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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怀疑


    云遥又躺了一会儿之后,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起床了。


    梳妆打扮好,去了外间吃饭。


    刚坐下, 她突然想起来一事,吩咐春杏:“赶紧把榻上的鞋子扔掉。”


    想到谢彦逍早上离开时的眼神, 她觉得这个人真是有意思, 这种事情也要计较。


    春杏进来收拾东西时,发现包袱里的鞋子不见了, 只剩下一件针线上做的衣裳。


    桂嬷嬷进来见春杏在找东西, 随口问了一句:“找什么呢?”


    春杏道:“嬷嬷,你看到夫人做的那一双鞋子了吗?夫人刚刚让我进来扔掉鞋子, 可鞋子怎么不见了。”


    桂嬷嬷琢磨了一下, 问:“这房间除了你我可有旁人进来过?”


    春杏想了想, 摇头:“没有, 夫人轻易不让旁人进里间的, 大家也都知道。”


    桂嬷嬷瞥了一眼外间正在吃饭的云遥, 心想, 既然她们两个人没拿, 夫人没拿, 那是谁拿走了鞋子就很明显了。


    “别找了, 夫人若是问起,你就说扔了吧。”


    春杏微微一怔,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点头应下了。


    云遥并没想起来问此事, 吃过饭她便去了花厅, 去花厅时她足足带了十人, 气势上看起来非常足。


    她到时姜氏还未到。


    姜氏只是辅助她管家, 其实来不来都无所谓。这个云遥倒是无所谓的。她前世在侯府多年,也不需要姜氏的帮助。那日在武安侯面前提起她来也是因为此事是大房的喜事,想让她参与一下,也想让武安侯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


    只是说好的辰时到花厅,结果管事的却只三三两两来了几个人,其余人都未到。


    至于来的那几个人也是在院子里吵吵嚷嚷的。


    云遥也不说话,就坐在花厅里安安静静喝茶。


    府中被曹氏掌管多年,几乎有一半是她的人,剩下的一部分是侯府的老人,还有一些被周氏收买了。


    前世她第一次管家时也是如此。几乎没有人听她的话,那些人要么不来,要么来了就在旁边说话,叽叽喳喳的。


    她当时特别生气,让人去把没来的管事们叫过来。结果那些人一个劲儿的推脱,说是手上有要紧的事儿来不了。后来即便是来了,也对她很不恭敬。当时把她气得不轻。


    时辰一到,云遥也没等,对一旁的春杏道:“把没来的人名记下来。”


    她今生可不会再跟这些小人置气了,也不会跟她们扯皮。跟她们生气只会气坏自己的身子。


    “是,夫人。”


    刚刚在说话的管事们听到这话渐渐安静下来。


    “春杏,你去把剩下的这三位管事叫过来。”云遥道,“如若不来,可得记下来缘由,务必让她们签字画押。若不画押,你就拿着对牌去外院找朱大管事,就说我说的,这几位管事的不来议事,劳烦朱大管事请她们过来。”


    朱管事是府中的大管事,统管府中所有的事务,只听命于武安侯,其余谁的账都不买。即便是曹氏也要给他几分面子,更何况是曹氏手底下的人。


    此事来之前她们就已经商议好了,春杏了然:“奴婢明白。”


    春杏走后,云遥道:“去给几位嬷嬷搬把椅子来,大家坐着等吧。”


    众人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只是说话的声音轻了许多。


    前世云遥吼了好多遍,拿着板子不停敲桌子,她们依旧在底下说话。如今她一没吼,二没敲敲打打,这些人反倒是心生畏惧,不敢造次。


    两刻钟后,春杏回来了,手中拿着三张纸。


    “都没来?”


    春杏点头:“几位嬷嬷都有事要忙。厨房掌管膳食的李管事说要准备侯夫人早饭要喝的鸡汤,掌管采买的张管事说要出门给四少爷买他想吃的早点,掌管花木的王管事说花草要在早上修剪。”


    云遥点头,问:“都画押了?”


    春杏点头。


    云遥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看了一眼倚翠,道:“你再去叫一回吧。”


    “是,夫人。”


    倚翠出去时,姜氏匆匆赶了过来,面上带着几分愁容。


    “这是怎么了,管事的都没来吗?”姜氏问道。


    姜氏一向是个守规矩的,来迟了定然有缘由,云遥也没多问,道:“嗯,都忙着呢,这不我让人去请了。大嫂先做下喝杯茶。”


    姜氏坐在一旁,开口说道:“二弟妹,对不起,我院中事多,今日来迟了。”


    按理说昨日谢大郎刚刚中了文试,姜氏应该欢喜才对,怎的才过了一夜就满面愁容。


    云遥道:“嗯,没事,大嫂要是院里有事且去忙便是,我这边没什么问题。”


    姜氏很欣慰又非常愧疚。这边怎会没问题呢,这么多管事的都不来。婆母和二弟妹一向不合,想来婆母定是要对付二弟妹的。


    “没事,都忙完了。”姜氏道。


    说起来,他们院中的麻烦也是婆母给带来的。


    婆母给的那个丫鬟就不是个省心的。夫君文试之前她便日日想爬他的床,每日送些东西过去扰乱他,有次甚至还下了那不干净的药。她当时发了狠,把人关了起来。


    如今文试已经结束,就不好再关着她了。可若是放她出来,她势必要去跟婆母告状,婆母知晓了定不会饶了她。


    她原就跟夫君商量好了,若是夫君中了,他们一家人就去求父亲外放。他们虽是长房,但不是嫡出,留在这府中也没什么意思,还处处受掣肘,倒不如远离京城来得自由。


    可若是此刻得罪了婆母,万一婆母拦着不让夫君外放,亦或者不让她跟着夫君外放可如何是好。


    早上起来时,那丫鬟又闹了一回,吵着要去找婆母评理。


    幸好昨日婆母跟二弟妹闹了一场,如今被公爹夺了管家一事,她还能缓几日。


    又过了两刻钟,管事的仍旧没来。


    直到第三次桂嬷嬷去叫,她们才终于来了。


    李管事匆匆而来,笑着道:“世子夫人见谅,我管着厨房,事多,忙不过来。这不,刚把鸡汤给侯夫人送去就赶忙过来了。”


    其余两位也各有说辞。一个说刚给四少爷买回来东西,一个说刚刚修剪完花木。


    云遥笑着道:“嗯,几位嬷嬷都是对侯府尽心尽力之人,我又怎会苛责呢?你们手中的活重、事多,来晚也是情理之中。”


    三位管事的听到这话,对云遥又看轻了几分。


    侯夫人和月嬷嬷还说这位世子夫人是个难对付的,她们还以为有多难对付呢,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打发了。


    她们不来,她不还是要派人请她们来,而且一请就是三回。


    世子夫人看着带来的人多,但都是花架子,虚张声势罢了。


    然而,下一瞬她们就见识到了云遥的厉害。


    云遥抿了一口茶,缓缓放下,柔声说道:“既然几位管事的事多忙不过来,那么五日后宴请一事就不劳几位嬷嬷操心了。”


    三个人顿时一惊。


    宴请是要事,能在官宦世家中露脸的,而且油水多。


    “世子夫人,我们……”


    云遥没听她们废话,抬抬手打断了。


    “对侯府尽心办差是好事,只不过,效率太低,能力又不足就要坏事了。既如此,宴请一事我另找几位嬷嬷去办。这几日你们就只管做好手头的事,给侯夫人熬好鸡汤,给四少爷买吃食,给府中修剪花木便是。其余的事我另安排旁人去做。”


    李嬷嬷立马道:“夫人,我们几个人可是在侯府做了多年,大大小小的宴席不知办了多少场,旁人未必能办得来。”


    云遥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怎会?侯府可不是只有你们几个老人,还有更资深的呢。”


    说完,云遥看着下面的管事开始安排活儿,在看到一人时,云遥停下了。


    “程嬷嬷是吧?我听说从前老侯夫人在世时你是厨房的副管事?”


    程嬷嬷年约五旬,老夫人在世时她在厨房帮忙。先侯夫人嫁过来,她甚至当了厨房的管事。可现在的侯夫人一来,立马把她赶走了,让她去管着洒扫一事。那洒扫的活又脏又累,还不体面。这等于把她从一个肥差弄到了一个苦差事上。


    她这些年心里憋屈啊。


    “正是如此,以前我还当过厨房管事的。”程嬷嬷骄傲地说道。


    云遥自然是知晓她从前干过管事的,但她故意不提。既然要办曹氏的人,怎么能提先侯夫人呢,要提也得提老侯夫人,这样才能压制她。


    “嗯,我听府中老人说你也是个能干的,五日后宴请厨房的菜品就交给你了。”


    程嬷嬷没想到这么好的差事一下子落在了自己的头上,她是既激动又害怕。激动的是又能重新回到厨房,害怕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怕自己办不好差事。


    眼见着云遥就要把差事安排下去了,李嬷嬷不干了,立马吼道:“世子夫人,您怎么能交给这个老货,她就是个扫地的,怎会了解厨房的事儿?您这样随便安排人,仔细办砸了差事!”


    云遥本是笑着的,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眼神也冷了下来。她看也未看李嬷嬷,沉声道:“掌嘴!”


    院中的人顿时怔住了。


    桂嬷嬷反应快,上去给李嬷嬷两个嘴巴子。


    “不懂规矩的东西!主子说话哪有你们做下人的开口的份儿!竟还敢诅咒主家办不好差事!这要是在我们公主府,早被发卖了!”


    桂嬷嬷毕竟是公主府出来的奴才,李嬷嬷还是怕的,尤其是这院子里一大半瑶华院的人。她若敢反抗,定要挨打。


    云遥垂眸饮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做奴才的,首先第一点就是听话。如若是不听话,要来何用?我昨儿便让人通知你们今儿辰时来花厅,可你们几人不仅没来,还让我请了三次才来。怎么,当管事的当久了,忘了自己的本职不成?”


    云遥前世虽一开始管家不顺,但后面几年也是管过家的,身上的威仪甚重。她说话慢悠悠的,不怒不喜,反倒是让人害怕。


    她的眼睛扫过去,李嬷嬷、张嬷嬷和王嬷嬷都垂下头不敢直视她。


    见状,程嬷嬷想说什么也不好再说推脱之词了。她若是此时说自己办不成,那不就是打了世子夫人的脸么,还会让李嬷嬷这种小人得逞。


    云遥说完几个不听话的,又看向了程嬷嬷。程嬷嬷心中想的什么,她大概能猜到。前世她到了后来才慢慢摸清了府中每个人的基本情况,了解了众人的能力。


    程嬷嬷从前办过宴席,嗅觉好,品味好,后来有次举办宴席就做的极好,公爹还夸了几句。


    “嬷嬷从前不是独自办过宴席吗?就按照从前的来便是。”


    程嬷嬷怔了怔,世子夫人怎知她办过宴席?那次是厨房的管事喝多了酒摔伤了,不能办,又怕侯夫人怪罪,所以让她办的,此事当是没几个人知晓才对。


    云遥也是后来听程嬷嬷自己说的。


    “既然从前能办好,如今定也可以。菜色虽然在变,但万变不离其宗,东西还是那些东西。你从前做的饭侯爷就很喜欢,按照你的喜好来便是。你是老侯夫人看中的人,你办事,我放心。”


    云遥都把她抬到这个高度了,程嬷嬷又怎会继续犹豫下去。她在苦差事上干了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这次出头的机会,怎么也要抓住才是。


    程嬷嬷道:“好,这差事我接下来了,保管给世子夫人办得漂漂亮亮的。”


    云遥笑了,道:“今日你便开始做菜吧,让侯爷和诸位主子试试席,只要侯爷满意了,你这差事就成了。”


    本是五日后宴请的事,云遥几句话就把这几日厨房的差事也交给了程嬷嬷。


    程嬷嬷连忙激动应下。


    说完此事,云遥又看向了站在下面的嬷嬷们。


    “至于厨房的采买——”


    这一次她看向了贾嬷嬷。


    贾嬷嬷是厨房里管着采买的二管事,她这人精明得很,很会跟人讲价,也很会算账。前世她管家时,贾嬷嬷虽然一直不说话,但却是第一个帮助她的人。她一直没看明白这是谁的人。想来应该不是曹氏或者周氏的,那就只能是侯爷的人了。


    张嬷嬷见云遥的眼睛并未看她,连忙道歉:“世子夫人,今日是我办事不周,以后再也不会了。此事还是交给我吧,我定能做好此事!”


    云遥抬了抬手,道:“这种小事哪能劳烦张嬷嬷啊,四少爷身子金贵,你可得伺候好他了,不然母亲怪罪下来我也不好交差啊。”


    张嬷嬷有苦难言。


    云遥并未理她。真当她不知道么,今日一早谢季琮就被侯爷捆着亲自押到军营去了,并不在府中。既然敢编瞎话诓她,那就别干了!


    跟张嬷嬷说完话,云遥再次看向了贾嬷嬷:“张嬷嬷既然要为四少爷买吃食抽不开手,贾嬷嬷你就管着宴席的采买吧。”


    贾嬷嬷跟前世一样,脸上没什么笑。即便是云遥把最能捞油水的差事给了她,她脸上仍旧看不出来喜色,也不像程嬷嬷一样忐忑,平静地的应了下来:“是。”


    剩下的差事云遥又安排了其他人。这些人里面没有一个是曹氏的人。在一些重要的岗位上,她安排的都是得用的。至于不重要的差事,她尽量安排上老侯夫人的人。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曹氏曾经从肥差上弄下来的,既有些本事又讨厌曹氏。


    反正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她们瑶华院的人。


    曹氏想找茬也找不着!


    安排完差事都快午时了,云遥累得腰酸背痛的,肚子都有些饿了。


    “哎,好累啊,大嫂,走吗?”


    姜氏微微一怔,道:“哦,好。”


    她真的太佩服云遥了。虽说她不像曹氏和周氏那般轻视云遥,但也知晓她在乡下长大,想来不大懂京中的规矩,也不知府中这些人的脾气底细。她本想着来帮帮她。可看她刚刚雷厉风行安排差事的模样,当真是对她刮目相看。


    她哪里需要人帮。


    她做事虽然看起来随性,却处处有章法。


    她竟也没有私心,跟三弟妹管家完全不同。三弟妹管家时可是在各处安插了不少她自己的人,趁机捞油水。云遥却一个她自己的人都没安排。试问她自己都很难做到这一点。


    不过,将来即便是婆母想要闹,也闹不出来什么名堂。


    二弟妹当真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


    两个人走到瑶华院便准备分开了,只是刚说了没两句话,一个穿着桃粉色衣裳,打扮得妖里妖气的一个女子便朝着她们走过来了。


    姜氏看到来人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跟云遥告别,朝着那女子走了过去。


    不多时,那女子被姜氏身边的人押着回了院子。


    云遥驻足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总觉得那女子似乎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那个好像是夫人前些日子给大少爷的。”桂嬷嬷在一旁小声提醒了一句。


    闻言,云遥撇了撇嘴角,暗道,这曹氏给的果然没一个省心的。想来姜氏最近就是在为此事烦忧吧。可这毕竟是姜氏院中的事情,她不说,自己也不好多问。


    随后云遥便回了院子。


    回院子时午饭还未做好,瞧着一旁的桂花酥,云遥问道:“这是谁买的?”


    一屋子人竟都不知晓。


    不过,整个院子都是云遥的人,一般人也进不来正房,也不会是不相干的什么人拿过来的。既然她们都不知晓,那就剩下谢彦逍一个人了。


    秋娘进来询问中午的菜色时说道:“好像昨日瞧见世子身边的冬剑拎着食盒来的。”


    桂嬷嬷心头一喜,看了看桂花酥的模样,闻了闻味道,笑着道:“这不是京城的桂花酥,看着倒像是南边儿那边的做法。定是世子去那边儿时给夫人买回来的。”


    云遥盯着桂花酥看了片刻。


    说起来,前世他也曾给她带过不少吃食回来。只是每次带回来都不说一声,一开始她都不知道是谁买来的。


    此刻她倒是有些饿了,拿起来吃了一口。


    好吃是好吃,就是时间有些久了,干巴巴的。


    桂嬷嬷连忙让人端了茶水,在一旁提醒了一句:“就算是世子买的,夫人也少吃些,一会儿就要吃饭了。”


    云遥心想,她有多吃么?她不过就是饿了才吃了两口。


    早上起太早,吃过饭云遥便去午睡了,醒来时都快酉时了。过了片刻,听说武安侯回来了,云遥连忙让桂嬷嬷去跟侯爷汇报关于宴席的事情了。


    若说管家有什么好的地方,这就是一点了,耳报神多,掌控全府动态。


    根据她对曹氏的了解,今日做的事曹氏定会去找公爹说,她得赶在曹氏前面去说清楚,免得曹氏攀咬她。


    此事本应该她自己亲自去,只是她身为儿媳,私自去见公爹多少有些不便。


    桂嬷嬷走后,武安侯评价道:“没想到老二媳妇儿倒是个能干的。”


    站在一旁的朱大管事也难得说了一句:“世子夫人行事有章法,知人善任,也没有私心。”


    武安侯本因为夫人的做法而有怒色的脸渐渐带了些笑意。


    这样的话,以后把这个家交给老二两口子他就更放心了。


    谢彦逍回府后,一看到孙管事便问起云遥管家一事。


    “夫人今日管家的事如何?可有不听话的?”


    孙管事怔了怔。主子一向是等议完正事才会问夫人的事情,没想到今日先问起夫人的事情。他细细跟谢彦逍说了起来。


    在听到云遥的处事方法时,乔谦和笑着道:“这办法妙啊,夫人拿朱大管事来压那些不听话的奴才,她们定然不敢造次。”


    在听到云遥用了程嬷嬷和贾嬷嬷等人时,乔谦和又夸了一句:“夫人厉害啊,没用自己的人,而是拿已故的老侯夫人压制侯夫人,侯爷若是知晓了定不会说什么。”


    谢彦逍心里却有些说不清楚的东西。


    “你刚刚说夫人为何用贾嬷嬷?”


    为何用程嬷嬷他听明白了,可为何要用贾嬷嬷。


    孙管事道:“夫人说管着厨房采买的张管事要为四少爷买吃食,就让二管事接上。”


    谢彦逍微微皱眉,问:“夫人没说其他的?”


    孙管事摇头:“没有。”


    谢彦逍垂眸。他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若是大管事不得用,所以用二管事,那为何其他的差事不是这样安排的,唯独贾嬷嬷这般安排。用程嬷嬷的理由说了许多,其他重要位置上的人也说了许多,有迹可循。可为何在说到贾嬷嬷时这般简单呢。


    她如何判定贾嬷嬷是得用之人?


    难不成她猜到了贾嬷嬷是他的人?


    可这一点就连曹氏掌家这么多年也没发现,她如何发现的。


    还是说,有别的什么缘由。


    “少主子,这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贾嬷嬷不是咱们的人吗?”乔谦和问。


    谢彦逍敛了敛思绪,道:“没什么,说正事吧。”


    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吧。


    ? 52、礼单


    曹氏做梦也没想到云遥竟然是管家的一把好手, 一上来就把所有人都震慑住了。不仅打了她的人,还打得师出有名,让人说不出什么来。她本身就自带威压, 底下的人见识过了她的厉害,也没敢做什么。


    只是自己的脸面却被云遥按在地上打了。


    她若是忍了, 以后这府中的风向可就要变了。


    瞧着天色已暗, 打听到侯爷回来了,她让人把侯爷请过来了。


    半个时辰后, 武安侯来了内宅。


    曹氏先是寒暄了一番, 关心了一下武安侯的身子,又问了问儿子去军营的事情。


    想到曹氏早上的阻拦, 武安侯皱眉, 肃着脸道:“惯子如杀子!去军营历练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你莫要妇人之仁。咱们侯府武将出身, 老二文韬武略样样出色, 老三虽不成器, 多少还会些功夫。老四会什么?今日在军营不过是站了一个时辰就受不了了, 丢尽了我的老脸。”


    一想到幼子今日在军营中的表现武安侯就觉得丢脸至极。


    曹氏也没想到武安侯提及儿子会这般生气, 她敏锐的察觉到此刻不是提及此事的好时机, 连忙转移了话题。


    “侯爷体恤我身子不适, 把管家一事交给了老二媳妇儿。只是我毕竟是侯府的当家主母,该我做的事情我也不好扔给小辈去做。今日我强撑着身子,叫过来几个管事问了问情况。”


    听到这话,武安侯端茶的手顿了顿, 垂眸说了一句:“嗯, 夫人有心了。”


    说完, 喝了一口茶。


    曹氏觑了一眼武安侯脸上的神色, 继续说道:“我瞧着老二媳妇儿管家着实是一把好手。”


    这一点武安侯认同,他点了点头:“的确。”


    看着武安侯脸上的满意之色,曹氏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说出来后面的话:“只是没想到厨房的还有采买的几个管事的竟然都被她换下来了。老二媳妇儿也真是厉害,我还头一次听说有这般做人儿媳的。京城中也没这般行事的,第一日就换下长辈们安排的人。她虽然能干,但说出去,多少不好听。”


    武安侯面上无波无澜,道:“为何换掉她们,夫人心里不清楚吗?”


    曹氏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侯爷听说了什么?


    “还能是因为什么,那些不过都是借口罢了。老二媳妇儿即便是想在府中安插自己的人也没必要这么着急。”


    好在云遥先一步把今日的事情告诉了武安侯,所以无论曹氏说什么都落了下风。


    “我怎么听说老二媳妇儿提拔的人都是侯府中的老人,是母亲从前常用的人。如此一来,即便是外头听说她管家换了管事的,也说不出什么闲话来。夫人就不必如此担心了。”武安侯道。


    曹氏微微一怔,她没料到侯爷连这件事都知道了。


    “是吗?不过,她第一日管家就闹这么大的动静,撤换管事,不应该吧。”


    武安侯道:“她一个管事也没换,只是因为要宴请客人,专门安排了几个人。”


    曹氏皱了皱眉。


    这是有人提前跟侯爷说过了?


    武安侯本不想说什么的,只是没料到夫人竟会颠倒是非黑白,他从怀中拿出来三张纸,递给了曹氏,说道:“我原还担心老二媳妇儿管不好家,让她多去问问你,却不曾想阻碍她管家之人竟然是夫人。老二媳妇儿究竟有哪里不好,夫人要这般针对她。”


    曹氏被问的语塞。


    武安侯又道:“我对这个儿媳倒是满意得很,你莫要再想着婉姑娘了。如今木已成舟,各归其位。”


    曹氏没想到云遥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侯爷,她此刻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她立马转了口风:“我自是对老二媳妇儿非常满意。只是这一整日都在院子里待着,并不知府中的事情,这些事都是下面人告知我的。想来都是底下的人私自做的,她们定是以为老二媳妇儿欺负了我才这般护主,侯爷莫怪。她们是心急,我也是被她们糊弄了。”


    最近的事情武安侯对曹氏很是失望,道:“最好是这样。夫人,家和万事兴。我不希望再听到什么不合的传闻,这次宴席我希望能平平静静度过。”


    这算是警告了。


    武安侯说完便离开了院子,曹氏的脸色难看极了,又摔了一套茶具。


    月嬷嬷忙在一旁安抚:“夫人,您莫要气了,仔细气坏了身子。”


    曹氏愤怒地说道:“我如何能不气?那苏云遥竟然这么多心眼子!自打她嫁过来,我竟是什招都使不上了。”


    月嬷嬷道:“也未必吧。您仔细想想她从前干过的蠢事儿。而且,从前在公主府时,也没见她这么能干啊。说不定是个纸老虎。她不过是个乡下长大的丫头罢了,摆宴席这么大的事情她未必能做得来啊,咱们只管看笑话便是。”


    听了月嬷嬷的话,曹氏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也对,这苏云遥常常会有“惊人之举”,且走着瞧。


    既然是管家,账簿自然也送过来了。这账簿前世云遥不知看过多少回了,也懒得看,她扔给了桂嬷嬷和春杏,让她二人去看。若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就告诉她。


    核对了一日,账簿基本上看完了。


    云遥拿过来账簿看了看。这账簿跟前世的稍微有些不同,比前世她第一次管家时给的多。不过,里面的问题依旧存在。


    亥时左右,谢彦逍回来了。


    他回来时云遥刚刚看完账簿,正在看礼单。


    谢彦逍坐在一旁,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账簿,又看向了云遥手中的东西。


    “能看懂吗?”


    云遥道:“还好吧。”


    “若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云遥本想说没有,但她忽然看到了礼单上面的一个名字,说道:“确实有几处不明白。”


    有些问题她前世就没明白,既然谢彦逍想回答,那她便问问他。


    “嗯,夫人请说。”


    “明明咱们是武将,为何跟林深书院的院长会有往来呢?”


    林深书院是历经数百年的书院,前朝就有。这书院选人不拘一格,只要有才华有本事就能入。


    当年兄长就一直想入这个书院,可惜离家太远,他不放心家里人便没去。后来入京后,兄长倒是常常去林深书院,还在里面做起了先生。


    她记得谢大郎也没在这里读书。怎么这么多年他们侯府一直往林深书院送礼。


    谢彦逍动作微顿,道:“我幼时在林深书院读书。”


    云遥愣了一下:“哦,怪不得。”


    原来早上谢彦逍说的话不是在吹牛啊。他竟还在云深书院读过书,可见学识定然不浅。


    云遥又问了几个不太明白的地方。比如为何这一年给这个府的礼重,下一年又给的轻等等。


    谢彦逍一一为她解答。


    云遥心中的疑惑全解,要宴请的人心中也已然有数,便不再看了。从旁边拿了一张崭新的纸,把草稿纸上写的要宴请的人誊抄在上面。


    谢彦逍看了云遥一眼,似是有话要说。


    云遥并未注意到他的神情,认真地在纸上写着什么。


    谢彦逍盯着云遥看了一会儿,始终没开口说,他垂眸看向了她在礼单上写的字。


    字迹清秀,又略带刚毅。


    只是这字越看越觉得熟悉。


    之前看她写字少,虽觉得有些眼熟但也不敢确定。今日她写得多,他倒是看得真切。


    谢彦逍从榻上下来,站在了云遥身后。


    她的字,竟然跟自己的字相似,尤其是运笔和字的框架。


    “何人教你写的字?”谢彦逍沉声问。


    云遥一直在专心写着名单,并未注意到谢彦逍的举动。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她顿时愣了一下。笔下的字一斜,一个字眼见着就要毁了。


    这时,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手,带着她添了一笔,瞬间变成了一个新字,倒是跟下一个要写之人首字相同。


    谢彦逍握着云遥的手把这一个人名写完,又写了原本要写的那个人名。


    谢彦逍就站在云遥的身后,整个人贴在云遥身上。他微微弯腰,脸就在云遥一侧。云遥即便是不侧头也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谢彦逍握着云遥的手写的这几个字跟前面的字一对比,更能看出来相似之处。


    字形几乎一致,只是云遥的字稚嫩一些,自己写的字老成一些。


    两个人名写完,谢彦逍没再继续,但是手还握着云遥的手。


    “何人教夫人写的字?”谢彦逍又问了一遍。


    难道又是顾勉吗?


    一想到二人以前曾在一起发生的点点滴滴,谢彦逍就觉得胸口堵得慌。


    这次他离得云遥近,气息几乎都喷到了云遥耳朵里。云遥又想起了前世谢彦逍一笔一划教她写字的情形,心突然就跳乱了几拍,脸也微微热了起来。


    谢彦逍也没料到他简单的一个问题竟会让云遥流露出来娇羞的神态,眼含秋波,面色酡红,一副勾人的模样。


    她好像比刚嫁过来时丰腴了些。


    谢彦逍喉结微动,一时竟看呆了。


    云遥此刻不自在极了,转头看了谢彦逍一眼,瞧着他眼底的□□,心跳又加快了几分。前世,谢彦逍在教她写字之时,二人在榻上发生的一些事一下子就浮现在眼前。她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使劲儿推了谢彦逍一把,从他怀中逃了出来。


    “你……你……既然你想写,那你写吧,我累了,去沐浴了。”


    说完,竟是落荒而逃。


    谢彦逍坐在榻上呆愣了片刻。鼻间似乎还残留着桂花香气,手上柔嫩的触感尚在。


    谢彦逍失笑,拿起笔继续写了起来。


    云遥出来时谢彦逍还没写完,她朝着榻那边走了几步,驻足停留了片刻,还是决定去床上睡觉了。她总觉得此时的谢彦逍太危险,还是离远一些的好。


    谢彦逍写完礼单,又去沐浴,结束时已经是两刻钟后的事情了。


    云遥刚刚要睡着就被谢彦逍闹醒了。


    云遥有些困,一脸不耐烦。


    谢彦逍偏偏趴在她耳边说道:“夫人,我刮胡子了。”


    甚至还故意拿脸在她脸上蹭了几下,以此来证明自己。可他不知道自己虽然刮干净了胡子,但脸上仍有些胡茬。云遥的脸又比较嫩,刮得她痒痒的。


    只是,想到谢彦逍今日的体贴,云遥半推半就应了他。


    事后,谢彦逍把云遥揽入了怀中,手指无意识缠绕着她的头发。


    有一个问题困扰他一整日了,此刻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夫人为何不问问我前几日去了哪里?”


    问完,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他还是被梦境影响到了。不过,心底也隐隐期待她的回答。


    不管是昨晚的梦,还是早晨脑海里闪现的画面中,只要他不回来,她总是要问几句的。可现实中的她却从来没问过一句。


    两厢对比之下,他不由得在心底产生了一个疑惑。


    她是……不关心他吗?


    云遥累极,本来趴在谢彦逍怀中迷迷糊糊睡着,听到这话,瞬间清醒了几分。慢慢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她没有想到谢彦逍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这也是她前世一直在不停地问他的一个问题。


    她抬眸看向谢彦逍的眼睛,默了片刻,问道:“如果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


    谢彦逍怔了怔,没说话。


    云遥心中冷笑,既然知道他不会说,她又怎会多问。前世一直到死她都在问他的去向,却始终没有得到一个答复。


    他从来都不会告诉她他在外面的事情。


    她倒也奇了怪了,既然他没打算向她坦白,又为何大晚上的问她这样离谱的问题。于是她反问了一句:“既然你明知自己不会告诉我答案,又为何要问我这样的问题?”


    她把问题抛给了谢彦逍。


    这个问题把谢彦逍问住了。


    是啊,他不会告诉她自己在外面忙什么,可又怎会想问问她呢。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他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若是走漏了风声,一不小心就会跌入万丈深渊。知道的越少,对她越好。她是长公主的女儿,皇上的外甥女,只要她不知情,即便是他败了,她也能安然无恙。可若将她牵扯其中,结局又会有所不同。


    许是一直被谢彦逍吵醒,又许是谢彦逍刚刚的问题让她觉得万分可笑,前世她孤独等待的记忆一点点浮现在眼前。


    随着谢彦逍沉默时间拉长,云遥心头的火气越来越多,升到了顶点。


    她冷笑一声,道:“就连旁人都知晓你离开京城去了江南,我却一点消息都不知,还以为你日日宿在了外院。”


    谢彦逍抿了抿唇。


    谢彦逍的态度彻底伤了云遥的心,她心里的那一道防线再次牢牢筑了起来。


    “我不会问你的事情,麻烦你以后也少管我!大家各过各的,互不打扰。”


    重生回来,这便是她最想对谢彦逍说的话。她忍了许久没说,今日还是说了出来。


    说完,她便微微用力挣脱了谢彦逍,转身面向里侧。


    看着云遥转身背对着他,谢彦逍心中一痛,梦中的情形再次浮现在眼前。


    梦中她也是这样背对着他,一个人偷偷抹眼泪。


    他早上时还觉得梦中的自己有些过分,对云遥太过冷淡,此刻想起来,若是处在同样的位置上,他好像也会做一样的选择。


    可他不想再看她如梦中一样难过了。


    谢彦逍阻止了云遥的动作,把她扯了过来,手放在她的腰上圈着她,让她始终面对着他。


    云遥蹙眉,挣脱了一下,这次却没能挣脱开。


    这时谢彦逍开口了:“前几日是母亲的生辰,我去祭奠母亲了。”


    听到这个答案,云遥愈发失望。


    这样的事有什么好隐瞒的?而且,旁人都知道,就她一个人不知道。也就说,能对别人说,但不能对她说?当真是可笑至极!


    婆母的生辰她身为儿媳即便是不去祭奠,也该在府中准备些什么东西。可谢彦逍却说都不与她说。


    她盯着谢彦逍,很想问问他,前后两世他到底拿她当什么。


    没等她问出来,谢彦逍又继续说了下去。


    “这是告诉别人的说辞,事实上并非如此。”谢彦逍沉声道。


    他不能对她说出来真相,却也不想骗她。


    云遥一怔。


    她想到了刚成亲那会儿,他们二人去了临江府祭拜婆母。那时他便很忙,一直没在族里,不知去做了什么。


    前世他也一直很忙,说起来他不过是侯府的世子罢了,竟然比侯爷还忙。他平日里又沉默寡语,身上似乎藏着无数秘密。


    不就是在为四皇子夺皇位么!如今四皇子没能跟苏云婉成亲,没能得到长公主的支持,必定现在着急得很。想来不知又让谢彦逍去为他做了什么事。


    前世她便隐约猜到一些了。


    如今四皇子还没什么力量,无法与太子抗衡,想来大家也没看出来四皇子和谢彦逍的真正意图。


    “你不就是在为四皇子做事,为他夺太子之位么?”云遥点破了此事。


    也不知他眼光怎么那么差,竟然要为四皇子做事。那就是个无能又心狠手辣的人,比太子和其他皇子好不到哪里去。


    说不定外面的传言是真的,他是因为苏云婉才支持四皇子的。


    也真够痴情。


    不过,他真正要做的事情既没告诉她,也没告诉别人。她是不是应该得到一丝安慰?


    云遥想,就这样过吧,她也不想多问。


    看着云遥脸上的神色变化,谢彦逍顿了顿,否认了此事。


    “不是。”


    云遥再次惊讶。


    谢彦逍这人有个特点,他虽然沉默寡言,常常不回答她的问题,但却从来没骗过她。


    他说不是,那就定然不是。


    云遥琢磨了一下,看着谢彦逍的眼睛认真地问道:“你是说出京不是为四皇子办差,还是说你没为四皇子做事?”


    这也是她始终存疑的事。她一直想不明白谢彦逍为什么会支持四皇子。如若是为了苏云婉,那不是应该讨厌四皇子么。而且,若他真看上了苏云婉为什么那么多年都没娶她。


    可他的行为偏偏又很怪异,既支持四皇子,又看起来对苏云婉很是痴情,让人捉摸不透。


    谢彦逍也看向云遥。


    她没想到她竟然这般敏锐。


    “都不是。”谢彦逍答。


    云遥想相信,又有些不信。前世他明明一直在支持四皇子的,坚定地站在他那边,怎么现在否认了呢?前世最后的时候他仍在帮四皇子啊。


    难道他支持四皇子只是个幌子,他真正支持的人其实是太子?不可能。要不就是康王、谦王?


    “那你支持哪一位皇子?”云遥好奇地问道。


    “武安侯府只忠于皇上一人。”谢彦逍道。


    呸!要说公爹只忠于皇上一人她还相信,谢彦逍这个人可是个搅弄权势的好手,他才没有支持皇上。他肯定私下有真正支持的人,就是不知是谁了。


    “你真的没有支持四皇子?”云遥再次问了一遍。


    “没有。”谢彦逍答。


    行吧,他不想说就不说吧,只要他没支持四皇子她就开心了。没有武安侯府的支持,凭着四皇子的个人能力,肯定当不上皇上。四皇子当不了皇上苏云婉就不会当皇后。如此一想,她心里倒是舒服了几分。


    “父亲可知你在做什么事?”云遥问。


    谢彦逍顿了顿,道:“不知道。”


    听了这话,云遥心里更舒服了。既然公爹都不知晓,那看来知道的人不多。她心里平衡了。她想转身面向里侧去睡,无奈谢彦逍的胳膊渐渐箍在她的腰上,她动弹不得。她挣脱了几下没挣脱开,在谢彦逍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抱住了他的腰,闭上了眼睛。


    见云遥缩在了自己怀中,谢彦逍心中一暖,说话声也柔和了几分。


    “我今晚与你所说之事切莫与旁人说一个字,再亲近的人也不可。”


    云遥闭着眼睛答道:“嗯,知道了。”


    他连武安侯都没说,想必没干什么透明的事儿,他们二人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再蠢也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谢彦逍看着云遥乖巧的模样,心里暖暖的,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揽着她睡了。


    为了她,他也不能失败。


    ? 53、宴席


    因为前一日云遥雷厉风行的举动, 府中的人都知道了她的厉害,第二日老老实实的。


    简单处理完府中的事务,听说武安侯在府中, 云遥便想着把单子给武安侯看看。


    这时,姜氏匆匆过来了。


    云遥再次发现了姜氏的异常, 猜测许是跟那个曹氏给的女子有关。心中纳闷儿那女子究竟做了何事能让姜氏这般不淡定。听说曹氏也不是第一次给谢大郎院子里塞人了, 姜氏以前可没这么大的反应。


    再过几日就是侯府宴席,对于姜氏来说应是大事, 还是喜事, 怎得也不见笑容。


    只是旁人的事情她终究不好太过多问。


    “大嫂,你可整理好了需要宴请的宾客名单?”云遥问。


    既然是庆祝谢大郎中了文试, 那必然要请他们夫妇二人相熟之人。有些人不在侯府常来往的名单上, 需要他们单独列出来。


    姜氏调整好状态, 道:“嗯, 已经整理好了。”


    云遥点头:“那就好, 一会儿让嬷嬷们把这两份宾客名单拿给父亲看一看。”


    姜氏有些疑惑, 问:“为何给父亲看而不是给母亲看?”


    云遥随意说道:“哦, 我听说父亲正好在府上, 给他看还是给母亲看都是一样的, 再说了大哥要入朝为官了, 要宴请哪些人还是给父亲看一看比较妥帖。”


    为何不给曹氏看,那是因为云遥讨厌曹氏,烦她老是找麻烦,也不想跟她扯皮。倒不如直接给武安侯看, 虽然二人单独见面不方便, 但可以让嬷嬷去, 能省不少事。


    姜氏微微一怔, 面上神情有异。


    “大嫂,大嫂……”


    云遥唤了几声姜氏都没什么反应,她用手在姜氏面前晃了晃。


    姜氏回过神来,道:“啊?抱歉,二弟妹,我刚刚想到了别的事情。你刚刚说什么?”


    云遥想,看来姜氏身上发生的事情还挺重的,不然她不会这般失态。


    “我说你带名单了没有,我一会儿让人给父亲送过去。”


    姜氏道:“没有,在我屋里放着,我这就让人去拿。”


    说着,姜氏吩咐身边的侍女回去拿了。


    姜氏好歹帮过她,云遥实在是不忍心看她这般,于是多嘴问了一句:“大嫂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姜氏看着云遥,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这件事她不知该如何说。


    云遥握着姜氏的手,贴心地道:“没关系,大嫂要是不想说就不说。不过,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


    姜氏想了想,还是想跟云遥说了。


    主要是她心里有了个想法,但不知可行不可行,需要人鼓励。


    屏退了左右后,姜氏把事情给云遥说了说。


    “……婆母给了个丫鬟,小红,相公文试之前她日日去书房打扰相公读书……后来我把她关了起来……后来她吵着闹着去找婆母告状……昨儿我把她放出来了,她答应不告诉婆母,我也答应让她做姨娘……谁知她今早就又拦了相公,相公出门险些迟了。”


    云遥蹙了蹙眉。


    这曹氏给的人果然都不是省心的。


    不过,小红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好像谢大郎身边有个红姨娘。那红姨娘后来跟谢大郎和姜氏一同去了任上,还害的姜氏小产了。后来姜氏的母亲来侯府闹,那时才把她发卖了。


    只是没想到在谢大郎文试之前曹氏就给他了。


    她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脑子里却闪过一些画面,她忽然想起来了,红姨娘不就是昨日见着的那个女子么,她就说么,怎么有些眼熟。


    “我想着,此事能不能跟公爹说一说……”


    姜氏见识到了云遥的手段,借公爹来对付婆母,每次都成功了。那她是不是也能跟公爹说一说,正好今日有个好机会。


    “我也不是善妒,若她是个好的,只要不阻碍相公的前程,心地善良,给丈夫便罢了。可她时常耽误相公,还想……还想给他下药,今日她还骂了源哥儿,我实在是忍不了了。”


    竟这般过分!


    云遥听着都气了。


    “怎么不能告诉父亲,当然可以告诉父亲。”


    得到了云遥的肯定,姜氏犹犹豫豫说道:“一会儿……一会儿二弟妹能不能陪我一同去?你放心,此事定不会牵扯到你,我是怕一个人去见父亲不合适。”


    云遥想了想,道:“好。一会儿不让桂嬷嬷去送单子了,咱们一同去。”


    姜氏点了点头。


    云遥和姜氏过去时朱大管事正好也在。


    武安侯看到两位儿媳,笑着夸了一句:“昨日厨房做的席面不错,你们安排得很合适。”


    他虽知是二儿媳的功劳,但毕竟是两个儿媳一起管家,他把两个都夸了。


    姜氏是个实在人,立马就坦言此事是云遥一人为之。


    武安侯笑了笑,道:“你最近把老大照顾得很周到,他能考中少不了你的照顾。”


    这话说到了姜氏的心坎儿上,她对即将要说的事又多了几分信心。


    几人说着话,云遥把宾客单子递给了朱大管事,朱大管事又给了武安侯。


    武安侯看到单子愣了一下,笑着问:“这是老二写的吧?”


    云遥没想到武安侯认识谢彦逍的字,她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顿时神色微赧,编了个谎话:“嗯,昨日伤了手,世子见我写字不顺,替我写了后面的。”


    武安侯看着宾客单子点点头,道:“嗯,看得出来,前面两列是你写的,后面是他写的。”


    对于儿子帮儿媳写宾客单子一事武安侯倒没有什么不满,反倒是非常欣慰。家和万事兴,儿子儿媳夫妻和睦才是旺家之相。


    “你这字也是他教的吧?看得出来他字的影子。”武安侯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闻言,云遥微微一怔。


    她忽然明白昨日谢彦逍为何问了两遍她的字是谁教的了。原来他看出来她的字写得像他的字。只是,教她写字之人是前世的谢彦逍并非今生的谢彦逍。


    看着武安侯满含笑意的眼神,云遥笑了笑没说话,倒像是默认了此事。


    武安侯笑着说:“嗯,既然老二看过了,那当是没什么问题,按这个单子来便好。”


    “是。”云遥接过来单子,看了姜氏一眼,先退出去了。


    有朱大管事在场,就不需要她留在这里了,她在这里姜氏有些话反倒是不好说。


    云遥也没走远,就在院子里的亭子里坐着等姜氏。


    约摸两刻钟左右,姜氏红着眼睛出来了。


    云遥什么也没问,两个人朝着后院走去。


    武安侯办事雷厉风行,还未到午饭时,春杏便过来与云遥说,姜氏院中的小红被朱大管事带走了。


    因着管家,云遥倒也听说了正院那边的动静。听说正院那边又发了脾气,洒扫的倒了一盆子碎茶碗。


    云遥想,她是不是该开个陶瓷铺子,专门卖给曹氏茶碗茶壶,说不定还能小赚一笔。


    “这几日可小心仔细些,盯紧了正院那边的动静,免得搞砸了差事。”


    曹氏显然心情不好,不知会不会再搞什么幺蛾子,破坏宴席。前世她独自办宴席时,她可没少找茬。


    第二日再见着姜氏时,她的气色比昨日好了许多。


    处理完事情,姜氏握着云遥的手,说道:“多谢二弟妹!”


    云遥笑了笑,道:“这事儿我可没帮上什么忙。”


    姜氏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道:“不,你帮了大忙了。”


    云遥不解。昨日是姜氏自己做的决定,事情也是她一个人去做的,自己顶多是陪着她去了前院书房,其他的事可是一件没做。


    “从前我只会逆来顺受,婆母说什么便是什么,从来不敢违抗。即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敢说一个不字。这几个月我从你身上学到了许多。”


    云遥微怔。


    姜氏抿了抿唇,道:“也不怕二弟妹笑话,其实一开始我对你反抗母亲的做法是有些不赞同的,但同时也很羡慕。后来我却非常佩服你。你敢做敢说,遇到不平便要反抗。”


    云遥没想到姜氏竟是受了自己的启发。


    姜氏若是知晓她这般做法救了她未来肚子里的孩子,不知是何想法。


    “昨日的事情夫君也是支持我的,即便是婆母再找什么麻烦,只要我们夫妻同心,定能度过难关。”姜氏道。


    云遥道:“大嫂能这样想就对了!人活一世,委曲求全是一世,痛痛快快是一世。总不能次次都委屈自己成全旁人。”


    姜氏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让云遥意外的是,姜氏去武安侯那里状告曹氏一事带来了一些惊喜。比如,曹氏那边这几日老实得很,称病没出门,也没再惹麻烦。想来曹氏应是被武安侯警告了,此时焦头烂额,没工夫找她的茬。


    又过了几日,到了宴席那一日。


    这么重要的日子曹氏自然不可能再称病了,她早早便起床,把自己收拾得整齐端正,让人丝毫瞧不出来病容。


    “老二媳妇儿,一切可都安排妥当了?”


    云遥垂眸,道:“都安排好了。”


    曹氏道:“嗯,今日可不能出了什么差错,若是有什么差错,全京城都会笑话咱们侯府的。”


    “谨遵母亲教诲。”说完,云遥道,“母亲若是无事我便去忙了。”


    曹氏瞥了云遥一眼,道:“去吧。”


    曹氏这几日没找茬,一来是心情不好,二来是觉得云遥办不好此事,想看她的笑话。


    云遥最近几次宴席可没少惹事,今日也未必能素净。


    曹氏是盼着宴席会出些事儿,可让她失望的事,这宴席办得漂漂亮亮的,一直到饭前都没出任何的差错,不仅如此,各个府中的妇人听说是云遥办得宴席,还夸了几句。


    “世子夫人不愧是长公主的女儿,办事有长公主的风范!”


    “可不是么,我刚刚瞧着她待人接物甚是有礼大方。远远瞧着倒是跟长公主有几分相像。”


    不知从何时起,这京城的风向竟是慢慢变了。


    短短数月,竟有不少人昧着良心夸赞她那不懂规矩的儿媳。


    曹氏握紧了手中的帕子,面上有些不好看。


    有那和曹氏相熟之人瞥见曹氏的神色,连忙说道:“还是侯夫人会教养儿媳,从前世子夫人是什么样子大家都清楚,如今却是大方得体,侯夫人费心了。”


    其他人也夸了曹氏几句。


    即便是听人夸赞,曹氏心里也很不舒服。她说了几句,结果众人对云遥的态度却不像从前那般诋毁了。她一人无法说得过那么多人,况且有些话她也不好明说,只能听人夸云遥。


    此刻谢彦逍正在外院中。


    今日太子和四皇子都来了,就连谦王和康王也来了。这几人为何来,一来是看在了武安侯的面子上,二来是因为——


    此刻站在他们对面之人便是文试头名,顾勉。


    顾勉是今年文试第一,不过,文试第一并没那么稀奇,更重要的是他如今得皇上器重。自从他中了头名,这几日一直随侍在皇上身侧。单就这一点,就值得诸位皇子拉拢。


    即便是面对几位皇子,顾勉依旧能从容应对,不卑不亢。


    谢彦逍跟人说完话,朝着那一群人走去。


    “见过太子、谦王、康王、四皇子。”


    “彦逍何必多礼,快快请起。”太子笑着说道。


    谢彦逍行完礼,顾勉朝着他行礼:“见过世子!”


    谢彦逍看了一眼顾勉。他发现中了文试头名后,顾勉似乎比从前更加精神了。


    “顾大人有礼了。”


    四皇子看着这二人,笑着道:“彦逍,我今日方知顾大人是表妹的养兄,没想到你们竟还有这一层关系。”


    谢彦逍道:“我也是最近才知晓的。”


    几人说了几句话,谢彦逍便道:“我家夫人多日未见兄长,想见一见顾大人,不知太子和诸位王爷可与顾大人说完政事了吗?”


    几位皇子面色立马变了变。


    太子率先反应过来,笑着说:“彦逍这是什么话,孤找顾大人能有什么正事,只不过是仰慕顾大人的才华,过来与他闲聊几句罢了。”


    其他人也道:“正是如此。”


    如今顾勉可是皇上身边的人,他们这些皇子们可不敢在明面上深交,更不能与他谈论政事,若是被父皇知晓了可不得了。


    “那我便带顾大人离开了。”


    “彦逍请便。”


    谢彦逍和顾勉朝着几位皇子行礼,二人一同离开了。


    待走到偏僻无人处,顾勉朝着谢彦逍鞠躬行礼,他正欲说话,似是瞥到了什么,微微一怔。


    谢彦逍自然看到了顾勉的变化。


    “多谢世子解围。”


    说完,顾勉站直了身子。


    他不是不懂,刚刚谢彦逍是为他解围。


    谢彦逍看了一眼鞋子,道:“这是阿遥做的,她许久未做鞋子,生疏了,让兄长看笑话了。”


    顾勉听着谢彦逍的称呼,看了他一眼,道:“阿遥的手艺一向好,只是不常给人做,可见世子在她心中非同一般。”


    这话谢彦逍听得很是熨帖。


    “我们毕竟是夫妻。”


    顾勉笑了笑,道:“世子既然唤我一声阿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兄长请说。”


    “既是夫妻,还望世子多看顾阿遥,我就这一个妹妹,希望她万事顺遂。”


    谢彦逍眼眸微动,道:“这是自然。”


    两人眼神撞到了一起,谁都没说话。


    这时,秋武出声打断了二人。


    “世子,夫人来了。”


    “嗯,请夫人去偏厅,就说我跟顾公子马上到。”


    “是。”


    闻言,顾勉眼神温和了许多:“多谢世子。”


    他知道,这是谢彦逍特意为他们兄妹二人安排的见面,不然他今日也难见到妹妹。


    “兄长请!”


    “世子请!”


    云遥听说谢彦逍唤她来前院,她本不想来的,后院马上要开席了,还有一大堆事要忙。等到了之后,听说兄长也要来,立马变得欢喜。


    她刚坐下,没过多久,谢彦逍和兄长就一起过来了。


    看到兄长,云遥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都好几日没见着兄长了。如今兄长被授予官职,她要见他就更难了。


    “哥哥!”


    “阿遥。”


    谢彦逍看着云遥脸上的笑,心里闷闷的,但还是说道:“我还有事,兄长和阿遥好好说话吧。”


    说完,便离开了。


    云遥瞥了一眼谢彦逍的背影,心想这人今日怎么回事,竟开始说起了人话。


    不过,此刻还是多与兄长说说话才是。


    “哥哥最近可好,我都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云遥委屈巴巴地说道。


    顾勉打量了一下妹妹的神色,见她脸色比上次见时好了些,心里松了几分。


    “都挺好的,如今我日日在宫中随侍皇上,倒是不方便与你相见了。”


    云遥也明白这一点的。不过,只要哥哥前途光明,少见一面也没什么。


    “哥哥在宫里一定要万事小心。”云遥道。


    顾勉道:“嗯,阿遥不必担心,我心中有数。”


    云遥想到兄长前世的结局,抿了抿唇,小声道:“那几位皇子没一个好的,就连皇——”


    话未说完就被顾勉打断了。


    “慎言!”


    云遥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闭上了。总归离前世兄长去世还有四五年的时间,可以慢慢找出来害他的凶手,即便是找不出来也要让兄长避开。


    “知道了,总之兄长一定要小心,千万别轻易相信任何人,也要多看看有没有想要害你之人。”


    瞧着云遥认真的为他担忧的神色,顾勉忍不住揉了揉云遥的头发,道:“我家阿遥长大了,知晓关心兄长了。”


    云遥道:“哥,我认真的!”


    顾勉笑了笑,道:“知道了,哥哥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两人又说起了其他事情,多半都是云遥在说,顾勉在认真听。


    不多时,春杏便过来催了。后院要开席了,云遥得去看着。


    临走时,顾勉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我瞧着世子不像是无心之人,倒是挺关心你的。他出门在外,你也莫要捉弄他。”


    云遥不解:“啊?我何时捉弄他了?”


    谢彦逍整日里一张臭脸,严肃得不得了,心思又缜密,她即便是想捉弄他也未必能成功啊。


    顾勉道:“你给他做的鞋子我瞧着针脚不如以前细密,想来是你故意为之吧。”


    云遥更是诧异,她何时给谢彦逍做鞋子,她只给兄长做过一双啊。


    春杏倒是听懂了,她看了云遥一眼。


    云遥看到了春杏的眼神,知晓这里面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便道:“知道啦。”


    “嗯,去忙吧。”


    云遥出来后,看向了春杏。


    春杏连忙跟她解释了一番:“那日没瞧见鞋子,想来是被世子拿走扔掉了。嬷嬷怕您因此事再跟世子再发生争执,就没跟您说。只是没想到世子不仅没扔,竟然还穿上了。”


    莫说春杏没想到了,云遥也没料到谢彦逍竟然会穿那双鞋子。


    她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认识他几年,他何时这般不讲究了?


    ? 54、醉酒


    此刻也不容云遥多想, 她朝着后院走去,吩咐众人准备上菜。


    程嬷嬷不愧是老夫人选出来的人,即便时隔多年, 她依旧把厨房弄得井井有条,菜色不仅不比曹氏之前准备得差, 甚至看起来还要好看几分。


    “你这菜做得真不错!”云遥赞道。


    程嬷嬷有些不好意思, 如今她跟云遥熟了,就跟她说了起来:“其实我家从前有个邻居是前朝的御厨, 他没事儿就爱喝酒, 喝醉了就喜欢做菜,我偷偷跟他学过。”


    云遥恍然大悟:“怪不得看着跟时下流行的菜色不太一样, 但也有一番滋味, 原来有前朝宫廷御膳的影子。”


    虽说如今已经改朝换代, 但今朝不少官宦世家在前朝也在朝为官。皇上对前朝那些不归顺的官员比较严苛, 但对于吃食、文化方面却不怎么禁止, 甚至多有借鉴。


    瞧着摆饭的时辰快到了, 曹氏道:“诸位夫人落座吧。”


    兵部尚书夫人说道:“呦, 那我可得多吃些, 你们侯府的宴席是最好吃的。”


    曹氏笑着说道:“可能今日要让夫人失望了。我那儿媳吃不惯那管事的准备的菜色, 非得用旁人。”


    兵部尚书夫人有些不悦, 说道:“哪有这样当人儿媳的?”


    曹氏的长嫂,永乐伯爵夫人道:“这乡下来的也是不懂规矩,妹妹也太纵着她了。”


    曹氏看了眼在坐的其他人,可惜了, 那些人低头吃菜, 并未说什么。


    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长公主的亲生女儿从前的确不堪, 小家子气,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那时候说几句便也罢了。如今她跟从前可是不太一样了,再说了,她怎么说都是长公主的亲生女儿,总不好昧着良心说谎话。


    除了点头应和,一个字也不多说。


    曹氏看完众人,又接着道:“那婆子也是我们府中的老人了,在洒扫上干了多年,我瞧着她可怜,也不忍心抹了儿媳的面子,就只能用她了。要是饭菜不好吃,大家也别见怪。她毕竟是第一次办这么大的事,从前也没经手过,多体谅体谅。”


    这番话众人可是听出来不少意思,互相看了看笑了笑,客气地说了几句。


    “一定一定。”


    “侯府的饭菜怎么做都好吃,没有差的。”


    姜氏一直在旁边偷偷看着,没敢上桌。她已经几日不敢见曹氏了,生怕曹氏不高兴当场发落她。那日虽说去告了状,但说到底她还是怕这个婆母的。


    姜氏的母亲柳氏看着女儿这般,多有心疼。


    前世红姨娘害的姜氏小产,柳氏这才狠了心治了红姨娘,如今小红尚未成为女婿的姨娘,也没害得女儿小产,她就没那么恨红姨娘了。


    柳氏心里带着气,道:“做都做了,你现在害怕还有什么用?不如去跟你婆母道个歉。”


    姜氏的父亲是太学的博士,教习礼法,最是重这些规矩礼仪。姜氏从小就耳濡目染,因此一直逆来顺受,不敢反抗。


    这一世若不是有云遥在前,她也是万万不敢的。


    可既然已经做了,也没有回头的道理。


    姜氏抿了抿唇,说道:“母亲,我不想去道歉。”


    这已经不是婆母第一次给他们房里塞人了,上次塞人就导致夫君没能中文试,这次又故技重施,若非她果断处置,怕是小红就要得逞了。


    柳氏看着女儿的倔样,道:“你呀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呢,你怎么如今这般倔了!”


    说着话,柳氏眼角余光瞥到了云遥,道:“你莫不是跟你那妯娌学的吧?你可别跟她学,她那名声都臭了,做什么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可你不同,你的名声在京城中一向很好。此事若真传出去,你的名声就毁了。”


    姜氏皱眉,道:“母亲,跟二弟妹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决定。”


    她虽现在害怕婆母,但却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柳氏点着女儿的头道:“你就倔吧,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人家的母亲是长公主,再怎么都比咱们强。”


    姜氏垂眸不语。


    说到底柳氏还是心疼女儿,见女儿这般倔强,无奈摇头:“罢了罢了,我说不过你。一会儿我让你父亲跟侯爷说一说,省得你婆母再找麻烦。女婿要是能外放就赶紧走吧,不然你日日在你婆母跟前也是受罪。”


    姜氏感动地说道:“多谢母亲。”


    柳氏叹了叹气。


    儿女都是债,哪能不护着。


    席上,听了曹氏的话,众人本想着随便对付两口,意思意思就得了,没想到味道竟然出奇地好。不仅口味好,品相也不错。一时忍不住竟多吃了几口。


    “这味道可真不错,世子夫人是从哪里找来的厨娘?”席间有宾客问道。


    “今日这些菜都是府中洒扫的嬷嬷准备的。”云遥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本不想来前面的,主要是不想看见曹氏,只是听着下人传来曹氏说的那些阴阳怪气的话,自己又左右无事,不想看曹氏太过得意,于是闲来到了这边,给曹氏添添堵。


    见众人看过来了,云遥继续说道:“这位嬷嬷虽然如今在洒扫上,但祖母在世时,她也是在厨房管事的。那日我瞧着她菜做得不错,就想着让她试试,没想到竟意外地不错。听说她师从前朝的御厨,诸位夫人若是喜欢就多吃些,要是觉得哪道菜满意,我让她把方子抄给大家。”


    在坐的众人不过是三四十岁,鲜少有人去过前朝宫宴。不过,众人可没少听家中长辈们说起前朝的宫宴,听说那些饭菜色香味俱全,格外好吃。


    “世子夫人,当真能把方子抄给我们吗?”


    云遥点头:“当然可以。”


    她刚刚已经问过程嬷嬷了,程嬷嬷同意了。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曹氏见云遥成了诸位夫人追捧之人,顿时气得吃不下饭了。她缓了缓,笑着说:“云遥,诸位夫人只是跟你客气客气罢了,没想到你还当真了,哪位府中不是大厨云集,哪里看得上这些东西。”


    她这话一出,那些想要方子的人倒是有些不好开口了。


    云遥挑眉。


    真心话还是客气话她还是能听出来的。


    诸位夫人显然就是想要。


    “诸位夫人不想要,想来是想给家中未能到席的晚辈和亲戚要的吧。夫人们不必客气,若是家中有亲戚想要的,只管差人来厨房寻管事的程嬷嬷便是。”


    云遥给众人一个台阶下。


    众位夫人心里舒服,笑着点了点头。


    不仅后院吃的热闹,前院也吃的热闹。


    武安侯虽已经试过席,但却没吃够,尤其是今日做的席面比他之前吃的还要多几道菜。


    听着众人的赞美,武安侯当着众人的面夸了云遥几句。


    “都是彦逍媳妇儿准备的,她是个能干的。”


    这话在众人心中又有了不同的想法。


    男人们多半不知晓云遥出嫁后做的几件事,他们还停留在长公主府亲生女儿从乡下找回来了,不通笔墨,粗鄙不堪,难登大雅之堂。没想到几个月过去了,竟然连宴席这种大场面也能操办了。


    “不愧是长公主的女儿,有皇家的血脉,短短两年就能担大任!”


    “我瞧着这也不光是长公主的功劳,侯府怕是也没少费心教导。”


    众人夸了夸长公主,又夸了夸侯府。


    顾勉得知这些都是自家小妹准备的,与有荣焉。他家小妹一向这么聪明能干,她只是有些懒,有些不爱做罢了,并不代表她不会做。


    坐在一旁的萧子义看了顾勉一眼,问道:“顾大人笑什么?”


    顾勉对萧子义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菜好吃罢了。”


    萧子义点头:“确实好吃。”


    他家府中原先有个前朝御厨,做的饭菜跟这个很像。可惜他去世多年了,他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这时,四皇子开口说道:“顾大人,你学识渊博,又深得父皇喜爱和赞赏,跟我那表妹真不像是一家人。你是不知道,我表妹刚来京城时不懂规矩——”


    谢彦逍脸色微变,开口打断了这番话。


    “四皇子,在您的右前方,太子正跟镇北将军的长子说话。”


    四皇子顿时止住了话,抬眸看向了右前方。


    太子竟然真的跟镇北将军在说话,他究竟有什么目的,难不成想拉拢将军不成?


    若太子真敢行此事,他定要在父皇面前好好参他一本!


    四皇子兴奋又担忧,把身侧的小厮唤过来,吩咐了几句。


    顾勉见四皇子与小厮说完话,道:“世子夫人天真烂漫,纯真良善,至情至性。至于规矩——”


    说到这里顾勉顿了顿。


    “我初来京城许是不懂。不是下人才要学的吗?世子夫人出身高贵,是侯府的主子,哪里用得着学规矩。”


    四皇子碰了个软钉子。他生母是丫鬟,幼时在宫里生活不如意,没少看人脸色,他敏锐的察觉到顾勉不喜他说苏云遥的不是。


    他当下便有些不喜顾勉。


    只是这位如今是父皇身边的红人,不能轻易得罪。若是得罪了,万一他倒向太子,在父皇面前说他的不是,那便惨了。


    因此立马便改了口风。


    “可不是么,表妹很是厉害,如今都能办宴席了。可见姑母教的好,侯府教得好,顾府也教得好。”


    萧子义听到这话轻轻哼了一声,显然不怎么喜欢四皇子的做派。


    顾勉听到了,看了萧子义一眼。


    吃过饭后,谢彦逍跟顾勉单独说了几句话。


    谢彦逍道:“兄长对今日的席面可还满意?”


    顾勉道:“嗯,非常满意。世子觉得呢?”


    谢彦逍看了顾勉一眼,道:“还行吧,不及夫人亲手做的好吃。”


    顾勉点头:“确实不及。”


    谢彦逍微微皱眉,想来顾勉应是吃过不少夫人做的菜。一想到这一点,他心里就觉得不太舒服。


    “幼时家贫,家中的银子供我读书,爹娘每日在田间劳作。小妹孝顺,五六岁起便在家中学着做饭,送去地里,也送去书院。来京之前她吃了不少苦,如今见她不再为衣食担忧,着实为她感到欣慰。只是,身为兄长,在看着妹妹丰衣足食后,又想要求更多。生怕她受了委屈,受了冷落,受了怠慢。若真如此,倒不如一辈子养在深闺,不识愁滋味。世子觉得呢?”


    谢彦逍看向顾勉。


    顾勉也正在看他。


    谢彦逍本是有些不悦的,只是想到梦中云遥委屈的模样,他此刻便没了底气,低声道:“有些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够好。”


    顾勉微怔。他虽认识谢彦逍不久,但也多少清楚他的脾性。这位侯府世子总是给人一种朦胧的错觉,让人看不清他的底牌是什么。既站在四皇子那边,又对太子没什么敌意,总觉得他飘忽不定,左右摇摆。要说他忠于皇上,又觉得差点什么。


    不过,他也是骄傲的,有着贵公子的骄傲。


    “我也只是护之深才有此言。若有冒犯之处,还望世子多见谅。”


    两人互相见礼。


    临走时,谢彦逍突然问了一句:“顾大人有什么打算?”


    顾勉深深地看了谢彦逍一眼。


    他在想谢彦逍究竟是何意,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自然是要听从皇上的安排。”


    谢彦逍没再多言,送顾勉出府了。


    把宾客送出府后,谢彦逍去了书房。许是酒喝多了,坐了一会儿便觉得困倦,他起身想去一侧的偏房休息,想了想,又掉转步子回了后院中。


    云遥瞧着人走得差不多了,便回了瑶华院中。今日可把她累得够呛,如今已是盛夏,还热得不行。她回来之后便去沐浴,洗完后果然舒适,穿着里衣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刚从浴房走出来,她就看到了推门而入的谢彦逍。


    现在不过是申时左右,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意外。


    “前院宾客都走了?”云遥问。


    谢彦逍打量了云遥一眼。湿漉漉的头发,水珠滚在里衣上,透出来里面朱红色的肚兜。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酒劲儿上来了,他忽然觉得口干舌燥,道:“嗯,都走了。”


    说完,便坐在了榻上,端起茶喝了一口。


    那茶是云遥刚刚喝过的,云遥正要阻止,却见谢彦逍已经喝完了,她便没再说什么。


    这时,春杏拿着干净的布进来了,看着站在屋里的谢彦逍,她有些不知所措。


    世子向来不喜欢屋里人多,他在的时候她们多半都是出去的。可夫人刚刚沐浴完,需要人服侍,那她到底该给夫人擦头发呢,还是该出去呢?


    谢彦逍看了一眼春杏手中的布,道:“拿来吧。”


    春杏看了云遥一眼,见她没反对,便把布放在了谢彦逍手中,退了出去。


    谢彦逍手中拿着布,眼睛看向云遥。


    云遥站在那里没动。


    “过来。”谢彦逍沉声道。


    云遥抿了抿唇,还是没动。


    谢彦逍看着云遥正在往下滴水的头发,长臂一伸,把云遥扯入怀中,云遥惊呼一声,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


    谢彦逍轻笑一声,拿了布便直接按在了云遥的头上,胡乱擦了起来。


    他竟然还笑?


    云遥眼前一下子被挡住了,生气地打了谢彦逍一下。


    谢彦逍意识到自己布放错了位置,把布往下挪了挪,为云遥细细擦头发。不过,这次并不如上次那般细致。


    其实谢彦逍一进来她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再看他微红的脸,想必是喝多了,手都不利索了。


    “还是让春杏进来擦吧,你别弄了。”云遥道。


    谢彦逍皱眉,问道:“夫人是嫌弃为夫擦得不好吗?”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悦。


    不然呢?


    云遥看向谢彦逍。


    他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谢彦逍并未松手,而是说道:“为夫此事做得少,以后多擦几次就好了。”


    云遥蹙了蹙眉。


    她怎么觉得今日谢彦逍怪怪的,说话也文绉绉的。


    “不用,此事还是让春杏她们做比较好。”


    谢彦逍却道:“她们能做的,为夫也能做。”


    云遥盯着谢彦逍看了许久,见他执意如此,也懒得理他了。


    不过,谢彦逍的做事效率的确低,一刻钟后,他还在擦她的发尾。


    云遥说了他几句,他又反驳回来。


    她实在是困得很,这么坐着不舒服,她换了个姿势,倒在榻上,头枕在谢彦逍腿上,渐渐睡着了。


    云遥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身上痒痒的,她忍不住笑出声,人也醒过来了。瞧着躺在身侧的谢彦逍,她顿时清醒了几分。


    “你干嘛?”


    “你醒了?”谢彦逍趴在云遥耳边道,“为夫服侍夫人这么久,夫人是不是该给为夫一些好处。”


    云遥忍住痒,看向谢彦逍。


    他可真够不要脸的,这种流氓的话也能说出来。


    “可不是我求着你给我擦头发,是你自愿的。”


    谢彦逍搂紧了云遥,口中说道:“对对对,都是为夫自愿。”


    听起来甚是敷衍。


    云遥被抱得太近,太热,推了推身侧的谢彦逍:“大白天的,你干嘛呢?”


    谢彦逍松开云遥,伸手把帘子拉上了,然后又躺了回来。


    “这样不就暗了?”


    云遥:……


    大白天的拉窗帘,岂不是更让人误会。


    看着谢彦逍微红的脸色,云遥想,他今日是真的喝多了吧。


    可前世谢彦逍喝多了分明不是这个样子,骇人得很。难道今日喝得少?


    “你喝了多少酒?”云遥问。


    “嗯……”谢彦逍似乎在思考,“十几杯吧。”


    云遥微怔。


    前世她不过是灌了他四五杯他便醉的不行,连她是谁都分不清。


    原来他真正喝醉了竟是这个样子。


    “我是谁?”云遥问。


    谢彦逍抱着云遥,轻笑一声:“阿遥,你当然是我夫人。”


    云遥心头微微一跳。


    他喝这么多竟然也能认得她。


    那前世她灌醉他那次……他岂不是很清醒?可他的表现可不像是清醒的样子,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她一度以为他把她当成了别人。


    难道都是装的?


    云遥今日也喝了些酒,脑子昏昏沉沉的,越想越觉得混乱。见谢彦逍不老实,她推了推他,道:“你起开,我累了,要去睡一会儿。”


    “那正好,为夫也困了,一起睡。”谢彦逍道。


    真是更不要脸了。


    闻着谢彦逍身上的味道,云遥找了个借口把他支开:“不行,你身上一股子酒味儿,你去洗洗。”


    谢彦逍不动。


    他忽而想起那日脑海中浮现的情形。


    那日也是一个午后,他吃了些酒,她过来勾引他。那时她也没嫌弃他身上酒味重,甚至对他百般撩拨。


    他总觉得那是事情是梦里的自己做的,不是他。对此,他表示非常遗憾,总觉得自己亏了。


    见云遥一直嫌弃,谢彦逍狠狠亲了她一口,亲得她捶了他好几下,这才去了浴房。


    谢彦逍一走,云遥立马去了床上,系紧了床幔,躺床上睡了。


    这点小伎俩哪里能阻挡的了谢彦逍,三两下就先开床幔进来了。


    最终还是让谢彦逍得逞了。


    云遥再次醒来时天色已暗,谢彦逍还在身侧睡着。


    她忽然想起来一事,越过谢彦逍,掀开了床幔,看向了他的鞋子。只见是一双黑色的皂靴,并非是她亲手做的那一双。


    正疑惑着,腰上突然多了一只手,云遥看向了谢彦逍。


    “夫人这是在做什么?”谢彦逍刚醒,声音还有些哑。


    看着恢复正常的谢彦逍,云遥问:“你白日里穿的哪一双鞋?”


    谢彦逍微怔,明白了云遥的意思。


    “黑色的。”


    云遥无语,她当然知道是黑色的,他就没穿过别的颜色的鞋子。见谢彦逍这模样,她觉得自己白日的猜测是真的。


    “我给哥哥做的那一双鞋呢?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谢彦逍脸色不太好看,没说话。


    “你不会今日见客时一直穿着那双吧?”


    谢彦逍依旧没说话。


    云遥抬手打了他一下,道:“你干嘛穿那双鞋见客!这不是丢我的脸么?旁人不都得以为我女红很差。”


    谢彦逍抓住云遥的手腕,认真地说道:“不会。”


    能穿上夫人亲手做的鞋子,别人羡慕还来不及,怎会嘲讽。


    怎么可能不会!


    “你赶紧把那双鞋扔了。”云遥命令谢彦逍。


    谢彦逍闭嘴不答。


    “扔了,你听到没!”云遥压在谢彦逍身上说道。


    谢彦逍仍不答,看上去似乎还有些享受。


    云遥生气,掐了他一下,问:“你扔不扔?”


    云遥在床上向来不是谢彦逍的对手,很快两个人的位置就发生了反转。


    “想让我扔了也可以。”


    说完此话,谢彦逍顿了顿。很显然,他有要求。


    云遥问:“条件是什么?”


    “除非夫人再给为夫做一双。”


    云遥抿了抿唇,没想到谢彦逍竟是存着这个心思。


    “你想的美!”


    给别人做,就是不给他做?


    谢彦逍看着云遥的眼睛,借着早就没了的酒意,沉声问:“那夫人答不答应呢?”


    云遥没答。


    瞧着谢彦逍的俊脸在眼前放大,云遥有些紧张,然后,谢彦逍挠了她的胳肢窝。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一招!


    “谢……谢彦逍,你干嘛~”


    这个狗男人!


    “嗯?答不答应?”


    看着谢彦逍一本正经的模样,云遥快要被他气死了。只是她此刻身单力薄,不是他的对手,迫于无奈,只好先应了。


    反正谢彦逍没说什么时候要,她拖着便是。


    谢彦逍低头在云遥唇上狠狠亲了一下,亲得她面红耳赤,眼含水光,这才不舍得离开了。


    他一走,云遥气得砸了一下床,暗骂一句:“卑鄙无耻!”


    ? 55、撒娇


    第二日一早, 云遥去正院请安时武安侯竟然也在。


    “见过父亲,母亲。”


    行完礼,云遥让春杏把对牌拿给曹氏。


    曹氏身边的月嬷嬷正要伸手接过去对牌, 只听武安侯开口说话了。


    “老二媳妇儿,对牌先放在你那里吧, 你母亲身子不适, 接下来一个月你来管家。”


    屋内的气氛顿时就变了。


    姜氏脸上是轻松的神情。


    周氏的眼神在曹氏和云遥的脸上来来回回看着,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曹氏则是把不悦写满了整张脸。不过, 很快她脸上的不悦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笑。


    “侯爷,前日我让郎中来看了看, 身子已然大好了。”


    武安侯缓缓喝着茶, 不改初衷。


    此事他已经想了好几日, 并非一时头脑发热做的决定。


    “病来如山倒, 病去如抽丝。夫人最近几个月时常生病, 还是好好将养一下吧。管家一事先交给老二媳妇儿。昨日的宴席她办得不错, 前院的诸位国公侯伯、大人们都称赞咱们府治家严谨, 行事有章法。交给她想必夫人也能放心。”


    若不是老大媳妇儿来说, 他都不知自己的夫人背着他干了那么多事。儿子的仕途是大事, 绝不能毁。若不是夫人之举, 说不定老大之前就中了,这么好的孩子生生被耽搁了几年。


    他着实没想到面前这个看着和善的夫人,私下竟然这般对待非己出的孩子。


    他原以为往老二院子里埋毒是她一时鬼迷心窍犯下的大错,后来能改掉, 没想到她竟还这般执迷不悟, 不知悔改。


    这个家再交给她, 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曹氏看着武安侯的神色, 瞧出来他的坚决,但她还是想再坚持一下。


    “交给老二媳妇儿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她年轻,未必能处理好事情。再者说,她跟老二成亲已有数月,肚子里还没什么动静。若是管了家费了心神,岂不是更难怀上了。”


    闻言,武安侯脸上的神情顿了顿。


    云遥并不是那么想管家,可她看不惯曹氏,不想让她得意。她笑了笑,道:“母亲这是说得哪里话,不过是一个月而已,耽误不了什么事的。自然还是母亲的身子最重要,要是累着母亲了,可就是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不懂事了。再说了,不是有下面的管事们么,也用不着我什么的。”


    武安侯回过神来,看向曹氏,说了一句别有深意的话。


    “夫人若是身子好了,自然可以管家,若是好不了,那就一直将养下去吧。”


    曹氏听懂了。


    侯爷这是想卸了她手中的权。若她不再害几个儿子儿媳,这家自然还是她管,若她再犯,就架空她,不让她管家了。


    姜氏心里一喜。婆母若是不管家的话,这段时日她能好过一些了。


    周氏垂眸,攥了攥手中的帕子。这府中,怕是要变天了。


    云遥见曹氏吃瘪心里很是痛快。


    “母亲放心养病便是,我定会把整个府治理得井井有条,不让外人看笑话。等母亲病好了,一定把侯府的内务完完整整地全都交给母亲。”


    曹氏纵然心里再不甘,也只能受着了。


    武安侯满意地点点头,道:“嗯,这个家以后还是要交给你和老二。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就去问朱管事,他是府中的老人了,对府里的人事比较了解。”


    之前他还有些犹豫,没想好要让谁管家。如今宴席一事让他看到了云遥的能力,也看到了她的格局,并没有一味安插自己人,而是为侯府着想。


    如此会管家之人,他自是放心把家交给她。


    “是,父亲。”


    说完了事,武安侯便让众人出去了。


    屋里没了长辈,曹氏也没再忍着了。


    “侯爷,您这样做都不与我商量一下,是否太不把我这个侯府主母放在眼里了?旁人若是知晓了会如何看我?”


    侯府主母不管家,竟让儿媳来管家,说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她?


    岂不是要笑话死她。


    她受不了这样的委屈!


    而且,手中若是没了权力,她在这府中什么都做不了。如今侯爷已经不把她儿子放在眼中了,往后让老二媳妇儿掌了家,哪里还会有他们母子俩的出路。


    武安侯看向曹氏,沉着脸问:“你去老二院子里□□,给老大院子里送女子干扰他读书时可有想过自己是侯府主母?”


    只这一句话便让曹氏偃旗息鼓了。


    面上神情一滞,顿时说不出话来。


    “幸亏老二媳妇儿发现的早,不然她闻多了就再难有身孕。老二是侯府世子,将来要袭爵,若是没了嫡子,这侯府也要败了!我说老大怎么上次没考中,原来是你在其中搞鬼,送个妖娆女子,给老大灌酒下药,魅惑他,让他无心读书……这一件件,一桩桩,我倒是想问问你,你究竟是想干什么?”


    家里最有出息的就是这两个孩子了,若是这两个孩子遭了灾,这侯府的未来还有什么指望。


    他甚至都不敢往深了去想枕边人。真不知她何时变成了这般狰狞的模样,还是说她本就是这般狰狞,不过是善于伪装。


    曹氏此刻缓了过来,看着武安侯凌厉的眼神,小声狡辩:“那小红做的事情我并不知情,还请侯爷明察。”


    武安侯抬手一挥,桌子上的茶具全都落地。


    向来都是曹氏在别人面前摔茶碗,今日轮到别人在她面前摔茶具了。


    曹氏看着碎了一地的茶具感觉像是在看自己现在的人生一般。


    “你竟还狡辩?我已经忍了你一次,可你却还不收手。既如此,你就好好反省反省吧。若再有不轨之举,以后家里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我瞧着老二媳妇儿也做得不错,早些交给她也好。”


    毕竟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又有了这么多年的感情,他还是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就看她自己的表现了。


    武安侯走后,曹氏这回没再摔东西,而是哭了,趴在月嬷嬷身上失声痛哭。


    一下子从云端跌落泥土中,往后的日子该如何过才好。


    云遥一出门姜氏便跟了上来,两个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嫂这次可以放心了。”云遥低声道。


    “嗯。”姜氏笑着点了点头,她张了张口正欲说什么,云遥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别说。


    接着姜氏身后便传来了周氏的声音。


    “大嫂和二嫂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怎么不与我说一说?”


    周氏赫然发现,府中的天要变了。婆母不知做了什么事,竟然惹怒了公爹。她这两个妯娌显然是知晓内情的,这两个平日里看着蠢的要死,没想到竟然背着她干了这么大一件事情。


    姜氏拿着帕子遮了遮唇,道:“没说什么。”


    周氏看了看姜氏,又看向云遥。


    “二嫂,我从前也替母亲管过家的,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话里尽是巴结讨好,跟从前的态度完全不同。


    云遥又岂会被她一两句话说的改变对她的态度,前世今生她做过的那些事都清晰地在脑海中记着。


    云遥冷淡而又疏离,道:“我还要去处理府中事务,就不跟三弟妹多聊了。”


    说完,对着姜氏点了点头,离开了。


    周氏在云遥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有些不开心。她转头看向了姜氏,仔细打量了一眼姜氏,开口问道:“大嫂,你那院中的小红做错了什么事,怎么被朱管事带走了?”


    姜氏神情微怔,垂眸不语。


    周氏低声道:“大嫂,你不厚道啊,跟我还藏着掖着。你又不是不知道,母亲也往我们院里塞了几个人,我正愁着如何处理她们呢。你教教我呗,我也好把她们打发了。”


    姜氏脸上露出来尴尬的笑,但她并未与周氏透露半个字,借口要看着孩子读书离开了。


    周氏站在原地看看姜氏的背影,又云遥离开的方向,再回头看看曹氏的院子,气得在原地跺了跺脚,回了自己小院。


    到了院子里时,是看哪哪都不顺眼。


    如今天气又热,她吩咐人去做些冷饮吃,结果端上来的味道又甜的过分,难以下咽。


    “这做的是什么吃食?怎么跟从前的不一样。如今你们也开始躲懒了,不认真了不成!”


    小厨房的人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从……从前都是……都是果儿做的,我们不会做。”


    果儿?周氏皱了皱眉,那个她从乡下带来的烧火丫头,没想到她竟然也会做吃食。


    想到数月前她已经把果儿送去了庄子上,顿时有些后悔。


    数月前,婆母说庄子上短了人手,她想把院子里那些小妖精处理掉就给了母亲两个,可惜月嬷嬷怕夫君闹,只要了一个,另一个找果儿补上了。


    说起来果儿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从小就跟着她,忠诚,老实听话,用着倒也顺手。


    她看向身侧的大丫鬟金荷,道:“你明儿去庄子上问问,那边可还需要人手,若是不需要,让果儿回来吧。”


    金荷道:“是,夫人。”


    云遥到花厅时,里面还挺热闹的。这回人来得非常齐整,曹氏之前选的几个管事在,她后来选的那些管事也在。双方倒是到齐了,分站在两旁,吵得不可开交。


    听到动静,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了来人。


    看见云遥的身影,曹氏选的那些管事脸上顿时露出来失望的神色,程嬷嬷等人则是喜笑颜开。


    众人本以为今日云遥就要卸任,管家权会重回主母曹氏手中,没想到竟然还是世子夫人云遥管家。


    云遥也没什么废话,直接宣布结果:“母亲身子不适,接下来一个月还是由我来管家。”


    这话一出,当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李嬷嬷面色微沉,问:“那这厨房谁来管?采买谁管?花木谁管?门禁谁管?”


    云遥打了个马虎眼,道:“自然是萧规曹随,按照母亲之前的安排。不过——”


    关键就是这转折。


    所有人安静下来。


    “你们这些都是大管事,忙得很,平日里也只知伺候母亲和四少爷,我也指使不动,还是程嬷嬷等人用着顺手。所以,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该伺候母亲伺候母亲,伺候四少爷的去伺候四少爷,别耽误了这两位的事儿,剩下的事还是你们几个来做。”


    云遥看向她为此次宴席选出来的人。


    程嬷嬷等人立马道:“是,夫人。”


    李嬷嬷是这些人里的头,连忙道:“世子夫人,侯夫人那边没那么多活儿了,四少爷也不在府中,不需要我们去伺候。我们忙得过来的。从前侯夫人管家的时候我们也是一并管着的。”


    云遥端起桌上的茶,撇了撇上面的浮沫,没喝,又盖上了盖子,把茶碗轻轻放在茶几上。


    她抬眸看向众人,轻启朱唇,道:“所以,我第一日管家时,你们跟我讲去伺候侯夫人和四少爷是在敷衍我?”


    云遥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自带威压。


    这话一出,无人敢说话。


    云遥用眼神扫视了一圈曹氏的人,再次开口:“我不明说那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给你们面子,莫要觉得我好糊弄。你们真当我不用你们是因为你们要去伺候母亲和四少爷?至于为何不用你们,你们当是心中有数,若是撕破了脸,到时候莫要怪我不留情面。”


    说着话,云遥翻了翻桌子上的那一摞账簿,找出来一本,放在了做上面,轻轻拍了拍。


    这一摞账簿是云遥打算交接时交给曹氏的,如今曹氏不管家,自然还在她的手中。


    曹氏这些年没少用侯府的钱贴补她娘家伯爵府,这一本就是最有问题的那一本。她面上把钱都花在了厨房,实则把钱送去了伯爵府。


    云遥这一拍哪里是拍的账簿,分明是拍的李嬷嬷的心,李嬷嬷顿时脸色苍白吓得一句话不敢说。


    领头的李嬷嬷都不敢说话了,旁人又哪里敢再多言。


    程嬷嬷见云遥三两句话就把李嬷嬷压制住了,内心对她更加佩服,对于将要干的差事也更有信心。


    毕竟,跟个厉害的主子底气就是足,也不怕事!


    “行,去忙吧,有问题去找桂嬷嬷。”


    “是,夫人。”


    云遥简单说了几句就回瑶华院了。


    管家嘛,就得知人善用,总不能她一个人管着所有的事情,那岂不是得累死?


    管家就是个肥差,人人都想要得到。不仅为了财,更是为了权,为了名声。


    云遥这几样都不想要。但有一点她很喜欢,比如,出入自由。


    从前出去还得跟门房说好话,或是塞点钱,如今她身边的人想出去便出去,没有人敢阻拦。


    看着春杏买回来的水晶虾饺,云遥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叫。


    这虾饺是透明的,皮薄,能清晰地看见里面红色的虾肉,用筷子夹起来一只,蘸一蘸料汁,别提有多鲜美了。


    “唔,好吃。”


    自己做饭的确是方便,可也麻烦。最好的状态就是想做的时候自己做,不想做的时候去外面买。


    桂嬷嬷在一旁提醒:“夫人,您慢点吃。”


    云遥一边嚼,一边点头:“嗯,知道知道。”


    等吃完虾饺,云遥歇了一会儿,去院子里摘黄瓜了。


    院子里的黄瓜长得特别好,她专门搭了一排架子,黄瓜藤都顺着爬了上去,一个个绿色的黄瓜挂在那里,看着特别喜人。


    云遥摘下来一个,稍微冲洗了一下,吃了起来。


    果然,自己劳动过的果实最好吃。


    牛嬷嬷在一旁道:“夫人,仔细脚下,别摔倒了。”


    云遥点头道:“没事。嬷嬷果然会种地,这菜比我自己种的好多了。”


    牛嬷嬷谦虚道:“我也就会种地了,啥也不会。”


    云遥道:“这也是本事。”


    两人正说着话,周氏提着葡萄进来了。


    周氏极少来她这院子,而且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只要来,必有所谋。


    云遥不喜欢曹氏,也不喜欢帮着曹氏欺负她的周氏。只是如今大家是妯娌,即便是再不想见她,也不能把她赶出去。


    “二嫂,这是我娘家一早送过来的葡萄,粒大饱满,酸甜可口,你尝一尝。”


    “多谢三弟妹。”


    云遥不喜周氏,自然不会多说。


    周氏向来只会欺负云遥,没学会讨好她,两个人顿时沉默下来。


    既然有求于人,自然周氏先开口。


    “二嫂这院子里的菜长得真好啊。”


    “嗯,是不错。”


    二人又沉默了片刻,周氏提及正题:“我以为二嫂刚刚管家,院子里会很忙,没想到这般清闲。”


    云遥淡淡道:“嗯,嬷嬷们都做的极好,用不着我做什么。”


    “嬷嬷们做得再好,也难保没有私心,还是用自己人好。”周氏别有深意地说道。


    这自己人是谁云遥听明白了,说的不就是她自己么。


    云遥假装没听懂,道:“嗯,嬷嬷们都是府中的老人了,身契都签在侯府,用着放心。”


    周氏见云遥不搭她的话茬,有些着急,道:“即便是身契签在侯府也没用,该贪的还是会贪。二嫂来京城的时日短,许是不知,几十年前有一户人家的奴仆甚是张狂,把府中的金银珠宝拿去卖不说,还把府中刚出生的女儿卖掉了。咱们得防着这样的奴才——”


    话未说完,就见云遥看了过来。


    周氏一开始没明白云遥的意思,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了。害,她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面前之人不就是被长公主府的奴才给调换了扔了么。


    云遥倒不是介意这样的事,而是觉得时机刚刚好,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周氏撵出去。


    “三弟妹,我乏了,想去歇着了,你自便吧。”说完云遥回了屋。


    周氏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被桂嬷嬷拦了下来。


    “三少夫人以后说话还是注意些,长公主府的笑话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


    周氏讨了个没趣,出去了。


    后面几日周氏几乎日日都来,很是烦人。


    周氏来时,桂嬷嬷每次都把她看得紧紧的,走过的路要好好扫一扫,拿来的东西也全都扔了,生怕里面被下了毒。


    这日,云遥去了一趟厨房处理事情,回来时天色已暗,谢彦逍正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双已经做好的鞋子看。


    听到云遥进来,谢彦逍抬头看向她。


    云遥看着谢彦逍手中的鞋子,眼神一顿,道:“你回来了。”


    “嗯。”


    说着话,云遥就要拿谢彦逍手中的鞋子。


    她好几年没做过针线活了,即便是上次给兄长做了一双,也手生得很,做的又慢又难看。


    谢彦逍眼疾手快,把鞋子拿远了一些。


    云遥够了半天终于够到了鞋子,结果腿不知怎么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倒在了谢彦逍的怀中。


    谢彦逍怕她摔下去,连忙圈住了她。


    桂嬷嬷见状连忙让屋里服侍的人都退了出去。


    “既然已经做好了,为何不给我?”谢彦逍问。


    云遥抿了抿唇,把鞋子扔到了谢彦逍背后,道:“做得太丑了。”


    “没事,我不嫌弃。”


    “我嫌弃,怕旁人笑话我。”


    谢彦逍想到梦中的情形,拿起来云遥的手看了一眼,看着上面多出来的一个泡,有些后悔让她做鞋子了。


    “别做了。”


    云遥看向了谢彦逍。


    “这一双就很好,以后让针线上做。”


    见谢彦逍正盯着她手上的泡,云遥怔了怔。她突然想到了前世给他做鞋子的情形,他好像也是这样的神态。难道他当时是心疼她手被磨出了泡,而不是嫌她做的不好?


    云遥垂眸,应了一声:“哦。”


    说完此事,谢彦逍问起她最近管家的事:“最近可有管事为难你?”


    云遥摇头:“没有。”


    “你今日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管家、种菜、看书。”


    “刚刚去做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厨房有些小事,处理了一下。”


    谢彦逍摩挲着云遥微红的指腹,想到在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梦境里,云遥始终困在后宅之中,心里一动,开口问道:“你可想出去逛逛?”


    云遥不知谢彦逍是何意,怔了一下,问:“现在吗?”


    谢彦逍点头。


    云遥顿时眼前一亮,试探地问了一句:“可以吗?”


    看着云遥脸上的神色,谢彦逍心疼不已。不过是出门而已,值得她这般开心。


    “当然可以。”


    以前在顾家村时,他们难得去一次镇上,去县城更少。每次去,都得早早地回来,若是晚了城门就关了。所以她从未见过夜晚的县城。


    后来来到京城,她已经习惯了天黑不出门。有次她想跟着苏云逸和苏云婉出门,却被母亲训斥了,让她好好待在府中读书习字。


    说起来,她前后两世还不曾去逛过夜晚的京城。


    “先吃饭吧,吃过饭我带你出去。”


    云遥立马从谢彦逍身上跳了下来,抓住他的手,着急地道:“还吃什么饭啊,听说外面夜市上都是好吃的,出去吃出去吃。”


    看着云遥主动握了他的手,谢彦逍心里一暖。


    云遥见谢彦逍静静看着她不说话,难得对他撒了一次娇。抓着谢彦逍的手摇了摇,放轻了声音,道:“夫君,我们出去吃,好不好?”


    谢彦逍的心顿时化成了一滩水:“好。”


    作者有话说:


    以后还是晚上九点更新吧,白天怕来不及。非常抱歉。


    ? 56、逛街


    若云遥大晚上一个人出门桂嬷嬷定是会不放心的, 但若是有了谢彦逍陪同,那便没什么问题了。


    这可是夫人第一次跟世子单独出去。


    桂嬷嬷见云遥欣喜,也为她开心, 连忙让人去准备马车了。


    如今夫人管家就是方便,想套车就套车, 想出门就出门, 不用跟任何人汇报。


    谢彦逍先扶着云遥上了马车,随后自己才上来。


    云遥自己选择坐在侧边, 谢彦逍上去后坐在了主位。


    一出门, 云遥就掀开帘子往外看去。走过侯府门前那一条长长的巷子,终于来到了热闹的街市。


    华灯初上, 街市上人尚不算多, 街边有叫卖的、杂耍的, 好不热闹。跟侯府清冷的后院相比, 简直是两个天地。


    京城的夜晚果然繁华。


    谢彦逍吩咐车夫在街口停了下来, 他先下马车, 然后扶着云遥下来了。


    云遥下来后就逛了起来。


    一会儿去摊子上买些桂花酥, 一会儿又觉得绿豆糕好吃。吃到好吃的, 她还要跟春杏分享一下。在谢彦逍的注视下, 春杏一开始不敢吃, 后来在夫人的强烈要求下她还是吃了。


    不过,吃了几口之后,连忙退到了后面,跟秋武和冬剑站在一处, 不敢上前。


    这时, 云遥闻到了一股炸东西的味道, 特别香。她四处看了看, 终于找到了吃食所在。在一旁排了好久的队,终于买上了。


    吃了一口后,眼前顿时一亮。


    她没想到鸡皮这种东西也能炸啊,不仅炸出来了,还特别好吃。


    表皮酥脆,麻辣鲜香。


    “春杏,你尝尝,可好吃了,回头咱们——”


    云遥吃了几口后,转头想要分享给春杏,结果没看到可爱又听话的春杏,而是看到了面无表情的谢彦逍。


    怪不得老板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原来是谢彦逍和两个侍卫站在了她身后。


    云遥的手正要放下,却忽然被谢彦逍抓住了。


    谢彦逍就着云遥的手尝了一口她手中的鸡皮,赞道:“嗯,挺好吃的。”


    云遥抿了抿唇,盯着谢彦逍看了片刻。


    没想到这人竟也喜欢吃这样的东西,她记得前世他不怎么吃外面的东西。


    炸鸡皮的香味儿一直萦绕在鼻间,云遥没再看谢彦逍,继续吃起了手中的鸡皮。为了不影响老板做生意,云遥一手端着炸鸡皮,一手拉着谢彦逍离开了。


    这炸鸡皮一开始吃还好,吃多了舌头辣的不行。恰好这时看到了前面卖糖水的了,她去买了一碗甘草冰雪凉水。


    这时,谢彦逍在身后提醒:“夫人少吃些,吃凉的对身子不好。”


    云遥哪里会听谢彦逍的。如今天气热,刚刚吃炸鸡皮她都出汗了,吃几口冰的才舒服。


    谢彦逍皱眉。


    见一碗糖水快见底了,终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夫人的月事就在这几日了吧。”


    云遥算了算日子,想到月事的疼痛,口中的糖水顿时不甜了。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她把糖水塞到了谢彦逍手中。


    见谢彦逍皱眉,云遥道:“是你不让我吃完的,总不能浪费了吧?”


    谢彦逍抿着唇没说话。过了片刻,还是无奈皱着眉吃完了云遥剩下的冷饮。


    云遥一路吃吃喝喝逛逛,好不快活。


    她却不知,不远处有几双眼睛睁正盯着这边看。


    “没想到彦逍对表妹竟然这般照顾。”四皇子看着底下不远处的二人说道。


    他对云遥的态度渐渐发生了转变。


    顾勉重视他这表妹,谢彦逍也重视,看来以后不能再随便骂她了。


    苏云婉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和武安侯世子定亲多年,他却从未带着她出来逛过,也从未对她这般亲昵。有时她主动叫他出来,他也常常借口忙没时间不来见她。甚至去武安侯府也未必能见着他。


    可他现在却陪着别的女子闲逛。


    如今随着她和四皇子亲事的推迟,母亲对她的态度越发不好,京城中亦有不少贵女明里暗里讥讽她。


    可苏云遥却与她相反。有些贵女开始去巴结她了,因着前些日子的宴席办得好,她在京城中的风评竟渐渐转好,甚至还得到了谢彦逍的宠爱。


    她原以为谢彦逍是个冷心冷情之人,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没成想这石头也有被融化的一天。只是融化他的人不是她,而是养在乡下十几年粗鄙不堪的苏云遥。


    原来他不是没时间,只是时间不能留给她罢了。


    她很想问问他,她究竟哪里不如苏云遥?


    四皇子看了一眼苏云婉的神色,道:“婉婉,你也别再针对她了,对她好一点。那顾勉也很看重她,对她好点对咱们有好处。”


    四皇子竟也开始夸她了。


    苏云婉忍住心头的愤怒,拿起来帕子抹了抹眼泪,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哽咽。


    “她是母亲亲生女儿,高高在上,我哪里敢针对她,只要她不来欺负我就谢天谢地了。”


    毕竟是自己喜欢了多年又一直想娶的姑娘,见苏云婉哭,四皇子心立马就软了,连忙赔不是。


    “对不起,婉婉,是我说错话了,都是我的错。你这么善良,怎么可能会欺负她。都是苏云遥不好。”


    云遥走了一路终于走累了,看到一旁的一个馄饨摊子,闻着味道走了过去。


    “好香啊,阿婆,来一碗馄饨。”


    “贵人要大碗还是小碗的?”


    云遥一直在吃,这会儿肚子已有六七分饱,可这馄饨实在是太香了,说不定她能吃完!


    “大碗的。”


    说完,看着坐在一旁的谢彦逍,问:“你要吃吗?”


    谢彦逍虽然一直在吃云遥吃剩的,但那些东西又怎么可能填饱肚子,也要了一碗大碗的。


    秋武问:“世子,要不要给您买几个胡饼?”


    谢彦逍瞥了一眼云遥,道:“不必了,你们自去买便是。”


    “是。”


    云遥吃了一口馄饨便爱上了。这里面放的不是猪肉而是鸡肉,肉特别有嚼劲儿,吃起来像是野鸡肉。不仅如此,里面似乎还放了些果仁,又香又好吃。


    汤也特别鲜美。


    即便是再好吃,云遥肚子也没那么大,吃了四五个就有些撑了,碗里面还剩下许多。她盯着碗里的馄饨看了片刻,眼睛不自主地看向谢彦逍。


    谢彦逍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云遥的意思,平静地道:“端过来吧。”


    云遥立马喜上眉梢,想要把碗端过去。不过,她刚刚吃,碗还是热的,被烫了一下。


    谢彦逍蹙眉,扯过来云遥的手看了一眼。


    云遥哪里有那么娇气,忙道:“没事没事,就是碗有点热,不打紧。”


    以前在顾家的时候她经常端饭的,渐渐也习惯了,只不过如今在京城生活了两年多,手没那么粗糙了,也没了茧子,反倒是不习惯。


    不过,说起来顾家,也不知爹娘动身了没有。之前兄长便说过要把爹娘接过来,上次见他太着急忙忘了,等下次再见时一定要问一问。


    谢彦逍仔细检查了一下,见手上没有泡,这才放下了,抬手把馄饨端了过来。


    一碗馄饨的确吃不饱,但若是算上云遥剩的,那就饱了,他早就猜到她吃不完。


    等众人吃过饭,云遥又逛了起来。走着走着,她看到了一处热闹之所。


    “咦?那是什么地方啊,好漂亮。”云遥嘴里说了一句。


    她白日里逛过京城,怎么不记得那地方有什么热闹的。难不成是什么新开的铺子?说不定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不看看太亏了。


    谢彦逍看着不远处的情形,微微蹙眉,道:“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云遥却不想走,想一探究竟。


    她扯着谢彦逍的袖子,道:“去看看嘛。”


    这一晚上谢彦逍都听云遥的话,唯独这件事他非常执着,并未答应云遥。


    谢彦逍越是不答应,云遥反倒是越发好奇。


    这时,秋武驾着马车过来了。


    云遥没再坚持,上了马车。不过,马车即将路过那热闹之处时,她还是忍不住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不远处“倚红楼”三个大字瞬间呈现在了眼前。


    怪不得她白日路过时冷冷清清的,不记得这里有什么热闹的店,原来是晚上才开门的倚红楼。不过,这倚红楼看起来的确是热闹得很。


    想到前世谢彦逍常常来这里,云遥的好心情顿时消散了几分。


    她放下车帘,看向了谢彦逍,忍不住刺了一句。


    “看来你对这地方很熟悉啊,远远地就知道这是哪里。”


    谢彦逍微微皱眉,没说话。


    他越不说,云遥就越想说。


    “刚刚不让我来,不会是怕被哪个相熟的姑娘碰上吧?其实我这人明理得很,不看重身份,也不善妒。若她是个好的,管她什么出身,只要不阻碍夫君的前程,心地善良,给你纳了——”


    后面这几句是云遥跟姜氏学的。


    话未说完,谢彦逍便看了过来。


    瞧着谢彦逍凌厉的眼神,云遥突然心里一慌,但仔细想想自己又没说错什么,而且还特别贤惠大度,于是壮着胆子继续说道:“给你纳了便——”


    一句话没说完,云遥就被谢彦逍一把扯入怀中,唇也被堵住了。


    马车摇摇晃晃朝着侯府行去,外面是吵吵嚷嚷叫卖的声音。


    车帘并非是密不透风,随着马车前行,时不时晃动着,透出来一些缝隙。云遥能看到谢彦逍的脸在倚红楼红艳的光下变得忽明忽暗。


    他这样子竟出奇地迷人。


    同样,她也能看到路边来往的行人。


    他们这模样,怕是要被人看到了,这可真是太尴尬了。


    云遥推了推谢彦逍,谢彦逍纹丝不动。


    车子行过倚红楼,朝前驶去。城中河上画舫里唱着婉转的曲子传入耳中,可云遥的耳朵里却是不知是谁的如擂鼓般的心跳。


    夜晚的风轻柔,河边吹过的风微凉。


    若说初时云遥还觉得羞赧,此刻却突然感觉到了刺激,有些兴奋起来。


    这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她不自觉地抬起胳膊,圈住了谢彦逍。


    马车不知何时到了侯府,谢彦逍停了下来,云遥竟还有些意犹未尽。


    看着云遥迷离的眼神,微红的脸颊,谢彦逍捋了捋她凌乱的发丝,在她耳侧哑声说道:“阿遥,我还有事要去书房处理,你记得等我,咱们晚上再继续。”


    云遥回过神来,脸顿时涨得通红。


    谁要等他了!


    云遥松开了谢彦逍,坐直了身子,整理好领口,肃着脸道:“你赶紧下去。”


    虽是冷着一正脸,还说这严肃的话,可一开口声音都是哑的,温柔得不得了。


    谢彦逍看着她酡红的面色,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在她唇上狠狠啄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等我。”


    谢彦逍下马车后,云遥脸色爆红,趴在马车的垫子上久久没有起身。


    真的是太丢脸了!


    过了约摸一刻钟后,云遥终于从马车上下来了,又恢复了以往端庄的姿态。


    虽然谢彦逍说了让云遥等他,但云遥并未等着他,不仅如此她还早睡了,生怕谢彦逍拿这件事情取笑她。


    谢彦逍晚上回来的早,见云遥已经睡熟,失笑地摇了摇头。


    说什么来什么,第二日一早,云遥发现自己身上来了月事。


    她身上没劲儿,就躺在榻上听着春杏给她说外面的消息。


    春杏说完外头发生的大事,最后说起了武安侯府。


    “夫人,侯夫人失了管家权的事儿不知怎么传到外面去了,您可知外面怎么说的?”


    要说第一次曹氏没了管家权,众人可能还不觉得有什么,没想到这里面发生了何事。但这是第二次了,众人得知了这样的消息又怎会没什么反应。


    再说了,曹氏那日宴席的样子大家都瞧见了,并不是一副病容,可见里面有内情。


    想来就是宴席那日众人开始怀疑的吧。


    曹氏不管家一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最近半个月迎来送往都是云遥在接洽,众人自然知晓了如今武安侯是云遥在管家。


    云遥本是神色恹恹的,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问道:“如何说的?”


    春杏笑着说道:“如今外头都在笑话咱们侯夫人,说她被您一个晚辈给压制住了。”


    云遥也笑了。


    这事儿跟前世何其像。


    前世是她按照母亲的命令想要跟曹氏争夺管家权,结果被曹氏和周氏算计了,在宴席上出丑,被京城的世家夫人笑话。管家的权力也被曹氏拿走了。


    如今她办得宴席非常成功,管家权也落在了她的手里,曹氏反倒是因为一些错事被武安侯训斥了,夺了管家权。


    风水轮流转。


    可真有意思啊。


    “还夸您有本事,又能力,把宴席办得漂漂亮亮的。”


    这说听着真舒心。


    一想到曹氏如今手中没了权力,还被公爹厌弃,外面风评也不好,云遥就觉得开心,肚子也不觉得疼了。


    转眼间,皇后娘娘的寿辰要到了,帖子上请了曹氏、云遥,今年还多了一个名字,姜氏,如此被落下的便只有周氏了。


    周氏觉得很是没脸,好几日都没来云遥院中巴结她。


    这边,自打苏云婉和四皇子的亲事推迟,长公主府就一直阴云密布,琳琅长公主很不高兴。她不高兴了,下面的人自然也开心不起来。


    晚上,吃着厨房端过来的菜,长公主重重放下了筷子。


    “这做的什么饭菜,竟这般辣!”


    琳琅长公主一向喜欢重口味的饭菜,满公主府皆知,厨子自然也是根据她的口味来做的。


    可谁知她今日不想吃辣的呢?


    “今日谁做的饭,给我狠狠罚!”


    玉嬷嬷知晓长公主心情不好,连忙安抚了几句,道:“我这就去办,让厨房再做一些您爱吃的。”


    玉嬷嬷去厨房了,把今日厨房当值的一干人等全都打了板子。


    “昨日做的这种口味的饭菜,今日竟然还做同样的,主子养着你们是来伺候主子的,不是来享清福躲懒的!不好好揣摩揣摩主子爱吃的吃食,就知道躲懒。若是再有下一回,统统发卖了!”


    厨房的人跪了一地,全都战战兢兢的。


    玉嬷嬷又吩咐其他人去做饭。


    看着做的都是一些清淡的菜色,她放心离开了。从厨房出来时,侍卫们正抬着那些被打了板子的罪奴往外走。


    叫嚷声、血腥味儿让人心情烦躁。


    玉嬷嬷换了一条路,走了一条偏僻的小道回正殿。


    天色已黑,偏殿旁装着杂物的废弃小院里,旧床上有两个人正抱在一处,衣裳散落一地。


    显然刚刚二人经历了一番事情。此刻正抱在一起,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你是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笑话咱们的女儿,你听了也忍心?”


    “我自然是不忍心的,可我也没办法,这是皇上的命令。”


    “你没办法,你去求她啊,她是公主,总能有法子的!”


    “哎,我求过了,她最近也在想办法。”


    “哼,不是亲生的,她哪里会真心为婉儿着想,最近她都不待见婉儿了,那日我瞧着她训斥了婉儿,我这当娘的心里真不是滋味啊。”


    “她……她……她对婉儿倒也是真心。”


    “哪里就是真心了!若不是她,咱们婉儿早就嫁给四皇子成为高高在上的王妃了!”


    “这……这……”


    “你不是说过么,是因为她跟皇后争权才导致婉儿没能嫁给四皇子。她那么喜欢你,你去求求她,劝她别跟皇后争权了。说到底,皇后娘娘才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她不过是个另立府的公主罢了,争什么争。”


    “哎,你是不了解她,她把权势看得极重,哪里就会同意这样的事情。”


    “苏哥哥,我从小就认定了你,即便是你娶了旁人我也没名没分地跟着你,为了你我自甘下贱卖了身,就是想日日见着你。你有众多儿女,可我只有一个婉儿。别让她再跟我似的受苦好吗?”


    提及往事,苏驸马心里一片柔软。看着面前柔弱带泪的女人,心里升起浓浓的愧疚。当初是他为了前途抛弃了她,才导致她如今过得这般凄苦,她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啊。


    他此刻下定决心,定要成了此事。


    “好,我——”


    “谁在那里!”玉嬷嬷凌厉的声音响了起来。


    ? 57、怀疑


    因着这边人少又偏僻, 极少有人往这边来。又是在夜晚,寂静得很。玉嬷嬷路过偏殿时,竟隐隐听到人在讲话。问身边跟着的小丫鬟, 她们都说没听到。


    她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没再听到声音。不过,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 她还是朝着一旁的院子去了。刚走到门口,那细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听不清说了什么, 但能听得出来声音里有男有女。她看向身侧的丫鬟, 那几个小丫头也点了点头。


    推门的瞬间,她听到了人逃跑的声音。


    “去叫人来, 给我搜!”


    在推开一侧的偏房时, 闻着里面的味道, 看着凌乱的床, 玉嬷嬷顿时明白了什么。


    这一对狗男女好生胆大, 竟然敢在公主府做出这等苟且之事, 她今日定要把这二人揪出来!


    苏驸马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熟门熟路, 几乎是有动静的那一瞬间, 二人便捡起衣裳跳窗跑到了一旁的夹道。


    可公主府的侍卫们来的也快, 就在不远处。


    他们二人今日怕是要被堵在夹道里,躲不掉了。


    梅心看着吓得魂都要没了的苏驸马,扯了扯他的袖子,道:“苏哥哥, 我躲在这里不出去, 你一会儿出去从另一侧绕出去。”


    苏驸马紧张地道:“这怎么能行?我出去岂不是会被发现?你是不知道长公主的脾气有多差。若是被她知晓了, 咱们二人谁都别想活。”


    他会被她打死的。


    能成功把长公主的女儿换成自己的女儿, 梅心又岂是简单人?她眼眸微垂,小声道:“我早已打听好了,看门的王二看上了针线上的巧菊,他们二人今日都不当值。而且我刚刚特意在屋里留下了他们二人的东西。保证此事牵扯不到我们头上。”


    这番安排缜密得很,可见事先做了不少准备。


    苏驸马缺没想那么多,一听自己能逃脱,立马松了一口气。


    “心妹妹,你还是这般聪明,咱们的婉婉像你。”


    梅心催促:“你快去吧。”


    再磨蹭一会儿,若是两个人一起被堵在夹道里他们就真的完了。


    “好。”


    苏驸马整理好衣裳,绕到夹道的另一侧,出去了。


    “见过驸马!”侍卫们对苏驸马行礼。


    “嗯,免礼,大晚上的人,你们吵什么呢?”苏驸马问。


    领头的侍卫道:“回驸马爷的话,玉嬷嬷刚刚听到府中有贼人,正满府搜着。”


    “贼人?”


    “嗯。”


    “驸马爷刚刚从那边过来,可有遇到什么人?”


    苏驸马道:“贼人我没看到,就是看到两个下人衣衫不整鬼鬼祟祟跑了。”


    “哪两个人?驸马可看清楚是何人?”


    “好像是看门的王二和针线上的巧菊。”


    梅心听着侍卫们渐渐走远,这一片再次恢复安静,笑了。


    那王二就是个色胚,竟然还敢打她的主意,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有那针线上的巧菊,狗眼看人低的贱人,瞧着婉儿没能嫁给四皇子开始怠慢婉儿了。


    这一次定要弄死他们!


    很快,王二和巧菊被抓住了,带到了玉嬷嬷面前。


    这二人看着汗巾和帕子支支吾吾的不肯承认,在被打了几板子后,两个人认了。但对于偷情一事却怎么都不认。


    此事闹得很大,琳琅长公主自然是听到了,询问了几句。


    听着玉嬷嬷的叙述,顿时怒火飙升。她近日心情本就不佳,没想到下面的人竟然敢在府中做这种腌臜之事。


    “打死扔出去喂狗!”


    玉嬷嬷面上有些迟疑。


    “怎么了?”琳琅长公主问。


    玉嬷嬷道:“我总觉得整件事情太过巧合了。这二人被我发现之后就跑了,那地方我看过了应该不是第一次。两个人像是熟门熟路的,眨眼间就跑得无影无踪。既然早就有所准备,那怎么会单单留下了贴身之物?还那么巧,两个人的都留下了。而且这两个人认了贴身之物却不认偷情,似是有些不合理。既不认偷情,那贴身之物也不该认才是。不然一旦认了,岂不就证明这他们二人在偷情?”


    琳琅长公主皱眉:“嬷嬷是怀疑有人栽赃?”


    一听“栽赃”二字,玉嬷嬷连忙道:“老奴不是那个意思。”


    若是说起栽赃,那不就是在说驸马么,因为是驸马指认的他们二人。


    “你不必紧张,我没有怪你之意。驸马就是个胆小的,不敢撒谎,他定是真的撞见这二人才会这样说。”


    玉嬷嬷忍不住说道:“可驸马怎么会知晓这二人的名字?”


    长公主轻嗤一声,道:“他整日不务正业,在府中瞎转悠,他谁不认识?他连洒扫上新来的一个寡妇婆子都认识。”


    玉嬷嬷没再说话了。不过,心疼总是存了一些疑惑。


    “行了,打一顿发卖了。”


    “是。”


    晚上,苏驸马来了琳琅长公主的殿外,通传之后,他进去了。


    金丝床幔落下,苏驸马跪在床上服侍着琳琅长公主。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费力讨好着长公主。只是今日他运动过多,显得力不从心。好在他尚算用心,长公主也比较满意。


    事后,看着苏驸马疲惫的样子,长公主摸着他那张依旧白皙俊俏的脸难得调笑了两句。


    “驸马,你最近太虚了,该好好锻炼锻炼身子了。”


    苏驸马连忙应道:“是,您说得对,明日我就晨练。”


    长公主应了一声,闭上了眼。


    苏驸马连忙去给她按摩。


    今日他这般贴心,长公主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看着长公主的神色,苏驸马开口了:“公主最近可是被婉儿的婚事烦忧?”


    提及此事,长公主神色立马变了,显然的确是被这件事情所困扰。


    苏驸马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说道:“如今皇后寿辰在即,不如您把选拔女官的权力还给娘娘。”


    琳琅长公主眼睛一下子睁开了,眼神变得犀利。若眼神有威力,苏驸马怕是此刻已经死了。


    在琳琅长公主辱骂前,苏驸马道:“您别生气,先听我说完。”


    琳琅长公主虽然没再说话,但看苏驸马的眼神像是看一个死人。


    “皇后没有亲生儿子,也没有养在膝下的皇子,等新皇即位,她手中的权力定要给新皇的皇后。”


    这一点琳琅长公主当然知道,可这跟她有何关系?


    苏驸马忍住紧张,把刚刚跟梅心对过的话缓缓说了出来。


    “太子若是上位,定不会有咱们什么好处,好在他如今也不得宠,没什么胜算。四皇子得宠,又没有了亲生母亲。若他上了位,婉婉成了皇后,岂不是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琳琅长公主实在是忍不住开口,冷冷说道:“你这不是废话么!”


    她这些年一直就是在做这件事情。


    太子年纪太大,不适合婉儿,他这几年也失了圣心。下面的几位皇子都很不堪,唯独四皇子还能办几样像样的差事。正因为如此,她才要扶持四皇子,并且把婉儿嫁给他。等婉儿嫁给他,将来二人成了皇上皇后,她就能执掌后宫了,手中也能有更大的权力!


    可如今婉儿没能嫁给四皇子,四皇子也没能封王,手中还是没有权力。


    她想要达成的目的越来越远了。


    苏驸马脸上的神色讪讪的,但还是坚持说道:“可若是婉婉和四皇子的亲事不成,四皇子娶了旁人,将来他登基,咱们一样什么都没有。如今你手中的权力是先皇给的,是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上。四皇子到时候可不一定还会顾念这一点。不管是皇后手中的权力还是你手中的权力,都得给新任皇后。”


    这话倒是有点意思。


    琳琅长公主推开苏驸马的手,坐了起来。


    “不管谁登基,我毕竟是他们的姑母,这权力又是父皇给的。我若是不给,他们也拿我没办法。”


    “可……可……可终究是远了一层。”


    琳琅长公主顿了顿,瞥了苏驸马一眼,道:“你接着说。”


    苏驸马得到了鼓励,继续说道:“所以,为今之计,还是先让婉婉嫁给四皇子。”


    琳琅长公主不知在想什么,并未说话。


    苏驸马道:“我知道你不愿屈居人下,不想被皇后压一头。你不是说太医说皇上的身子中了毒,撑不了几年么?你且忍上几年,很快手中便能有更大的权力。”


    皇上中毒一事鲜少有人知道,琳琅长公主就是其中一个。


    当年她母亲是先帝的贵妃娘娘,极得盛宠,整个后宫无人能与其争锋,在宫里自然也拉拢了不少人。其中便有太医。


    琳琅长公主微微眯了眯眼,显然是听进去苏驸马的话了,但是她在权衡利弊。


    云遥知晓了外面关于侯府的传言,曹氏自然也知晓了。


    曹氏活了一辈子,头一次这般丢人。这已经不是砸东西能解决的问题了,她又气又恨,同时还有些怕。怕的是,侯爷铁了心把管家的权力给苏云遥,再也不让她管家了。


    那她这后半辈子都别想在京城抬起头来了,彻底沦为世家中的笑柄。


    “夫人,您莫要哭了,咱们再想想法子,想想法子。”月嬷嬷很是心疼。


    曹氏哭了一场,用冷水洗了洗脸。


    当初她既然能在众多贵女中脱颖而出成为武安侯的续弦,还能让娘家封了伯爵,那她现在也依旧能重掌管家之权。


    想让她放弃?做梦!


    “她苏云遥踩着婆母掌家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给我娘家的长嫂传话,让她多去别人家走动走动,说说老二和老二媳妇儿的不孝,再说说老二媳妇儿仗着有个长公主的母亲压了婆母一头,抢了管家的差事。”


    见曹氏振作起来了,月嬷嬷立马松了一口气。


    “好,我这就去。”


    又过了几日,皇后的寿辰到了。


    见到曹氏的那一刻云遥怔了一下,最近她没听说曹氏生病啊,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打扮得也很是素净。


    难道真的病了?


    不过她病与不病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到了宫中,一行人先去了皇后的寝殿。


    云遥一进去就发现众人对着她们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些什么。


    哎,她果然又成为全京城的焦点了。


    自打她入京,一直就是众人口中的谈资,不管她做什么都有人关注。前段时间消停了一个月她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不过从听到的一言半语中也能判断出来,大家在说她管家一事。从众人的目光中来看,显然又有了什么不利于她的传言。


    谁在乎呢?爱说啥说啥!前世她管家失败他们要说,如今她管得井井有条他们还要说,纯属是吃饱饭了撑的。


    难道别人说了她她就要把侯府的管家权还给曹氏吗?做梦去吧!只要公爹不说,她才不给。


    从皇后殿中出来,一行人去了摆宴的地方。


    落座后,一侧的兵部尚书夫人跟曹氏说起话来。只是二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还时不时看向云遥,显然是在说云遥。


    过了一会儿,两人竟光明正大说了起来。


    兵部尚书凌氏看着曹氏说道:“你这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上次见你时还不是这般。”


    云遥瞥了这二人一眼,暗道,这二人可真会唱戏,刚刚不是已经问过了么。


    曹氏也像是第一次听到此话一般,说道:“哎,大夫说郁结于心,没什么的。”


    “这也叫没什么?我看分明是被下面的小辈们气的吧。”凌氏看向了云遥,很显然意有所指。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露出来看好戏的神情。


    姜氏有些担忧地看了看云遥。


    云遥笑了。


    她连亲娘长公主都敢怼,四皇子也不放在眼里,真以为她会怕她?


    她这脸也忒大了。


    云遥姿态从容地端起茶微微抿了一口,像是不知道凌氏说的是她一般。


    凌氏又没明说,她干嘛要对号入座。人家没指名道姓说她,她若此时开口,难免会落人口实。她偏就装没听到,气死她们。


    云遥若是开口,凌氏和曹氏还有话说,可她偏偏不说话,装聋作哑。


    顿了顿,曹氏先开口了:“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没有的事儿,小辈们都很听话。”


    凌氏道:“可我怎么听到的不是这样的?夫人连管家权都被人夺了去,你脾气也太好了些,若是有人敢这般对我,哼,定要让她知晓我的厉害。”


    凌氏这番话就算是点名道姓了,毕竟管家权如今在云遥手中。


    云遥再装作没听到就不应该了。


    她要是不反击一下一会儿岂不是要直接说,苏云遥你怎么怎么样。当真是蹬鼻子上脸。


    接着,她也如众人期待的那般,开口了。


    而且一开口就不给人留情面。


    “俗话常说,心里有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尚书夫人看到婆母脸上的病容便想到了是被小辈们气的,可见你往常没少做此事。哎,也难怪。”


    说到后面,云遥摇了摇头,一脸痛心。


    世人谁不知兵部尚书的母亲是被气死的,罪魁祸首就是凌氏。只不过凌氏如今贵为兵部尚书夫人,没人敢在她面前提罢了,但事实究竟是如何,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难怪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了!”凌氏一脸怒容。


    云遥一个晚辈敢在凌氏面前说这样话,那是相当不客气了。


    场面一度非常寂静。


    姜氏吓得扯了扯云遥的衣裳,生怕她硬顶下去会吃亏。


    重生回来,云遥就不知道“吃亏”二字怎么写!


    “有些话又何必说那么清楚?我可不像有些人,爱插手管别人家的家事。管别人之前,不如先把自己家里的事情管好了。”


    说完,云遥顿了顿,看向了坐在对面正在看戏的简国公夫人,然后抛出来一个重磅消息。


    “凌夫人把这法子传授给长女的时候可有想过你母女俩的这种做法让邵家其他未出阁的姑娘该如何婚配!”


    邵家,便是兵部尚书家。


    简国公府是凌氏女儿的婆家。


    云遥觉得吧,重生回来知晓了一切事情倒也算是好事一桩。至少别人对付她的时候,她会知晓对方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这京城中的贵族又几乎是脏透了,几乎没什么干净的人家。所以她基本上是指哪家打哪家,一击即中。


    比如,简国公夫人几年后就去世了,后来京城的一个郎中吃了人命官司时,吓得供出了此事。原来简国公夫人和兵部尚书的母亲死法竟然一样。


    此事系凌氏的女儿和凌氏所为。


    从那以后,邵家已经出嫁的女儿在婆家渐渐受了冷落,有些甚至被休弃回家,未出嫁的女儿满京城无人敢娶。毕竟,哪个妇人也不希望给儿子娶一个会要了自己命的儿媳妇儿。


    凌氏蹭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上去想要打云遥。


    对面的简国公夫人咳嗽了几声,开口了。


    “世子夫人刚刚是何意?”


    凌氏的女儿嫁入了简国公府,当年凌氏如何害死婆母的,便教女儿如何让婆母缠绵病榻。


    闻言,凌氏顿时停下了脚步,一脸紧张地看向简国公夫人。


    “夫人,您莫要听她胡说八道,这就是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胡说八道的!”


    刚刚简国公夫人还一脸看戏的神情,如今事关自己的安危,她哪里会跟凌氏站在同一侧再去听凌氏的话。


    凌氏的女儿,也就是简国公的长媳,抬手扯了扯简国公夫人的袖子。


    “母亲……”


    简国公夫人扯回来自己的袖子,看向云遥,肃着一张脸,道:“不如还是先听听世子夫人如何说吧!”


    云遥丝毫不惧凌氏威胁的目光,开口说道:“意思就是国公夫人病了这么久,就没想过换一个太医看看病吗?即便是不看病,也该找人看看屋里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是。”


    云遥本性纯善,长相明艳又讨喜,她说出来的话总是让人觉得真实可信。尤其她这番话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简国公夫人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看了看凌氏,又看向了坐在身侧的长媳。


    凌氏连忙道:“国公夫人,您可千万别信她的话!乡下来长大的人胡说惯了。锦儿最是孝顺听话,怎会害您。”


    说完,她看向云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云遥丝毫不惧,轻笑一声:“此事找几个太医诊治一番,再去国公夫人屋里搜一搜便能知晓事情真相。届时我是胡说还是说的真话,自然就明了了。夫人这般耐不住,莫不是被我说中了心事,心虚了?”


    凌氏举棋难定。她此刻恨死云遥了,但却不好动手。


    此刻简国公夫人的脸色难看得很。


    说起来,她这病着实病得蹊跷,这两年一直不见好。郎中说她年轻时月子没做好、又小产过,留下了病根儿,又隐晦提出她当年手上沾了人命,有人来索魂。


    当初府中莺莺燕燕,斗得乌烟瘴气,弄死了那几个小妖精之后她才真正掌了全家大权。


    这是她最得意的地方,也是她的午夜梦回的噩梦,她去道观中做了好几场法事。


    而当年老国公给叛军开了城门,自那以后府中怪事频生,生下来的孩子十之只能存一二。


    满府皆以为是受了此事的诅咒,没敢找太医看。


    只不过,府中常常准备法事。


    这是有人知晓内情利用此事来让她生病?


    如今听了苏云遥的话,她心头的怀疑越发重了,当下便带着人去了太医院。


    凌氏看向云遥的眼神要吃人。只是另一边的事情更加棘手,她看了曹氏一眼,带着慌张无神的女儿去追简国公夫人了。


    云遥放下手中的茶,心想,果然疯狗抱团不好看,只有狗咬狗才最好看。


    这些人一离开,本来安安静静的回廊里像是炸开了锅一般,嗡嗡嗡地讨论起来,再也没人关心武安侯府的事情了。


    曹氏看向云遥的神色颇为复杂,开口问道:“你是如何知晓这种事情的?”


    云遥挑眉,反问:“母亲这般问我,是默认我刚刚说的话是真的?难道您早已知晓?”


    曹氏被噎了一下,一时没说话。


    云遥笑着说:“我当然是瞎猜的呀,您没看到呀,尚书夫人为了给您出气,要来打我呢。我不得给她找点事情?”


    说完,云遥又凑近了曹氏,小声说道:“不过,若是母亲之前便知晓此事,而且此事属实的话,那你猜兵部尚书夫人会认为此事是谁告诉我的呢?”


    曹氏想到刚刚兵部尚书夫人最后看向她的眼神,脸色顿时变了。


    云遥开心地笑了,看人吃瘪就是爽啊!


    这时,春杏在一旁道:“夫人,世子正在寻您。”


    云遥觉得待在这里也无趣得很,起身离开了。


    ? 58、寿辰


    此刻, 长公主正在太极殿中跟皇上说话。


    听着琳琅长公主话中之意,皇上微微有些惊讶。


    “琳琅,你是认真的?”


    “皇兄放心, 我说出口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当年父皇允我手中握有权力也是对我的疼惜,不过如今皇后娘娘已经在位多年, 想必定能处理好此事。”


    德成帝很欣慰:“嗯,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


    琳琅长公主话锋一转,说道:“不过, 皇兄也知我的心事。我最是心疼婉婉, 希望她能嫁个如意郎君。从前她本能嫁给武安侯世子,可惜阴差阳错, 这门亲事没了。现下她和四皇子的亲事又一拖再拖, 她受尽了委屈。从前的事她多有不对, 已然知晓自己的不足, 这几个月一直在府中学习规矩。”


    德成帝明白了琳琅长公主的意思。


    这几个月丹药炼制得不错, 看来老四和婉婉的亲事应该不会影响他炼药。若是能用这门亲事收回来琳琅手中的权力, 倒也算是一桩好事。婉婉虽然出身不行, 但从小就在长公主长大, 且婉婉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的确出众。


    “嗯, 四皇子的确不小了。”德成帝看向一旁的李公公,“让钦天监看看最近有没有好日子吧。”


    “是,皇上。”


    听到这番话,琳琅长公主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些。不过, 手中的权力被收回, 她心中还是很难受。


    “既然四皇子要封王, 不如一同把婉婉封了吧,她是我的女儿,封个郡主也是合适的。”


    德成帝看向琳琅长公主,一时没有开口。


    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德成帝沉默片刻,沉声道:“琳琅,你莫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个亲生女儿?”


    琳琅长公主没料到佚?皇上会这般说,心里微微有些不悦。


    紧接着就听德成帝说道:“真要封郡主的话,也是要给云遥。”


    这倒不是说德成帝有多喜欢云遥,只是从血脉上看,身上流着皇家血统之人是云遥,而非苏云婉。


    苏云婉细究下来,不过是下人生的种,能嫁给四皇子为正妃是因为她一直养在长公主府,跟亲生爹娘没联系,而且还是看在琳琅长公主的面子。至于封郡主,那是不可能的。


    琳琅长公主却觉得此事有戏。


    “皇兄,你既然同意封我的女儿为郡主,是谁又有什么关系?云遥如今已经嫁给武安侯世子,她在府中也过得不错,不需要这个爵位。相比之下,婉婉才更需要。她封了郡主,跟四皇子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世人也就不会再说什么闲话了。”


    德成帝沉了脸。


    “琳琅,皇家血脉不容混淆,你这个要求过分了。”


    看出来德成帝的坚持,琳琅长公主闭了嘴。至于趁机为云遥请封,她是完全没想过的。她还在想着以后找机会慢慢说服德成帝,把郡主这个爵位给苏云婉。


    德成帝开始撵人:“皇后听到这个消息应该很开心,不如你去告诉她吧。”


    琳琅长公主离开了大殿。


    琳琅长公主走后,德成帝来到了后殿,言天师此刻正盯着炉子里的丹药。


    “天师,丹药可有异动?”


    言天师摇头:“并未。”


    德成帝道:“天师给朕算一卦,若是四皇子娶了琳琅家的婉儿是否会对丹药有影响。”


    言天师眼眸微动,道:“是。”


    云遥过去时,谢彦逍正跟顾勉说着话。短短一个多月不见,这二人的关系怎么看起来比上次好多了,也太快了吧。


    前世这二人也没这么快就关系好啊。


    见云遥过来,两个人止住了话。


    谢彦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贴心地去了不远处等着。


    顾勉仔细打量了云遥一眼,问:“瞧着你最近神色越发好了,可见日子过得还算顺心?”


    云遥敛了敛思绪,道:“还好吧。哥哥最近如何,宫里可有人为难你?”


    顾勉道:“没有,大家对我都很客气。”


    云遥叹气,这样的问题问了也是白问,哥哥从来不说在外面的委屈。不过,她瞧着哥哥的精神头不错,但面色似乎不佳。


    “哥哥可是病了,还是没休息好,怎的脸色这般难看?”


    还是说,真的有人欺负他!


    顾勉摇头:“不过是前几日被东西砸伤了,现下已然无碍。”


    云遥大惊,面色苍白。


    前世哥哥就是出京办差之时被路上山上滚落的石头埋在了里面,再也没能醒过来。


    难道今生……


    看着云遥的神色,顾勉有些后悔跟她说这些了。


    “是真的无碍,这是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了,太医已经看过。”


    云遥回过神来,慎重地问道:“哥哥可找到是何人所为?”


    顾勉道:“他当不是故意为之。”


    云遥道:“哥,你别这么想,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顾勉说了实话:“是言天师。他当时在给皇上炼制丹药,八卦炉爆炸了,我恰好在皇上身侧,替皇上挡了一下。”


    听到言天师的名字,云遥顿时无语。这个招摇撞骗的骗子就不能认真一点吗,炼制丹药的炉子都能炸。不过是他的话倒没什么了,毕竟前世言天师先死的,害哥哥的人不可能是他。


    “他是不是又把此事归到什么国运上面去了?”


    顾勉失笑。


    看来妹妹很了解这位天师的行为。


    不过这次妹妹猜错了。


    “没有。天师也被砸伤了,醒来之后,说这次丹药炼得太成功,所以才会有此威力。”


    云遥:……


    这骗子的骗术一如既往地高。


    “皇上信了?”


    顾勉点头:“嗯,信了。他呈递给皇上的丹药效果也的确比以往要好一些。”


    云遥无语。


    看来他又往丹药里加了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哥哥以后离他远些,那人不靠谱又倒霉,别沾上了他身上的霉运。”


    顾勉笑着道:“好。”


    说完此事,云遥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问道:“对了,上次见兄长时忘记问了,爹娘何时到京城?”


    顾勉看着云遥期待的眼神,不忍她期待落空,但还是不得不说实话。


    “阿遥,如今我在京城尚未站稳脚跟,爹娘来了之后不方便。”


    云遥不解。


    “为何?我知道哥哥不想用我的银子,可皇上不是赐给你一座宅子么,爹娘住进去不好吗?”


    虽然哥哥如今一直在宫里前殿住着,但皇上赏赐给他一座宅子。等宫里的事情没那么忙了,他就可以住进去了。前世爹娘来了之后也一直住在那个宅子里面。


    顾勉道:“我想在京城安稳下来之后再接爹娘来京。”


    云遥觉得真正的理由定不是这个。两个月前初见阿兄时,他并未中文试,当初便说要把爹娘接过来,后来也曾提过。怎么短短一个多月未见,兄长却改变了主意?


    前世兄长分明把爹娘接到了京城来,算算日子,这个时候爹娘已经入京了。


    现在到底发生了何事,兄长为何会做出来和前世不同的选择。


    “阿遥乖,听兄长的话,若是你想爹娘了,就给他们写信。我来时已经跟大堂伯说好了,请他帮忙为爹娘读信。”


    云遥知晓阿兄的性格,他不想说的话她问再多遍他也不会说。


    “嗯,我知道了。”


    “对了,阿遥当初怎会救下琉璃公主?”顾勉忽然问道。


    云遥没想到兄长会提及琉璃公主,面露诧异。


    顾勉解释:“是这样的,前几日有个宫人吃东西卡住了,自己弄了出来。我瞧着他手法不错,多问了几句。他便提及了阿遥救琉璃公主之事,说是事后跟太医学的。”


    云遥也没隐瞒,道:“说来也是巧合,我本也不会那法子,是谢彦逍之前教过我,我恰好那日入宫看到了,便救下了公主。”


    顾勉眸色微变:“哦,原来是这样啊。”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皇上身边的人过来找顾勉了,他便离开了。


    离开之前,云遥又再次提醒顾勉一定要小心宫中的诸位皇子,千万不能被他们利用了。


    看着云遥担心的神色,顾勉这次没再犹豫,也没再顾忌不远处的谢彦逍,抬手摸了摸云遥的头发。


    “阿遥,你若是能照顾好自己,哥哥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看着顾勉离开的背影,云遥微微蹙眉,她怎么觉得兄长今日跟从前不太一样了,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同。


    不过,他救了皇上,想必接下来的日子应该能顺遂些。


    “怎么了?”谢彦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夫人在想什么?”


    云遥收回来目光,看向谢彦逍。


    这二人刚刚明显就在说着什么事,神色很是凝重,说不定谢彦逍知晓阿兄为何会如此。


    没等她问,便听谢彦逍先问了她:“夫人怎会知晓简国公府的事情?”


    云遥随口胡诌了一句:“做梦梦到的。”


    她没看到,谢彦逍听到这话之后眼神立马变了,抓住她的手腕,压住内心的激动的情绪,压低了声音,问:“你也会做那种梦?”


    云遥吃痛,抬眸看向了谢彦逍。


    那种梦,什么梦?云遥一脸懵。


    今日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变得怪怪的。


    “什么梦啊?”


    谢彦逍仔细打量着云遥的目光,见她眼神清澈,不似作伪,松了一口气。


    他发现自己还挺害怕她做和他相同的梦。因为梦里的她并不快乐,而他也对她也非常冷漠。很多时候她都被他所伤。


    “没什么。”


    云遥仔细琢磨了一下谢彦逍的话,他难道是信了她刚刚的话,以为她做梦能梦到现实中的事情,能够预知?他不是挺不待见言天师的,怎会也会信这样的事情。


    她确实是知晓很多事情,只不过不是梦到的,而是亲身经历的。不过,此刻想来,前世也的确如一场梦一般,只不过不是什么美梦罢了。


    云遥不欲多说,也没跟谢彦逍解释她为何知晓简国公府和兵部尚书府的事情,她问:“你刚刚跟我哥哥在说什么?”


    谢彦逍看了云遥一眼,没说话。


    他私下暗示过顾勉数次,顾勉一直未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可就在刚刚,顾勉应了他。这些事她不适合知晓,但他又不想对她撒谎。


    “不能告诉我?”


    谢彦逍觉得有件事还是可以告诉她。


    “大哥让我好好照顾你。”


    这是言谈中顾勉数次提及的事情。


    云遥听出来谢彦逍是不想跟她说他俩在商议何事。想来又不知是什么重要的秘密,她也懒得探听了,她想问的是关于兄长为何不肯接爹娘来京一事。


    “哥哥可是跟你提过我爹娘?”


    谢彦逍摇头。


    云遥面露失望的神色。


    不过想想也是,这是他们的家事,这种事哥哥又怎会告诉谢彦逍呢。


    想到前世这二人关系极好,如今看起来也不差,她扯了扯谢彦逍的衣袖,道:“要不……你帮我问问他为何不让爹娘来京?”


    她总觉得这二人前世一直有秘密,还是不能告诉她的秘密。既然二人关系这般亲密,想来打听一件事情也不是难事。


    他又不是妇人,爱打听。且这是旁人的家事,他怎好多问。


    谢彦逍没应下来。


    云遥又道:“要不这样吧,你不明问,侧面打听打听,你猜猜看他为何这样做,然后告诉我。行不行?”


    谢彦逍依旧没应。


    云遥实在是想见见爹娘,她放低了姿态,摇了摇谢彦逍的衣袖,凑近了他,对他撒娇:“夫君,你就帮我问问嘛~”


    说完,还故意对着谢彦逍眨了眨眼。


    谢彦逍哪里能忍得住这样的云遥,眸色微沉,喉结上下滚动。


    “大白天的,夫人庄重些。”


    云遥:……


    这会儿嫌弃她不够庄重了,之前怎么没见他这般。当真是假模假样!


    看着谢彦逍的冷脸,云遥心头也带了些气,脸色也冷了下来,早知道不问他了。她松开了他的衣袖,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带着春杏离开了。


    谢彦逍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这脾气当真是越来越大了,稍有不顺就要给他撂脸子。


    若是旁人这般,他大概会心生不悦,可若是她,却让人觉得万分可爱。


    ? 59、撞破


    云遥怕遇到熟人, 不想跟他们打招呼,绕到偏殿回正院。结果路过偏殿后面的小花园时,却看到了靠在一起的一对男女。


    哎, 她当真是有些兴奋又有后悔。


    兴奋的是撞破了别人的奸情,后悔的是看清了这二人的脸, 而且被这二人发现了自己。


    云遥假装自己眼瞎了, 目不斜视从一旁走过。


    结果刚走了没几步就被人追上了。


    “你莫要在婉婉面前乱说话!”四皇子开口第一句就是这个。


    云遥冷哼,还真是不要脸, 自己背着苏云婉做了这种事竟然还要说她“胡说”。她哪里想管他们这些破事, 只是四皇子越不让她说,她就越不想让他如意。


    “嘴长在我身上, 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四皇子顿时急了, 拦住了云遥的去路。


    “我跟她真的没什么的, 刚刚她崴了脚, 我扶了扶她。”


    云遥冷淡地道:“哦。”


    骗鬼呢!


    那姑娘她眼熟得很, 前世她就是四皇子身边的侧妃。只是没想到这二人竟然在和苏云婉成亲前就搞在了一起。


    她真的很怀疑四皇子究竟是否真心喜欢苏云婉。


    说他不是真心吧, 他好像一直就倾慕苏云婉, 有苏云婉在的地方就有他。要说他是真心吧, 他又在此时跟侧妃勾搭在了一起, 之前还把那个受伤的舞姬藏了起来。


    这人当真是个多情的种子。


    “我跟许二姑娘真的没什么!”四皇子急得头上要冒汗了。


    若是被婉婉知道了此事, 不想嫁给他了可如何是好。


    他的确跟镇北将军府的许二姑娘没什么,是那姑娘故意接近他的,他只是瞧着她是镇北将军府的姑娘,没舍得拒绝罢了。


    许二姑娘?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不知是哪个府中的。虽心中有疑惑, 但云遥仍旧是一脸平静的模样。


    四皇子绞尽脑汁想着法子, 解释不通的话, 那就只有——


    “我听说你在习字,我那里有一幅字圣黄大师的真迹,若你答应我不说出去,我便将此赠与你。”


    云遥脸色终于变了,眼睛中掩不住的惊喜。


    “当真?”


    四皇子见有戏,连忙道:“千真万确。”


    云遥笑了。


    “表哥在说什么呢,我跟表哥才是一家人啊,苏云婉跟我又没什么血缘关系,我自然是站在表哥这边的。”


    四皇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嗯,你明白这一点就好。”


    “表哥,答应我,我到家时那副真迹就到府上了,可好?”


    看着云遥一副财迷心窍的模样,四皇子有些无语,他岂会是出尔反尔之人,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


    “我既然说要给你自然不会反悔。”


    得到四皇子的承诺,云遥开心地离开了。


    真不错。


    既发现了四皇子的奸情,又得到了一副大师的真迹。


    走了一段路之后,云遥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看向了春杏。


    “刚刚那位许二姑娘是哪个府中的?”


    春杏小声道:“就是那位险些被许大郎轻薄的镇北将军府的二姑娘。”


    云遥微怔。


    前世四皇子就纳了这位许二姑娘。可那时候许二姑娘被许大郎破了身子,四皇子依旧纳了她。怪不得四皇子得到了镇北将军的支持,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也怪她前世不怎么关心外面的事情,又一直在侯府之中,没怎么出去走动,对外面的事情不了解。


    好在最后镇北将军渐渐失了皇上的宠信,被卸了兵权。


    不过,武安侯府就是武将,还掌管着京畿的治安,深受皇上信任。若是得到了谢彦逍的支持,四皇子又何须去拉拢已经被皇上忌惮的镇北将军?可见谢彦逍那日告诉她的事情是真的,他并没有完全支持四皇子。


    谢彦逍还是有脑子的嘛。


    只是一想到刚刚他沉默地拒绝了她,她还是觉得心里不怎么舒坦。


    回到席间时,云遥发现简国公夫人和兵部尚书夫人并不在。听说简国公夫人跟皇后告了假,带着太医离开了。想必是要回去查看屋里有没有那些污秽的东西。


    皇后来到席间时,满脸笑容,琳琅长公主神色不佳。


    这二人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和,互相争权夺利。


    云遥猜想,这一次定是皇后压了母亲一头。让她意外的是,站在母亲身后的苏云婉倒是一脸喜色。


    这就奇怪了,究竟是什么事能让皇后和苏云婉开心,而母亲不开心呢?


    可惜了,苏云婉还不知道四皇子为了自己的大业私底下勾搭了镇北将军府的二姑娘,若是知道了不知她会是什么反应。她还挺想知道的,只是拿人手短,她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听着皇后发出的阵阵笑声,再看沉着脸喝闷酒不说话的母亲,她心里痒痒的。有些事情不知道便也罢了,一旦知道了,就想知道更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云遥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谢彦逍,总觉得他应该知道点什么,好想撬开他的嘴巴让他跟她说一说啊!可惜这人多数时候都像是个哑巴,不能满足她的好奇心。


    恰好这时谢彦逍看了过来。


    云遥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模样,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别处。


    谢彦逍无声叹气。


    气还没消?


    不多时,皇上来了。


    云遥仔细看了看皇上,果然,看上去比上次还要年轻了。看来言天师又往丹药里面加了点料。


    席间,苏云婉又跳了一舞。


    若是把苏云婉当成个舞姬来看的话,云遥觉得这舞倒也赏心悦目。只不过,这眼神为何乱看。看四皇子便也罢了,对着他们这边看是几个意思。


    云遥瞥了一眼谢彦逍,见他眼睛恰好也在盯着席间的舞,顿时冷了脸。


    苏云婉一舞跳完,收获了众人不少赞赏。


    这回不仅苏云婉跳了,镇北将军府的二姑娘竟也上去跳了。


    这姑娘可是泼辣得很,上回她被李大郎调戏,可是亲自打上了伯爵府。


    云遥激动得不行,心里暗喊:打起来,打起来!


    一旁的萧子义说道:“这贵女们不像贵女,一个个都跟舞姬似的。长得不如舞姬好看,跳得也不如舞姬好,倒不如去倚红楼看里面的姑娘跳。”


    谢彦逍瞥了一眼萧子义。


    今日睿王身体不适,并未来席,廉郡王和郡王妃有事离京,也未到。只有萧子义和几个叔伯婶娘到了。这些叔伯婶娘管不了他,也不好管。


    “慎言!”谢彦逍提醒了一句。


    萧子义抿了抿唇,没说话。


    许二姑娘跳完,冲着四皇子抛了个媚眼。


    这可把云遥激动坏了,连忙看向苏云婉,结果苏云婉正看向他们这边,两个人的目光对在了一处。


    云遥都在为苏云婉着急了。


    这位大姐还能不能行了,情敌都当着面勾引你未来夫婿了,你竟还要看前未婚夫。


    云遥把手放在了谢彦逍的手上。


    谢彦逍停止了与萧子义的谈话,转头看向云遥。


    云遥一脸假笑:“夫君,我手疼,你给我揉揉。”


    萧子义一脸见了鬼的神情。


    谢彦逍看着放在手背上的柔夷,心中又评价了一句不庄重,但还是下意识握了她的手,问道:“哪里疼?”


    “手腕。”


    谢彦逍云遥的手放在掌心中,轻轻揉了几下。


    这下应该消气了吧。


    云遥一脸得意地看向苏云婉。


    苏云婉脸色难看极了。


    四皇子先是看了苏云婉一眼,见她没在看他,他悄悄跟许二姑娘回应了一下。


    苏云婉不在状态,琳琅长公主可是将四皇子和许二姑娘之前的互动看的清清楚楚。她转头看向苏云婉,见女儿不在状态,轻咳一声,提醒了她一下。


    苏云婉这才发现许二姑娘下来时故意走到了四皇子身边,偷偷给了他一样什么东西。


    她看了四皇子一眼,四皇子连忙把帕子藏了起来。


    关注四皇子的又何止他们几人。


    还有太子。


    “四弟,你觉得刚刚婉表妹和许姑娘谁的舞跳得更好?”


    太子这是给四皇子挖坑跳呢。


    四皇子微微皱眉,把帕子藏好了,道:“都跳得好,各有千秋。”


    太子看了一眼苏云婉,故意说道:“你跟婉表妹早有婚约在身,我还以为你会认为婉表妹跳得好呢。”


    四皇子看了苏云婉一眼。


    苏云婉这时为四皇子解围了:“许妹妹这舞跳得着实不错,虽有失柔美,但却潇洒飘逸,倒是跟妹妹不受拘束爽朗的性子像极了。”


    苏云婉这话又是夸又是贬的,许二姑娘不太高兴了。只是她是个庶女,父亲今日又不曾来,只有嫡母在,在这样的场合她不敢怼苏云婉。


    镇北将军夫人趁机踩了踩庶女,道:“婉姑娘这话说得对,她刚学跳舞,跳得不伦不类的,献丑了。”


    苏云婉笑着道:“将军夫人谦虚了。许妹妹虽说学得短但却敢在皇后娘娘的宴席的上展现,足以说明她的勇气。”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向了云遥的方向。


    “二妹妹,许妹妹不过是练了数日都敢上台展现,你如今学了半年了可想上台来展现一下,为娘娘贺寿。”


    自从苏云婉和四皇子的亲事推迟,苏云婉就老实多了,很少出门,即便是出门赴宴也从不敢怼她。如今竟然又开始了。难不成她跟四皇子的亲事有谱了,所以又抖起来了?


    这不是纯纯找虐么。


    苏云婉这人惯会假模假样的,特别要脸,仅这一点这就注定了她说不过她。


    云遥正了正身子,把手从谢彦逍手里抽了抽,结果却没抽动,谢彦逍握得紧。


    云遥瞪了他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便没再有所动作。


    她看向苏云婉,道:“苏云婉,我听说你这半年在府中练了杂耍,今日恰好是皇后娘娘的寿宴。寿宴上没有杂耍多不热闹,不如你上台去表演一番,给大家逗逗乐。”


    萧子义一脸惊喜,立马说道:“哇,真的吗?赶紧上台表现表现啊。这不比跳舞有意思多了。”


    这回他身侧的叔叔扯了扯他的袖子,谢彦逍却没阻止他。


    谢彦逍此刻在专注地为云遥揉手腕。


    苏云婉皱了皱眉,见众人看过来了,忙解释道:“我何时练过杂耍,二妹妹莫要乱说。”


    云遥立马回道:“你说我练了舞我就练了舞吗,为何我说你练了杂耍你却不承认?你若没有趴在我家墙头上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就不要再认定我干过什么事情了。以后也莫要再说什么‘听说’‘别人说的’这种话。道听途说的事情你也能当真,长舌鹦鹉都没有你的舌头长!”


    “噗嗤!”


    大殿上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离得远的云遥没听到是谁,离得近的她听到了。


    是萧子义。


    萧子义冲着云遥竖起了大拇指,一脸佩服。


    苏云婉脸涨得通红,她看了一眼四皇子,结果今日四皇子不知怎么回事没帮她。


    四皇子当然想帮她,可是刚刚被云遥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他不敢开口,生怕云遥一会儿不管不顾说出来。


    苏云婉握紧了手中的帕子,收回来目光,只能自己开口了。


    “云遥,你不会跳舞直说便是,没必要这般羞辱我。”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云遥轻笑一声,道:“你少在那里装可怜了!我说你练了杂耍就是羞辱你了?你每逢宴席就要跳舞,我还没说你是舞姬呢!哦,不对,说你是舞姬那是在羞辱舞姬,你的舞姿可没法跟倚红楼的舞姬比。”


    这话相当不客气了。


    琳琅长公主皱眉,看向了云遥,斥道:“云遥,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


    云遥怼苏云婉时心中畅快极了,可一听到琳琅长公主的话,心里顿时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她可以毫无顾忌地怼任何人,唯独自己的母亲不行,每次听到母亲在众人面前维护苏云婉,她心里都难受到不行。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那高高在上的人明明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却对她毫无感情。


    不仅漠视她当年被人抱走扔掉,还不想认她。


    她难道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吗?


    前世她怀了几个月的身孕都很心疼未出世的孩子,母亲就没感觉吗?


    见谢彦逍想要开口,云遥连忙掐了他一下,示意他别开口。


    谢彦逍看了云遥一眼,没说话。


    云遥握了握拳,道:“母亲可真是有意思,胡说八道的人你不管,倒是管起了反击的人。难不成我就要任由苏云婉说我,要按照她说的话去行事吗?”


    眼见着琳琅长公主要发火,苏云婉在一旁煽风点火:“母亲,您别生二妹妹的气,她定不是故意的。都怪我不好,我不该提议让二妹妹跳舞的。想来这半年的时间太短,她还什么都没学会。不过,妹妹再是学不会也不该去倚红楼才是,那是什么样的地方,你一个大家闺秀怎可去,岂不是惹人非议。”


    倚红楼这种地方京城人人皆知,云遥刚刚只是说苏云婉跳的舞不如倚红楼的姑娘,此刻苏云婉已经偷换概念说云遥去过倚红楼了。


    闻言,众人看向了云遥,低声议论着什么。


    云遥倒是想去,可惜没去成,谢彦逍不让她去。


    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想到刚刚苏云婉看谢彦逍的眼神,她换了一句话。


    “我家夫君带我去的。”


    说完,她掐了谢彦逍以下,眼神中饱含警告,仿佛在说若是敢揭穿她,他就死定了。


    这短短一个时辰,谢彦逍已经被云遥瞪了三次了。他琢磨了一下,迎着众人的目光,开口说道:“嗯,是我带夫人去的。夫人在府中闲着无趣,我便带她出去逛了逛。苏姑娘的舞——”


    说到这里他仿佛是故意顿了顿,又道:“的确如夫人所言,不及倚红楼的姑娘。”


    看着苏云婉难看的神色,云遥心里的气终于顺了。


    ? 60、心疼


    谢彦逍极少说这样的话, 大家都感到非常意外,四皇子看向他的眼神很是不赞同。


    他隐约感觉最近谢彦逍变了,不再像从前那般为他着想听他的话, 也不再任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谢彦逍明明知道他喜欢婉婉,还要娶她, 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这样的话。这不仅是在打婉婉的脸, 更是在打他的脸。


    琳琅长公主看向谢彦逍的眼神也不太好看。


    不过,最终她的眼神还是落在了自己女儿身上。


    她把女儿嫁过去是要拉拢武安侯府的, 如今倒好, 女儿的确是拉拢了武安侯世子,可却与四皇子为敌了。


    说到底还是女儿的错。


    “倚红楼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夫妇二人多少注意些影响。”琳琅长公主冷着脸说道。


    云遥看向坐在前面的母亲。


    母亲此刻离她不过是数米的距离, 但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一般。她们不是陌生人, 却还不如陌生人。


    在母亲心中, 不敢苏云婉做什么都比她强。


    这一切又不是她的错, 为什么她要被踩在脚下?


    既然她不开心, 别人也别开心了。


    云遥的眼神在琳琅长公主身上停留了片刻, 又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苏云婉。


    “不就是想让我表演节目么, 这有何难的。不过我最擅长的不是跳舞而是讲故事。狸猫换太子或者偷梁换柱?苏云婉, 你选一个吧!”


    琳琅长公主皱了皱眉。


    无人在意的角落, 苏驸马的手中的茶杯抖了抖,茶水撒了满手。


    苏云婉这次是真的挂不住脸了,委屈巴巴地说道:“二妹妹,你这是何意……”


    这时德成帝发话了:“行了, 好好的宴席, 吵什么。”


    一个是自己的外甥女, 一个是未来的儿媳, 都是自己人,这不是让外人看笑话么。


    扯来扯去,又扯到了以前的事情,让人烦躁。


    众人没少听这几人吵,早就习惯了,每次宴席不吵一下都得觉得少点什么。以前还觉得长公主的亲生女儿蠢笨懦弱畏畏缩缩,如今听多了,反倒是觉得她虽泼辣但却并不笨,脑子灵活的很。反倒是那位养女时不时喜欢找茬,不是个好相处的。


    说到底,这养女是假的啊,如今看去倒是理直气壮的很,比真的还要风光些。


    等宴席即将结束时,皇上宣布了四皇子和苏云婉的婚期。


    众人看向苏云婉的目光变得不太一样了。


    这可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云遥懒得听里面恭维苏云婉的声音,先离开了宴席。


    谢彦逍看了一眼云遥离开的背影,转头看向了顾勉。


    云遥刚走出大殿就被玉嬷嬷拦了下来。


    “姑娘,长公主有请。”


    听着玉嬷嬷的称呼,云遥看了她一眼。


    母亲私底下叫她过去准没好事,她根本就不想去,可又不能不去。


    她在偏殿略坐了一会儿,琳琅长公主才终于到了。


    “我听说如今管家权在你的手上?”这是琳琅长公主开口的第一句话。


    云遥本以为她对自己的母亲已经够失望了,没想到还能更失望一些,她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


    “是。”云遥垂眸答道。


    琳琅长公主满意地点头:“嗯,你也不算太蠢,还记得我当初的吩咐。”


    云遥垂眸不语。


    这跟她母亲毫无关系,只是她看不惯曹氏罢了。


    “既如此,你也该进行下一步了。”


    云遥抬眸看向琳琅长公主。


    “我瞧着世子如今对你言听计从。如今婉婉就要嫁给四皇子了,他跟四皇子也一向交好,但这些远远不够。须得让他去说服武安侯支持四皇子才是。”琳琅长公主说道。


    这番话云遥早就料到了,但真正听到时还是觉得荒谬。她忍不住嗤笑一声。


    见云遥在笑,琳琅长公主皱了皱眉,问:“你笑什么?觉得我说的可笑不成?”


    云遥道:“是,母亲的确可笑。您说这番话时自己心里就不觉得心虚吗?”


    琳琅长公主脸色冷了下来。


    “苏云婉平时如何待我的母亲难道真的不清楚吗?我出嫁前她就一直欺负我,出嫁后也常常在宴席上为难我。若不是我自己化解了,我早就成为全京城的笑话了!”


    前世她就成为了全京城的笑话。


    长公主府的下人敢欺负她,武安侯府的下人也要踩她一脚。


    “她如此对我,我不去报复她就已经是我宽容大度的,还想让我去支持她和四皇子?做梦去吧!”云遥同样冷着脸说道。


    琳琅长公主心头的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她重重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道:“反了你了!”


    云遥早已不是当初的她的,活了两世,她看透了自己母亲的本质。此刻她丝毫不惧,直面琳琅长公主的眼神。


    “母亲当真觉得四皇子那个蠢货能登上皇位?”


    这个问题是云遥发自内心地问出来的。


    她从前从未觉得母亲识人不清,可此时此刻,她却深深地觉得母亲真的很不会看人。四皇子那种人如何能登上皇位?


    回应她的,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声。


    “啪!”


    “瞧瞧你说的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琳琅长公主斥道。


    云遥摸着红肿的脸颊,眼神里饱含着恨意。


    玉嬷嬷连忙上前拦住了。


    “公主,您消消气,消消气。”


    “你瞧瞧你是个什么东西,如今竟然敢说出来这样的话了!”琳琅长公主依旧气着。


    云遥最后看了琳琅长公主一眼,转身离开了大殿。任由琳琅长公主在背后喊她,她都没有回头。


    春杏看着自家夫人,担心地不得了,却不知该如何劝说。


    两个人沉默地朝着宫外走去。


    另一边,谢彦逍再次找了顾勉。


    “世子还有事?”顾勉诧异。


    刚刚他们二人已经把事情说定了,怎么此刻又来寻他。


    谢彦逍也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面露迟疑。


    顾勉看出来谢彦逍的迟疑,说道:“世子但说无妨。”


    谢彦逍直截了当地开口了:“是这样的,云遥十分想念岳父岳母,不知大哥为何不把他们二老接到京城来。”


    顾勉站在殿前,看了看不远处阴沉的天色,反问谢彦逍:“世子真的不明白吗?”


    谢彦逍眼眸微动。他心中的确有一个猜测,只是面前的男子刚刚入京城数月,怎会把局势看得这么清。如今京城风平浪静,各方势力僵持,看不出暗潮汹涌。


    刚入京数月,对朝中众人尚算陌生的一个农家学子即便是再聪慧有政治头脑也不能掌握京城所有的事情,可若是五年后的顾勉呢?


    顾勉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奉旨出京调查镇北将军斩杀数万良民一事,结果路上遭遇了刺杀。可睁开眼却回到了五年前,那时他刚刚入京为官。


    “京城相对安全。”谢彦逍道。


    “那就把水搅浑!”顾勉道。


    再等上五年吗?不,他等得起,但百姓等不起。


    他要搅浑了水,赶紧还百姓一个清明的盛世。


    谢彦逍看向顾勉。


    顾勉看着阴沉的天空,说道:“西北出现了叛军,镇北将军去剿灭叛军了。这些年镇北将军一直被皇上忌惮,战事打得也不顺,不知他这一次会是胜还是败。他究竟杀的是叛军,还是被人披上叛军衣服的良民呢?”


    这位镇北将军初时还算收敛,后来尝到了甜头,隔几个月就要去剿灭叛军,立下了赫赫战功。皇上越发依赖他,即便是忌惮他,也不敢卸了他手中的兵权,生怕没了镇北将军就无人可以剿灭叛军。


    谢彦逍一直盯着镇北将军的一举一动,并未发现他有什么不轨之举。


    “一次失败,两次失败……若是失败的次数多了,怕是手中的兵权要保不住了。难保不会做出来什么极端的事。这些也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世子不如紧盯此事。”顾勉道。


    说完,顾勉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世子上次的事情就做的极好,钱国舅想必恨极了镇北将军。”


    谢彦逍正跟顾勉说着话,一转头看到了神色不悦匆匆往外走的云遥。瞧着云遥左脸红肿起来了,脸色立马阴沉下来。


    顾勉见谢彦逍迟迟没答,看向了他。瞧着他的神色,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云遥走得匆忙,他只看到了她的背影,没看到她的神色。


    不过,瞧着谢彦逍紧张的模样,他心里还算欣慰。


    前世那五年他看的清楚,他这妹妹和世子始终存着误会。世子虽对妹妹不够贴心,但也情有可原。只是他始终冷着一张脸,让人看了难免会误会。好在他出事之前,二人终于解除了误会。


    他瞧着今生云遥变了许多,想必事情发生了变化。


    “多谢顾大人解惑和提醒,今日先到这里,改日再详谈。”


    顾勉挑眉。


    世子当真是跟从前不一样了。


    前世他一向以政事为主,今生倒是看重妹妹。


    “静候世子。”


    离开后,顾勉沉思良久。醒来后,他发现有些事情已经被改变了。如今的现状比梦中好了许多,对谢彦逍那边越发有利。他研究了许久也找不出根源所在。若说谢彦逍也是从未来回来的,却也不完全像,他试探过谢彦逍,没发现。要么就是他掩藏太深,要么就不是他。


    有机会还是要试探一下。


    不过,不管如何,事情总归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谢彦逍虽然远远看到了云遥和言天师,但当他走过去时,二人已经离开了。他只好朝着宫外走去。


    他到时,云遥也刚到,正准备离开。


    马车离开之际,他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就看到了云遥红红的眼眶。


    谢彦逍脸色立马沉了下来,问:“谁打的?”


    听到这话云遥抬眸看向了谢彦逍,看着他眼中的关切之色,她不知怎的,越发觉得委屈。扑在谢彦逍怀中低声哭了起来。


    谢彦逍抱住怀中的人,心疼的不得了,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安抚她。


    面上却是一片冷意。


    此事除了长公主,他想不出来第二个人。看来长公主还是太闲了,得给她找些事情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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