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小姐姐，认识一下呀？◎
“古神秘境”为了营造视觉效果, 地道里缺少光源，十分昏暗。
游客想要在“古神秘境”中看清楚通道，全靠随身携带的法宝或是自身特异能力。
此事地道破裂, 一行人都掉进下层莫名出现的水洞里, 就更是漆黑一片了。
沈雁杳和鱼信潜入水中，虽然因为水波的折射而带入些许光亮, 但以沈雁杳的眼睛，依旧看不清楚什么。
在她喊出“前面有东西”的时候，鱼信已经看清楚所谓的“东西”是什么了。
是魔偶。
无论任何生灵，在被心魔彻底吞噬了神智后, 会逐渐被各种低劣的欲望所操控，直到完全泯灭良知。当他们内心与野兽无异, 就会成为“魔偶”。
魔偶是连魔族都唾弃的存在。
但关于如何“处理”魔偶, 仙界却几乎没有人知晓。
通过纯血魔族的魔君顾天宴，鱼信有幸了解到相关知识。
——魔偶就像是被玩坏的恶意, 当一个“人”沦为魔偶后，虽然能力不变，但因为脑子不行了, 是极容易被消灭的。
魔族特殊的产育需要导致他们居住在仙界地势最为低洼的地点。
魔偶再被彻底杀灭后，彻底化为恶意和浊气, 与流淌而来的清气、灵气合二为一, 重归馄饨之态, 成为魔族孕妇们的养料, 滋养胎儿成长。
因此, 魔族成了魔偶的清道夫。
无论是为了追求魔气, 还是命运的感召, 魔偶都会情不自禁朝着魔族仙界最低洼的地点奔去, 而不是出现在镜州城的“古神秘境”下的水系之中。
“是魔偶。他们好像被困住了。”
水流很好的掩饰了魔偶的嘶吼声，但鲲鹏不但是天空的霸主，也是水下的王者，鱼信把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他厌烦的微微蹙眉，卓越的大脑已经开始思考谁会故意将魔偶困在“古神秘境”下方了。
当鱼信带着沈雁杳来到水底，沈雁杳终于看清楚水底到底是何种情况。
无数魔偶被钉在水底，密密麻麻的挤在一块，伸长了手脚试图向接近的人攻击。
沈雁杳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好一阵才看清楚魔偶和寻常人的相貌竟然有许多不相同的地方——魔偶獠牙凸出嘴唇，眼球黑白睛之间的界限也非常浑浊，骨骼刺穿指尖，取代了指甲的位置，生长出好长一段位置。
它们浑身散发着恶意，口中含混的吼着“吃”和“杀”的字眼。
果真一丝神志也不存在了。
在沈雁杳细心观察的时间里，鱼信已经把魔偶相关的知识都给她讲解了。再看这群魔偶，沈雁杳心中为难，低声询问鱼信的意见：“大师兄，天宴魔君不在此地，我们该怎么处理这些魔偶？用灵火焚烧可以么？”
“利用水中火么？倒也可行。只是焚烧偶偶的过程中，会散逸出大量魔气，若是暂居此处的游客有心魔炽盛的，恐怕会控制不住心魔。”鱼信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拉住沈雁杳往回走，“刘帝君就在近处，镜州是他的封地，还是问问刘帝君的意见再做决定吧。”
他们回去水上，把河底情况交代了一遍，让刘帝君听得当场自闭。
“延穹，肯定又是这个老匹夫！”
此事的刘帝君满目戾气，神色冰冷，没有了往日的疲懒雍容，只有这个时候，才能从他周身的气势中窥探这位仙妖混血是如何在众多才智惊人的大佬中突出重围，坐稳了帝君的位置，并且雄踞镜州令天帝延穹多年来无处下手。
刘帝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避开姜夫人，姜夫人也没有因为刘帝君对她父亲的辱骂而产生丝毫不适。
在天帝延穹把儿女送给帝君们的时候，他在这群儿女心中已经配不上“父亲”这个温暖的身份了。
刘帝君对妻子的反应不奇怪，但沈雁杳也没有多余表情，他就忍不住笑了。
“看来沈帝君一家对天帝也没有表面上那么顺服。”
沈雁杳露出个客套的笑容，“我爸爸在家练兵呢。”都准备和天帝开打了，关系能有多好。
鱼信这一回没有主动解码展现自己的聪明才智，而是把表现的机会交还给镜州城的主人刘帝君，“帝君打算如何应对此事？”
“镜州城地理位置特殊，上下联通多洲，又背靠无望海，免受妖族和魔族侵扰。加之收入可观，一直被延穹视作囊中之物，虎视眈眈。”
“镜州城的收入说白了都是靠着游客们创造的。若是税收降低，对我便有着巨大打击。但只要镜州城繁华依旧，就不影响延穹看上的信息渠道。”
刘帝君冷笑，“若是未曾发现秘境下方这群魔偶，一旦魔偶摆脱控制，必定会疯狂攻击前来的游人；延穹也能顺势对我问责。可惜，被我们意外撞破魔偶所在。”
“进一步说，即便发现魔偶了。若是看重钱财，此时一定很想偷偷摸摸把这些魔偶都处理掉，免得破坏镜州环境风尚和口碑。他派来的奸细也可以趁着我焚烧魔偶，镜州魔气比例加大而散布谣言，依旧能够搞我一波。”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到底棋差一招——延穹一定想不到，在雁杳的帮助下，我重修‘古神秘境’了。”刘帝君重新笑起来，眉目舒展，风情万种。
他温柔的呢喃，“你们在此等候，暂且不要离开，我去去就来。”
刘帝君带着姜夫人从墙壁的泥土中消失。
沈雁杳对这发展感到茫然，扭头去看鱼信，却意外的发现水面上飘满了平日里跟随刘帝君左右的工作人员。
他们相视，尴尬又不是礼貌的微笑，果断一起闭嘴，什么都不说了。
不多时，从他们落下来的通道方向响起一群人相互吹嘘，争抢功劳的声音，刘帝君那种拖长了尾音的靡丽声线在其中异常清晰。
“没想到对秘境改建，竟然发现秘境下另有洞天，此事非诸位帮忙不可。刘某多谢诸位伸出援手，作为感谢，各位在镜州城中一应消费，请让刘某负责，也算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
随着刘帝君的声音，一群身高体健、相貌邪肆的魔族出现在通道口。
妖族和魔族都有夜视的本领。
他们垂眸看去，立刻被端坐在鱼妖怀中的绝色美女吸引视线。
胆大的魔族只觉得昏暗的地道里充满了粉红色的小心心，他马上询问：“一直没听说帝君和夫人有孩子，此女是何人？”
刘帝君背后一凉，他顿时面不改色的强调：“外人！”
作者有话说：
刘帝君：还好我反应快，不然反派BOSS今天就要杀个帝君祭天了。
62 ? 洗澡水 ◇
◎……◎
镜州城引进人才不拘一格, 从不以种族为限制。
若非如此，就凭刘帝君现在可怕的脸色，魔族肯定要怀疑自己被怀疑“身为魔族就是犯罪者”。
刘帝君也意识到自己回答的太快、声音太尖锐了, 他正色道：“别看美人脸嫩, 实则是我镜州座上宾，本君好不容易请来的高端人才, 非常人也。”
言下之意，别看沈雁杳年轻美貌，但人家是高端技术型人才，走哪里都是稀缺资源, 你们配不上，别自讨不痛快了。
刘帝君这话却再一次说错了。
他自己因为美貌闻名于世, 也一直吃着美貌带来的资源, 因此忘记了仙界绝大多数雄性是没有他自己这种众美环绕的优势的。对需要亲自追求美人雄性来说，追哪个不是追, 万一美女瞎了，真就看上他们了呢！
于是，听过刘帝君的解释, 魔族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兴奋了。
他上前一步, 朝水中细看, 确定抱着美人的妖族手脚非常规矩, 笑着夸赞刘帝君：“帝君御下有方, 您手下的妖族照顾贵客的时候很规矩, 没有因为是位佳人, 就趁机胡来。”
刘帝君顺着对方视线看过去, 发现被沈雁杳当成椅子的是鱼信。
鱼信几乎没有亲自动手的时候, 但他亲自设计的人实在太多了，堪称额名在外，刘帝君绝不因为鱼信出名没几百年儿轻视对方。
刘帝君一想到处理不好，指不定会让镜州惹上什么麻烦，额头冷汗当即就流下来了。
刘帝君深深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拦住魔族，撑起为难又遗憾的表情，摇头道：“既然如此，我便直说了吧，此女是夫人的外甥女，逸仙城沈帝君与天仙子顾夫人之此女，如今年方二十，恐怕与您不般配。”
“二、二十……”
魔族惊得举起手，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认认真真的掰着手指头算自己和沈雁杳的年龄差，然后败在了艰难的加减乘除上。
魔族不死心的观察骨相，终于确认水上漂着的大美人真的二十出头，还是个小娃娃。
罢了，是他配不上的年纪。
QAQ好好一个绝色美人，怎么就未成年了呢！
魔族为了按下自己蠢蠢欲动的色心，只好挪开视线，争取做到眼不见不惦念。
没了这个插曲，刘帝君从新招呼着带来的魔族们，提出了临时工的工作范围。
“地下的魔偶，就辛苦各位了。”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刘帝君太客气了。”魔族们态度轻松，都不觉得古神秘境下面发现了“大量魔偶”能有多大量。
他们态度从容的跃入水中，如准备发挥种族天赋，然后，不到五分钟后，带着满脸受惊的表情从水底钻出来了。
“帝君从何处聚集了如此多的魔偶！”
“这群魔偶不对劲，它们体内的力量太雄厚了。”
“是啊，被心魔吞噬后逐渐堕落的人，到了变成魔偶的时候，应该只剩下不到三成力量，少有能突破补魂境的。被锁在河底这群魔偶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群魔族七嘴八舌的询问刘帝君到底是什么情况。
刘帝君：你们问我，我问谁？我也刚掉下来没多久好吧。
他很想这样回答，但刘帝君只能苦笑着说：“我也不知，今日手下汇报秘境中有异常情况，我来此处后，通道炸裂，露出了地下水系，我见水流方向异乎寻常才入水探查，不想水下竟然被封住了那么多魔偶不得动弹。这才不得已向诸位求援。”
魔族们马上把镜州前些日子突然将全部游客清理出“古神秘境”的事情和刘帝君随口说的“异常情况”联系到一起。
凭借着刘帝君这些年来经营镜州的好名声，魔族们马上恭维：“帝君宁可给游客赔偿，也甘愿接下恶名将游客全部离开秘境，免除他们遇上魔偶受伤，实在人美心善。”
人美心善的刘帝君微笑着推辞，满心只有改建秘境可以增加门票费用多赚钱。
在一番相互吹捧之后，刘帝君总算明白下水的魔族们为什么都大惊失色的回来了。
魔族对于魔偶的消化能力也没那么强，如果，他们留在这里处理魔偶，那么接下去的几个月甚至几年都要耽误在镜州城里了。
刘帝君明白过来，顿时笑了。
笑中充斥着杀意。
延穹这个老匹夫，果然是不出手则已，出手全是下三滥的招数。
刘帝君在天帝延穹面前无所谓的凭借，便是刘帝君认为延穹想要镜州城的消息系统——当然，刘帝君自己也不在乎是不是能继续做城主。
但以现在的情况看来，延穹是打算一箭双雕，如果魔偶能败坏刘帝君的名声，就给刘帝君扣帽子治罪，把镜州城拿到自己手里；若是控制不住镜州城魔偶事件大爆发，那就干脆玉石俱焚，让刘帝君和镜州城一起成为历史，也算消弭七十二帝君之一，减轻他管束帝君们的压力。
刘帝君可以不在乎镜州城归属，但镜州城的臣民不能弃之不顾。
根本不用犹豫，刘帝君直接说：“本君不在乎清理魔偶的时间，费用的事情另算，诸位若能多请一些魔族兄弟帮忙再好不过了。”
魔族迟疑的就是工费问题，既然刘帝君这么爽快，他们也快言快语，直接表示可以立刻联系亲朋好友一起过来打工赚钱，和刘帝君互利互惠。
唯一的问题是，魔族可以来干活，但在魔族人手齐全之前，目前这些魔族既不打算也没有能力三班倒的连续不断处理水底的魔偶。
那么谁来看守水下的情况，保证即便有个万一，魔偶控制不住了跑出来，也能传递消息，而不是被魔偶大军直接撕成碎片呢？
鱼信在沈雁杳耳畔低语：“自己会不会怕？”
鱼信向来不喜欢掺合外面纷纷扰扰，听出他竟然打算留在水底看守，让自己回去，沈雁杳略一思索，品出鱼信话中未尽的担忧，压低了声音询问：“水下那群魔偶，真的可能跑出来？”
“镜州从不平静。尚不如你入门前的逸仙城。”
这评价彻底让沈雁杳惊了。
天帝好歹也是经历过大战上位，还这些年来凭本事让七十二帝君更新换代的人。刘帝君就这么放任奸细在城中随便溜达，未免也不不把天帝当回事了。
“如何？”
“姨夫真是艺高人胆大，我对联盟更有信心了呢。”沈雁杳搓着小脸苦笑。
“那这几日就辛苦大师兄了，我会一日三餐来送饭的。”
在离开前，沈雁杳总算考虑到重要的问题了。
“大师兄，现在这个水，算不算魔偶的洗澡水？”
鱼信：？？？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辣鸡前单位这几天来恶心我了，我状态不好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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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 来都来了 ◇
◎……◎
“师妹, 我在此处留守，您与我离别几日，要说的便是威胁之语么？”鱼信意味深长的询问。
沈雁杳从他眼中看出“我看你以后不好好好活下去”的威胁, 顿时怂了, 不敢再皮，乖乖拉着鱼信手掌道别, “水里凉，大师兄你要保重身体。……哦，不对，水凉才好, 热了对你身体更不好。”
要是热水，大师兄就要变水煮鱼了。
在鱼信再三强调镜州城远不如看起来安定平和, 不准她一个人独自乱走, 想要出门必须和其余几个同门一同行动后，沈雁杳终于回去了。
沈雁杳听了全套事件发生发展, 认真思考破解方法，始终觉得事情很棘手。
在沈雁杳以为事情陷入僵局的时候，事态骤然变化了。
十五日后, 魔族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了镜州城。
刘帝君直接毁掉了之前对“古神秘境”的全部改造，将那一片地区的地面以上的部分完全移走, 将地下河流变成了展露在外的河道。
刘帝君非但没有隐瞒此事, 还当成噱头大肆宣传, 甚至搞了个“观礼”活动, 要求入场欣赏魔族消灭魔偶英姿的游客们出门票费用。
对于仙界来说, 魔偶这东西好多年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存在了。
现在不能看到魔偶被消灭的全过程, 还是传说中的“大量魔偶”, 喜欢凑热闹的游客们还怎么按捺得住跃跃欲试的心呢？
游客们立即排队交钱, 就等着看难得一见的场面了。
很快，隐藏着魔偶的水系上方建立起一层层的看台，看台被一层层游客堵得水泄不通。
脸上带着笑容的刘帝君看起来更美了，他例行性的发表了一通新业务开展感言，然后宣布消灭魔偶的行动开始。
被招聘来的魔族们应声集结，五十人列成一纵队，两队背靠着入水。
眼看着魔族们入水溅起水花，观众都忍不住叹气。
魔族进水里头收拾魔偶去了，他们在水面上又能看到个啥啊？这不是白浪费灵石买门票么。
亏了亏了呀。
“啊，你们看！”
半空中突然出现了几面透明的水镜，镜面光滑透亮，清晰的呈现出水底发生的一切。
魔族们打着赤膊，他们露出了往日隐藏起来的魔纹，而魔纹如同有生命力的藤蔓在水中肆意伸展，被魔气包绕着牢牢抓住水底张牙舞爪的丑陋魔偶。
魔纹猛然刺入魔偶癫顶，将魔偶打散成一团色泽诡异的气团，彻底失去了人形。
那些气团很快相互聚集，变成了一个硕大的气旋，把魔族们包裹进去，疯狂的旋转着；而魔族们依旧站在原地，这一刻他们终于大量释放出体内的魔气，勾连住气旋不断拉扯。
气旋纹丝不动，反而是魔族们脸上的魔纹若隐若现，似乎拿气旋无能为力。
情况看起来十分危急。
沈雁杳紧张的攥紧手指，微微抬身往水下看。
——从魔族入水，她就仔细观察了，水中没有鱼信的身影，可从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曾经离开这片水域。
鱼信到底去了哪里？
一整团的魔气突然冲出水面“嘭”的在空气中炸开，还没等观众们惊讶，其他守在水面上的魔族已经将冲出水面的魔气收拢，宁聚在一起，防止魔气到处乱窜，对游客产生危害。
游客们惊喜的鼓掌。
魔族们将游客紧张又兴奋的状态维持到一场表演结束。
沈雁杳没有跟着游客们一起退场，而是去了姜夫人身畔站定，脸上担忧的神情完全遮掩不住。
“姨母，我大师兄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一直没看到他。”
姜夫人没有直接回答沈雁杳的问题，她眼睛一直望着平静的水面，声音十分轻柔的说：“公开表演、赚取门票费用的法子是鱼信向你姨夫建议的。”
沈雁杳：“……是很像大师兄办事的风格。”
姜夫人被沈雁杳的回答逗笑了，她眉目舒展开，轻轻柔柔道：“你姨夫自是不会向天帝低头的，可如何展示出对天帝的轻蔑困扰了你姨夫许多年了。没想到鱼信在守夜当晚提出的建议竟然这样，又有镜州的风格，又实在气人。”
天帝搞出这么多垃圾事情，就是为了朝着刘帝君秀肌肉，不断强调他无论在地位上还是权势上都可以想要恶心就能恶心到镜州，而镜州如果不想开打，那么只能被动防守。
天帝的做法当然未必能够真的让镜州伤筋动骨，但癞□□不要人膈应人，天长日久的负面情绪累积，很可能会让刘帝君过于愤怒，从而失去应对事情的分寸。
鱼信这一招就实在很妙。
公开揭露水底有大批魔偶的事情，显得堂堂正正，直接把镜州正在被人阴谋算计摆在了明面上，镜州是明确的受害者。
其次，召来魔族做工解决魔偶在给镜州增加一项表演累积收入的同时，也等于告诉前来观看的游客，魔偶问题虽然严重，但镜州可以妥善解决，完全不必为此担忧。更深一层，还堵死了天帝延穹因此发难，责问刘帝君的麻烦。
“可我大师兄，到底去哪里了啊？”
沈雁杳没有被姜夫人对鱼信难得的好言好语迷惑，依旧惦记着鱼信到底跑哪里去了，是不是受了伤。
“鱼信说此事成功之后，天帝必有所耳闻，若是发现他也在其中，恐怕会一气之下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他与你姨夫商量之后，去帮忙抓天帝安排的人了。”
沈雁杳表情莫名，“大师兄又不是镜州的人，他怎么能知道谁看起来不对劲。”
“……所以，我才对鱼信改观这么多。”姜夫人脸上终于藏不住尴尬了。
对于自己是个傻白甜彩虹屁写手的本质，姜夫人还是有着很清醒认知的。所以，对于脑子足够好的人，姜夫人都非常推崇。
沈雁杳彻底闭上嘴，知道是没办法指望从姜夫人嘴里询问到什么了。
在回去客院的路上，沈雁杳使出了“大师兄召唤术”。
——少女脚下一颠，似乎在平地上卡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直直向前摔。
沈雁杳闭上眼睛，做足了准备大叫：“大师兄就我！”
熟悉的味道裹住沈雁杳，一双有力的手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稳住身形。
沈雁杳顺势伸手抱住鱼信，小小声问：“大师兄，这些日子你都跑去哪儿了？刚刚魔族在水下表演，我找不到你，很担心。”
鱼信的双手从沈雁杳腋下撑着她的身体，见她站稳本打算放开，可女孩的话说出来，他情不自禁从身后抱紧了沈雁杳，将她牢牢裹在怀中。
“我也很担心，担心我不在的时候你会遇上危险。”
小巧的耳朵在鱼信目光下一点点变红，展示着沈雁杳内心的波动。
鱼信坏心的故意提醒：“你耳朵红了。”
一双柔荑飞快抬起来捂住了耳朵，沈雁杳恼羞成怒地提高声音：“大师兄，你闭嘴！”
鱼信笑着放开沈雁杳，正色道：“站稳，为什么不听话与杜师妹、水莲、水无病同进同出。我说过，现在镜州城内不安全。”
“出门的时候是一起出来的。”
鱼信抓起沈雁杳的手臂，在她掌心轻轻打了一下，完全没力度的教训，“狡辩。”
这一巴掌完全没用力气，轻飘飘的，比起教训更像是打情骂俏。
沈雁杳脸更红了。
“反正，就是一起出来的，我急着找你才没和他们一块的。”沈雁杳嘟哝着放轻声音，“我要不是独自走，摔倒你也不会出来。那我怎么确定你现在安全呀。”
鱼信心中默念了一句“聪明才智不用在正地方”，嘴角笑容却加深了。
原来被人深深牵挂的滋味是这样的。
太让人愉快了。
鱼信决定色令智昏一次，体会蠢人的快乐。于是，他牵着沈雁杳去了无人的窄巷，认真道：“我会让事情在假期结束前完成，让你按时回去参加考试。”
这么说，就是事情不麻烦了。
沈雁杳顿时高兴了，她点点头，直接摆手往回走，“那我等大师兄的好消息了。”
鱼信目送沈雁杳离开，笑着摇头，“真是不解风情。”
果然还是小姑娘，都不知道趁机多黏他一会，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就回去，不管他是不是还想与她多团聚一会了。
“罢了，还小呢。长大了就懂事了。”
不懂事也无妨，什么样子，他都喜欢。
当心情慢慢平复，鱼信很快消失在窄巷之中，继续去执行他的计划。
消灭魔偶不是镜州城的传统项目，但这项奇特的活动得到了游客们一致好评。刘帝君不愧是专门经营旅游城市的人，在经过短暂的表演后，他再次和魔族们商议，加上了魔族带着游客一起消灭魔偶的项目，八二分账，魔族八，他提二，而且游客受伤的治疗费也由他来支付。
仙界已经很久没有合理合法的打打杀杀，还角度“正义”的活动了。
游客们得知新活动——“消灭魔偶”——之后，立即踊跃报名参加。
刘帝君眼看生意火爆，甚至，不得不出台了新的规定。
为了保证游客安全，每天可以参加“消灭魔偶”的游客人数限量。
因为这项新规定，“消灭魔偶”项目竟然还催生出了帮着抢位置的黄牛，让刘帝君啧啧称奇。
沈雁杳不习惯和鱼信之外的人同进同出。
为了不让自己不习惯，她变得深居简出，每天就安心停留在客院的保护阵法中学习新知识、复习老课程，把刚开始还努力陪着她的杜若非、水莲、水无病弄得闲不下去了。
“你们出去玩吧，大师兄设置的阵法，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看着同门被憋得已经第三遍复习过去的课程，沈雁杳主动开口劝他们出门，不用陪着自己了。
一想到防御阵法是鱼信亲手埋下的，杜若非三个从一开始留下一人陪伴沈雁杳，以防万一有人闯入，最终变成了两妖一人结伴出去撒欢。
沈雁杳又学习了半日课程，走到院子里伸懒腰活动活动。
吞天从房檐飞下来，落在沈雁杳肩膀上，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她，“今天学习内容结束了吗？”
“除了实践课都结束了。我好想宗门里的小花盆。”沈雁杳笑嘻嘻地和吞天你蹭我一下、我蹭你一下，玩得不亦乐乎。
吞天跟着点头，“你种下的那些花花草草都该结果了。”
“里面有一株花是帮助妖族尽快化形的，回去摘下来，我就送到药峰去，请峰主帮着炼制丹药。你吃下去，就可以化成人形和我一起玩耍啦，开心吗？”
吞天愣了，“给我的？”
“对呀。”沈雁杳用力点头，“妖族开灵智是第一关，化人形是第二关。你小小一团始终没有长大，自己化形肯定要耗费很多功夫，反正嗑药化形也没有后遗症，当然选择最轻松的办法了。”
“杳杳，你真好。”吞天当然不需要沈雁杳的帮忙，但他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又飞回沈雁杳肩膀上，用毛茸茸的脑袋拼命磨蹭女孩。
“哈哈哈，谁家的孩子，居然这么可爱。”一阵大笑传来，看着年轻但眼神透出一股子阴沉的男人悬空站在院外，不知道向内窥视多久了。
沈雁杳感觉对方有些眼熟，但回想好一阵子也没回忆起对方的身份，索性放弃。
吞天已经炸开了全部羽毛。
它贴着沈雁杳的耳朵说：“解开我的御兽环。”
沈雁杳完全没有询问吞天为什么提出这个要求，直接撤掉它鸟腿上的御兽环，后退几步，将锁妖之书丢在前方，法杖蓄满灵气狠狠敲上书面，释放出其中的大妖们。
“这是做什么，我没有……”恶意。
男人没说完话，吞天已经猛然冲着他心口冲上去，扎进男人怀里，将他捅了个对穿。
“谁？你不可能、不可能是个普通妖族。”男人瞪大了眼睛，身影虚晃几下，随即破碎，消失无踪。
吞天得意的摆动着翅膀，飞回沈雁杳肩膀上站定，挺着肉嘟嘟的胸膛炫耀：“这就是大仇得报的感觉嘛？太爽快啦。”
沈雁杳：“……？？？”
你们打完了？
可是你们的小朋友心里，现在有许多问号。
“咳咳，那什么？这次喊我们出来，没干活，还算减刑的成绩吗？”
沈雁杳和众妖面面相觑了许久，她犹豫地回答：“该算，就还算上吧。”
众妖欢天喜地的频频道谢。
沈雁杳原本想把他们收回去，看着这群闷久了，肤色衣长苍白的罪妖们，不知怎么的下意识道：“来都来了，你们要不要出去玩玩。”
作者有话说：
沈雁杳：世界上最可怕的两句话，1.来都来了；2.大过年的。
鱼信：我还以为是一句“大过年的，大师兄来了”、
沈雁杳：嘤，真的好可怕。
今天虽然更新完，但是宝宝写的多呀！
64 ? 听我解释 ◇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玩玩玩, 我们一定不会胡闹的。生死还在二小姐您手里呢。你慢慢商量事情，我们就不打扰了。”罪妖们欢天喜地的找好理由，一股脑冲出去体会公费旅游的快乐了。
如他们所说, 沈雁杳心里现在确实有非常多的疑惑需要解答。
——比如, 吞天到底是什么身份。
沈雁杳把视线转向吞天，吞天立刻把头埋进翅膀里装死, 摆出不合作态度。
“大师兄安排你来的？”
嘿，小姑娘没发脾气！
对付准备找证据发脾气的女性，吞天经验丰富，它立刻张开翅膀倒打一耙, 在沈雁杳语气变差之前大小声：“问什么啊？还不是因为你年纪小、能力差，否则鱼信怎么会早早把我安排过来！我的身份你就不要问了, 问了你也没听过, 只要知道我是来保护你安全的就够了。日后好好提升自己，不要再拖后腿了！“
沈雁杳：“……”
吞天的画风转变得真快啊, 可惜，小小一团的奶油黄胖团子再装模作样也没威严。
沈雁杳点点头，轻声细语：“哦, 是这样啊。”
没等吞天得意，她一把将吞天窝在掌心, 龇牙质问：“所以, 你一开始就是个老妖怪了, 故意装得小小的、可可爱爱的往我身边凑, 还说自己年纪小挑食, 想要长大必须吃好喝好, 骗我给你准备特质鸟粮。”
吞天：“我我我, 我可以解释的！”
“虽然我很讨厌‘我不听, 我不听，我不听你解释’的话，但是，没错，现在我才不要听！今天晚餐来吃烤小鸟吧！”沈雁杳说着扯紧吞天的尾羽，吓得吞天拼命用翅膀捂住屁股。
“我错了，我什么都说，不要拔毛。”吞天吓得厉害，啾啾啾的叫着去蹭沈雁杳，做足讨好姿态。
沈雁杳这才松手。
她绷着俏脸，回去房间里坐好，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沉声道：“站好，严肃点，说吧。”
吞天小心翼翼的横着迈了几步，把圆滚滚的身子挪到桌面正中央。他看出沈雁杳这一回是真的生气了，不敢再胡闹，特意摆了几个萌萌的姿势，用幼鸟形态娇嫩的叫声解释：“当年鱼信带队探查妖族圣地的过程中，恰巧路过我隐居的地方。我被他带出来，与他做了一个交易。”
沈雁杳很想询问交易内容，但想了想又觉得问这个没什么意思。
不管鱼信和吞天交易了什么，最终的结果，确实是吞天作为一个看似可爱，实则拥有巨大保护力的打手这些年来一直在她身边保护着她的安全。
作为享受益处的人，她是没资格逼问具体交易内容的。
“那你呢，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什么身份当然不能随便说出去。
吞天犹犹豫豫、遮遮掩掩地解释：“刚刚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混账，仙界大约没多少人认识。那是他年轻时候的模样。此人心机深沉、行事阴损，出现的时候从来不干好事，什么没底线的事情他都做得出来。”
“我、我早年和他有仇。”
“再加上，鱼信让我保护你周全。那个老混账一出现在此，我就想直接干掉，以绝后患。”
“我没有故意骗你呀，御兽环锁在我腿上，我就是现在这样，又小又无能。”
沈雁杳拿出之前拆掉的御兽环，在吞天眼前晃了晃，然后双手用力一捏，随着清脆的“咔吧”声，御兽环完全损坏了。
“大师兄给你打上御兽环，可见他当初认为你不会遵守约定。但是谢谢你今天救我，御兽环我解开了，如果你要走随时可以离开，大师兄那里我会去解释的。”
虽然有些事情吞天没有说，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已经很清楚了。
沈雁杳表明自己的态度后，不开心的起身走了。
看一眼就气得要杀人，可见是深仇大恨，沈雁杳自认没厚脸皮到阻止任何人报仇——她也做不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但受过伤害的人如果觉得事情没有解释，那么任何人都不配替受害者原谅。
可是这几年来，她一直把吞天当成宠物细心照料，吞天也像个幼小调皮但又很可爱的宠物似的，陪着她在假期最后一天强挺着困倦熬夜补作业，她一想到吞天离开之后去报仇，可能会受伤，甚至可能丧命，就难过得很。
更让她不舒服的事，她所有感受都是真实的，但吞天脸身份都是虚构了。
归根究底，吞天说得没错，因为她不够强，她让人不能放心，才会有今天这场不愉快的“开诚布公”。
客厅桌面上的奶油色胖鸟也垂头丧气的。
它一屁股墩在桌面上，翅膀抱着头喃喃自语：“梦蝶梦蝶怎么办，我做什么都搞砸了。这一回怒气冲头直接动手，延穹肯定发现不对劲了。我破坏鱼信的计划，他会不会反悔，不告诉我们俩后代到底是哪个一个啊？”
梦蝶夫人早已去世多年不可能回应吞天的问题。
于是，吞天想着沈雁杳只要没直接说让自己滚蛋，他就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跟在小姑娘身边蹭吃蹭喝当宠物，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不告诉鱼信了！
我真是太机智了。
问题解决了。
假做一切无事发生的吞天到了晚上大摇大摆的踢开窗户飞进沈雁杳房间，若无其事提醒铲屎官：“我的晚饭呢。”
“……你不去报仇吗？”
“报仇着急什么。要不是今天突然看到了，我一直当他死了呢。”吞天大摇大摆的走到沈雁杳面前，伸着鸟抓厚颜无耻的问，“你不会扣我零食吧？”
吞天如果不问，沈雁杳一定直接忘记还可以这么处罚。
她眼睛顿时亮了，如同天空闪烁的星子，“会哦。”
吞天：“……？”
“油蛋黄没了。”
“纯木灵气催生的灵米限量一天一勺。”
原本还挺着胸膛和沈雁杳硬刚的吞天终于忍不住猛男落泪。
晚上，它蹲在屋顶，没滋没味的吃着万象天宗固定的鸟妖粮食，发现自己失去了妖生最大的快乐。
沈雁杳对吞天态度明显冷了下来，在扣零食五天后恢复了以往供应，但也没有原来那种自如的态度了。
原本有些松懈的学习被沈雁杳彻底捡起来，严格遵照在宗门内的学习时间来执行。
又过了十天，当鱼信把镜州城中上层可疑人员全部挖出来，丢给刘帝君，重回客院的时候，敏感的发现，他的小女孩性子变了。
鱼信上前，没等他开口，沈雁杳已经伸手抱住了鱼信的腰，“大师兄谢谢你，我以前太贪玩了，不够努力，让你背地里为了做了很多安排来保护我的安全。以后不会了，我会自己变有用的。”
少女神色犹豫，嘴里说着最乖巧懂事的话语，但眉目中凝结着难以化解的忧愁，让鱼信心里猛地一颤。
不对，他其他的成长，应该是沈雁杳像花朵一样灿烂绽放，而不是被风雨摧折后郁郁寡欢。
“大可不必。”
鱼信果断拒绝，捡起地上的背锅直接扣到自己背上，“其实，是我喜欢操心，最爱看你事事依赖我的模样。”
“真的？”
“假的。你愿意好好学习，我也很欣慰。”鱼信干脆把沈雁杳整个人抱进怀中，轻轻顺着脊背摩挲安抚。
他视线在房间里绕了一圈，没看到总围着沈雁杳叽叽喳喳的吞天，立刻就知道是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吞天胡言乱语什么，让你误会、难过了吧。”
“大师兄，你聘用他花了多少代价？”
“什么代价都没有，我骗他说，他不敢带上御兽环，他自己就带好了。”
沈雁杳：“……”
好有画面感，果然是吞天的作风。
“啊，一想到这几年没花钱，我心情突然就恢复了。”沈雁杳重展笑颜。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明晚见。
65 ? 自闭 ◇
◎……◎
沈雁杳没注意到吞天不同, 鱼信乐得让她继续享受平静的生活，吞天既然揭破身份，可见是沈雁杳遇上危险了。
鱼信索性主动把当年的事情解释了一番, 揭破吞天的身份：“数千年钱, 与延穹争夺天帝位置的人，便是吞天。”
“……我居然完全不惊讶, 各种意义上的。”沈雁杳沉默片刻后，表情古怪的开口。
通过鱼信的话，沈雁杳几乎一瞬间就通过吞天的身份和它不顾一切的攻击操作推断出了被它攻击的男人的身份。
天帝延穹的分魂。
想想还真是合情合理呢。
能力强大的反派大多有疑心病，除了建立特务机构成天到晚卧底, 恨不得连臣子吃喝拉撒全知道之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分神前往, 努力践行“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原则, 非要靠着自己的努力得到信息。所以，延穹亲自来镜州搞事情了, 然后被吞天亲自灭了。
凭借吞天雷霆一击，延穹现在已经感到非常的意外、恼怒和……不敢置信。
沈雁杳是知道“故事背景”的，在她的设定里面, 除了吞天的外孙，也就是延穹差点亲手杀了的养子兼全部背景下的大boss之外, 七十二帝君实力全都不如天帝延穹, 也不如延穹阴险毒辣, 才会在触动了延穹之后, 一点点被延穹清理掉, 把仙界统一成一片。
在距离大boss出场无比遥远的现在, 本来不应该有吞天的存在, 天帝延穹应该继续在权利顶端, 享受至高无上的快乐。
可惜啊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现在剧情已经歪的没边了。
没有大boss也不要紧，单就武力而言，吞天一样能够打得延穹抱头鼠窜……吧？
沈雁杳眨眨眼睛，想到这些年来吞天的智障行为，不放心地问：“吞天现在是打得过延穹的那种吧？我是说，就不用太费力就可以打过。”
鱼信果断点头认可了沈雁杳的看法：“自上位后，延穹一直忙着巩固势力和享乐，哪有什么心思专心修炼。不过靠岁月累积罢了。但吞天不同。”
吞天死了老婆、失去地位、没了面子，躲在阴冷的地下几年前，除了修炼他什么都不能做。
如果延穹打得过吞天，当初他就不会派梦蝶夫人前去勾引吞天，试图通过美人计干掉对手；在一个荒废一个肝修炼的情况下，延穹与吞天的实力只会越拉越大，到了现在，有吞天在，延穹便不足为虑。
沈雁杳听出鱼信的话，拧眉追问：“大师兄打算让吞天去刺杀天帝？”
鱼信口气平淡，“是吞天想要报仇。”
“可九重宫阙层层有天兵把守，更有无数阵法设置，太危险了。”
鱼信摇头，“以力破巧足以。天宫安置的那些阵法花哨有余，实用性不足。”
果然是大佬，对天宫阵法评价这么低。
根据沈雁杳亲手写下的内容，天宫防御能力至少有8.5，这么强的防御力一口气推上去，延穹自己都未必能安安稳稳从一层打到最上层，偏偏在鱼信嘴里，这些防御阵法成了华而不实的花哨玩意，而吞天只要无脑打上去就可以了。
呜呜呜，这就是强大妖族血脉中的力量吗？
竟恐怖如斯！
“我也不能继续懒惰下去了，大师兄，我想……变强！”沈雁杳一脸认真地开口。
鱼信垂眸看了沈雁杳一眼，“你是认真的？”
“嗯嗯，超认真的。”
鱼信顿时笑了，他揉了揉沈雁杳的长发，指尖停在她眉心轻点，“去闭关吧，做从来没做过的事情，你会发现自己还可以更加努力。”
“闭关？我以为……仙界没有这种东西。”
“仙界不同于下界，生无可生，寿命漫长，大家日子过得都颇为疲懒。确实少有人依靠打坐催生修为，但若需要，在仙界闭关也是个好选择。”鱼信说完笑起来，“吞天近些日子大约不会有功夫陪在你身边了，回去宗门后，你便在后山闭关修炼吧。”
“好。”沈雁杳脑子一热直接答应了，没注意到鱼信嘴角分外有深意的笑容。
“哦，对了，大师兄，白师姐什么时候回来？她离开好多天了。”
“渡劫成功就会回来。”
“不成功呢？”
“和顾天宴那个倒霉鬼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直在渡劫。”鱼信不客气的评价。
鱼信维持着该有的距离，协助刘帝君抓到内奸后立刻带着万象天宗的弟子们告辞，用实际行动表达了态度——给镜州帮忙的是他鱼信个人，与整个万象天宗无关。
于是，在不久后被关进后山要求闭关一百年的沈雁杳彻底傻眼了。
“大师兄，怎么、怎么一百年呀！”
“才一百年。好好努力。要么满百年，要么到达逐日境，封闭阵法自会开启。”鱼信说完，直接封了山。
他脸上的笑容随着阵法展露效用而失去暖意，回到房舍的时候，对卧在鸟巢中的吞天招手，吞天立刻飞下来，落在鱼信手臂上。
“怎么啦？刚回来，就逼着小姑娘学习，你现在肯定是她最讨厌的人了。”
“这都无妨。”鱼信全然不把吞天的话当回事，直接挑明情况，“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么？”
吞天顿时没了小鸟疲懒娇气的样子，整只鸟身站直，头贴近鱼信，“我的血脉后代！难道他就在万象天宗里？”
“我要告诉你一段旧事。”鱼信眼神有些微飘，但很快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将自己当年遭遇讲给吞天，说到最后，他顺着吞天头顶摸到脊背上，声音温和了许多，“现在的话，大概是所有情绪是‘我现在很忙，没空收拾你，等我闲下来再说’。”
吞天张着嘴听完，过了好一会才找回声音，干巴巴的说：“那你，岂不是刚刚修回人形，就又去了天宫，你胆子也太大了。”
“不过延穹小心眼得很，别看他现在不出声，心里肯定惦记着回头找你算账呢。咱们祖孙两代新仇旧恨，看我去找场子，打得他满地找牙！”吞天用力的拍着胸脯，奶黄色的身体一瞬间伟岸了很多。
“路上小心。”鱼信不加阻拦，给吞天提供了一只储物袋就不管了。
翱翔于天空的妖族大多性格冲动，吞天张嘴一吞，把储物袋收好，拍拍翅膀直接消失在天空之中。
“雁杳和吞天都安排好了，就剩下白师妹和顾天宴了。”鱼信伸指推算过后，满意的点头。
很好，快回来了。
万一打起来，他不想自己动手，专业的时候还是交给武修来最合适。
鱼信整理过衣袍，抬脚往山顶而去。
既然回来了，也该继续把课程讲完，期末考试题出了才行。
九层宫阙的云顶之上，缓歌缦舞，仙乐飘飘，无数仙娥扭摆着腰肢，向云顶之上露出最迷人的笑容。
天帝延穹蓦地睁开眼睛，眼神里充斥着恐慌，脸色难看极了。
刚刚的感觉……
是谁？谁能有本事，一下毁了他的分魂！
还有那个女孩子，虽然骨相看着二十出头的模样，但他总觉得相貌非常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下去。”延穹冷着脸赶走仙娥，独坐在高位上，双手撑住下巴陷入沉思，延穹知道自己细想，一定可以回忆起那熟悉的血脉气息来自于何人。
不多时，两个当年就跳出他计划之外的人突然在他脑中浮现出相貌，慢慢融合成了一张更为年轻娇俏的脸蛋。
延穹顿时笑了，“沈渊、顾青容。是啊，我早该想到，当初生了意外的人，如今也会制造意外。”
沈渊和顾青容这些年在逸仙城的动作越来越大，他们让女儿出门，可见已经对自身实力有信心，腾出余力与其他帝君联合了。
“镜州么？呵，眼光可真是不错，可惜。”可惜有眼光的人，未必会有那个运道。
他对镜州势在必得，迟早会将镜州收回手中。若是让他找到逸仙城和镜州私下串联的证据，一定要顺势把逸仙城也连根拔起！
“来人，宣沈帝君之女前来九重天，若是天仙子问起，便告诉他们，我思念孩子了。”延穹立刻下令，全然不管自己提出的借口多么虚伪。
逸仙城与妖族关系从对立的生死大敌变成互利共赢，渐渐拧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天帝延穹暂时还腾不出手管逸仙城，那就先让他们献上女儿做人质，且看他们还敢不敢背着自己胡作为非。
延穹弹指，示意仙娥重新开始歌舞，自己随手抱起身侧的女人亲上去，低叫一声“梦蝶”，吓得对方慌张不已又不敢表露。
万象天宗后山特意开辟的山洞之中，沈雁杳坐在蒲团上，面色凝重。
她当然打算勤奋努力，加入肝帝行列，但不是被迫闭关一百年。
谁见过原来按时起床、按时学习、按时睡觉的人，说开始肝就当天起彻夜不眠，从此放弃吃喝睡眠，一下子成了不眠不休的修炼机器？任何事情都要循序渐进，肝修炼也是同一个道理，想也知道沈雁杳根本不可能瞬间就加大闭关的力度。
她苦着脸打坐了四个小时，终于从端庄乖巧专注变成腿麻，认命的爬起来抱着腿认真思考起越狱的可能性了。
正所谓，一个诸葛亮顶不过三个臭皮匠。沈雁杳对自己有非常清醒的认知，她知道自己在现今只是个刚刚出生的小宝宝，所了解的知识只有已经歪到天边儿无法再利用的剧情，在事情已经发生变化后，她根本没有任何优势。于是，在失去了大师兄的保护和支持后，沈雁杳果断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锁妖之书，拿起法杖像是敲木鱼似的一下下敲着锁妖之书，把里面大大小小十几种大妖都放出来了，笑眯眯的说：“喂，你们出来呀，我有事和你们商量。”
妖异的书面亮起一道如水波震动的光芒，光芒上浮，在达到沈雁杳视平线后，小小的光点扩大成了光圈，迅速向外扩散。
光圈骤然爆出刺眼的亮度，在诡异的声效炸裂后，数十位大妖站在了逼蛰的山洞内。
“二小姐有什么吩咐？你最近叫我们兄弟出来得很频繁啊，已经决定开始导出游历，面对危险自我提升了么？”作为犯事儿的大妖里最强的存在，黑龙率先开口。
黑龙话刚出口就看到了沈雁杳尴尬的笑容。
她心里，想当然很频繁了，还不是因为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现在闷在后山阵法里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除了大师兄和父母谁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闭关，找人帮忙都找不到。
幸好锁妖之书里面的大妖跟自己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时候能不能出去，就要靠他们了。
沈雁杳把自己作出来的“百年闭关”如实说了，惹得大妖们笑得全都直不起腰。
笑过后，黑龙从妖群中抓了一团黑乎乎的存在，“你还真是运气不错，这是穿山甲。当初沈帝君抓了它，本没多久的刑期，可惜它天性不改，非要越狱，几次被抓回来，就耗到了二小姐你需要大妖的时候。它性格温和，一起进了锁妖之书，大概是因为挖掘技术实在惊人，沈帝君觉得二小姐用得上它吧。”
穿山甲鼻头粉粉嫩嫩的，漆黑的小眼睛看人眼神也怯生生的，如果不是听到黑龙说它多次越狱的丰功伟业，沈雁杳还真想不到自己的神器里面住着这么个好脾性的大妖怪。
忽然一个想法冲进沈雁杳脑海，她试探地问：“你不会在狱中的时候碰上过我家的一个什么亲戚吧。”
穿山甲害怕地躲在黑龙身后，小声回答：“我出狱当天，来了个叫傅博文的，在狱中大骂，骂、骂……沈帝君无情无义、嫌贫爱富，为了保存女儿婚姻坑害他。好大声，好吓妖。”
沈雁杳：“……”
我的老天鹅，还真是这只穿山甲！
如果当初不是锁妖之书做得快，沈雁杳早早对老爸沈渊要求一些大妖给她的神器当技术支持，将大妖们都从逸仙城的监狱全带出来了，这只穿山甲会因为剩余的漫长刑期而和傅博文变成狱中室友，然后，在完全按捺不住挖洞本能之后，在傅博文的掩护下挖穿逸仙城的牢狱墙壁，导致狱中穷凶恶极的罪犯们集体越狱，给逸仙城造成巨大的安全隐患。
当然，最重要的是，傅博文因此逃狱成功。
逃出去之后，傅博文和穿山甲一商量，决定靠着一手灯下黑再去躲去堕仙崖下，然后，得到机缘，获得了那只被沈雁杳当成万能小厨房用的食盒，开始走上成功之路。
眼看沈雁杳脸上表情变幻莫测，穿山甲更害怕了，它缩成一团，认命地交代：“我索然刨了锁妖之书，但不知道锁妖之书是什么材料的，刨开之后很快会复原，根本挖不穿，我没弄坏你的神器。大、大不了，我再蹲几十年监狱。”
“倒也不必，我觉得你应该算是个特殊型人才。”沈雁杳想了想，主动起身找了个位置，敲了敲示意穿山甲开挖，“大师兄设置阵法，我知道这里薄弱没有防御。你对着这里挖开，不要碰到附近的阵纹。”
“正常干活就行，累了就休息一下，不用太拼命。”沈雁杳不放心地叮嘱。
妖族脑子通常是不转弯的，她只知道自己目前在后山，但距离地面多少完全没有概念，可千万别上头压着的石块和泥土太厚实了，再把穿山甲累出个好歹。
作者有话说：
沈雁杳：本以为是闭关，谁知道竟然是自闭。
给大家道歉，就那是那个工作的事情，简直被骚死了。
orz心态完全爆炸，怎么都写不出来。
拖了这么久，真的很抱歉。
感谢在2020-07-16 22:44:09~2020-07-27 10:19: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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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大新闻 ◇
◎……◎
事实证明沈雁杳多补这一句话完全是有必要的。
穿山甲精很清楚自己并不是个擅长讨好人的妖怪, 他生性胆怯，不敢与人交流，说不出打动人心的话。因此, 为了展现自己的优点, 穿山甲一整天闷着头吭哧吭哧的对着山就是个挖。
挖到第七天的时候，通道里掘出的土几乎把整个闭关的洞穴都塞满了, 只给沈雁杳预留出小小一个放置蒲团的位置。
结束修炼的沈雁杳一睁眼睛，就看到大妖们在泥土之间苦苦挣扎。
他们露出尴尬的笑容，努力为了自己的不雅姿势解释：“我们不是不能把泥土压实，实在是穿山甲挖的太快, 没地方装了。我们除了压土之外什么都不能做，闲着没事才闹着玩相互打一打活动手脚的。”
穿山甲挖坑的时间是非常无聊的。
沈雁杳既不想把刚放出来的大妖们都关回去, 也没有意志力成天到晚除了学习, 于是，在听到大妖们的解释后, 沈雁杳从储物袋里拿了材料手绘了几套扑克牌，带着大妖们，教他们斗地主。
斗地主的魅力毋庸置疑, 大妖们根本无法抗拒玩牌的乐趣。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 除了陪沈雁杳锻炼反应能力和应战能力之外, 大妖们三个一组聚成团, 赌了个昏天暗地, 上头时候, 甚至把珍藏多年的各种宝贝全拿出来高喊着要翻本, 堪称赌性坚强。
沈雁杳沉迷修炼, 大妖们沉迷斗地主, 日子平静如水的流逝。
等他们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的时候，险些被穿山甲兢兢业业挖洞运出的泥土给活埋了。
“穿山甲，你过来！”黑龙的脸彻底黑了，他变回原形缩小了身材，顺着通道一路冲到穿山甲面前，把穿山甲给扯出来，摔在地上，撸起衣袖，准备找不痛快。
黑龙沉声质问：“你到底还要挖到什么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挖土的面积，以我们的妖力都无法将你挖出来的泥土和碎石再压得更实了，你差点把我们活埋在里头！”
穿山甲吓得马上团成个算盘珠子型，磕磕巴巴的着急地解释：“我也不知道需要挖多久才能上去啊，我真的尽力了。为了防止坍塌，能让你们也跟着走，我一边挖土，一边加固通道四壁。可这都快一个月的时间了，上头还没丁点便松软的意思，我也不知道还得挖掘多长时间才是个头。”
他委屈的抽抽鼻子，小声念叨：“如果不是你们不肯跟着我边挖边走，我哪里用得着考虑这么多，也不必担心挖出来的砂石和泥土储存在何处了。”
黑龙不爽的一把提起穿山甲，“你是在说我不对？”
“哇，我没有，你放开！”穿山甲顿时被吓哭了，喷泉似的向外涌泪水。
“没有怪你，但是这些土的存放问题，我们得想想办法呀。”沈雁杳当和事佬，劝说黑龙放手。
看着堆得连他们都快没下脚地方的泥土和砂石，沈雁杳忍不住叹气，心想，大师兄设置的阵法绝对不能触动，所以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把土运走或者压缩，真是个难题。
“别指望运输了，没地方运。这鬼地方连个开口都没有，你想往哪儿运？”黑龙看出沈雁杳心思，翻着白眼反驳。
“嗯，你说得对。”沈雁杳不和黑龙争，拧着眉头坐在土堆上狠狠思索了一会儿，突然一拍手，笑了起来。
女孩在自己怀里摸了摸，掏出了几只储物袋，一一摆在地面上，“大师兄出品必属精品，泥土和石块压缩一下塞在储物袋里试试，看看能装下多少。”
“这办法可行吗？”黑龙将信将疑的看着。
“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试试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沈雁杳一抬手，心随意动，占据满了打坐空间的碎石和泥土，骤然消失。她内视储物袋发现在洞穴之中占据了全部空间的碎石和泥土，在储物袋中，竟然只是一粒微小的存在。
沈雁杳琢磨着，慢慢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储物袋中的空间并不是以物质体积为计算的，而是以保存物品的能量作为单位而存在的。
泥土和碎石怀有的能量微不可察，远不是其他灵气旺盛的灵草灵药或珍宝那么占地方；因此就算塞进去再多的碎石和泥土，储物袋里，它们也占不了多大地方。
沈雁杳心满意足的看着重新变得空旷整洁的地下闭关房，拍拍储物袋：“这样好，这样就不担心我们被泥土活埋了。沙石和泥土装进去根本不占地方，随便挖呀。”
说着，她翻出几枚灵果，一股脑塞给穿山甲，关心的问：“累吗？手指疼吗？要是觉得辛苦的话就吃点水果，歇一歇再继续干活，咱们不着急的，健康重要。”
穿山甲鼻尖不住的嗅闻灵果，黑色的小眼睛充满渴望，“呜呜呜，实在是太香甜了。”
他捧着果子欢欢喜喜的缩到角落里，背对着众妖，小声回答，“谢谢您的果子，我把它们吃完，将其中的灵气吸收掉，然后我立刻去继续挖土。”
就这么边修炼、边挖土，还陪着大妖们打斗地主，沈雁杳记录着时间，没想到自己竟然硬生生在一年之后才得以离开后山山下的闭关洞穴。
一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习惯，沈雁杳退去了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的习惯，变成了白天闭关修炼，夜晚拿出教科书按部就班的学习，学累了就陪着大妖们斗地主，学习进度大大加快。
感受着熟悉的阳光洒在身上，沈雁杳惊讶的感慨，“我知道问心居后山的山很大，但是我没想到这座山地下居然能挖开这么深。当初站在峰顶修习衍星术的时候，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因为被压在山底下出不来，而心急火燎的难受。”
黑龙回望着深深深深深深的地道，扶着额头说：“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你大师兄也许早就想到你的性子不稳当，生怕你私自跑出来，就故意把闭关山洞设置在如此深的位置。”
沈燕要立刻感觉到了被黑龙针对的味道。
她嘟着嘴瞪了黑龙半天，直到黑龙自己伸手安抚她，低声说：“好好好，都是我说错话，你不要生气。”沈雁杳才止住表情。
“对了，你不能这个样子出门，你之前就跟着鱼信到处走，不少人认识你吧，再加上你父母是沈帝君和天仙子顾夫人……你身份太敏感了。换一个模样走动。”虽然和沈雁杳怄气，但黑龙不愿意为难一个小姑娘，主动出声提醒。
大妖们都有很多在外行走的经验，黑龙一开口，其他妖怪都主动上前提供材料，力图把沈雁杳装扮成妖族，免得跟他们画风不符。
“换装扮？我能换的，稍等我一会。”沈雁杳拿起妖族们提供的羽毛、兽角、尖指甲，迅速回到地道里改装。
当她再出现在大妖们面前，已经成了个年轻的妖族贵公子。
全部的黑发拢在头顶，被一顶莲花行金冠固定，发冠上插着朴素的发簪，露出沈雁杳饱满的额头和精致得没有丝毫瑕疵的眉眼。她耳朵上闪着流淌的幽光，光华之后，无数细碎的羽毛附着，任何人看到都能清楚的分辨出这是一只有着上古大妖血脉的鸟族。
已经有了成年人轮廓的少女，美得耀眼而热烈，过于直白的美貌通常带着雌雄莫辨的凌厉，当沈雁杳收起时时刻刻挂在脸上的笑容，大大方方的从地道里走出来，没有人不再去怀疑沈雁杳的性别——冷艳骄纵的妖族小公子。
沈雁杳看着大妖们微微扬起下巴，压低嗓子，声音立刻成了符合“他”年龄的干涩古怪，“同款的制服，大家都穿起来，这样看着更像一起出行的护卫。”
锁妖之书太明显了，一看就能辨别出沈雁杳的身份，她将法杖固定在镶嵌了无用装饰物的长棍形态，主动收起锁妖之书。
她环视一圈，想了想，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架车，对体型太过肥硕而塞不进制服里的胸妖商量，“帮我拉拉车怎么样？”
对妖族来说，人形并不比原形舒服，熊妖又不如龙族、狼族、虎族、凤族自尊心强烈，当即叼住绳索，充当起拉车的妖兽。
——能在外玩耍怎么不比待在锁妖之书里坐牢强？大妖们外逃的时候更没下限的事情都做过，完全不介意被人驱使。
于是一行“妖族”溜出万象天宗后，大摇大摆的前往山下市集，购齐了装备，直接租了客栈的院子，在万象天宗外面不远处住下来打探起消息。
世界上最强的能力就是钞能力。
沈雁杳不多说话，直接拍了一把灵石在桌面上，壕气十足的问：“给我说说最近几年仙族魔族都有什么新鲜事。”
开着客栈的仙族看着一大把灵石直接傻眼了，赶忙把灵石收到怀中，连声将这几年的事情说给过了个分明，沈雁杳虽然住在地洞里闭关才一年，但她发现自己这些年来确实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因为除了亲身经历，她是什么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捋顺了七十二帝君近十年来在各地的政策，和一些打打杀杀的烂事，沈雁杳终于听到最想知道的、刚刚的一年发生了什么。
“你说，天帝已经死了？”
“对啊，客官，特别干净利落的那种，一刀割头、一刀穿心。”
沈雁杳干巴巴的回答：“……还真是件大事呢。我好震惊。”
作者有话说：
店小二：你表情都没变，你不要骗我，你一点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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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 秘闻 ◇
◎……◎
仙族与妖族关系冷淡, 桌上的大妖们都表现得很冷静，沈雁杳此时做妖族打扮，面无表情的模样没让小二多心。
——仙族换不换老大, 和妖族有什么关系嘛。
他继续嘴皮子流利的说：“要说天帝多厉害呀, 通知仙界几千年，就没人能比得过。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可真是稳狠准，一点没给天帝留下活路呦。现在天帝没了，仙族群龙无首, 乱糟糟的闹腾得很。生在各个帝君主管城中或是大宗门下地域的还好，小日子没受什么影响；那些三不管地带的, 听说已经开始有杀人越货的事情发生了。诸位初来仙族地界, 四处游玩可要千万小心——即便是住店也悠着点，别放松了心思。”
“多谢提醒。”沈雁杳立刻道谢。
仙族也不是没坏人, 店里的帮佣愿意提醒是情分，需得感激；不多嘴说这句话也是本分，万万没有错处。
沈雁杳转转眼睛, 心想，当时看吞天冲过去刺穿天帝胸口的狠劲儿, 大概, 这回杀掉天帝的“凶手”也是吞天了。它变幻的身子小小一只, 随便在哪个树梢站着, 被人看到都不会有仙族多心, 纵然搜查再多遍也抓不到真凶。
但吞天和天帝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恩怨呢？
沈雁杳是私自跑出来的, 当然不敢联系万象天宗里任何人和妖怪, 她只能暂时将疑惑压在心里, 继续问小二：“天帝死了之后，现在局势已经这么乱了吗？”
“哎呀，您是妖族不清楚。天帝被杀前，下令请沈渊帝君和天仙子顾青容夫人的小女儿上九重天陪伴他。结果天帝一过世，他的旧班底一部分吵嚷着肯定是沈帝君夫妇记恨天帝，才行刺了天帝；另一部分则坚持天帝看到沈帝君和顾夫人的小女儿有天赋，才要接到天上做继承人。现在闹哄哄的，谁都说自己说得才是对的。相互说服不了对方。”
“沈帝君那头就没点动作？他当初可不是个好脾性的，把我妖族收拾得喘不过气来。”
小二尴尬的笑几声，勉强接话，“哪儿能啊。”
“沈帝君直接宣布自己不会争天帝宝座，然后带上老天帝留下那些支持他小女儿的人马回去逸仙城了。现在的逸仙城可不得了啦，沈帝君手头有人才了，这才一年功夫，就把逸仙城四下荒废的土地全都开发出来。还重新设置了各种官员。”
“顾夫人和沈帝君琴瑟和鸣，沈帝君扩建城池，顾夫人就出题，公开招考官员。逸仙城现在红红火火的，名头大得很，顾夫人甚至还出了几部法典，明确了各种犯罪行为，不给那群家里任职的走后门的机会。谁不想去逸仙城见识见识，大开眼界。”
小二走了，黑龙马上不客气的嘲笑起来，“敲敲仙族，成天就会争权夺利。”
沈雁杳头也不抬，直接回怼，“妖族如今又有什么分别，长老们闹腾得很，连婚姻自助权利都不给了。别相互嘲笑了，没意思。”
“好！这位小弟说得好！”一名身材异常高大的男人忽然出现在桌边，阴影把沈雁杳和黑龙都遮进影子里。
“哦，你说的好是哪个部分好？”沈雁杳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很快区分出对方妖族的身份。
和妖族接触多了，沈雁杳已经能轻易区分妖族和仙族的不同，妖族更加活跃大胆自来熟，仙族比较矜持身份，关系好的叫冷淡雅致，关系不好完全可以称为故作姿态。
“长老强制婚配的部分说得好。那群老家伙，自己家里的烂事都没处理好，真有脸天天对其他妖族生活指手画脚。他们那么在乎血统，也没见他们把后院漂亮而无能的姬妾清理出去。只会对着比他们弱小的妖族耀武扬威算什么本事，长老们喜欢的只是掌控其他妖族命运的感觉罢了。”男人朝黑龙看了一眼，直接指向旁边的位置，“都是妖族，能不能带上我？上了陆地之后，我方向感就不太好了。”
“我们出行没有确切的方向。”带上个妖族不是不行，但得说清楚规矩，“而且他们都是我的护卫，一路上需得全听我的。你能接受吗？”
“工钱怎么算？”
“包吃包住，月钱五十极品灵石，打架费用另算，而且报销伤药。”
“成交。”男人爽快答应。
他坐在黑龙让出来的位置，沈雁杳立刻扬起眉头看向黑龙，黑龙赶忙解释：“他比我强。”
行，妖族以强弱定尊卑，对方比黑龙强，沈雁杳又雇佣了对方，黑龙给他让出最上方的位置没毛病。
男妖显然很懂规矩，坐下之后马上开始自报家门：“我是无支祁。”
沈雁杳：“？？？”
她脸上疑问的表情实在太明显了，让无支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近千年来太少出现，以致于妖族都遗忘了自己的存在。
“无支祁，貌如猿猴，金瞳雪牙，力大无穷，能兴风作浪。我平时住在海中，上岸的时候很少，不太认路。”
哦，无支祁啊，就是传说中孙悟空原型的那个无支祁嘛。
等等，为什么无支祁在万象天宗外面的城镇里面！
沈雁杳当初写无支祁，他可是第三位男主的外挂，强迫症严重得很。
现在无支祁在自己身边了，那么第三位废柴流男主人在哪里？怎么一点也不见踪影。
如果她记得没错，无支祁应该是在某处拍卖场遇上的男主，发现男主一直碎碎念各项拍卖品缺点始终不肯出价花一分钱，才对男主产生兴趣跟上去，结果看不过男主生活邋遢，忍不住开始帮忙，渐渐成了男主的老妈子型外挂，彻底丢不开手，逼迫男主修行走上人生巅峰的。
无支祁的眼光非常好，既然请都请了，不如她也许拍卖会玩玩吧。
“我们休息一晚上，明天去白玉京。”沈雁杳马上做了决定。
七十二帝君之中各有各的爱好，比如沈雁杳的父亲沈渊帝君，喜欢打仗所以镇守在和妖族接壤的逸仙城；刘帝君生性疲懒自恋又贪财，所以总是窝在水流丰富的镜州城发展旅游业；而白玉京则又可以叫做罪恶之城，无论人口买卖、赌博还是其他更为可怕的交易，在白玉京中都是合法进行的。
最妙的是，当初联通了十几座帝君主城的地下通道恰巧包括了逸仙城通往白玉京的道路。
如果去其他地方，一旦有什么危险，沈雁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安全回来，但若是在白玉京遇到危险，只要击碎亲爹给的护身玉佩，拥有逸仙城和白玉京之间地下传送阵的沈帝君可以瞬间领兵出现在白玉京，保证沈雁杳的安全。
白玉京声名远播，对妖族来说更不是好名声，在场大妖们都拉下脸来。
“白玉京好可怕，我能回书里么？”穿山甲在桌子底下扒拉着沈雁杳的裙摆，可怜巴巴的祈求。
“没关系，你变得小一点，我抱着你。”对于整个恶妖组里面唯一的胆小宝宝，沈雁杳非常怜爱。
恳求被拒绝，穿山甲一下子就哭起来了，“你抱着我，我也害怕，你还没有我厉害呢。白玉京里面的仙族会把穿山甲剁碎了泡酒喝的，说我们能壮阳。没有没有，我们族才没这个本事，他们自己不行，吃什么都没用的。”
沈雁杳：“……”
宝宝，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连队友都怼是很容易被小伙伴放弃的。
“没关系的，不要怕，这回出去好多能打的跟着呢，我抱着你站在队伍最中间，让他们上去打架，我们看热闹，绝对安全！”沈雁杳拍着胸口打包票。
无支祁听过后不得不感慨：“难怪妖族衰落，你身为主人，不是应该身先士卒么？”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保护好自身的安全，就是在保证你们的安全了。否则我出现什么事情，我父母怪罪下来，大家都要跟着一起受罚。”
无支祁沉默过后点头，“也有些道理。”
而其他妖族想到逸仙城昏天暗地的大牢，齐声赞同沈雁杳的观点：“二公子保证自己的安全是对的。”
一整天的休息很快就过了，第二天吃过早饭，沈雁杳带着大妖们登上去往白玉京的传送阵，被转得七荤八素的出现现在白玉京中，
她刚被搀扶着走出来，就迎来了一片放肆的嘲笑声：“哈哈哈哈，你们看那个不停干呕的，肯定是鸟妖。简直是废物，做传送阵这么舒服都晕。”
作者有话说：
沈雁杳：吃瓜吃到自己家，呜呜呜，房子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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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 陈年旧事 ◇
◎……◎
这世界上最喜欢和妖族说酸话的, 不是仙族而是妖族本身。
沈雁杳忍着恶心翻出梅子含进嘴里，用酸味压了恶心，等待翻搅的胃肠平复, 这才冷着脸抬头看过去, 狠狠剜了对方一眼。
“你看什么看？！”出口嘲笑沈雁杳的妖族故意撩闲就是为了惹事，沈雁杳一给他眼神回应, 他当即大声喊起来，叫嚷着喊来一群护院围上去。
“我看你是没听说过‘强龙不压低头蛇’的道理，竟敢对我不敬。”妖族说着过来笑嘻嘻的，往沈雁杳下巴上摸, 恶意道，“不愧是鸟族啊, 果然长了一张娘们唧唧的脸, 还蛮漂亮的。”
“跟你比确实好看得紧。”沈雁杳顺势抓住对方的手，用力向自己一扯, 把男子反摁在墙上，照着对方的动作捏住他的下巴，在男子惊恐的眼神里笑着抬起手, 指尖落在男子饱满的额头继续向下划过鼻梁，落在嘴唇上磨蹭了一把。
她像个纨绔子弟似的说：“你长得也很不错呀。虽然不娘们, 但脸红起来的小模样也别有一番风情。”
“你你你, 你混账！”男子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被沈雁杳折腾得瞬间成了个外强中干的小可怜。
沈雁杳这才冷下脸, 口气淡淡的问：“闹啊, 怎么不闹了, 你不是很喜欢这样闹的吗？我才和你开个小小的玩笑就受不住了嘛。”
“你到底是谁这样和我过不去？”对方表现得这么无趣, 沈雁杳也没兴趣跟对方死磕, 只要求对方留下身份姓名就可以走了。
但这个问题反而好像激怒了对方。
“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你这个混账！这个外来者！你不知道我是谁，还敢对我如此放肆！”对方发出一连串的怒吼，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
沈艳瑶看着他没有立即回话，两个人对视了半晌，男子在沈雁杳写着“手下败将”的眼神里自己闭上了嘴巴。
但他很快整理好情绪，挺起胸膛，洋洋自得的宣布：“我是城主之子。”
沈雁杳：“掌管白玉京的孟帝君是仙族，已婚已育，丈夫是前任天帝的儿子。”
众所周知，过世不久的天帝延穹，他是仙族，没有一丁点妖族血统的那种。
男子脸顿时黑成一片，咬牙切齿的说：“我是孟帝君长子！”
沈雁杳：“……”
真是抱歉哦，没听过。
沈雁杳作为年轻人不清楚，黑龙他们这群专注混吃等死的老妖怪们就更不知道了。一众大妖和男主带着的众多护卫里三层外三层的挤在一起，奇怪得很，引得周遭路人频频围观。
“算了，我不想跟你计较，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她随便对男子交代，然后就带着大妖们走了。
作为伪装的妖族贵公子，沈雁杳为了保持人设不倒，直接选了最贵的客栈，壕气冲天的整个包了下来。
“您说，全要了？”
“对，我全都要，如果有在住的客人，我愿意出三倍价钱，请他们离开。大妖怎么能忍受其实力不弱的他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活动。”沈雁杳装模作样的掏出光辉灿烂的扇子，扇面使用的羽毛恰巧和耳背上装饰的同出一只鸟族大妖。
众所周知，鸟族妖怪最喜欢炫耀美貌和实力，店主看着钱，立刻屈服了。
“我去给其他客人道歉，请他们离开，您稍等。”对于赚钱还不伤害口碑，店主非常在行，态度恳切的免单又送礼品，把客人一一送走。
沈雁杳做出妖族贵公子的姿态，豪横的表态：“来个人，跟我说说白玉京是个什么情况。”
给钱的是大爷，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干脆。
有了钞能力相助，店家甚至没派人，而是自己跟着沈雁杳过去，任由沈雁杳问话，沈雁杳也不客气，作为“外乡妖”她什么都不知道，想打听消息是理所应当的。
于是，沈雁杳狠狠询问了一番来到白玉京时候遇上的古怪半妖身份。
沈雁杳以为自己听到的会是一场妖族借着白玉京这座城池混乱作威作福的故事，结果她听到的居然是家庭伦理剧。
“孟帝君年少时候在外游历，曾与一仙族和妖族混血生情。对方据说生得一副好相貌，对孟帝君是千恩万重、无忧不应。孟帝君那时候尚且年少，哪里抗拒得住对方的似水柔情。两人便在一块了，不出几年孟帝君有孕，生下了一个男孩，这孩子大约便是客人您在法阵出碰上的那个。”店家迎着沈雁杳疑惑的目光苦笑，“您是不是以为帝君和半仙半妖的男子弄清转淡，矛盾频发，最终分开，帝君记恨对方。再次成婚后，便对前面男人留下的孩子颇为冷待？事实可满不是这样！”
这么刺激的嘛，还有内情！
沈雁杳激动的往嘴里塞了一只鲜花饼，眨巴着大眼睛，不敢出声打断对方解说。
“实则，那半仙半妖混血的男子身怀的妖族血统是鸟妖的血脉。”老店主意有所指的视线落在沈雁杳耳背的羽毛上，加重语气，“鸟族有对伴侣忠贞异常的，也有生下孩子立刻翻脸不认人的。帝君不懂这些门道，着了对方的道，碰上的恰巧是后者。她生下孩子刚醒过来，那仙妖混血的男子就一个字都没留下的跑了。帝君带这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多难呐。”
“所以才有了今日，帝君极为厌恶妖族。甚至做起贩卖妖族的买卖来……”老店主摇头叹息，非常怜惜孟帝君年少时候的遭遇。
沈雁杳被这断惊人的故事转折打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倒是黑龙是纯粹的妖族，听到老店主话完全不当回事，撇着嘴直接说，“她被男人坑很惨，可被她贩卖的妖族又有什么错？白玉京做的事情都是偷抢妖族幼童，偷来抢来的还都是弱得没本事反抗的漂亮小妖。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
老店主看着长得一脸冷厉，说话也十分尖锐的黑龙，“嘿”地笑了一声，不客气道，“你口气这么大，不把帝君遭遇放在心上，想来也是那些关系混乱的妖族之一了。”
黑龙：“……”
龙族挑对象还真是啥都行，标准的“关系混乱”呢。
作者有话说：
黑龙：就很气，但反驳不了。
今天开始恢复更新，谢谢大家的宽容和等待。
给各位看官老爷跪下磕头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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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 我不信 ◇
◎这不可能，我亲手捏的脸，怎么会丑。◎
穿山甲的问题把沈雁杳问愣住了。
她沉默片刻之后询问：“我看起来不像是出门游历, 磨练自身，增强实力的吗？”
穿山甲摇头，小声回答：“二小姐, 你出门就开始撒钱, 连路都不自己走，非要做传送阵, 这么安安稳稳的，到底能历练出什么啊？”
“草率了。是应该问问你们的意见再行动。”沈雁杳认真的自我反省。
黑龙马上找到存在感，挺胸抬头的插嘴：“你这样的小丫头就是太天真了，凡事问问我, 还有什么不清楚。比如这一回出门，你就不应该选择白玉京。先去跟你爹关系好的一些城市逛逛, 与人结伴同行, 那不就什么都有人引导了吗？路上遇到的都是能够将积累的经验，下一回再自己出门, 就不会两眼一抹黑了。”
沈雁杳等了好一会，然后说：“你要说的就这些？都是假大空的话，一点实际操作性都没有。”
黑龙又生气了：“那你到底想问什么！”
“现在怎么办？孟帝君手底下的人肯定发现我们了。”
“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管她那么多干什么？我们一群大妖难道还保护不了你一个小丫头？真是笑话，她要是敢来, 我就让她知道……”
眼看反派性情不改, 一心打架斗殴的黑龙杀心又起, 沈雁杳打断对方, 严肃道：“不准无缘无故在城市里斗法！”
约定的神力降临在黑龙身上, 黑龙顿时感受到了约束。
他不情不愿的放下高举的双手, 小声嘟哝：“你们这群小娃娃, 现在真是没有一丁点血性, 老子当初一口气掀起多大的波澜，当年经历过那些的老人，谁听到我的名声不瑟瑟发抖。”
“闹大了，就会被抓，有什么意思。平时乖顺一点，才能自由自在的畅游各处。”沈雁杳老气横秋地指了指自己，再往黑龙一众大妖身上比划一圈，不客气的用自己举例说明，“你看，哪怕大师兄把我关起来了，也没防备我会逃跑。你们呢，哪怕被放出来了，也不得不发下重誓，想找个破解的办法都难。这就是区别啊。”
“那要是有人故意挑衅呢？”
“当年不出声，背后套麻袋呗。或者，堂堂正正的把人约到演武台，签订个生死状再比试，狠狠给对方个教训。那种背后还有大佬的子孙后代，就给他们留条活路，说仰慕他们先祖威名。没长辈可以仰仗的，如果你实在很讨厌，下手狠了也没人说什么，记得收尸就好。”
沈雁杳一番话让黑龙肃然起敬，他不禁念叨：“难怪仙界现在最强的是人，妖确实没有这么婉转复杂的心思。”
“接下来，我们就问问哪里有好风景，去看风景吧。”沈雁杳思考过后决定了在白玉京的生活状态。
——白玉京的孟帝君被妖族骗过感情，她绝对不乐于妖族长期在白玉京落脚，他们不如把自己当成普通游客，在白玉京爽快的玩一场就离开，别继续惹孟帝君不快。
沈雁杳很快摇铃，用五块灵石换来了完整的白玉京旅游指南。
在简单的休息后，一群完全不遮掩身份的妖怪们出现在白玉京的各处景点中。
高松的白玉城池之上，一名眉目分外美丽温柔的女子坐在几人高大的镜子前，她神色温柔的注视着镜子里的一行妖怪，留着长指甲的指尖时不时在镜子中沈雁杳的面颊拂过。
“他真漂亮，是个活泼又多情的小家伙不是么？”在沈雁杳再一次下意识去搀扶孟帝君故意派去试探的美貌手下之后，孟帝君终于说出了一句让人分辨不出好坏的评价。
孟帝君眼中显出狠辣之色，低声轻语：“雄鸟，呵，永远都是怜惜美貌的女子。”
“既然如此，让她们都对他亲近一点，本君要看看你会做什么选择。”孟帝君挥挥手，刚刚与沈雁杳“偶遇”的三名美貌女子神色都发生了变化。
沈雁杳正蹲在一名女子面前，小心翼翼的把灵液顺着她嘴唇灌入口中：“姑娘，你醒醒。”
女子睫毛轻微抖动，但人却始终未曾清醒，沈雁杳纳闷的晃了晃盛放灵液的瓷瓶，回头一脸奇怪地问其他大妖们：“你们说我的储物袋里，放东西会不会过保质期？这瓶灵液明明爹娘给我的，按道理来说，不管什么病痛，都能一滴就痊愈，她为什么还没醒。”
“不，不光是她一个，前面两个小姐姐，也是喝了就像没喝过一样，都是被我硬扇巴掌打醒的。”沈雁杳越说越心虚，深深感觉自己储物袋可能出大问题了。
大妖们纷纷转开脸，不看沈雁杳，也不回答她的问题。
女子趴在沈雁杳怀里轻轻磨蹭，用分外柔软的声音低语：“恩公，小女子是……”
沈雁杳拍拍对方肩膀，扶着对方坐起身，然后在她肩膀上用力一推，把女子按在身后的石壁上就松开了手，自己退到一边去，揉着肩膀小声嘀咕：“可算醒了，给我压得够呛，肩膀好疼。”
“走了走了，我们去看‘神雾云台’！”沈雁杳丢下刚刚清醒的女子，提升招呼大妖们，兴冲冲的奔着台阶飞奔。
美貌女子坐在石壁前，泪水涟涟，哀婉地啼哭：“恩公留步，小女子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
沈雁杳停步回头，看了女子一眼，果断摇头：“吃饭洗脸穿衣我都可以自己来，不需要丫鬟。”
女子还当沈雁杳在调戏她，红着脸“我、我，奴婢……”了半天说不出话，把红透的耳垂留给沈雁杳，姿态越发娇柔，充满暗示的味道。
“不必了，我觉得自己长得更好看。”沈雁杳潇洒的挥挥手，继续往上爬，衣衫飞舞，果真一派潇洒自如。
大妖们怜悯地看了女子一眼，心里想的全部都是“真可惜，年纪轻轻就瞎了”。
女子垂眸低泣着送别了一行妖怪，却在他们离开后，神色一变，脸上再没有之前的柔弱无助羞赧，变得面无表情。
“因为不够美？”大镜前的孟帝君眼神嘲讽。
她双手捧住自己的脸，骤然提高声音：“所有人偶都是我特意捏脸，你居然嫌弃我的手艺不够好看？！”
“人偶果然不行，还得我自己上，我不信又不好色的鸟妖！”
下一刻，孟帝君出现在白玉京最著名的景点‘神雾云台’之上。
她面对着正好跑上来的沈雁杳，一下子扑到沈雁杳怀中，低喃：“郎君，我总算等到你了。”
沈雁杳被撞得胸口生疼，想也不想挣脱了孟帝君怀抱，甚至因为用的力气太大，将她推下云台。
沈雁杳：“……救、快来救人啊！！！”
作者有话说：
孟帝君：就他妈做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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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 万无一失 ◇
◎失了！◎
孟帝君自然不是毫无防备, 但在引沈雁杳前来“神雾云台”之前，她故意让人隐瞒了“神雾云台”的一段来历，这在座高山四周, 无论有多么强大的力量都无法施展, 而且在山崖下有一处通往下界的裂口。
孟帝君抓着沈雁杳，在“神雾云台”下短暂的停留片刻, 可沈雁杳惊恐之下推了她一把，这一下直接撞伤了孟帝君的脑袋，让她神识混乱，误以为沈雁杳是当年与她柔情蜜意的雄鸟妖。
更糟糕的是, 在再次跌落后，孟帝君死死抓住“与她发誓同生共死绝不分离的情郎”, 顺着裂口彻底摔出了神界。
罡风席卷着二人不断下落, 比利刃更尖锐的切割着他们的身体。
“郎君别怕，我在你身边, 我不会让你受伤的。”孟帝君死死将沈雁杳抱在怀里，喃喃自语的口中不断有晶莹的神血滴落。
沈雁杳修为比孟帝君差得多，哪怕受她保护, 依旧伤得很重，她在半梦半醒之中耳中全是孟帝君以姓名相互的低语, 等到两人终于落地, 直接在山林间砸出了硕大的一个深坑。
孟帝君已然伤得神志不清, 被她保护周全的沈雁杳反而是先醒的。
她看着两人砸出如同陨石坑的大洞, 心中只有一片茫然。
“我还真是条咸鱼, 跑出来玩都能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一个活生生的反派boss帝君, 被她搞失忆成恋爱中掏心掏肺的小女人了。
而且, 以这里的灵气浓度, 用脚趾头都知道他们是跑去人界了！
想回神界，要么等待亲友召唤，要么自己历劫，再飞升一遍。
“唉，反正我是神体，不老不死，我熬得起。”沈雁杳一如既往的淡定，首先想到最平稳的办法，不过她转头看到孟帝君伤痕斑驳的身体，就心虚了，“可白玉京没了孟帝君，肯定会乱成一团的。”
白玉京可是全员恶人的地方！
没有孟帝君，谁都控制不住。
可她有办法让孟帝君恢复记忆吗？沈雁杳没有，有她也不敢。
孟帝君要是知道我把她坑这么惨，不用回到神界，我人就直接凉了。
沈雁杳打开锦囊，确定身上财物不少，总算放心。
兜里有钱心不慌！
“先带孟帝君治病，这地方荒山野岭的，不是个适合修养的地方。”
沈雁杳说完，打横把孟帝君抱在怀中，循着空气中水汽浓郁的方向直接飞去。
——不是她想公主抱着占孟帝君便宜，实在是孟帝君胸前伤口比背后还严重，公主抱是最优解。况且，天生的神体让她在下界力大无穷，她抱人也不费劲儿。
沈雁杳的判断是正确的，在天上飞了不久，她就找到了一座仙气缭绕的建筑群。
凭借多年写书的本领，沈雁杳大胆推断，这是某个下界宗门。
人界仙宗的护山大阵在她眼里脆得像是一张纸，沈雁杳在宗门外落地，直接用手敲响护山大阵。
“竖——子——尔——敢！！！”愤怒的咆哮瞬间想起，护山大阵如同湖水一般泛起粼粼波光，隐约的裂痕竟在上头生成，瞬间刺眼的金光亮起，对着沈雁杳直刺而来。
沈雁杳伸手一抓，金光瞬间被她握在掌心捏碎。
下一刻，沈雁杳面前站满了急速飞来的人。
来人惊疑不定的看着沈雁杳，防备的姿态无法掩饰，可偏偏沈雁杳在他们面前又是如此陌生。
沈雁杳之间人间仙宗肯定没有自己的名号，抬手捋了一波头上五彩斑斓的妖羽，瞬间就编造好了同时能够仙宗众人和孟帝君的谎话。
“吾乃青雀，尔等何人，竟敢在本座沉睡时，侵占本座的巢穴！”
青雀，凤凰的一种，在下界早就是传说中的生物了。
果然，沈雁杳谎话声音刚落，在场的众人登时浑身一震，其中看起来最为沉稳的老者直接红了眼眶：“师父散功前曾说本宗乃上古仙灵的福地，原来竟然是真的！”
老者话一出口，在场的修行者顿时都振奋起来，七嘴八舌的用短短一瞬时间把前因后果上古历史全给说了个遍，让沈雁杳省去其他编瞎话的时间。
等他们一脸期待的看向自己，沈雁杳直接顺着他们的意思说：“本座可以不与尔等计较，但尔等须知，凤凰非梧桐不栖，你们占了本座的巢穴，必须给本座准备一处舒适的休憩之地。”
他们视线早就跑到沈雁杳怀中生得妩媚多情的女人身上了，老者试探的问：“青雀仙君，您怀中的女子是……？”
“我的伴侣。当年……唉，她为救我，几乎殒命，我为了留住她也沉睡至今，总算，她性命无忧了。”沈雁杳说得似模似样，唬得在场修行者都仿佛听到了数万年前的神秘事件一样紧张。
沈雁杳看向在场诸人：“本座要救她，尔等可有伤药。”
“有的，伤药自是不缺，只是不清楚对青雀仙君的伴侣有没有用，你们毕竟是天生的仙灵之体。”老者语气迟疑。
沈雁杳丢出之前准备好的一些神界常用，但人界未必有的仙草。
她端着冷淡的态度说：“无妨，她是人族出身，你们的药物对她有效，这些仙草算是本君与二等交换的，不计代价，给本君治好她！”
“是，仙君请。本宗内有一座完全由梧桐木建成的摘星楼，请青雀仙君与夫人暂住，若有不满意的，老夫立刻让人去改。”
沈雁杳面上冷淡的点头，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兽族永不为奴，除非包吃包住！
看看，看看，只要故事编的好，人间全都把我当宝，我可以继续混吃等死了。
“你，不错，叫什么？”
“老夫玄阳，是仙门的掌门。”
“嗯。”沈雁杳点点头，顺手丢给他一枚仙界最低等级的灵石，当场把玄阳掌门震慑在原地。
——不是沈雁杳有钱，实在人界和神界汇率不等。
对神界来说只能买零嘴用的“灵珠”，在人界中蕴含的能量足以抵得上极品灵石，而且，人界和神界的“灵”字，写的一样，但指代的能量等级却绝对不在一个等级。
玄阳掌门手捧灵珠，险些呆在当场。
这、这也太壕了吧？
上古时代的仙兽先出手给了甩了一堆听都没听过的仙草，现在顺手塞给他的又是体积如此小，能量如此磅礴的极品灵石。
他们一定要好好把这位老祖宗供起来！
“仙君放心，宗内有专门的医修一脉，救人决不在话下。我等定当竭尽全力，让仙君的伴侣恢复健康。”玄阳掌门热情无比的表示。
按照人间的历史，自从天梯断裂，仙灵尽数离开人间，举族迁徙进入神界扎根。
人间修士即便修为圆满，天道依旧记得人修大战，毁坏天梯的仇怨，不但降下九九八十一道雷劫考验人族修士，更不会在人族修士飞升时，给予任何帮助。
因此，即便人族修士依旧不乏惊才绝艳之辈，成功进入上届的人修依旧屈指可数。
当飞升成为天地间成功率最低的事情，渐渐的，人间修士就变得懒惰恐惧，更有甚者，将人间当成了他们作威作福的地点，宁愿详尽寿命而亡，也不愿意奋力一试！
但现在不一样了，一切都发生改变了。
他们现在拥有一只上古仙兽！
既然当初凤凰全族能够毫不费力的进入上届，他们现在只要乘青雀仙君的东风，一定也可以不用再经历太大的危险，也能够成功飞生。
玄阳掌门打定主意，对着沈燕杳的态度就越发恭敬了。
他一句不提让沈燕杳把孟帝君交给他，而是一道传音发去医修一脉，郑重无比的向他们交代。
“若青雀帝君垂怜，我们修为圆满之辈说不定得到天道宽容。你等这些日子住在摘星楼，定不可因为帝君不通当下时事，而故意蒙骗帝君。要尽心竭力为他的伴侣救治。”
“掌门放心，弟子一定尽心尽力救治伤患！”
医修一脉女弟子兴奋的接受了这项充满挑战的任务。
玄阳掌门也不藏私，把沈燕杳送给他的一堆“仙草”全拿出来，大方的说：“若有用的上的，你能就拿去用。一切以救人为要。”
玄阳掌门交代完事情，发觉医峰峰主面带犹豫之色，急着问：“是不是还有什么疑难的问题？”
医峰峰主略犹豫了一下才把担忧说出口：“虽然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雄鸟！”
“掌门，青雀帝君是一只雄鸟！”
玄阳掌门的笑容顿时冻结在脸上了……
对啊，他怎么就忘了雄鸟的那个臭德行了呢！
玄阳掌门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青雀帝君对着他的时候一脸严肃。
他失望的深深叹息，最终妥协：“罢了，遴选美貌修为深厚的男女弟子。“”
节操算什么，能多让几个弟子被看中就是最好的结局！
医峰峰主对此却有不同看法：“掌门，帝君如此看中他的伴侣，那伴侣又是万中无一的绝色佳。万一她醒来，看到满屋子莺莺燕燕，气恼之下要求帝君发誓，绝不带走一个人可怎么办？咱们就要得不偿失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到底能怎么办？”玄阳掌门终于生气了，他生气的乓乓拍着桌面，瞬间砸毁了一个传承数代的桌案。
医峰峰主主动说：“不如让为帝君伴侣治疗的挑选貌美女子，而送到帝君身边服侍的都挑英伦的男修。”
玄阳掌门：“……？”
“这样一来，女弟子对帝君的伴侣有恩情，纵然貌美，帝君的伴侣清醒过来也不好责难她们；而前来服侍的都是貌美男修，纵然与帝君伴侣走得近些，帝君自己也会喜欢美貌之人，不好多说什么。”
玄阳掌门：“妙啊！”
两人商量过后，自认万无一失，唯独没考虑到，沈雁杳……是个女孩子……
作者有话说：
在小可爱的提醒下想起来自己还没写完，我真的是……咕咕咕咕……
预告一下，下次更新在下周一或者周二，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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