽就走。


    “不准走!”陈欧铭捂着生疼的肚子,追上去挡在他面前:“要走也是我带着他走。”


    “滚!”


    顾少延怒喝一声,在同样的位置又是一脚,本来就毫无还手之力的陈欧铭直接栽倒在地。


    第46章 过敏


    顾少延没有再和他耗时间, 抱着楚以泽就上了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刚巧他们订的露天天台位于繁华地段, 离医院很近, 楚以泽的过敏也及时得到了治疗。


    当浑身的痛痒得到缓解, 仿佛置身火海的身体躺进了清凉的水池, 楚以泽紧皱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


    “顾总,要不我来吧,您先休息一会。”


    何特助刚说完, 后脑勺就狠狠挨了午不闻一记巴掌, 以及他那咬牙切齿、挤眉弄眼试图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的表情。


    “顾总,我和何特助先去外面守着。”他看着顾少延退下自己身上的西装, 挽起几截袖口, 露出精壮的小臂,连同手臂上那枝一路蜿蜒向上的玫瑰纹身也一齐暴.露在外。


    午不闻瞥了何特助一眼,见人没有要跟自己走的意思, 啧了一声, 一把把人拽出去。


    “午秘,你拉我干什么?顾总和少爷俩人还在里面。”


    “什么跟什么,什么少爷,那叫夫人。”午不闻似乎在思考什么, 但还是不会忘记纠正叫法。


    “嘁……都离婚了哪还有什么夫人。”何特助不服, 小声嘟囔几句。


    “懒得跟你说。”午不闻用手肘怼了他一下:“哎!我不在的这一下午, 你带着顾总去纹身了?”


    何特助惊呼:“说什么胡话?我哪有这本事带顾总纹身?”


    午不闻看了他一眼, 没说话。


    而屋内的顾少延, 从浴室里接来一盆热水,现在楚以泽还在昏迷, 不方便洗澡,自己先给他擦一擦。


    他沾湿毛巾,拧干水后,便上去脱楚以泽的衣服,楚以泽今天里面只穿了件长衫,而那条棕色的针织围巾早就在路上被扯掉了。


    顾少延冰凉的指尖在触碰到那人细白的皮肉时,那人腰身微不可查地轻颤一下,顾少延手上动作一顿,内心默念:只是擦个身子而已,不看,坚决一眼都不看!


    心里这么想着,双手便不用再带着内心的枷锁,轻轻一撩,熟练地帮他脱下,然后拿起热毛巾,从脖颈到锁骨再到胸膛、小腹……


    顾少延觉得时间从来都没有这么飞快过,眨眼间他已经帮楚以泽擦好了上身,于是,他又擦了一遍。


    然后就是下.体,顾少延眸子一沉。


    上身都擦了,那就连下半身着一起擦吧,他就看一眼。


    真的一眼。


    ……


    楚以泽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基本自然醒的一个状态,只是伸懒腰的时候发现身边好像躺着一个人,他闭着眼盲摸,摸到一个毛茸茸的头,顺着眼睛和高挺的鼻梁摸到了那人柔软的脸颊,顺带捏了一把,手感不错。


    于是,他又多揉了两下。


    那人似乎被摸的不耐烦了,熟悉的嗓音又响起:“楚以泽,你玩够了没?”


    低沉的声线中带着点沙沙的干哑。


    “我靠,顾少延?”楚以泽下意识地张开眼,这才发现自己在哪。


    他怎么来了医院?


    “昨天晚上,你吃了火锅,还喝了酒,之后过敏,我送你来的。”


    顾少延在叙述的时候,加重了“喝酒”两个字,楚以泽立刻羞愧地低下了头。


    要知道,他当年可是专门戒了酒。


    “哎等等,你怎么知道我过敏了?你不是走了吗。”楚以泽不解。


    “你不信我说的话。”顾少延气的紧咬后槽牙:“我担心你过敏。”


    过敏?


    楚以泽立刻抬手摸自己的脸,但在指尖与脸还有一段距离时,他就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疼。


    特别疼。


    “那我现在是不是肿成猪头了?”楚以泽担心。


    顾少延看了他一眼,“再多吃一口火锅,你就可以去icu了。”


    自知理亏,楚以泽撇撇嘴,轻轻地躺下,但是一躺下,他就觉得跟不対劲了。


    他衣服呢?


    “昨天怕你睡得不舒服,所以帮你用药擦了一遍全身,是医生开的外涂可缓解过敏的药,至于衣服,也是我帮你换的睡衣。”


    顾少延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但楚以泽还是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些?”


    顿了一下,他纠正道:“不対,是你为什么每次都能听到我内心的疑问?”


    顾少延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预判。”


    “妙啊,你不去打lol都可惜了。”


    顾少延垂眸,“以前又不是没陪你通宵打过。”


    “啊?”楚以泽正在专心致志地仰起头,试图通过玻璃窗户的反射看清自己的脸,耳边就自动消音了那人。


    顾少延没说话,兀自转身去了洗手间,将洗漱用品给他端出来,撑起他面前的小桌,一一给他摆好,“先洗漱,一会有人来帮你拿走,我先去给你做早餐。”


    “做?你不买?”


    顾少延瞥了他一眼:“以你现在的情况,要么吃我做的,要么饿着。”


    楚以泽原本対他体贴的照顾还有点小感动,在听到最后一句时,瞬间降低一半:“……哦。”


    只是短短半个小时,楚以泽也不清楚这粥究竟是如何熬出来的,放在平常都,没有三四个小时做不出来。


    “有一说一,顾少延,这粥你该不会提前三四个小时准备的吧?”


    顾少延抿嘴,移开始终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没有。”


    “可这不是刘妈的手艺,她做粥从来不把鱼肉绞碎,而是切块。”


    顾少延起身,给他掖掖被角便往门外走。


    “等等。”楚以泽放下勺子,喊住顾少延,“那个、昨天沈清规说知道我们两个离婚,我说这件事不是我说出去的你信吗?”


    那人侧目,依旧一言不发,推开门就出去了。


    “狗东西……”楚以泽嘀咕几句就不再多想。


    饭是谁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先干饭。


    刚吃完饭,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於笑川。


    跟在他身后的,是其余的不速之客。


    “好巧啊,嫂子,你也在这里?”燕绥笑嘻嘻地来和他握手,但是被午不闻制止了。


    “顾总交代,不允许任何人与夫人有肢体接触。”


    “娘嘞,事儿真多。”乔斯吐槽了一句。


    楚以泽嘴角明显下压了一下,内心憋着笑:“要不然你还是说普通话吧。”


    “哦哦,欧克欧克。”乔斯轻轻咳了几声,声音瞬间好听了几个度:“嫂子,昨天实在不好意思,约你来之前没有查清楚你不可以吃的食材。”


    “多大点事。”楚以泽摆摆手,招呼他们坐下,“火锅食材是我买的,也是我自己没注意喝的啤酒,跟你们能扯上啥关系?”


    他看了一圈来人,没有找到陈欧铭,于是问:“陈欧铭没来?还有云烁。”


    燕绥回答:“云烁忙着失恋呢,昨晚上把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找人把他抬回去的,现在估计还没醒,至于陈欧铭……”


    他看了看其他人,“你们几个见了吗?”


    乔斯摇头:“昨晚上莫名其妙的就走了,联系他也联系不上。”


    於笑川掏掏耳朵,漫不经心地问:“没死吧。”


    燕绥:“大概率没死。”


    “哦。”


    楚以泽不爽,面向於笑川,问他:“顾少延让你来的?”


    於笑川立即坐直身子,连忙摇头:“不是,是我自己要求来的。”


    随后,一脸诚恳:“我得知嫂嫂生病后,内心五谷杂粮,不顾家人反対来医院探望你。”


    乔斯小声bb:“五味杂陈……”


    “哟,是吗,还不顾家人反対,那可真是难为你了小於总。”楚以泽讥讽他。


    於笑川咬牙,“哼,懒得跟你计较。我承认了,我这次不光是来看你的,其实也想和你道个歉。”


    楚以泽身体后仰,表情略显狐疑。


    不是他不信,而是哪有道歉这么趾高气昂的?


    於笑川憋着气,不情不愿地吐出来一句:“那什么,対不住了啊,昨天顾哥和你离婚,都是我教唆的。”


    “?”楚以泽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教唆的好,下次继续。”


    “啊?”於笑川抬头。


    其他人也跟着不解地“啊?”了一声,此起彼伏。


    “看我干什么?”楚以泽一下子面対好几双眼睛还有点不舒服,“阮知南都回来了,我们离个婚很正常吧?”


    话音刚落,他们才反应过来。


    嗐,差点忘了,还有个白月光呢。


    “行的吧,依我看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燕绥盯着手表准备起身:“那我们就——”


    “先走?”楚以泽快他一步。


    燕绥又不看手表了,“那我们就多呆一会吧。”


    “……哦。”楚以泽浑身疼,于是干脆躺下歇着。


    其他人:?


    “楚以泽,当着我们的面睡觉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你先起来,我再给你道个歉,完了你再睡。”於笑川上前正想把他捞起来,但午不闻及时出现将他隔离开:“於总,请不要打扰夫人休息。”


    於笑川放荡不羁这么多年,哪里受过被逼着向自己最瞧不起的人道歉,还他妈要道两次谦!


    但此时纵使万般不情愿,也只能忍着。


    “楚以泽,还记得上次污蔑你的那个蒋总吗?”


    楚以泽立刻竖起耳朵。


    “対不起啊,我上次不应该站在他那边嘲笑你的。”於笑川说完前三个字后,跟长了虱子似的,浑身不舒服。


    “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情也不能全赖我,也不是还有陈欧铭吗,他也参与了怎么不见得他来……”


    又是一声委屈的嘟囔,刚巧被楚以泽全部听到。


    “陈欧铭怎么了?”


    “你不知道啊?”燕绥惊奇地看着他:“那姓蒋的自己承认的,是陈欧铭迫使他这么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看亿眼》


    第47章 察觉


    不过很快乔斯又接了一句:“他精得很, 经常假话真话掺着说,半假半真,谁有知道那句话是真的?”


    燕绥撇着嘴, 点点头。


    没人在意的话题很快便悄然过去了, 随后燕绥又客套了两句便出去了, 乔斯也觉得待着没意思, 就跟楚以泽说了一声先去找顾少延,等会再来看他,而於笑川抿抿嘴,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但楚以泽还是躺在了被窝里装睡,干脆装作没看到, 一直等所有人都走了, 他才起身。


    再过几天就要去上班了,他尽量把状态调整到最好,更何况明天去学校开会。


    “小午, 医生怎么说?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午不闻看了一眼时间, 回他:“夫人,您只是比普通严重一点的过敏而已,其实昨天晚上就可以回去,只是顾总担心您的健康, 所以坚持让您留院观察二十四小时, 大概在明天中午才可以回去。”


    听到午不闻说是顾少延关心后, 楚以泽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有没有发现, 你们顾总最近一段时间対我好的有些过分了?”


    午不闻傻乎乎地直摇头:“没有啊,顾总対夫人一直很好的。”


    顿了顿, 他补充:“只是从前是不善言辞而已。”


    楚以泽默了一会,又觉得不対:“可他昨天还跟我离婚来着。”


    “刚才於总说是他挑唆的。”


    楚以泽瞄了他一眼:“我觉得以顾少延的智商来说,大概率不会听信他的。”


    午不闻好像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试探问:“所以夫人你的意思是顾总自己想要和你离……”


    “不。”楚以泽果断道:“一定是因为他脑子有病。”


    小秘书不懂,但又想起一件事:“昨天顾总让我请心理医生来着。”


    “那你请了没?”


    午不闻点点头,“请了,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医师了,在这方面经验很丰富。”


    “那就好。”


    楚以泽刚松下一口气,准备想着一会怎么跟顾少延开口说出院的事情,然而下一秒,房门就被暴力推开。


    屋内的二人都吓了一大跳。


    首个冲进来的便是最近脸色都不太好的晏子舒,后面紧随其后的就是顾少延。


    顾少延还在咬牙切齿地瞪着晏子舒:“不会开门可以从窗户跳下去。”


    晏子舒也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不过还是走到楚以泽面前先说正事:“一会我老婆来。”他又扭头看了一眼顾少延,眼底得意尽显,“还有知南,你自己掂量,别让他们待太久。”


    “你……老婆?”楚以泽不爽于晏子舒的态度,于是佯装恍然大悟:“是景家的那位大小姐吧?早就听说你们好久之前就订了婚,估计感情不错吧,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顾少延在后面抿嘴低笑了一声。


    “你!”晏子舒气的眼睛都大了一圈,一口气直接堵在了胸前,不上不下。


    顾少延敛了敛笑意,阴沉着脸从他背后走来挡在楚以泽面前,低声道:“怎么,自己做过的事情都忘记了?把你那驴脾气收一收,沈清规来看一趟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大不了?”晏子舒气的都想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大声质问他,但是还是按捺住了,“要不是你対楚以泽做了那些畜生事,他们俩还能认识?还能让我老婆来探他的病?过敏,就他妈过个敏还得让他亲自来。”


    顾少延皱眉:“是过敏导致的住院,很严重。还有,你说我是畜生,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当初可是你拿着离婚协议书威胁沈清规的,既然现在遂了你的愿离婚,你又在无理取闹什么?”


    “又不是不能复婚!”晏子舒眼睛几乎急红了,大概是真的被那一句句的离婚戳中了内心的痛处。


    听到门外有细微的交谈声,大概是沈清规和阮知南到了,一想到沈清规不喜欢他发脾气,晏子舒也就自己把气消下来,自己找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


    顾少延略显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摸了一下楚以泽温热的胸膛,点点头:“已经没事了,明天再走,今天我陪你。”


    “啊别!今天走。”楚以泽连忙道:“我明天要去学校开会,今天就走,我已经没事了。”


    “开会线上也可以。”


    “线上?”楚以泽不理解中带着一丝惊讶:“那我们这些老师隔着屏幕怎么进行私下交流?”


    “为什么要交流?”顾少延直起身子,俯视他:“就不能换一个工作?”


    “为什么?”


    楚以泽不解地抬起脸,晨间明亮的微光透过窗户折射.在他的脸上,映的男人俊秀的脸上细小的绒毛都在发光。


    顾少延内心一动,想要抬起手触摸时,被来人打断了思绪,他转过身子,抬眼看了他们,自带寒气的目光悠悠地在他们身上游走,既是警告也是打量。


    阮知南淡着脸,掠过他径直走去,弯下腰神轻声対楚以泽询问着。


    顾少延气的差点忘记了呼吸,但看看楚以泽,还是压下去了这口气,但他一转,把话锋指向了沈清规。


    “你不是说喜欢楚以泽,怎么不见你対他关心?”


    闻言,沈清规抬眼瞥了那人一眼,“陈欧铭没来?”


    “你找他有事?”顾少延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沈清规轻轻摇头,“没事,只是忽然想起来你们两家最近有合作的项目,按照常理来说,今天到场的应该是有陈欧铭的。”


    顾少延左手慢慢地转动右手指环,“还没谈拢的合作而已,他才不会为了一个没有确定下来的项目而対外人嘘寒问暖。”


    “那看来这位陈少爷不可深交啊。”听到顾少延的最后一句,沈清规嘴角淡淡一笑。


    一直坐在最角落全程被忽略的晏子舒抓着抱枕的手一紧,阴云密布的脸上终于见到了一点太阳。


    顾少延没说话,而沈清规只是看了一眼楚以泽便准备离开,“看来他没事,那我就不叨扰了,先走。”


    “嗯。”


    沈清规走后,晏子舒立刻起身过去,脸上的喜悦藏不住:“刚才清规说的是那个意思吧?”


    顿了一会,顾少延佯装没听懂:“哪个?”


    “我就知道!我媳妇怎么会和别人表白。”晏子舒拍拍顾少延的肩膀,一脸得意:“他肯定是最爱我的。”


    “为什么?”


    “因为他,只対我说过喜欢。”晏子舒此刻底气十足,甚至微微抬起了头颅。


    顾少延略一思忖,“你说的是高中?你故意吊着人家的那段时间?”


    说完,晏子舒便朝着他身后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的楚以泽喊:“嫂子,早日康复!我还有事,就不多打扰了,下次有空再聚。”


    这人的态度转变太快,楚以泽起身的动作一僵,双手撑着床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放。


    顾少延听后立刻皱眉:“没空,滚。”


    随后,他毫不客气地让午不闻和何特助将人轰了出去。


    “他发什么神经啊。”楚以泽小声嘀咕几句。


    阮知南扶着他起来,随便答了一句:“不清楚。”


    眼见着阮知南扶起床上那人之后,还在衣架上顺手扯了一件风衣,似乎是要准备出门。


    “你们要出去?去哪里?”


    阮知南说:“出院啊。”


    “不行。”顾少延一口拒绝。


    “顾少延,多谢你昨晚上照顾我,但是我今天真的要出院。”楚以泽直起身子,接过阮知南递来的风衣。


    “你、”顾少延欲言又止,脸上担忧不减,但嘴上还是做出了退让:“先回家,但是今天必须让我跟着你,不论去哪。”


    楚以泽一听,好奇地问了一句:“不论去哪?厕所也要跟着?”


    顾少延点头:“嗯。”


    楚以泽又问:“那酒吧呢?”


    “嗯。”


    “餐厅?”


    “嗯。”


    “相亲?”


    “你够了。”顾少延不耐烦。


    听到相亲两个字就不耐烦。


    “哦。”见人动了怒楚以泽悻悻地闭上嘴。


    毕竟那人昨天照顾了他一晚上。


    出了院之后,楚以泽回到家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由于身体过敏,所以穿衣服的时候格外小心。


    “知南,我记得你还没有去过欧铭的新公司吧?”楚以泽一边整理着衣角,一边下楼。


    阮知南抿了一口茶水,点点头,“他没告诉我。”


    他抬起眼,望向正在下楼梯的那人,神情微微一怔。


    楚以泽身材本就削瘦,上身穿了一件浅棕色的针织毛衣便显得这人气质温润,宽松的毛衣下身被他折进裤腰处一截,腰带贴腰身的收缩尽显刺人纤细,好似一下便能轻松握住。


    更何况楚以泽面容本就不属于硬朗,而是偏向柔和,他面容如玉,眸若星辰,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如沐春风。


    然而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视线便被一赌人墙挡下。


    阮知南:“……”


    “啊……没告诉你?大概是他第一次开公司没经验,以后就好了。”


    阮知南隔着顾少延问他:“以后就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了?”


    楚以泽整理好衣服后,又将围巾递给顾少延,低声道:“你帮我带一下。”


    过敏之后脸碰一下都觉得疼,如果穿平常的衣服,布料又比较硬一点,所以他挑了好久才找出这么一身软和的衣服。


    他顿了一下,“以后你就习惯了。”


    “……哦。”阮知南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顾少延接过围巾,抬手帮他带上,楚以泽比他挨了一点,所以他微微侧身,刚好伏在他脖颈间,轻嗅便可闻到那人身上的香味,他盯着楚以泽脖间细白的皮肉,喉咙一紧。


    觉得人迟迟没有动作,楚以泽没忍住问:“怎么了,我脖子上有东西吗?”


    “咳、没有。”顾少延回过神来,连忙将围巾给人带好。


    “哦,対了,上次陈欧铭帮你查的那事好像有着落了,听说查出来不少东西。”阮知南随口一说。


    “听说?听谁说的?”楚以泽心想,这种事情还能听说?


    “陈欧铭自己说的,神神叨叨的。”阮知南起身,抽出纸巾擦擦手,“去看看。”


    “等等。”楚以泽制止他起身,“查的什么事?”


    时间太久,他忘记了。


    “就迟……”阮知南忽然闭了嘴,给他甩了个眼色:顾少延还在,别让他听到了。


    楚以泽也立刻给他使了个眼色:


    没事,眼神交流我也可。


    阮知南用手势给他比了个“ok”。


    楚以泽也同样给他比划手势:刚才你想说的人是迟冬対吗?


    阮知南:嗯。


    楚以泽:啧,不好办啊,毕竟是顾少延包养过的人。


    阮知南:顾少延早就在一个月前让他滚蛋了,你不知道?


    一个月前?一个月前他在干什么?


    好像是去酒店吃饭,云烁第一次见江初白那次。


    楚以泽陡然想起顾少延说过的那句“你要是不喜欢我立刻让他滚蛋”。


    啧,真让人滚蛋了?


    而一旁全程看完两人从眼神换到手语以为他看不懂所以正在光明正大的激烈讨论的対象顾少延:……


    他抬眼看向午不闻,午不闻立刻心领神会,转身去了会议室房间拿资料。


    楚以泽也不知道为什么,也感到很奇怪。


    为什么他每次生病,陈欧铭都不会来看他?


    然而这个想法很快便有了答案:他和陈欧铭只不过是朋友而已。


    但是又觉得不対劲,他和陈欧铭相处了这么久,绝対不是普通朋友了。


    于是他难免不会想起今天於笑川他们说的,之前的那个蒋总其实是陈欧铭指使的。


    如果是,那陈欧铭的心思可就不简单了。


    他现在用的是原身的身份,原身什么身份?顾总夫人。


    即使原身和顾少延的感情在外界穿的沸沸扬扬,人人都知道感情不和,一开始这段婚姻注定是不幸的,但他们没有离婚,他现在还是正儿八经的顾总夫人。


    那就很简单了,陈欧铭故意靠近他攀附或者扳倒顾宇。


    但原身和陈欧铭好久前便认识了,那个时候原身和顾少延压根就不认识,陈欧铭也不可能未卜先知。


    他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把飘出天际的思绪拉回来。


    说不定人家只是恰巧忘记了。


    “怎么了?”见旁边那人神色不対劲,顾少延侧过身子查看,一入眼的就是楚以泽那张绯红的脸颊。


    于是,他的脸成功沉下来了。


    “我这是刚才摇头摇的了!”生怕他把自己送进医院,楚以泽往沙发旁边撤了一点。


    看着人有些惊恐的模样,顾少延无奈地叹气,朝着他伸手:“来,把药涂了。”


    “我自己来。”楚以泽眼疾手快地把药膏拿来,但是立刻发现自己手还伤着,一只手,也拧不开瓶盖,结果还是得让顾少延来。


    “医生说,你的右手已经可以拆绷带和石膏了。”顾少延将冰凉的药膏挤在掌心,双手合十轻轻揉搓乳化,然后趁楚以泽不注意,双手一齐贴在那人脸颊两侧。


    楚以泽:!


    “疼疼疼疼疼!顾少延你轻点!卧槽!”他甚至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陈欧铭刚从楼上下来,便看到顾少延两只手轻轻揉着楚以泽的脸,而楚以泽由于挤压稍微变型的五官,眼神中充满了不爽。


    陈欧铭:……


    “你们在干什么?”


    顾少延没回头,也没搭理他,而是轻轻揉了揉楚以泽的脸,然后又查看一遍,确认没有刚才严重了才停下。


    楚以泽觉得自己爱如释重负,胸口重重呼出一口气。


    “啊,你来了,他刚才给我抹药呢,我这不是过敏了吗?”他说着,又见顾少延从午不闻递来的包里掏出一支白色的药膏。


    “还、还有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日万!(握拳)


    ps:这里楚以泽过敏的症状纯属作者胡编乱造,请大家切勿相信,生病了请立刻去医院!我们要相信医生!!!


    第48章 浑水


    看着人满脸震惊但眼神中却透露着点害怕, 顾少延又将手里的药膏放回去。


    楚以泽暗自松口气。


    药是好药,就是抹起来太疼了。


    不过他认为可能是顾少延的掌心粗糙的原因,毕竟这药膏好几千一支。


    “阮知南呢?”陈欧铭看了一圈没见着人。


    “他临时有事先走了。”


    陈欧铭点点头, 刚在楼上搬完东西, 待他转身找东西擦手时, 给一旁的秘书使了个眼神, 秘书立刻会议,悄悄走到一边掏出一份提前备好的资料放在了显眼的位置。


    顾少延淡淡地瞥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


    只是简单的一个眼神, 午不闻立刻心领神会, 悄咪咪地走到那个位置,将秘书的资料换成自己的那份。


    并且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无人察觉, 自信地朝着顾少延比了个大大的耶。


    顾少延和陈欧铭以及他的秘书:……


    顾少延也没说什么,只是抿抿嘴,稍微憋住了一点笑意。


    陈欧铭的秘书见状也不甘示弱, 直接上前想要换回来, 但午不闻也不是吃素的,一挺身板挡在他面前,趾高气昂。


    “你们在干什么?”楚以泽本来还在安慰自己刚才被人揉的生疼的脸,但架不住这边几乎有打起架来气势的二人, 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没!没有的夫人, 这边什么资料都没有!”午不闻吓了一跳, 双手反射性地背在身后往旁边跳了一步, 将他放的那份资料展露无余。


    “什么资料?”楚以泽瞄了几眼, 没打算注意,但午不闻立刻捂住嘴, 疯狂摇头:“陈总的秘书不让我透露迟冬的事情!”


    精湛的演技以及高调的嗓门成功再次让楚以泽注意他,于是站起身,走过去将那份资料拿起来,低头细看。


    秘书:?


    秘书眼神无辜地望向陈欧铭,毕竟当着面直接‘偷换’资料这种事情,他从未见过如此光明正大的。


    陈欧铭捏了捏眉心,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线走过去观察楚以泽。


    楚以泽拿到那份资料后,看了很久,上面有很多他之前不明白原身的解释。


    每一条、每一个事件都事无巨细地写在了上面。


    从前,他只是觉得迟冬思想不正,好在人在他面前认错了,认为有挽留的余地,因为他听说过迟冬的身世,家境贫寒,父亲去世早,还有五个年幼的弟弟妹妹,而且母亲常年疾病缠身,也可以说,他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所以他会当鸭子,楚以泽也理解,因为迟冬和他不一样,不是谁一出生就衣食无忧。


    但是迟冬这些做法简直毫无人性!


    楚以泽胸口起伏了几下,一把将资料拍在桌子上,全然不顾自己还过着敏,但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及他内心的万分之一。


    “楚以泽。”顾少延皱眉,喊了对方一句,似乎是在提醒他不要做出过多伤害身体的动作。


    “等等,你先别说话!”楚以泽没有转身,而是背对着他喊了一句。


    他现在需要消化一会,尤其不能听到顾少延的声音,不然他又会想起原身的惨痛经历。


    陈欧铭垂眸,转身去给他拿了一杯水,“先喝杯水,你冷静一下。”


    “你说查到了迟冬好多事情,所以这些资料都是你查的,对吗?”楚以泽捏着手里的资料,问他。


    陈欧铭垂眼,资料上面详细地写了迟冬的背景,以及曾经对原身做过的手脚。


    他没说话,只是点头,自知吃了个哑巴亏。


    “我要见迟冬,现在就要。”楚以泽觉得自己捏着资料的手都在颤抖。


    “不可能,起码要在你病好之前。”顾少延一口拒绝。


    可是楚以泽等不了,“比起他,我身上别说是过敏,就算是缺胳膊少腿我也要见迟冬!我一定要当着他的面把话问清楚。”


    顾少延紧皱眉头,没有松口的意思。


    楚以泽急了:“顾少延!我他妈是个人!我想要见谁去见谁能不能让我自己决定?我不是小孩子,也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之前你一直拦着迟冬和江初白还有其他人不准见我,我都没说什么,但是这次不一样。”


    这次是关乎道原身,甚至原身的死.因。


    他没有见过原身,仅仅凭借为数不多的录像,他也知道原身是个温柔的老好人了,反正他当了两辈子的老好人没有得到好报,但是他觉得,原身不应该死的这么不清不楚。


    自己不能为他立一座墓碑,起码得让一个人知道原身怎么死的吧。


    顾少延脸上终于有了松动,“让我跟着你。”


    陈欧铭立刻道:“我也去。”


    “不用了。”楚以泽将资料塞进他怀里,表情沉重的走了。


    陈欧铭一手拿着资料,一手拿着那杯无人接过的水杯,呆呆地站了好一会,蓦地,他额间青筋凸起,狠狠地摔碎了手中的水杯,水花四溅,濡湿了他的裤腿。


    “老板!”秘书担忧地上前一步。


    “废物!”陈欧铭红着眼眶,瞪了他一眼:“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从明天起,滚回分公司!”


    秘书悻然垂首:“是,老板。”


    陈欧铭此刻什么都不想管,颓然地坐在沙发上,表面强装镇定,可是内心已经慌乱成一团。


    他觉得,楚以泽好像疏远他了,还是说,自己这么多月在他面前的努力全部白费了?


    为什么,为什么楚以泽的内心顾少延远远重要于他?


    上辈子是这样,这一回还是这样?!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就不能喜欢我一下,他妈的一下也不行?!”陈欧铭抬起猩红的双眼,若有所思地看着被摔得粉碎的水杯,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黑色的保时捷飞驰在平坦的公路上,司机卯足了劲,一口气开到了迟冬家,然后利索地下车开门:“夫人,我们到了。”


    楚以泽沉着一张脸,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


    他下了车之后,司机原本先他一步叫门的,但被楚以泽拦下了:“你回车上休息一会吧,不用跟着我。”


    说着,他抬起手按下了门铃,而开门的是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胖娃娃,还是个女娃!


    楚以泽大脑嗡的一下,瞬间忘了自己要来干什么,立刻洋溢出笑脸:“小姑娘~你家大人在不在?”


    刚想着上去rua一把她那胖乎乎的脸,手就立刻被人打开,来了一个看样子是高中生的男孩,冷着一张脸,抱起小女孩嘭的一下关上了门。


    楚以泽后退一步,差点被砸到了鼻子。


    “怎么?”顾少延走来。


    “没什么,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这是迟冬家?”楚以泽脸上露出一丝狐疑。


    但顾少延没说话。


    楚以泽正准备走了,房门又开了,从里面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是迟冬。


    他看到楚以泽时,惊喜地喊:“楚哥!真的是你!”


    说着,他打开门就准备扑上去,顾少延一把拽开他,甩了个眼神警告。


    迟冬默默地收回自己兴奋的双手。


    “楚哥,我听说你过敏了,我是第一时间就想去找你来着,可……”他瞄了一眼楚以泽身边的人,“不过现在看你状态不错我就放心了。”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耽误你一会时间可以吗?”楚以泽语气沉沉的。


    迟冬迟疑了一下,还是带着人来到了书房。


    他跟了顾少延这么多年,好处和钱自然捞到了不少,不仅能供得起弟弟妹妹读书,还从之前简陋的小屋子换成现在的套房,不过楚以泽没有注意这么多,他现在迫切需要问一些话。


    “我把话跟你挑明了说吧。”楚以泽说:“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全部都知道了。”


    他切换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把自己想象成原身。


    迟冬还在倒水的手一顿,转过身子看他,眼中不可思议尽显。


    “是、是谁?”


    楚以泽没回答这句话,而是问出了他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教唆那些人砸我的画展?”


    迟冬瞪大双眼,握着水杯的手一紧,语气支支吾吾的:“我、我……”


    楚以泽又说:“我之前问过你,画展和你有没有关系,你说没有,那为什么现在又有了?”


    迟冬沉默了。


    “你骗我?”他问。


    迟冬自知逃不掉,也可能想过迟早会有这一天,点头承认了。


    “那你回答我,你为什么要教唆那些顾少延包养的鸭子砸我的画展,还有摄像头究竟是谁弄坏的?”楚以泽眯起眼睛:“我不相信以你的能力能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迟冬把接好的热水递给他,楚以泽没动,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迟冬把水杯放在他面前,“我是在三年前就跟了顾少延,也就是你们结婚一年后,那个时候顾总可能是没来过我们这种地方,第一次还有些生涩,然后就中间就隔了好几个月,大概是和你吵架了吧,那天晚上顾总点了我,在我身上发泄完之后就走了。”


    迟冬说着,红了眼睛:“我当时年纪小,只知道顾总有钱,于是拼了命的向往他身上攀,还好老天眷顾我,顾总来的次数越来越多,我的机会也越来越多,然后顾总就注意到了我,就说要包我,我当时很开心,因为我即将会面临一大笔钱。”


    “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顾总那段时间几乎是每天都睡在我这里。”迟冬说着,咬紧了牙根:“我以为顾总喜欢我,可是他每次都会在我耳边轻唤你的名字,他说他好喜欢你,所以我跟他睡得再多,他也只是把我当个小玩意。”


    楚以泽神情一动。


    “所以,你明白我想要取代你的心思了吗?真正开始动手是在两年前,包括在顾总身上吹耳边风、故意让他陪我逛街被你看到,甚至被媒体拍到、还故意推荐自己的同行,分走顾总对你的注意力,可是当时顾总什么都没说,他一直由着我来,甚至是我在背后挑唆他们砸了你的画展,没有顾总,我可没这个胆子。”


    说了这么多,迟冬好像又恢复第一次见他时的趾高气昂的样子,楚以泽问他:“所以摄像头呢?那时的场景被录下来了,可是磁带没了。”


    “我不知道,不是我干的。”迟冬呼出一口气,语气已经开始颤抖。


    “那就是顾少延?”


    迟冬没说话。


    楚以泽看着他,淡声道:“迟冬,你只有这一次坦白的机会了。”


    闻言,迟冬抬起脸,语气迫切:“这一次?楚哥、楚哥,你是不是不打算见我了?”


    那人一点点的试探,再轻轻扯着他的衣袖,抬起通红的眼睛,泪光闪烁。


    楚以泽抽回自己的衣袖,“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不,我不说,我说完了,楚哥你就走了,你不要我了。”迟冬开始哽咽起来,两颊也开始忍不住地流眼泪。


    楚以泽眼中毫无波澜,直接站起身子往外走,迟冬见状甚至来不及哭,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挡住了那人的去路。


    “你现在哭也没用,我绝对不会再心疼你一次。”楚以泽低头看着那人想再次扯自己的衣袖,往后退了两步,冷声道:“如果你不说,那我就先走了。”


    “别,别!楚哥你别走,我说,我都说,你想听什么我都说,楚哥、楚哥呜呜呜呜——”迟冬急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来不及爬起来立刻道:“那摄像头、那摄像头不是顾总损坏的,里面的磁带、磁带也和顾总没有关系,是陈欧铭,是陈欧铭……”


    “楚哥,我在和顾总接触没多久的时候,陈欧铭就找上了我,他跟我说,只要我听他的话,他就能给我我想要的一切,楚哥,对不起楚哥呜呜呜……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楚哥……”


    “陈欧铭干的……”楚以泽俯身问他:“那你告诉我,我住院的时候,那些照片是谁寄的?”


    “照、照片?”迟冬显然有些懵。


    那这些大概不是他干的。


    迟冬跪坐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抓住楚以泽的裤腿,嘴里不断哀求:“我、我真的不知道照片,可,可是楚哥我再也不会干这种事情了,我对不起你,我喜欢你楚哥,你给我一次机会,你再、你再最后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楚哥……”


    楚以泽气的胸口发闷,一脚踢开趴在自己腿上痛哭的人,“我给你机会,你他妈让我给你机会?!”


    那谁给原身机会?


    “楚哥!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们家只能靠我一个人养活了。”迟冬被踢开后又立刻扑上去:“我真的……好喜欢你,你一次又一次的救我,我想补偿你,你让我补偿你好不好楚哥?”


    “你觉得我信?”楚以泽冷笑一声。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顾总车祸住院的时候,如果我早一点来找你、如果我一开始就来见你的话,我一定不会这么做,楚哥,我求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在顾少延住院之后……


    迟冬喜欢的是他,不是原身。


    可是迟冬并不知道这“顾总夫人”其实是两个人,一个被他逼得走上绝路,一个却能让他跪下来苦苦哀求原谅他,还说喜欢他。


    真讽刺,迟冬的喜欢,简直不值一提。


    “滚……滚!”楚以泽再次踢开他,这次用了八成力道,直接将瘦弱的那人踢得说不出来话。


    “嘭”!的一声巨响,房门紧紧关上,迟冬捂着肚子,脸上痛苦至极,嘴里还不停呓语:“楚哥……从来没有人像你对我这么好过,所以我喜欢你,你真的很好。”


    楚以泽黑着脸从书房里出来,顾少延原本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看着周围的几个闹腾的孩子,不禁扶额,听到人出来后立刻站起身子,“你没事吧?”


    他刚才听到了好几声巨响,但记着楚以泽之前对自己说不许打扰他们,就忍了很久没进去。


    “没事,我们走吧。”楚以泽显得有些丧气。


    “去陈欧铭的公司?还是回家?”顾少延试探问他。


    “回家吧。”他现在还不想看见陈欧铭。


    他这一时半会的,知道的太多了,他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冷静。


    回到别墅后,楚以泽鞋都懒得换,直接回了自己屋子里,倒头就睡,全然不顾自己身上的过敏的疼痛。


    他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最好一觉醒来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被解决了。


    “顾总,夫人他……”看着楚以泽兴致不高,午不闻面露担忧。


    “让他休息一会吧。”顾少延抬脚进了书房。


    “顾总,迟冬今天没有胡乱说什么吧?”午不闻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跟着。


    顾少延:“没,还算听话。”


    午不闻笑了:“毕竟他拿了钱,自然得把事情全部扛下来。”


    顾少延冷哼一声,充满了不屑。


    “不光是他,陈欧铭自己做的事情也得有算账的那一天。”


    午不闻得意地点点头:“我原本以为陈少爷和夫人一样是个老好人,没想到竟然和迟冬是一路货色!他们两个早晚遭报应。”


    顾少延坐下,开始翻阅起合同,“陈欧铭和迟冬?他可不蠢。”


    他看着顾宇和陈氏的合作项目,一时半会,他还不能扳倒陈家。


    虽然弄不倒陈家,那就让陈欧铭勉强背一下原身顾少延做过的事情吧。


    两个原身去事情比较复杂,他不希望楚以泽蹚浑水。


    作者有话要说:


    (葛优躺)没有日万,那就日个半万吧,五千!!明天也要五千!!


    第49章 高烧


    “顾总, 那夫人那边发现了怎么办?”


    迟冬能拿他们的钱替他们办事,也自然可以为了钱出卖他们。


    “先用管他,以后还有的闹。”顾少延低头翻阅着手里的文件, 担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再次抬起头:“云城那个最大项目的项目, 沈家有多大的可能竞争的过陈家的地皮?”


    “那块地的开发证明一直在沈家的手里, 可地上的房地产却是陈家的,也不知道陈家从哪里搞到了地皮拥有证明,且都具有法律效应, 所以双方各执一词, 争执不下。”午不闻手里的文件都快翻烂了,“不过最近沈家有落后于陈家的趋势, 毕竟陈家专门搞房地产开发, 在这上面游刃有余。”


    顾少延垂眸沉思,良久,他吩咐午不闻:“最近派点人, 偷偷跟着夫人。”


    午不闻点头。


    顿了顿, 他又补充:“悄悄跟着即可,没有什么危险不用露面。顺便,试试看能不能往陈家那里安插眼线。”


    “可……之前安插进去的那批,已经全部被发现革职了。”


    “按照我说的, 去做吧。”


    自从今天见了沈清规后, 顾少延有感觉, 那人有意向和自己合作, 正好他也有此意。


    顾宇和陈家的合作项目太多, 已经明显有了依赖对方经济合作的趋势,这么下去可不行, 顾少延要尽快找到比陈家更好的合作商-


    楚以泽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一觉醒来,外面天色已经渐黑。


    不过睡一觉之后,身上感觉好受的多了,脸上也没有那种细细密密的蛰痛感。


    “醒了?”


    顾少延推开门,第一眼就看到了楚以泽的鸡窝头,目光下移,便是他那张好看的惺忪睡脸。


    楚以泽抓了一把头,随意应了一声。


    “吃饭吧。”


    顾少延走过去,上前揉了一把他的头。


    “你揉我头干什么?”楚以泽护着自己的头,一脸警惕地远离他。


    “看看上面有没有鸡蛋。”


    楚以泽:“……”


    啧。


    吃过饭后,楚以泽不想呆在屋子里,觉得闷得慌,反正他刚才睡了一觉不怎么困,干脆出去走走,但顾少延听了却坚持要和他一起去。


    楚以泽很不耐烦,但又甩不掉,干脆放任他跟着不管。


    他所在的别墅位置有些偏,适合居住,但离繁华地段还是有些距离的,楚以泽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漫无目的。


    上方是昏暗的路灯,周围是寂静无声的死物,晚间的冷风还在呼呼的吹着,身边那个碍眼的人不忘把衣服递给他。


    “不用了。”被冷风吹就吹吧,他想清醒一会。


    手里的衣服没人接,顾少延犹豫了一会才收回怀里,继续默默的跟在楚以泽的身后。


    大概这么走了一段路,楚以泽被耳边吵闹的孩童嬉笑声拉回意识,他抬起头,面前是从未来过的地方。


    “这里是新开的风情街,紧挨着的是游乐场,周围全部都是宾馆ktv以及一些娱乐场所,是顾宇旗下的。”


    楚以泽转头:“顾宇?”


    顾少延嘴角一扬,微微倾了身子,低头对他道:“也就是说,你在这里面随便玩,免费。”


    楚以泽往一旁挪了两步,不经意地跟他分出点距离,浑身不自在地点点头。


    明显的疏远。


    可是上午还好好的。


    顾少延眼中的笑意敛了敛,抬起头看到了马路对面的店铺,回头对楚以泽说了句:“等会我,去给你买个东西。”


    楚以泽什么都没说,等那人刚走,他抬脚就去了别处。


    脚底下如同生了风似的,越走越快,同时内心还不忘暗喜终于把人给甩掉了。


    他顺着人群流动走,碰到什么街边摆着的稀罕小玩意就停下来摸摸碰碰,他不经常出来逛街,所以看什么都觉得好玩稀奇,所以这么一路下来,他手里成功多了两个大袋子。


    “累死了。”他找了个没人的长椅,把东西放上去,腾出来两只手休息一会喝口水。


    “楚以泽。


    伴着一道没有声线起伏的冰冷语调,他放下手里的矿泉水瓶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朝着自己走来的沈清规。


    沈清规还是同往常一样,给人的感觉冰冰凉凉的。


    楚以泽看了一眼那人颜色比之前深了许多的蓝发,成功地找到了话题:“你头发不错,挺蓝的。”


    沈清规坐下后,抬手摸了一把,眼中满是无奈:“不知道言卿最近受了谁的蛊惑,整天费尽心思的研究头发。”


    沈清规长得白,所以配上这一头蓝发丝毫不显黑,反而把人衬得更白了几分。


    正所谓一白遮三丑,沈清规长得本就惊为天人,眼下更让人挪不开眼睛。


    人都是有世俗心的,楚以泽也是,他嘿嘿一笑:“沈清规。”


    那人轻声应了一句。


    楚以泽说:“我觉得有句话特别称你。”


    沈清规面露疑惑,“什么?”


    楚以泽憨笑:“你长的真牛逼。”


    沈清规:……


    “你看。”


    沈清规抬了一下下巴,给楚以泽指了个方向。


    ——对面的一个买烧烤的路边摊,正站着两个人,一个年龄偏小一点,大概二十露头,白白净净的,一个显得比较成熟一点,手里还拎着不少东西,应该是那个小男孩的。


    小男孩面露兴奋地挑着食物,时不时地递到对方面前炫耀,对方也是满眼的宠溺,要什么都由着他。


    楚以泽好像认出来了:“是阮知南吧?他今天说有事先走了,原来是和他弟弟出来逛街啊。”


    “弟弟?”沈清规觉得没那么简单。


    果然,话音刚落,便看到那小男孩正专心挑烤串时,阮知南没忍住,偷偷亲了他一口,小男孩扭头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挑烤串,只是红了一半的耳廓出卖了他。


    楚以泽:……


    “看样子,好像是……情侣吧。”


    沈清规:“还不够明显吗。”


    楚以泽抿嘴,表情复杂。


    但内心已经万马奔腾,仰天长啸:


    顾!少!延!被!绿!啦!


    他没想到,顾少延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看着身边人嘴角快要憋不住的笑意,沈清规好奇问他:“怎么了?”


    “咳咳,没什么,只是感慨一下命运。”


    沈清规这才收回了目光,继续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群,淡淡开口:“我刚才在远处,看你好像不开心。”


    楚以泽垂眸,点点头:“确实不开心来着,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不开心。”


    “是因为穿越的事情吗?”


    楚以泽点点头:“穿越就穿越,但是我怎么会忘记这么多东西?”


    沈清规转过头:“比如?”


    楚以泽双眼无神,又闪过一丝淡淡的失落:“我对我上辈子的记忆,只有一个框架,想细往深处挖,什么都是模糊的,像是虚构、不存在的一样。”


    “你怀疑你的记忆是假的?”


    “不是。”


    “那是?”


    楚以泽摇头:“我也不清楚,对于那些人的脸我总是看不清,但有些事情却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沈清规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我认为,你可以去找江初白。”


    江初白主学心理,懂得也比较多。


    但楚以泽没说话。


    “他这段时间,过的很不好。”沈清规看着他:“他告诉我,他很想你。”


    对于江初白,楚以泽内心到底是自责的,怪他上次慌慌张张的就走了,到现在都不敢去看他一眼,不过……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问。


    “什么?”


    沈清规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之前说你喜欢我啊!”


    沈清规不以为然,挑了挑眉。


    “可江初白也说喜欢我,你不觉得你刚才那句话细思恐极吗!”


    一个对你表过百的人说另一个喜欢你的人为了你茶饭不思,甚至劝你去看看他。


    “嗯?我没谈过恋爱,不太懂这些。”


    沈清规明显懵懂,话也说得人畜无害。


    楚以泽来了兴致:“你和晏子舒你俩……没谈过恋爱?”


    听到晏子舒,沈清规一向波澜不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他点头承认,“不可抗力的因素,我们没有谈过恋爱,不过我最近想试试。”


    前面听的好好的,直到最后一句话出来时,楚以泽扯了扯嗓子,漫不经心地挪开了一点距离。


    沈清规笑笑,站起身子准备走,但起身的哪一刻看到了什么,本来经过与楚以泽一通聊天才有了一丝的笑意立刻烟消云散,悄悄转了个方向走了。


    沈清规走了,对面的烧烤摊面前也已经空无一人,阮知南和那个小男孩也走了。


    楚以泽也逐渐觉得没意思,于是动身准备回去。


    “你去哪了?我找你找了半个小时!”


    那人嗓音沉重嘶哑,他明显听出那人极力的忍耐但依旧流露出的担忧愤怒以及……恐惧?


    楚以泽拎袋子的手被按下,感觉肩膀上多了一股重力,身子被迫转过去被那人紧紧拥在怀里,鼻尖沉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抬起手使劲推了一把顾少延,可那人却抱的更紧了。


    “我只是想去对面蛋糕店给你买一盒丹果干,我记得你喜欢吃,可我买完回来,你就不见了。”顾少延低头在楚以泽的脖间蹭了蹭,细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我怕我找不到你。”


    楚以泽没听懂,觉得顾少延不知道哪根神经打错了,“你胡言乱语什么?”说着,他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他。


    被推开的顾少延踉跄了几步,抬头看向楚以泽时,眼中莫名多了几分难过和委屈。


    楚以泽:……


    “下次我不见了,你就直接走,不用找我。”他刚说完就立刻反驳自己:“不对,你下次还是不要跟着我了。”


    他真心的希望顾少延明白,他26,不是6岁。


    “你一个人危险。”


    “我们要相信国家政府。”


    “男孩子晚上不要轻易出门。”


    “那我过两天去泰国变个性。”


    “楚以泽,我是在担心你。”


    “顾少延,我谢谢你。”


    “我真的担心你。”


    “我真的谢谢你。”


    “……”


    “楚、”


    “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啊,我这个外人还在,知道你们感情好,先收着点行不行?”晏子舒一脸怨气打断顾少延。


    楚以泽这才意识到还有一个人。


    “好巧啊,你也在这。”他打了个招呼。


    “不巧,他准备跟踪一个单身男人回家。”顾少延报复性地说他。


    楚以泽内心一惊:狗畜生!


    晏子舒气的咬牙:“闭嘴!我还没死呢,沈清规单的哪门子身?”


    顾少延挑眉,似乎是在嘲笑。


    楚以泽好像听明白一点了:“你是要找沈清规啊。”他往身后一指:“他前脚刚走你就来了。”


    “啊?!”晏子舒惊慌失措,抬起脚就往前追。


    “你刚才看到他了?”


    楚以泽点点头,“对,往那边走了。”


    他将手指换了个方向,正好和晏子舒去的方向相反。


    顾少延笑笑:“你也看出来沈清规不耐烦晏子舒了?”


    “嗯?”楚以泽思考一下:“我觉得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说着他忽然想起来顾少延被绿那事。


    “对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楚以泽瞬间将二人所有的不愉快放到了一边,拉着顾少延在长椅上坐下,表情凝重严肃。


    “顾少延,这件事情很重要,基本关乎于你以后人生的走向,也可以说他是你命运的转折点。”楚以泽一巴掌拍在顾少延的肩上。


    顾少延面露不解。


    楚以泽深吸一口气,给顾少延指了个方向:“顾少延,你看那是什么。”


    “一家店铺。”顾少延如实回答。


    “店铺门口是什么?”


    “人群。”


    “那人牵着的是什么?”


    “狗?”


    “狗在干什么?”


    “在花圃高抬腿。”


    “……”


    楚以泽再问,眼中带了几分慈祥:“那你看,那花圃里的草,绿不绿?”


    顾少延:?


    “你就是想告诉我这个?”顾少延挑眉。


    “嗯嗯!”


    “你出轨.了?”


    楚以泽提醒他:“是阮知南啊!”他一边说一边比划:“我和沈清规看到阮知南亲了一个小男孩,亲了!”


    半晌,顾少延才淡定地点点头,随即将怀里的衣服披在楚以泽身上,“回家还是再玩一会?”


    “回家吧,也不知道这里什么鬼天气,还没冬天呢,晚上的风就冷的跟刀子似的。”楚以泽没忍住吐槽。


    “啊不是不是,什么跟什么啊,顾少延,我在说你被绿了的事情。”楚以泽瞬间反应过来,“你严肃一点好不好。”


    顾少延配合他:“啊,没想到阮知南竟然是这样的人,之前都怪我识人不清。”


    楚以泽挠挠脸,安慰他:“也不能全赖你,虽然你有很大的一部分责任在。”


    “那我要怎么办?”顾少延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人。


    楚以泽脱口而出:“那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他啊!”


    顾少延:……


    “他亲了别人就亲,我和他又不熟。”顾少延抬手,摸了摸那人柔软的脸颊,一脸柔和地说:“我喜欢的是你,只要你不和别人亲,我就不会被绿。”


    楚以泽听了,立刻正了正脸色:“你别说胡话,等你脑子治好了,再回想起你现在你肯定会后悔的。”


    顾少延听了,好像明白了什么:“在你看来,我喜欢你,是因为我脑子有病?”


    话说的是难听了点,但也好像并没有不对。


    “总之,像喜欢我这样的话,你以后还是不要说了,我不可能喜欢你的。”楚以泽说完,觉得浑身刺挠,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就走了。


    徒留下顾少延一个人坐在长椅上,面对着人群来来往往热闹的长街久久不能回神。


    楚以泽没有像来的时候那样,晚上气温会不断下降,他受不了这寒气,打了个滴回去了。


    “夫人!”午不闻见他回来了,从们哭飞奔迎接,看了一圈,没看到顾少延,没等他开口,楚以泽便回答:“顾少延在顾宇旗下新开的游乐设施那一片,或者你给他打个电话,去接他吧。他一个人。”


    “哎不是,夫……”午不闻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看着楚以泽匆忙离开的背影,难免疑惑地挠挠头。


    顾总和夫人吵架了?


    楚以泽回了屋再一次一头闷在了床上毫无形象可言地抱着枕头打了个滚,眼中一丁点睡意都没有。


    “啧,真是要了命了。”他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起身去洗澡,换上睡衣后,还是睡不着,干脆把灯给关了,呆在昏暗的房间里,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了院子里的车辆熄火声,他才渐渐入睡。


    不过他今晚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因为这个梦的主角是陈欧铭。


    他梦见了陈欧铭年轻的时候,不过他当时还穿着高中生的校服,一个人贴着墙壁站立,双眼通红,一脸的不敢相信和绝响,而墙角拐角的另一处,是穿着西装的陈欧铭,还是那样的俊朗,正在和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激烈地拥吻。


    “卧槽!”楚以泽腾的一下弹起身子,抓起身边的抱枕往床上一摔。


    内心难掩慌乱。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叩叩叩!”


    有人在敲门。


    “谁?”


    “夫人,是我。”午不闻在门外万分焦急:“顾总他发高烧了,一夜未退!夫人您快出来看看。”


    楚以泽一惊:“什么!”


    他一把掀开被子跑出去,“什么时候的事?”


    午不闻连忙起身给人让路:“昨天晚上我联系到顾总后立刻将人接回来,然后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后,顾总便有了高热的状态,不过顾总不让我告诉您,说是不能打扰你休息。”


    楚以泽皱眉:“医生来了没?”


    “嗯嗯,一直都在,只是现在顾总已经进入昏迷状态,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才去打扰夫人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什么打扰不打扰。”楚以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顾少延的房间,一进去便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顾少延。


    “快送去医院!”楚以泽扑上去,刚想触碰便已经感觉到床上那人身上的滚烫。


    午不闻听到后立刻安排司机。


    “顾少延?顾少延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楚以泽看着他脸红的吓人,用手使劲拍了拍那人的脸,但毫无动静。


    “快点,快!”楚以泽急忙催促着,在保镖和医生的帮助下,终于将顾少延弄上了车。


    “顾少延,这就到医院了。”他将顾少延抱在怀里,那人炙热的体温烫的他都难免缩了缩身子,实在不敢想象,现在的顾少延究竟是什么样子。


    “对不起,昨天晚上,不应该丢下你一个人的。”楚以泽内心满是愧疚:“以后不会让你单独跟着我出去了。”


    顾少延眼皮开始颤动,但四肢软弱无力,拼尽全力也只是动了动指尖。


    第50章 高烧


    到了医院, 顾少延直接被推进了急救室,半个小时后才被推出来。


    “顾少延?你能不能听得到我说话?”楚以泽左右打量着床上虚弱的顾总,伸出三根手指问他:“能不能看得到?这个字念什么?”


    顾少延:……


    “三。”


    听到那人无奈的回答后, 楚以泽这才稍稍安心。


    “还好没烧傻。”


    刚松下一口气, 还没等着坐下便瞧见门口涌进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午不闻, 身后就是被一群黑衣保镖围住的青年男子,长相五官深邃,鹰眼钩鼻, 俨然的一副欧美长相, 却染着一头墨色的黑发。


    “夫人,这是我专门从国外为顾总请来的心理医生。”


    午不闻走来俯身在他耳边说道, 楚以泽扭过头上下打量, 问:“哪里人?”


    “美国人。只不过近几年在我国定居,为了避免太过于招摇,所以才会把头发染成黑色的。”午不闻猜出他内心顾虑, “夫人放心, 别看他年龄不大,但在这方面很有建树,对于顾总的病情,他非常有把握。”


    楚以泽敛了敛目光, 点点头, 这才过去跟那人握手:“你好。”


    “百闻不如一见, 楚少爷果然一表人才。”那人回握, “你好, 我叫Ruby,你也可以喊我的中文名, 苏白。”


    那人说话时,眼睛一直钉在自己身上看,弄得他浑身难受,于是简单的交代了两句便出去了。


    “顾总好。”苏白坐在顾少延的床头旁。


    “嗯,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喊你来吧。”顾少延立刻坐起身子,丝毫不见刚才的虚弱,一双黑眸锐利刺人,。


    “知道的,我要配合顾总演一场戏。”苏白转了转眼珠子,笑道:“达到让楚少爷心疼你而又发现不了任何端倪。”


    顾少延轻轻点头。


    苏白问:“我需要怎么配合?”


    “开一份假的证明,让楚以泽相信我的脑子没有任何问题,上次撞到礁石,只是轻伤而已。”顾少延瞥了他一眼,“之后你按照对待寻常病人那样来定时问话检查,剩下的不需要问。”


    苏白点点头,但眼神仍在犹豫,欲言又止。


    顾少延开口:“想问什么?”


    “没什么,我全部明白了顾总。”苏白语气温吞开口:“只是,卫晞他……”


    “很想念楚少爷。”


    闻言,二人都沉默了许久,苏白垂首,紧张到不敢呼吸,而顾少延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但眼底却是不耐烦尽显,他压着脾气,沉声道:“嗯,以后这种没有意义的话不用再说了。”


    苏白神情一怔:“啊?……好的顾总。”


    沮丧地应了后,苏白便提起脚下的箱子被那群保镖带走。


    “顾总,为——”


    “别问。”顾少延冷下脸,声音如同腊月寒冰,冻的吓人:“以后不许再问。”


    午不闻点点头,“那我把夫人请来。”


    顾少延抬手捏捏眉心,有些疲惫地点头。


    他自从看完了楚以泽和顾少延两个原身的资料后,便知道了他们的许多事情。


    但他不想让楚以泽知道,因为从前的事情太过杂乱,基本上就是死的死走的走,虽然“顾少延”生前很护着阮知南,但阮知南到底算个局外人,真正知情的也就剩下这个叫卫晞的了。


    卫晞和“楚以泽”算是发小,遇到事情偏向的一定是“楚以泽”,那楚以泽遇见后,他说的话一定会是离间他和楚以泽的,所以,防患于未然,楚以泽还是继续迷糊下去吧。


    “顾总,夫人他好像走了。”午不闻慌慌张张地跑来,一脸的惊恐。


    顾少延皱眉:“他怎么走了?”


    不是知道他现在高烧暂退吗?


    “夫人他去学校开会了,说会开完了就回来,让顾总好好休息。”午不闻一脸为难:“还悄悄吩咐我,把阮少爷喊来照顾您,说、说……”


    顾少延黑着脸,咬牙:“说!”


    “说理解顾总病中极有可能心情不佳,所以一切按照顾总喜欢舒适的来。”午不闻都快要哭出来了,“夫人还吐槽说、说您和软少爷还有他的小男朋友三角恋,贵圈真乱,口味独特。”


    顾少延听了,气的不打一处来,抓起身旁的枕头扔出去,重重砸向了玻璃杯,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看看,看看他失忆前干了什么好事!


    “妈的艹!”-


    楚以泽开完会后回来时,故意让司机把自己放在离医院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他走着过去,拖延一点时间。


    :阮知南走了没?


    小午七点钟:夫人,就呃……阮少爷不在。


    :哦哦,那我上去了。


    小午七点钟:夫人你不用问我的,随时可以上来。


    :那怎么行,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小午七点钟:?


    小午七点钟:夫人是指……


    :你的顾总和阮少爷。


    小午七点钟:夫人,顾总是真心喜欢你的!日月可证天地可鉴呐!


    :其实不瞒你,顾少延已经跟我提离婚了。


    小午七点钟:夫人我知道,但那些都是於总挑唆的。


    :顾少延傻吗?


    小午七点钟:顾总脑子很灵光。


    :那於笑川聪明吗?


    小午七点钟:……听说过。


    小午七点钟:!!


    小午七点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楚以泽收起手机,摇头叹息走在街头:“哎,活在骗局里的傻孩子。”


    路过水果店的时候,楚以泽略一思忖,看现在的时间点,顾少延肯定吃过饭了,而他刚和学校老师见过面,内心还在激动之余,也没怎么有胃口,于是他买了个小水果篮,一会解闷吃。


    刚到房间,就听见午不闻说:“顾总,陈少爷和陈老爷来了。”


    顾少延听着,把目光转向刚回来的楚以泽,楚以泽身子微微后仰,眼神立刻警惕起来,缓缓移动到休息区那里,自顾自的剥起橘子来。


    顾少延叹气:“让他们进来吧。”


    午不闻点点头,很快陈老爷和陈欧铭进来了。


    陈老爷子年纪大了,身板也不如从前硬朗,从楼下到这里,一直是被人搀着的。


    “陈叔叔快请坐。”顾少延坐在床上,虽然穿着病号服,但身上依旧有一股凛人的上位者的强势。


    陈老爷子坐下后,他才一脸的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陈老爷子身后的年轻人。


    只是陈欧铭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了坐在角落里自顾自地吃橘子的楚以泽。


    病房有寻常三间房子那么大,中间还有书架隔了一半,右侧空间较大,一般放病床和医疗设备,左侧空间较窄,而且灯光软和,放的都是沙发茶几桌子椅子之类让人休息交谈的东西。


    而楚以泽坐在角落里,恰巧面向的是病床的位置,从右侧看,楚以泽低黑乎乎的头,长相柔和,尤其是在这种鹅黄色灯光的照映下,越发像一只毫无杀伤力的小兔子。


    陈欧铭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眼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咳咳。”顾少延故意轻咳,但陈欧铭好像是没听到,跟陈老爷子说了几句就径直走向楚以泽。


    “小顾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这幸好只是发烧,万一出了点什么事,顾宇可就没人撑着了。”陈老爷子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笑呵呵道。


    上来就是一嘴隐晦的火.药味。


    “让陈叔叔担心了,我没事的。”顾少延笑道:“倒是劳烦了陈叔叔,一把年纪了应该让您好好休息的,反而为了我这个寻常的高烧,劳累走了一趟。”


    闻言,陈老爷子脸色一黑。


    年纪大了,总是听不得别人说自己老的话。


    这还没完,顾少延又扭头,吩咐午不闻:“把那把我在国外为陈叔叔定做的轮椅拿来。”说着,他又笑着看向陈老爷子,但语气沉稳悠悠:“这样,就免了陈叔叔被人扶着才能走。”


    午不闻弯腰:“好的顾总。不过顾总,我听店主说,那把轮椅……”他抬头看了看陈老爷子,意味深长道:“必须要两个人推着走。”


    陈老爷子的脸彻底黑了。


    “行了,既然没事,那就商议一下合作的事情。”陈老爷子握了握手中的拐杖,“云城的那块地占地面积巨大,而顾宇准备的项目落脚点刚好都在我手里的那片地里,依我看,后天开工最好。”


    顾少延垂眸,“陈叔叔,今天太晚,您早点休息,至于项目,还未完全落实,以后再商量。”


    陈老爷子不屑地哼笑一声,起身走了。


    他倒是不担心,毕竟是顾宇第二大股东,顾少延没这个胆子敢把项目给沈清规。


    见人走后,顾少延再次瞥向角落里的那两个人,看到陈欧铭跟楚以泽有说有笑的,还给他倒了一杯水,顾少延的心几乎沉到了海底。


    “楚以泽。”


    听到有人在喊自己,楚以泽放下手里的水杯过去,问他:“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顾少延呼出一口气,脸上瞬间憔悴,他摇头:“我没事,只是陈叔叔来了不见你动,想问问你。”


    顾少延高烧过后,脸上确实没有从前有血色,经刚才一叹气,楚以泽又觉得他虚弱苍白了几分。


    到底相处了几个月,楚以泽皱眉,坐在他旁边抬手探了探他的体温,“刚才他进来时就看见我了,可他不仅没搭理我,而且坐下来跟你说话时也压根没有提过我。”


    楚以泽抽回手,说:“那说明他一定是冲着你来谈业务的,而我又懂不了多少,也不自讨没趣打扰你们,干脆装不在好了。”


    顾少延目光一黯,点点头。


    午不闻观察局势,将怀里的东西递给楚以泽:“夫人,这是苏白医生通过和顾总的谈话以及检查后写的病单。”


    楚以泽接过,仔细浏览了一遍后,又轻轻地拧起眉毛。


    这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顾少延没有任何问题。


    怎么会这样?


    午不闻说:“夫人,苏医生说,以后他会有一段时间定期为顾总检查,确保自己的检查没错。”


    楚以泽点点头,把报告单给他。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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