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阿保
在耶律洪基的连番试探之下,司空带人在各条小路上之埋伏的炸\弹充分的发挥了作用。
往往是前方的道路被炸翻之后,因为拿不准宋人还埋了多少炸\弹,他们只能舍弃这条路,后退,寻找新的出路。
这样不断试探、挑衅、对决、后退、再试探着发起新的对决……的日子在临近春节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双方默契的停战,耶律洪基返回中京去过年了。
辽人重视春节的各种祭祀活动,如果这些活动也由皇太子来主持,很有可能被臣子们理解出各种耶律洪基不希望出现的意思。
凤云鹤带着凤锦和凤随留在檀州过年,司空则申请到了跟屠老和连云城一起返回恩州的机会。除了火器局有事情要解决,他还想见一见他师父。
出来这么久,他师父一定担心他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来到恩州,不但城市里逐渐焕发了生机,城外的大片无主的荒地也迎来了新的主人。
恩州县令也根据城外的地形重新划分了不同的村子,各村的村长都由最先来到这里的军属担任。这也是便于管理的意思。
有家人在军中供职,军属们往往比普通的居民更加守规矩。生怕因为自己言行不谨,而影响到了从军之人的前途——凤云鹤治军之严,是北境的人都知道的事。所以仗势欺人的事情在北境是很少发生的。
恩州城外,军营以东的河东村。
村口一道新开的水渠,寒冬腊月,水渠里已经结了厚厚的冰。水渠边上几棵老松树,树下几个孩子正站在那里朝着大路的远处张望。
他们都是河东村新移民家里的孩子。移民当中有家境不错的,也有因为在其他地方活不下去了,背井离乡到恩州来开荒讨生活的。所以这些孩子们有穿着新棉袄,也有穿着旧衣服,上面还挂着补丁的。
不过村里的孩子们都是一起在村中学堂念书,下了课又整日玩在一起,彼此之间倒也没有那么多的计较。
其中一个男孩抻着脖子看了半天,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对旁边的同伴说:“阿保,你的消息准不准确啊,我爹真能回来吗?”
旁边的男孩长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巴掌大的小脸显得格外漂亮。他呆呆望着道路的尽头,对小伙伴的提问有些心不在焉,“阿爷说今天会到。”
小伙伴还是不放心,“那……我爹真的回来吗?咱们都等了好几天了!”
阿保眨了眨大眼睛,“你爹不是叫李富贵?那就一定回来。”
小伙伴好像放心了一些,搓着小手在旁边转了两圈,又爬到旁边树上去看了一会儿,垂头丧气地滑了下来,“阿保,他们怎么还不到啊。”
阿保也不知道。他也着急,但他比旁边这个叫石头的小伙伴年龄要大一些,自觉要照顾好他,便拉住了他的手,哄他说:“再等等。”
石头安静了一会儿,悄悄问他,“你也是等你爹吗?”
他隐约记得村里的婆娘们议论过,这个叫阿保的孩子别看吃得好穿得好,实际上是地主家里养的奴隶,他是没有爹娘的。
但这些婆娘们每天都会说一些邻居们的闲话,石头都不怎么相信的。他觉得阿保聪明,读书识字比他们都快,怎么可能会是奴隶呢?
谁家的奴隶还能去上学?
一定是那些婆娘们胡说八道。
阿保抿了抿嘴角,没有出声。腮边一个圆圆的小酒窝闪了一下,又消失了。石头的注意力却被这个小酒窝带偏了,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阿保你怎么还长酒窝啊,我姐说,只有女娃子才长酒窝呢。”
阿保,“……”
阿保不耐烦被人叫女娃,有些生气,“你还等不等了?”
石头连忙乖乖点头,“等的!”
一直等到太阳升的老高,村子里都有炊烟升起了,村头的小伙伴儿们也都跑回家了,大路上还是静悄悄的。
石头拉着阿保的手,垂头丧气地往村里走。
恰在此时,两个小孩儿都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隐隐的震动。他们一时间分辨不出这是什么声音,却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朝着大路的远处望去。
起初什么也没有,又过了许久,才见大路的尽头扬起了一片灰尘。
两个孩子都睁大了眼睛,小心脏砰通砰通直跳。
很快,大路的尽头就出现了一队骑手,当先一人身穿银色铠甲,外罩深色大氅,骑在一匹高大的灰马背上,他远远的就看见了路中央站着两个似乎吓傻了的小孩子,抬手示意骑队放慢速度。
石头紧张地拽拽阿保的手,“那是你爹吗?”
阿保紧紧抿着嘴角,他抬头仰视停在他面前的宝珠和骑在马上的司空,两只眼睛闪闪发亮。
司空听见了阿保的小伙伴说的那句话,这一瞬间,他心头浮起的是一种……仿佛时光倒流一般的酸涩。
记忆里,似乎也有小伙伴这样问他,“四空,你到底在看什么?是不是等着你的爹娘来接你?”
哪怕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但偶尔在他特别疲倦,或者在寒冷的冬季,那些冻得人睡不着觉的夜晚,他也想过,这个身体的父亲母亲会不会某一天突然出现,将他接到一个正常的、普通的家庭里去?
当然,他毕竟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不会放任自己就那么沉溺于幻想。但对于阿保这样真正的孩子来说,他应该是真的这样盼望过。
两个小孩子已经退到了路边,眨巴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一脸崇敬的望着马上的骑士。
司空在阿保的大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似乎在他的眼睛里,自己总是显得特别高大。
司空就是在这对视的一瞬间,忽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跳下马背,双手将阿保抱了起来,举在半空中掂了掂。大半年没见,这孩子个头没长太多,但掂着却沉了不少。看来师父把他养的还不错。
阿保有些紧张地扶着他的手臂,嘴巴抿得紧紧的,长长的睫毛微微发颤。
司空觉得这个样子的阿保才像一个符合他年龄的正常的男孩子。
“你看,我回来了,”司空对他微笑起来,“我说话算数。”
阿保扶着他的手臂,飞快的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一种……仿佛怕露怯,于是拼命掩饰着什么的小倔强。
司空笑着逗他,“想不想骑大马?这是宝珠,你看,它还记得你呢。”
站在旁边的小男孩羡慕的叫了起来,“阿保,你爹好神气,还让你骑大马!”
他羡慕坏了。
阿保的脸一下涨红了,他有些紧张的偷瞟了司空一眼,垂下眼睛,不敢吭声。
司空将他抱在怀里,单臂托着他坐在自己身前,空出的那只手在阿保的脑门上揉了揉,转过身笑着对小石头说:“对啊,我是阿保的爹,你是他的同窗?”
石头一下挺直了后背,大声说:“正是,我和阿保是最好的兄弟!我爹也是今天回来,他叫李富贵!”
司空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对石头说:“赶紧回去告诉你娘一声,我们是分路走的,你爹天黑之前一准能到家。”
石头顾不上羡慕小伙伴了,撒腿朝着村里跑去。
司空回过头看着阿保,阿保也听见了他刚才的那句话,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傻呆呆的看着司空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司空笑着用额头顶了顶阿保的脑门,“我都说是你爹了,你要是不承认,我会很没面子的。阿保,当我儿子好不好?”
阿保的小身体抖了起来,语无伦次的向他保证,“我……我乖……我会干活……会给宝珠刷毛……我还会给丝瓜浇水……我……”
在他惨淡的、浑浑噩噩的童年时光里,第一个闯进他生活里的鲜活生命是宝珠,然后就是宝珠的主人。这个年轻英俊,又很强壮的小将军。虽然平时是李家的人照顾他更多,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司空的身上,他感受到了更多的安全感。
司空的鼻子酸了一下,他打断了阿保的话,轻声对他说:“你不用那么乖也可以啊,阿保,当我的儿子,你想哭的时候就哭,想笑的时候就笑……这都是可以的。”
阿保呜咽一声,忽然伸手搂住了司空的脖子,嚎啕大哭起来。
司空一进村子,李骞就收到消息了。
该准备的早已准备好,再没有什么可拾掇的,他就让小鱼安排几个下仆在大门外一趟一趟的往回传消息。
“将军去了军营。”
“将军在安排属下的住处。”
“将军带着程副将回来了。”
“……”
消息就这样一条一条地传回了李家。
李骞走到大门口去迎接司空的时候,心里还有些纳闷,这孩子去军营也带着阿保做什么?就算是在村口迎上他了,不也应该打发个人先把孩子送回来吗?
司空是走着回来的,他怀里抱着仍在熟睡的阿保,阿保身上裹着他的大氅,脸蛋红扑扑的,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李骞扫一眼就知道这小娃哭了一场,眼皮都有些肿了,心里愈加纳闷。不过自从收到司空的信,说他要回来过节,阿保就疯魔了似的,一下课就往村口跑,显然也是想念司空了。
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司空,见他确实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李骞这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他以为司空会扑过来拥抱他一下,但司空只是看了看怀里的阿保,对李骞笑着说:“师父,以后阿保就是我儿子了。”
李骞,“……”
这臭小子,一见面就扔给他这么大一颗雷。
他低头看看被司空抱在怀里的小娃,再看看神色认真的司空,问他,“你想好了?”
司空点点头,“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想要个爹的……这大约就是我们俩的缘分吧。”
司空自己也清楚,这大约就是一种补偿心理,仿佛阿保成了年幼时站在寺庙门外,眼巴巴望着山下的自己,而自己则成了臆想中才会出现的父亲。
自己不曾得到的,就付出给另外一个自己吧。
在另一个世界,他也曾经得到过父母的关爱,所以他知道要怎么去当一个父亲。他会好好疼爱阿保,照顾他的生活,教养他成为一个有责任感的男子汉。
李骞早在察觉他和凤随有感情的时候,就放弃了司空会有后代的念头。司空会想要收养一个孩子,这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
只是在这个时候……
李骞想了想,悄悄提醒司空,“凤随呢?他知道吗?”
司空摇摇头,“这跟他没关系。”
李骞稍稍有些发愁,“怎么能没关系呢?凤家已经派人给我送信,送聘礼的队伍已经在路上了。”
司空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没事。这是我的儿子,我又不是养不起他。凤随不会因为这种事有意见的。”
事实上他们也讨论过以后要不要领养孩子的话题,那个时候司空也想过阿保。毕竟在他的生活里,除开孤云寺里一伙儿弟弟妹妹,有交集的小娃并不多。
但弟弟妹妹又与儿子不同。他们长大成人之后就会远离他的生活,儿子长大了,与他之间的羁绊却只会更多。
李骞已经习惯了顺着他的心意,这会儿见他说没事,便也点了点头,“我让人做了你爱吃的馄饨,吃过饭好好休息休息,咱们再来商议你的婚事。”
一向厚脸皮的司空,听到“婚事”两个字,再看看他师父含笑的双眼和旁边的人带着戏谑的神情,终于难得的……脸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保:我也有爹了~
第262章 二爹爹
在这个时代,婚事都是由长辈出面操持的。哪怕家里真的没有长辈了,族里也会安排上年岁的老人家来帮忙。
宗族的势力,在某些地方甚至要超过了官府。
司空名义上是孤儿,没有宗族,除了军队的上司,能攀上亲的就只有一个李骞。操持婚事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李骞的头上。
李骞终于有机会办一件对司空而言很重要的大事了,整个人都像是焕发了春天一样,精神抖擞得不行。
凤家的人赶到河东村的时候,他还端着架子把司空给撵了出去。
“这些事请没有你们小辈自己上阵的道理。”李骞慈爱地摸摸司空的狗头,斗志昂扬地摆摆手打发了他,“去陪你儿子玩吧。”
司空就带着阿保去骑马了。
以前阿保虽然总是围前围后地跟着宝珠,但他人小,谁也不敢让他去骑马。不论是司空的副将还是李家的下人,都只是哄着他给宝珠刷刷毛,喂喂草料。
阿保以前也见过别人骑马,对小孩子来说,骑马打仗,那就是真正的战士、是大人才能做的事。他们这个年龄的小娃娃只能站在一边,远远的流口水。但如今司空竟然带着他去骑马,这可把他给乐坏了。
宝珠驮着他们越过了大片的田野、树林,简直像飞在半空中一样。他被司空抱在怀里,身上裹着他的斗篷,暖暖和和的,一点儿也不会冷。
偶尔他也会从司空的斗篷里探出头,望着身旁飞掠而过的树影,发出惊叹的叫声。
村外是大片的荒原,前些日子刚下过一场大雪,沟壑里、背阴的田埂下都还积着没来得及融化的积雪。这原本是阿保看熟了的景色,这一次却带给阿保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的感觉,让他觉得……这个世界可真大啊。
司空带着弓\弩出城,一路上射了好些野兔、野鸡,还把着阿保的小手放箭,阿保兴奋的嗓子都要喊哑了。
从野外跑马回去,司空想着他师父要跟凤家的人谈事情,估计也没空搭理他,便让手下带着猎物先回去,他自己带着阿保去了市集上。
河东村的市集也是阿保和小伙伴们经常会跑来玩的地方,不大宽敞的一条街道,两旁都是商铺和卖各种杂货的货摊,差不多算是河东村最热闹的地方了。阿保甚至叫得出那些货摊老板的名字,但被司空带着在这里闲逛,对他来说仍是十分新奇的一件事,因为眼前掠过的每一幅画面都仿佛变得不同了。
他周围的世界,在司空出现之后,忽然就呈现出了完全不同的样子,这让阿保有一种做梦似的迷幻感。
他抓着司空的手,有些畏惧自己是在一场梦里,等他醒过来,他还是旁人口中那个“没有爹娘的小奴隶”。
司空似乎感受到了阿保那一下无意识的用力,他垂头,见阿保用一种有些紧张的眼神看着他,便笑了,“是不是累了?”
阿保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他其实并没有多累,乡下孩子,除了上学堂,剩下的时间都是呼朋引伴到处疯跑。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此刻的感觉。
司空却误会了,以为他累了但是不敢直接说,顿时就有些心疼起来了。他把阿保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肩上,“扶好。”
阿保的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了,他惊叹的睁大了眼睛。
站在地上的时候,他仰着脖子也只能看到周围的人和街边的货摊,如今……仿佛整条长街都在他的眼下。抬起头,他还能看到两旁商铺的屋顶,灰色的、红色的屋檐和屋檐缝隙里飘摇的枯草。
他甚至还看到了长街尽头那座种了好些梅花的土地庙。
阿保紧紧抱住了司空的脑袋,颇有些眼花缭乱之感。待这股新奇的感觉稍稍平息之后,他就注意到了更多的事情,还有不少小孩子都跟他一眼,坐在大人的肩膀上。
阿保以前其实也看到过这样的情形,但那时,他深知自己绝对不会有机会去坐在一个可以叫爹的男人的肩上,所以他拒绝让自己去留意这样的画面。
仿佛看不到,心里就不会羡慕。
阿保垂下头看了看小心地抓着自己脚踝的司空。
有爹可真好啊。他想。
这样想的时候,一直困在他周围,把他与周围的世界隔开的那一层无形的薄膜像是忽然间碎裂开来,他眼里的世界一下子变得清晰又开阔。
阿保年纪还小,他无法说清楚这种感觉,但心里喜悦的感觉却像泉水似的,从他心底咕嘟咕嘟地冒了出来。
他满心欢喜,甚至想放声对周围的人喊一声:这个人就是我爹!我也是有爹的孩子啦。
司空带孩子还算经验丰富,阿保这个年龄的孩子喜欢吃什么玩什么,他心里都有数。他带着阿保去吃了据说“特别好吃”的羊肉汤和烤饼子——这是阿保听同窗说起过的一家馆子,同窗的父母曾带着他吃过。
阿保羡慕的其实是别的孩子有父母带着去吃饭这件事。
吃完了饭,继续骑着他爹去逛街。他怀里抱着一捧热乎乎的栗子,小脸上还被司空扣了一个花花绿绿的面具。
快过年了,市集上摆摊的商贩也比往常要多,许多人家都已经开始采买年货了。司空一边走一边跟阿保商量,“没想到这么早就开始卖灯笼了,我们买一个吧?要小兔子灯?还是要个胖鲤鱼灯?”
司空抬头跟阿保说了两句话的功夫,再一回头,就见卖花灯的摊子前面多了一个人。
那人身上披着深色大氅,眉眼间还带着几分风霜之色,就那么隔着灯火喧嚣的闹市,静静的望着他。
司空愣了一下,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脸上浮起惊喜的神色,“你怎么来了?”
凤随看看他,再看看坐在他脖子上好奇的打量他的小孩子,笑了笑说:“本来以为能追上你的。没想到你们跑那么快。”
司空挠了挠脸蛋,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什么也不说,我也不知道啊。”
谁能想到他能追在他身后一起回恩州呢?
不对。
司空忽然反应过来了,“你是跟着送聘礼的人一起回来的?”
凤随笑着点点头,“不过我二叔说这种事我一个做小辈的不好瞎参合,把我撵出来了。”
凤云鹤是边境主帅,轻易不能离开檀州。他派了自己的亲弟弟出面来商议凤随的婚事,也算是诚意十足了。
司空犹豫了一下,小声问他,“你母亲……没说什么?”
一般来说,做孩子的若是做了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做母亲的通常都会觉得是外面的人勾坏了自己家的孩子。何况以凤随的身家、品貌,他什么样的贵女娶不到?
公主也娶得。
凤随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着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我祖母同意了。”
司空,“……”
他还没敢提凤家的这位老祖宗呢。
怎么老太太这么开明的吗?!
凤随大约是想说,哪怕他母亲那里真有什么意见,看在老太太已经点头的份儿上,也不会再表示反对?
“祖母点头的事,母亲不会反对。”凤随见他还在那里胡思乱想,干脆就把话说的更清楚些,“你身为男子,以后自然也是跟我一起住前院,后宅里的那些事,都跟你无关的。”
这就表示,闫夫人无论是“丈母娘”,还是“婆婆”,哪怕她真起了对司空不满的心,也没有机会用一些后宅手段来给他使绊子。
司空点点头,“我明白。”
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站在凤随父母的立场上,未必就愿意凤随这个高富帅找的结婚对象是他这样一个要啥没啥的穷酸小子。以后他免不了要跟凤家的人见面,或许闫氏还会在他面前表现出不满。
这些司空都是有心理准备的。
但不管怎么说,跟他一起过日子的人都是凤随。在这个时代,女人是处在先天劣势的地位上,在凤云鹤、屠老、以及军中一干首脑都对司空极为器重的情况下,闫氏,甚至是凤老夫人有什么态度……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在他日后的生活中,镇北王府后宅的女人们能对他施加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的。
司空想明白了这一点,心境也豁然开朗。
他笑着掂了掂肩膀上的阿保,对他说:“儿子,你想不想多一个爹?”
阿保,“……”
阿保嘴里还含着半颗栗子,来回看了看这两个奇怪的大人,不明白为什么爹还能多一个。
司空笑着说:“你是我儿子,我是你爹。不过这个人,你也要叫爹的……就叫二爹爹吧。”
阿保呆呆的问他,“为啥?”
他没听说过别人有两个爹的。
司空把他从肩膀抱下来,抱进怀里,哄他说:“别人都有爹有娘,可是你只有一个爹,这是不公平的。但是我又不想给你找一个后娘……”
阿保一个激灵,忽然意识到了问题的重要性,“我不要后娘!”
村里就有一个小娃,他的爹娶了后娘,结果这个后娘有了自己的娃之后就总是打他,还不给他吃饱饭。
在阿保看来,后娘是非常可怕的一种东西。
司空拍了拍他的后背,“好,我们不要后娘。那就给你娶一个二爹爹吧。你看,他也会带着你骑大马,还会给你买好吃的……”
司空说着,悄悄冲凤随使了个眼色。
凤随有些哭笑不得,转身去旁边的摊子上买了几个花里胡哨的小灯笼,举到了阿保的面前。
阿保看看胖鲤鱼灯笼、小兔子灯笼,再看看他另一只手上提着的几个荷花灯笼,觉得眼睛有些忙不过来了……
“都,都是给我的?”阿保有生以来头一次遇到有人跟他行贿,有些受宠若惊了。
“对啊,你要是同意我做你爹……二爹爹,”凤随停顿了一下,觉得这个称呼哪里怪怪的,“这些灯笼都给你。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阿保有些紧张地搂住了司空的脖子。
他怎么觉得这个奇怪的二爹爹是来跟他抢爹的呢?
“他是我爹。”阿保强调,“我们才是一家人。”
凤随,“……”
司空哈哈大笑,在阿保的小脸蛋上重重亲了一口,“乖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凤随:二爹爹也是爹,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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