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现代言情 > 心里有人 > 252. 番外12·虚无(3) 烂人真心。……
    徐妄的意识一直模模糊糊。


    像被悬挂在火山口上。一阵阵的熔岩,反复灼烧他的皮肤,他的肺部。


    他从里到外都被烧焦。


    血液在沸腾,细胞在汽化。


    他没有一处不在疼痛。


    他清醒时没有一处不在疼痛,昏睡时又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模模糊糊地,他感觉自己被转运到某个地方。


    周围嘈杂,很多人在说话。


    在那些纷纷乱乱的噪音里,他唯独听清的,是那碎雪撞溪般的清冷声音。


    “家属还联系不上……公安户籍系统里查到的信息,那个女性不承认是他母亲,不愿意来……”


    “我知道。先救人,他很痛苦。先上止痛针。”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我明白。”


    “我来签字。”


    “他没有家属。我来签字。”


    ……


    家属。


    在警局的时候,不太对老百姓或者犯罪嫌疑人说这个词语。


    一般是问,你家里人呢。你爸妈呢你儿子女儿呢。


    有时候送受害人去医院,才会在医生口中听到这个称呼。


    家属。


    你家属呢。


    你没有家属陪吗。


    那你一个人怎么办?


    ……


    徐妄听到周围如潮水般起起落落的噪音。


    在那混乱潮水之中,唯一清晰的,是那个明明初次相见,却愿意为他承担一切的男人。


    “师哥……”


    苍白龟裂的嘴唇,无声地吐出呼唤。


    徐妄浑身缠满纱布。被滴滴乱叫的监护仪环绕着,被匆忙抢救的医生护士包围着。


    他短暂失明的双眼恍惚地望向天空。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师哥。”


    ……


    或许是从那个时候才真正爱上,那个关心他为他担心的声音。


    那个坚定地对医生护士说“他没有家属,我来”的声音。


    ……烂人也会有真心。


    甚至有时候烂人的真心,来得就是这么简单。


    徐妄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失明状态。


    但他知道那个人来看过他。


    在他身体逐渐好转,视力缓慢恢复的时候,那个人却不来了。


    他从icu转入普通病房,继续接受最好的治疗。


    有人来与他谈话。告诉他变异种和污染物的真相,询问他是否愿意加入他们的组织,成为对抗邪恶的战士。


    特殊污染管理局。


    那个组织的名字。


    ……师哥?


    徐妄有些疑惑。


    试着念出那个人的名字。


    秦无味。


    只不过是一面之缘。


    于师哥,是烂尾楼里濒死之际的匆匆救援。


    而于他,则是某个深夜放纵自己时的惊鸿一瞥。


    惊鸿一瞥,他却记住那个人的名字。


    他的记忆力一向那么好。


    所以才会在重伤濒死之际,叫出“师哥”。


    让对方心软,让对方动摇。


    那是早已习惯成自然的本能。通过种种手段,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那是徐妄的生存方式。


    他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事实上他也是因此才活下来。


    才得以真正结识他的“师哥”。


    ……


    几乎没有犹豫,徐妄果断放弃了他曾为之努力的刑警事业。


    转而加入了管理局。


    刑警大队那边,会由管理局去交涉。


    就像当年的师哥一样。


    得知当年师哥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徐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乐。


    好棒。


    他也是这样的。


    他也跟我一样。受伤,被救。脱下警服,换上执行者的战斗服。


    如此相似的命运。


    他们一定能有很多共同话题。


    ……


    徐妄一直是天才。


    从学校,到警局,在到如今的特殊污染管理局。


    只要他想,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


    ——哪怕是“天赋”。


    哪怕是那种被称为“天赋”的东西,他的平均适配度也有92。


    据说哪怕在全球范围内,平均适配度达到90的人也屈指可数。


    而宜江市管理局,90以上的执行者,仅仅只有两人。


    另一个叫做江耀。


    无所谓。那不是徐妄在乎的。


    近乎本能地,徐妄尝试接近那个人。


    然而师哥却并不愿意轻易接受他,无论是作为救命恩人,还是作为一起出战的队长。


    师哥给出的理由是,他的战阶太低,没有资格参与a级任务。


    ……a级啊。


    对于师哥的冷淡,徐妄内心并不如他表面上所体现出来的那样失望。


    相反地,他在心里愉快地想着:


    啊。果然。


    是清冷自持,难以接近的人呢。


    徐妄坐在执行部公共休息区的长板凳上,拿出行动手册,认真仔细地看。


    他现在是f级。想要升阶,他需要在训练场里连胜几百场。


    或者还有个途径。


    快速的,高效的。


    让他能最快接近师哥的途径。


    实战。


    经过几次试验性的任务之后,徐妄选择了一支合适的队伍,参与了一次合适的任务。


    在他提前侦查过的某个地点。


    他知道那里有一只很强大的变异种。


    对那时的徐妄而言,b级变异种就足够强大。


    而他身为f级,非但实战经验不足,就连装备部配给的安瓿药水,级别也很低。


    都是些400位开外的垃圾药水……


    徐妄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装备包里那几支安瓿药水。


    目光若有若无,落在带队的c级执行者,所持有的【序列235·猎犬】上。


    徐妄加入执行部的时日尚短。管理局不会给他配备这么“高阶”的药水,免得他使用不当,在实战中遭到反噬。


    ……说是“高阶”,其实连200位都没排上。


    但【猎犬】在他手里,一定比在那位平平无奇的c级队长手里更强。


    毕竟他的适配度,是92嘛!


    于是,顺理成章地。


    小队全灭了。


    除了他以外,全部队员,在意外遭遇的b级变异种面前,全灭。


    而他,则背负着队友临终前的托付,拼死挣扎反抗。


    在绝境中爆发出巨大力量,背水一战,以弱胜强。


    奇迹般地越级击杀了那只b级变异种。


    ……


    那真的是奇迹。


    哪怕在管理局的历史上,都是不曾发生过多少次的奇迹。


    越级击杀,令所有人都对这位刚加入不久的年轻执行者刮目相看。


    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合理。


    毕竟92。


    毕竟是92的天才。


    看看那另一位95的执行者吧。战阶跟火箭似的,短短几个月就升到了s。


    那已经是传说级别的存在了。


    不知这位“奇迹”,和那位“传说”,如果某一天相遇,会不会碰撞出什么神奇的火花?


    管理局的众人,不由自主,悄悄期待着。


    而徐妄本人,对于那传说中的“传说”,却并不是很在意。


    他只是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跌跌撞撞地奔向他的师哥。


    “师哥。”


    徐妄站在食堂门口,脸蛋发红地叫。


    他不是第一次这样称呼那个人,却依旧心口发烫。


    那个人像是已经不认得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没关系。


    没关系。


    徐妄羞赧而局促地低着头,却大大方方地把头上的绷带和腿上的石膏露给他看。


    师哥果然皱起了眉头。


    师哥在想什么呢?


    师哥想起他来了吗?


    徐妄用道歉来提醒他。问他,你不生气吗?你不气我骗你吗?


    师哥果然不会轻易上当。很不耐烦地不想接他话茬。


    食堂门口人来人往。他察觉到周围人好奇打量的目光。


    他察觉到师哥在那些目光中快速积累的烦躁与不耐。


    ……师哥不喜欢被人看吗?


    师哥这么好看,为什么不喜欢被人看呢?


    徐妄在心里悄悄想着,身体却很自然地作出反应。


    ——在师哥烦躁地命令他别再挤牙膏、说话大声点的时候,徐妄故意用警队里训练过的那一套——


    整个人瞬间拎直,打着石膏的右腿硬邦邦地往左腿一靠,右手也直挺挺地朝额角一抬。


    “是!警官!”


    用超大声的回答,吸引整个食堂的注意。


    所有目光都汇聚而来。


    落在他和他的师哥身上。


    “你这人到底……!”师哥果然彻底失去耐心,隔着墨镜都能看到他紧紧皱起的眉头。


    徐妄露出疼得龇牙咧嘴的表情。


    他很用力地立正,很用力地用打着石膏的伤退去踢自己完好无损的另一条腿。


    他太用力了,为了发出很大的响声,为了把石膏窸窸窣窣地撞裂。


    为了把自己变成一条冒冒失失的笨狗。


    师哥果然无法再容忍和笨狗站在一起。


    无法容忍食堂里那些哈哈大笑的目光。


    徐妄如愿以偿,和师哥单独相处。


    在医疗室里。


    ……


    在真正和师哥独处之前,徐妄想象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


    以医疗室为背景,当然也想象过很多。


    然而真的发生了,他却发现,那些计划的,幻想的,在梦里狂热渴求的情节……


    通通不存在了。


    他坐在白色医疗床上,师哥半蹲着,低头给他拆石膏。


    他低头看着师哥。


    看着那银白色的发丝,苍白到有些病态的皮肤。


    看着那不适合在室内佩戴的夸张墨镜。


    那从侧上方隐约可以窥见的,师哥的眼。


    师哥的眼睛好漂亮。是全世界都独一无二的颜色。


    非常浅淡的颜色。


    徐妄听说白化病患者的瞳孔是粉红。他曾经以为师哥也是。


    直到此时,当师哥低着头,给他处理腿上的伤口。


    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在近乎屏息的窥视之下。


    他清楚看到师哥的眼。


    浅淡至几乎无色。


    好美。


    好美。师哥。


    徐妄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徐妄老老实实,把自己其实在警校里与他并不相识的事,告诉给师哥。


    师哥对此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徐妄心里痛了下。


    忽然觉得,师哥或许并不认为他有资格叫这一声……“师哥”。


    于是他试着改口:“秦队”。


    师哥却又说:行了,想叫就叫吧。每次都要改口,你也不嫌别扭。


    徐妄愣了下。呆呆地抬起头,看着他。


    ……


    得到应许的那一刻,徐妄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明明只是被允许叫他“师哥”。


    徐妄却快乐得好似尾巴要摇到天上去。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感觉了。


    他总是运筹帷幄,他总是熟练地玩弄人心。


    却不知当他捧出一颗心来,小心翼翼地献给另一人时,那个人只是不嫌弃,就足以让他受宠若惊。


    徐妄从不知道自己有如此卑微的一面。


    或者说,自从懂事成年,自从学会洞悉人心,他就不再允许自己陷入卑微的境地。


    而这一次他却是自觉的先低到尘土里去。


    ……师哥。


    师哥是雪山尖尖上的雪。无论何时都该被他仰望。


    那样纯白那样高高在上,是他触不可及的遥远,是他无比渴望却不容染指的圣洁。


    他情不自禁地跪伏,低到尘埃里去。情不自禁地双手捧上自己的一切。


    如果师哥肯要,师哥肯要就好。


    心脏,灵魂,无论什么,师哥肯要就好。


    ……而师哥甚至接受了他的请求。


    允许他下一次,有机会的话,两个人一起出任务。


    太多了。


    他想要的只有一点点,师哥却给了他太多。


    徐妄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眼神,像大狼狗看见了心爱的食盆。


    他太高兴了。


    喜出望外。


    什么叫喜出望外?


    他从师哥那状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里,察觉到师哥真正的心性。


    ——单纯。


    他的师哥,其实好单纯。


    好容易心软,好容易哄。


    师哥是不是没有谈过恋爱。怎么这么容易接受别人的靠近。


    是真的一点点都看不出,他对他不可言说的渴望吗?


    ……


    徐妄确实有意识地压制着自己的渴望。


    很奇怪。


    他以前肆意放纵自己,内心却像有无数个黑洞,无论如何无法填满。


    可当他努力忍耐,因为担心师哥生气反感,而小心翼翼忍耐靠近的时候。


    他的内心却无比充实。


    好快乐。


    好满足。


    当他在师哥的私人休息室里,再一次地和师哥独处。


    当师哥放心地在按摩床上躺下,闭上眼睛,仿佛毫不担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好想吻他。


    想紧紧抱住师哥,想吻他的眼睛,吻他的唇。


    想做很多很多过分到让师哥害怕的事。


    ……可师哥却在他面前安心地闭上眼睛。


    像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一样,单纯地相信他只是在给自己按摩。


    怎么这么单纯啊,师哥。


    徐妄根本无法将视线从师哥身上挪开。


    他唯一能勉强控制的,就只有让自己的目光不那么疯狂贪婪。


    他拼命忍着身体里真实的冲动。拼命克制着。


    代之以目光。


    目光代替他的手,沉醉而迷恋地抚摸师哥。


    脸,嘴唇,耳朵,喉咙。


    锁骨。胸膛。腹部……


    腿。


    他的目光在师哥的身体,迷恋而沉醉地逡巡。


    那目光如有实质,他清晰知道那是无法再压制,从自己心口满溢而出的某种实质。


    而他竟然也听到师哥逐渐加速的心跳声。


    师哥也在努力扮演着睡眠。


    明明内心紧张到眼皮都快绷不住了,却还是故作淡定地闭着眼。


    明明已经察觉到那压在唇上的目光,却还是拼命忽视。


    拼命忽视到身体起了反作用,不由自主地微抿起嘴唇,蜷缩起手指。


    拼命到无法察觉自己这些小动作,放在另一个人眼里是多么清晰。


    多么令人,心动。


    ——那一刻徐妄清晰地看到师哥的心动。


    也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心动。


    好可爱。


    好可爱,师哥。


    徐妄再也难以自持。他忍不住轻轻捧起师哥的手,小心翼翼握住师哥的指尖。


    啾。


    一个吻。


    一个拼命努力克制住,才勉强不让心口那些东西满溢而出的吻。


    ……好快乐。


    徐妄看到师哥的慌乱,师哥的纵容。


    师哥还在自欺欺人地装睡。闭着眼睛,可谁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睡。


    好可爱。好可爱。


    徐妄低下头,闭着眼,再次吻上他的手指。


    这一次,是指根。


    无名指,靠近掌根。漂亮骨节的凸起地方。


    徐妄人生中第一次产生温柔宁静的幻想,想象一枚戒指,戴上那个漂亮又可爱的指根。


    他如此虔诚,如此放肆地纵容自己的幻想。


    心里越来越满。


    ——不会有比现在更幸福的时候了。


    徐妄快乐地想。


    好爱他。


    好想永远永远在一起哦。


    师哥。


    徐妄亲吻着他的手指,迷恋地呢喃。


    ……


    徐妄总听人说相由心生。


    在和师哥在一起之前,他从未听人说自己是娃娃脸。


    可现在,越来越多人说他,长这么大个子,居然是个娃娃脸。


    好怪。


    师哥也说他,人这么高这么大,怎么总喜欢像个小孩子一样腻着他。


    ……不可以吗?


    每当师哥这样说,徐妄总会眼巴巴地仰起头,望着他。


    徐妄的身高,比师哥要高一些。


    而徐妄总喜欢用蹲或者跪,用各种低到尘埃里的姿势,把脑袋搁在师哥膝上。


    仰望他的冰雪。


    师哥似乎不太喜欢这种仰望的姿势。


    总是忍不住伸手把他拉起来,这时候徐妄就会趁机坐到师哥身上,撒娇似的抱。


    他迷恋师哥身上温暖的味道。他迷恋师哥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时朝他伸出的手。


    他吻师哥的眼睛,师哥的嘴唇。他亲吻师哥的全身。


    他格外喜爱亲吻师哥的手。


    从指尖,到掌根。


    像用嘴唇温柔描摹,记录着那漂亮骨节的弧度,大小。


    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某样物品的尺寸。


    终有一天他会向师哥捧上戒指,就像他每一天每一天地向师哥捧上自己的心。


    而师哥会温柔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把他拉进怀里。对他说,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


    徐妄从未怀疑他和师哥相守一生的可能。


    他的心一天天地变满,越来越满。他只要看到师哥他的爱意就像黏糊糊的糖液一样满溢。


    无时无刻不想亲亲师哥,抱抱师哥。


    活着真好。


    活着原来可以这样快乐。


    某一次当他又和师哥十指相扣着到达极乐,他抱着师哥,贪恋痴迷地亲吻怀里人的唇角。


    忽然心念一动,问他的师哥:


    为什么当初会选择救我?


    ……当时徐妄的污染度已经逼近5000。


    根据管理局的规定,污染度超过5000的个体,无论san值如何,都必须当场处死。


    如果尚未恶堕,那至多只能改成温和无痛的安乐死。


    但给予死亡是必须。


    师哥一向严格遵守各项规定,视规则为铁律。


    为何会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打破自己长久以来坚守的原则?


    徐妄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未曾想师哥却忽然陷入沉默。


    徐妄一下子意识到自己或许触及到某些深处。


    某些脆弱柔软的,师哥不曾展露于他人眼前的深处。


    “我和无垢从小丧父。我们的父亲生前也是一名刑警。”


    师哥靠在他怀里,两人十指相扣。师哥轻轻摩挲他的掌背。


    师哥的父亲在一场跨省缉凶中丧生。


    那是一个非常恶劣的人贩子团伙。专门拐卖年纪尚幼的男孩,卖进大山里,给某些愚昧不堪的家庭传宗接代。


    孩子们被拐卖时年纪太小,对亲生父母毫无印象。


    因此哪怕日后被解救,有些孩子甚至不愿意回去真正的父母身边。


    那些大山里的愚昧村庄,整村都在袒护这样的恶习。


    父亲为了救回那对被村民围攻的亲生父母,自己头上挨了一记。


    当场倒地,没能再救过来。


    “……”


    徐妄听完,忍不住更紧地抱住了师哥。


    难怪。


    难怪。


    原来不光是因为那一声“师哥”,更因为自己出现在那个废弃烂尾楼的理由。


    原来一切的一切,早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注定。


    他以为一切都是自己主导,其实都是命运有意无意的指引。


    他自以为掌握了主动权,其实命运早在更久远之前就埋下伏笔。


    ……


    和师哥相遇之前的人生,徐妄或许从未做过一件好事。


    徐妄唯一一次真正正确的选择,是他选择去捣毁采生折割的儿童拐卖团伙。


    是他听到孩童惨叫后,果断决定放弃等待,在支援赶到之前独自闯进烂尾楼。


    ——那样的话,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徐妄人生中作出的唯一一件好事,将他带到他的师哥身边。


    这就是因果。


    这就是命运。


    ……


    师哥是雪山尖尖上,漂亮可爱的冰雪。


    那于外人眼中不容染指的冰雪,如今却奔他而来,温软地融化在他怀里。


    而他也无比虔诚,愿意跪伏在尘土里,双手奉上自己的心脏,灵魂,奉上师哥愿意要的一切。


    好幸福。


    ……活着真的,好幸福。


    他的心,满足得快要淌溢出来。


    黏黏糊糊的汁液从胸腔里满溢。甜腻地填满他原以为会永远存在的空洞。


    黏腻如同焦糖,噗噗冒泡作响。


    噗噗。破裂的糖浆泡泡。


    每一个泡泡在破裂时都发出低响。


    好爱你师哥。


    徐妄无法自制,每一天每一刻地都想要更多爱意。


    而他的师哥永远会回应他,哪怕疲倦也会打起精神,宠溺怜爱地回应他。


    甜腻焦黑的泡泡不断破裂。


    不断地在破裂之时发出低响。


    好爱你,师哥。


    好想永远在一起,师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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