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希文一一扫过会议室的每个人,目光回落,聚在桌心。
桌心放着他剩下的两部账本,两部账本被大家郑重地陈列在桌上,仿佛是彰显他工作失误的重大证据。
归希文没有立即回科长的话,他盯着账本沉默半晌,最后才嚅嗫着唇,淡淡开口:“小周,我刚来单位,是你给我倒第一杯水。”
突如其来的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在场所有人摸不着头脑,这毫不相干的一句话也让被提及的同事小周心里一愣。
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归希文嘴里又蹦出更多同事的名字:“小陈,是你领着我第一次去食堂。”
“老李,你当初给我这个新人介绍了整个单位的情况。”
“胡姐,我的纸和笔是你从人事那儿领过来的。”
……
归希文的语气不急不缓,几乎把会议室里所有人的名字都提到,他像是在回忆往事,又像是在例举清单。
这样莫名其妙的话语让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大家不明白归希文此刻为什么要提起那些事情,但听到归希文事隔这么久还能清晰地记得当初大家的一点一点分内的帮助,所有人都沉默着没说话。
一种羞耻的沉默在空间里漾开。
归希文说完,再一次扫过众人的眼,沉默的氛围加剧。
有几个承受不住他如炬目光的同事顶着压力开口:“希文呐,你提这些往事做什么,咱们在讨论你丢失账本的问题。”
“是啊希文,科长刚刚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呢,你对这次的事情有什么要说的?”
“我出来说句公道话,希文啊,你也别怪大家,你这次是犯了重大错误,就算想打感情牌,咱们也得秉着公正的态度处理。”
……
经过这位出来说公道话的同事一提醒,大家猛然领悟归希文的用意,原来归希文提及往事,是想打感情牌?
刚才沉默着的所有同事仿佛都受到归希文这招感情牌的欺骗,一瞬间又变得愤怒不已,纷纷站出来要求赶紧处理账本丢失的事情。
这种态度的转变被任科长精准察觉到,也被归希文一一收进眼里。
归希文眼里已经没有太多情绪,连之前的一丝悲哀都收敛起来,任科长一直静静望着归希文,察觉到归希文眼里的变化,他再次出声发问:“希文,你还有其他什么想说的吗?”
“我没有其他什么好说的。”归希文淡淡道。
归希文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惹得会议室里原本愤怒的人更加火大。
大家看到任科长几次三番温声问话,归希文却仗着任科长的偏爱态度放肆,要么文不对题乱说一通,要么恣睢随意懒散不理,这样蛮横的态度激起所有人不满。
“归希文,你这是什么意思,账本弄丢了,耽误的是所有人的进度,你这种态度是要怎样?”
“不道歉也就算了,怎么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做错事情还有理了不成?”
“丢了账本就要补回来,账本重做不止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咱们所有同事都要配合,你犯了错还这样的态度,实在令人恼火。”
“都说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我看你这副不知错的样子,真是枉费老科长对你的看重。”
……
讨论账本丢失的会议俨然成了对归希文的□□大会,这里面指责的话语,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人借着这次机会抒发真意。
等所有人将心中的不满吐泻出来,此起彼伏的批评声逐渐变小,归希文才动了动唇,淡淡道:“不用耽误你们的进度,也不用重新做账本,也不会拖你们后退。”
眼看有人又要质疑,归希文没给对方机会,径直起身,从工位上锁着的抽屉里拿出一部账本,放在桌心。
所有人顿时傻了眼。
“这是什么意思,你没丢账本,故意糊弄大家?”
“搞半天账本没丢?那你刚才为什么说账本昨天就丢了?”
“归希文,你这样捉弄大家好玩吗?”
……
一片指责声中,只有秦长康脸色变了变。
归希文回应大家的质疑:“账本的确丢了,这是我做的备用账本。”
这话一出,所有人又傻了。
归希文居然还有备用账本?
见大家不信,归希文将抽屉里之前的备用账本全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证据确凿,不得不信。
面对这样一副场面,大家集体噤声。
平时的账本繁冗杂乱,做一次账本压根不想再做第二遍,归希文居然将所有账本都做了备份,那说明他平时的工作比大家都要多,但平时也没见他加班加点啊。
一直没怎么发言的郑科长此时站出来发言:“也就是说,平时希文同志用同样的时间,做了多你们一倍的工作。他不仅高效,还格外细心。你们有谁想到做备用账本吗?”
看着一个个慢慢低下的脑袋,任科长哂笑:“看来是没有。因为这会增加你们的工作负担,你们不愿意做。但为什么希文同志愿意去做?”
任科长的提问让会议室里的每个人脸色发烫。
会议室里无人回应任科长的话,任科长沉着脸,提高音量:“没有谁会无缘无故被注意到,只有自己足够优秀,才会让人另眼相待。我平时夸奖希文同志,是想给大家树立一个好的榜样,让大家多学习他的优点,不是想让他成为靶心!”
“我喜欢干实事的人,不喜欢把心思用在歪地方的人,我不知道这次账本的丢失是有意还是无意,但若让我发现问题,绝不姑息!若是大家不收收心思,我看我也要新官上任三把火,把咱们科好好整改整改!”
这是任科长上任以来第一次黑脸,他混了职场几十年,心里什么都清楚。
这次严厉的警告,郑重地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整个会议室里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在这个没人敢开口说话的时刻,归希文倒显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悠闲,他收起桌面上的账本,抬眸对着核对专员道:“你如果拿账本的时候先问我一下,或许就不会出现现在这种局面。”
归希文这样的话简直将核对专员架在火上烤。
这一切的一切的确都是由核对专员当时擅自拿了归希文的账本引起,若是当时核对专员先问了归希文一句,归希文会拿出备用账本来核对,也就不会发生现在这一幕。
一时间,所有人将目光聚在核对专员身上。
核对专员被架在火上,心里愤懑难当。
也怪他一时沉不住气,发现归希文的漏洞之后来不及细想,立即昭告天下。
可罪魁祸首难道不是秦长康吗?是秦长康撮掇他主动拿归希文的账本的!
核对专员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瞟向秦长康,秦长康却无暇顾及这些。
秦长康怎么也想不到,归希文居然做了备用账本!
原本打算让归希文失宠于科长,这下好了,归希文拿出备用账本,不仅表现出高效又出众的工作能力,还彰显出有别于他人的细心,进一步加深任科长对他的好感。
而且任科长平时看起来脾性不错,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甚至能猜到账本丢失可能有问题。
秦长康想到任科长最后提到的整改,忍不住冒出一身冷汗。
单位里基本不能开除人,但也不是没有例外。
如果真被任科长抓住什么把柄,可能职业生涯都要玩完。
听了任科长一顿警告,秦长康心里苦涩不已。
这次不仅没让归希文陷入困境,反而让归希文出了一把风头。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丢失账本的事情以这样一种有惊无险的方式收尾,大家在任科长的命令下回到各自的工位,只有归希文被单独留下来。
任科长看着坐在对面的归希文,叹了一口气,好半天没有说话。
半晌,才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见归希文不接话,任科长又继续道:“经历过风吹雨打才能见到彩虹,想要看更好的风景就要站在更高的地方,雏鹰在鸡窝中长大但它和别人的天空注定不同。”
归希文极轻地眨了一下眼,垂下眼睫:“科长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话,你都懂。”
任科长沉默片刻,补充:“希文,不要为无关紧要的小事费神,你将来必定会遇到更大的风雨,现在这些恐怕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任科长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与平时慈祥的面容判若两人。
或许这才是他真实的模样。
归希文抱着账本,并不看他,只说:“科长抬爱我了。”
任科长绷着的脸骤然一松,笑了笑:“当领导的人,或许工作能力并不是最强,但眼力劲一定是有的,没点看人的功夫,往上走不了。”
“听说上任郑科长也很看重你,甚至向上面推荐了你,若不是你的资历不够,恐怕这个科长还轮不到我来做呢。”
任科长兀地收起说笑的面容,郑重地拍了拍希文的肩膀,长叹一声:“我说了这么多,希望你能真正听进去。”
归希文的确是个好苗子,可他太过重情义,还保留着一股年轻人的热血劲。
谁会将同事那一点小恩小惠记得那样清楚?归希文会。
可是职场并不需要这样的重情义,职场需要绝对的理性,越往上走,越要抛却情义,处在高位,要考虑的全是利益,一举一动都在争取利益最大化。
归希文这样的心性,还得在基层磨几年,等到沉稳之后,会是个好帮手。
只不过在这之前,得保持这个少年对工作对单位的热情。
任科长出去之前竟然说起和郑科长同样的话:“你现在别想其他,好好工作就行,得耐得住性子。”
归希文听着这一番话,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只无声地点点头。
回到工位,没有人给归希文道歉,所有人起先还不太好意思看他,后来那点羞涩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大家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那样对待归希文。
仿佛只要大家不提,那些曾经对归希文说过的狠话就不会作数。
归希文也没在意,把账本收好,继续工作。
下班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人陆续离开,秦长康收拾东西要走,归希文快速起身,拦在他面前。
秦长康心里一惊,面上却平静地问:“有事?”
归希文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随后扬了扬下巴,脸上牵起一股笑:“嗯,有事。”
“什么事?”秦长康没察觉到他的嘴唇在发抖。
归希文没吭声,只单手揣着口袋,一双眼睛左右张望,没个正行。
等办公室里其他人都走完,他才收敛起脸上不羁的情绪,冷声问:“是不是你拿的?”
“不是。”秦长康坚决否认。
归希文顿了顿,眸色渐深,“我还没有说是什么东西。”
秦长康僵直着脊背,心里越慌张,嘴上越倔强:“你这副兴师问罪的样子,难道不是问账本的事情?你不用明说我心里也清楚,只是我没想到,你会怀疑我。”
归希文噗呲一笑,“你的确想好多了,我只是想问问你,我昨天丢失了的那支笔,是不是你拿的?”
不等秦长康反应过来,归希文绕过他,径直从他桌上的夹缝里扣出那支笔,“难怪我昨天一直没找到,原来真是你拿了,你看,证据都在,你还说不是你拿的?”
归希文脸上一副玩味的笑容,秦长康一时竟判断不出来归希文是真的在说笔的事情,还是话里有话,在说其他事情。他干笑两声:“你的笔怎么跑到我桌上去了?”
“是啊,我也纳闷呢,难不成它自己长脚会跑?”
归希文拿着笔放在指间转悠,他说出的每句话都让心里有鬼的秦长康心下骇然,秦长康不明白归希文是装傻还是真傻,这样模棱两可的话让他招架不住,只想赶紧远离。
“既然你的笔找到了,那没什么事情了吧,我下班了。”秦长康抬脚要走。
归希文叫住他,目光一沉,语调却极其轻松:“丢失的东西我都知道为什么会丢失,也都会找回来,丢失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会丢失,也都找不回来了。”
秦长康心里一恸,僵立在办公室门口,久久无言。
回到家中,归希文兴致不高,连张冬玲给他打招呼他都没回应,只径直往房间里走。
顾樱见状,朝张冬玲使了个颜色,放下手中的活,走向房间。
归希文坐在房间里的木椅上,呆呆看着窗外。
顾樱轻轻走过去,从后颈绕过去圈住他,温声问:“怎么了,心情不好?”
感受到背后温热的气息,归希文反手将人拉过来,放在自己大腿上,然后将脑袋埋在她肩颈处,闷声道:“嗯,心情不好,你快安慰我。”
顾樱拨弄着归希文头上浓密的黑发,淡笑着问:“工作上不开心?”
“很难开心。”归希文半眯着眼,眸子里透出迷茫。
“愿意说说吗?”顾樱轻声道。
归希文没说话,他并不想把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带到家庭之中,但他心里又很烦闷,这个时候他能这样静静抱着顾樱,已经心满意足。
见归希文不愿意开口诉说,顾樱也不强求,只任由归希文紧紧抱着。
半晌,归希文突然问:“你最讨厌什么?”
意识到归希文这是要打开话匣,顾樱不答反问:“你呢,你最讨厌什么?”
“我讨厌虚伪。”
归希文小时候在大院里是个很奇特的存在,他明明顽劣得不像话,带着一帮熊孩子到处惹事,偏偏成绩又最好,让人提起来牙痒痒。
于是大院里开始流传关于他不少的谣言,例如他居心叵测,白天带着大家一起玩,晚上自己独自在家搞学习,故意这样做以此来拖垮别人。
这条不实的谣言曾被很多小伙伴们深信不疑,甚至连张涛都有所怀疑,那时候张涛还特意和归希文同睡一个月以期找到真相,后来才发现归希文晚上回了家是真不学习。
不仅不学习,还熬夜看小人书,第二天甚至在课堂上睡觉,但这一点都不耽误归希文考试拿第一。
证明归希文的确是天资聪颖不是后天努力之后,大院里那些长辈每次看归希文的眼神都格外复杂。
大家当着他父母的面夸赞他聪明、成绩好、脑子灵活,背地里却暗暗让自家小孩不要和他搅合在一起,还用各种难听的语言咒骂他。
那一阵子,小小的归希文甚至快要以为大人都是这样虚伪。
大家面带笑容真诚地夸赞他的时候,差点让他产生一种自己也被接纳的错觉。可转身听到那些难以入耳的咒骂,他才明白他还是以往那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
后来他行事风格更加乖张,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发脾气当场发,想甩脸子立即甩,这让他脾性不好的名声远扬。
他不在意,他觉得这样更加自在,比两副面孔活着更舒坦。
就这样活了二十多年的归希文,进入职场,却发现周围全是两副面孔的人。
两副面容的人可怕吗?可怕。
讨厌吗?讨厌。
可最让归希文透不过气的是,他有种预感,周围的环境要逼得他最后也成为两副面孔的人。
以前的郑科长看着严肃,其实私底下是个很和蔼的人,他要借着严肃的外表立威。现在的任科长看起来很和蔼,其实私底下是个严肃的人,他要借着和蔼的面容亲民。
归希文不傻,两任科长对他说过的话,他都清楚。
他们要他老老实实在基层工作几年,磨掉一些年轻人的锐气,磨掉身上冲动的劲,磨掉一切感情用事,只留下绝对的理性。
那个时候,他大概能从容调动面孔,应付所有人,周到周全。
可那样的人,不是他想成为的人。
如果他要成为的那样的人,跟着他父亲在厂里好好做事就行,何必要去外面的世界闯荡。
才入职几个月,归希文已经开始审视自己的职业生涯。
“你是讨厌虚伪的人,还是害怕自己也成为虚伪的人?”顾樱看着他的眼睛,接话道。
归希文从回忆中抽离,抬眸静静看着顾樱,笑道:“讨厌,也害怕。”
说完这些,归希文才发觉自己心里舒坦很多。
果然,任何事情,只要说出来,对于心理造成的负担就会减小。
归希文依旧环抱着顾樱,抵着她的下巴,追问:“我先问的你,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讨厌什么?”
“我不告诉你。”顾樱轻轻摇头。
“那我亏了,我都告诉你了,你却不告诉我。”归希文眉头一皱,作势要上手挠她痒痒。
顾樱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轻笑:“我现在不说,等你下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归希文动作顿住,喉咙一紧,眼里酸涩。
他重新将脑袋埋进顾樱的颈间,不安分的脑袋逐渐往下,再往下。
眼看就要控制不住,顾樱咳了一声,飞快从他大腿上跳离,随手抓过身边的羽毛球拍,“咱们去大院里外面打球吧,这羽毛球拍买回来还没用过呢。”
归希文看着跳出一米之外的顾樱,轻笑着朝她招手,“过来。”
“我不。”顾樱盯着他,没动。
“你大白天乱来,待会儿就要吃饭,被爸妈看到折腾后的样子,多不好。”
归希文无奈地笑笑,“好了,我不乱来,你让我抱一下。”
顾樱这才慢慢走过去。
归希文抱着她的腰,果然守信用,只抱了一下就松开,只是这一下足足抱了十分钟。
十分钟后,归希文心满意足地牵着顾樱去大院里打羽毛球。
大院不像家属院那样做了严格的规划,大院里空旷的地方很多,随便找一块空地就可以打羽毛球,方便且不妨碍路人。
只是天公不作美,稍稍刮起西北风。
归希文让着顾樱,站在逆风处接球,顾樱顺着风故意用力将羽毛球拍得老远,两人的距离也越拉越远,最后连说话交流也从正常的声音变成喊叫。
两人似乎觉得这样很好笑,打一阵子就要笑一阵子。
这笑声随着风飘到路过的明雪耳中,惹得明雪不悦地皱起眉头。
明雪这些日子过得并不舒坦,她母亲杨永梅如今对她愈发刻薄,每次回娘家都要埋怨她当初和归希文毁婚约的事情,唠叨起来没完没了。
她忍不住和杨永梅发了脾气,杨永梅扬言让她永远别回娘家。
和娘家闹僵了关系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最糟糕的是和张阔的关系也在日渐恶化。
明雪不是没想过好好忍住脾气,就算发现顾樱和张阔的事情之后,她都忍着没把事情闹大,可在娘家受了气之后,忍不住回家抱怨几句,张阔竟然毫不放在心上。
张阔无视她情绪这种行为,让处在愤怒中的她情绪失控,忍不住和张阔吵了起来。
说到底,这些事情不都是张阔引起的吗?杨永梅不满意她和归希文毁婚约,不满意她嫁给张阔,这才是她和杨永梅起争执的原因啊,作为罪魁祸首,张阔不安慰她也就算了,怎么能表现得像个身外人一样?
张阔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实在令人心寒,就算她提起杨永梅对他的抱怨,张阔也都全然不在意,怎么会有如此淡漠的人?
在一次次的争吵之中,明雪心里的忍耐力逐渐减低,最近一次失控,是在她建议张阔从商之后,张阔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她,并且责怪她异想天开。
明雪当场就懵了。
如果张阔没有从商,那张阔以后是怎么成为首富的呢?
她还要等多久?她难道要一直熬下去?
在这些激愤又担心害怕的情绪中,明雪忍不住骂了张阔好几回,最近大院里总有人传言她半夜和张阔吵架,其实不是,她只是在给张阔做思想工作,希望张阔接触商业上的东西。
张阔不听她的建议,她才会歇斯底里地叫喊叫骂。
如果大院里怎么传扬她和张阔之间的关系,她已经不在意了,她只希望张阔能早点走上从商的道路。
就在这样的时刻,明雪听说顾樱和归希文搬回大院了。
不仅搬回大院,两人看起来似乎比以前更加恩爱。
明雪看着眼前悠闲打羽毛球的两人,脑海中莫名回荡起杨永梅对她说过的话。
杨永梅对她说,她本该跟着归希文过好日子,不应该跟着张阔过这样的苦日子。是她自己任性,活该受苦。
明雪一直不赞成杨永梅的话,此刻看到归希文带着顾樱,轻松又有爱地在大院里打羽毛球,心里难得松动片刻。
片刻之后又很快清醒,望向面前两人的眼神格外怨毒。
就秀吧,努力秀恩爱吧。
算算时间,归希文出意外的日子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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