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因为严松筠的表态, 这下不仅连部分磕cp的网友,就连董事局的董事们,都觉得他多少有点恋爱脑。
说什么担心俞家不满, 其实说到底都是他自己不想管。
听说他现在就下班跑了, 看看, 看看, 以前哪有听说过他这样,还不是因为俞知岁带的头。
真是美色迷人眼,堕落了啊!
严松筠才懒得理他们怎么想, 他的车停在怀声影视的楼下, 正对着大门, 见到俞知岁的身影出现在一楼大堂, 就推门下车。
俞知岁见到他, 因着心情确实不错,便迈开脚步跑了起来。
幸亏穿的裙子裙摆够大, 不然还跑不起来。
严松筠往前走了两步,接住扑进怀里的人, 搂着她的背嗔怪道:“小心点, 穿高跟鞋还这样跑, 摔了有你受的。”
俞知岁歪在他怀里, 笑嘻嘻地抬手揉他的脸,“我不怕, 有你呀。对了对了, 今天你怎么会早退啊, 这不是小严总的作风吧?”
“不是你一直跟我说要享受生活的么?我这是谨遵太太教导。”
他一脸正经地应完, 又问说:“今晚我们出去吃?”
“嗯……算约会吗?”俞知岁笑吟吟地冲他眨眨眼。
严松筠扶着她的背把人往车里塞, “怎么不算呢, 但愿这次临时起意的约会能让太太满意。”
俞知岁觉得自己大概率是会满意的,毕竟难得小严总主动,光是这份心意就已经很棒了。
夫妻俩在车在黏糊了半天总算是走了,楼上看热闹的员工也离开窗边,拍到的照片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没有俞知岁的群里。
【嘤~真夫妻就是好磕~来人,把本宫的胰岛素拿来!】
【真没看出来,小严总看起来那么正经严谨一个人,居然这么黏老婆。】
【说不定是觉得俞总这次网上的事受委屈了,所以特地赶来安慰呢?】
【那以前经常来接俞总下班怎么解释?】
【家学渊源,基因遗传?我很多年前听总部的同事说过,小严总的妈妈以前上班的时候,严董每天都要去接太太下班的。】
【一看您就是老资格了,摩多摩多。】
照片在刷屏的八卦里又悄无声息地流传到网上,有怀声影视的员工发微博声称:【来康康接老婆下班的小严总,不要管那些不开心的事了,都来磕cp!】
照片里年轻的男女亲密地拥抱在一起,黏黏糊糊的,居然还有动图。
吃瓜群众完全没想到,这瓜还有售后?算售后吧,总不能这对豪门老总夫妇要借这个机会网络出道当什么网红吧?
被@的俞知岁和严松筠本人:“……”很离谱,看来还是工作不够多,居然有闲心管老板的事。
放下手机,严松筠看一眼对面正有一口没一口吃着牛排,注意力几乎全都被手机吸引过去的太太,清了清嗓子。
“岁岁,抱歉,我没想到它会……我看它在点评网站上评分不错,又是来了很多年的餐厅,没想到……”
俞知岁按灭手机屏幕,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呢,进来之前我也没想到。”
这是一家在容城开了有七八年的法餐厅,一直都比较难约,因此这么多年了俞知岁只在开业时来过一次,觉得还不错,但对于总是约不到位置的餐厅,她没有耐心再来下一次。
反正容城好吃的店那么多,更网红更新奇的店也大把,不差这一个。
哪怕她真的很想吃法国菜了,哪怕在容城真的吃不到,她也可以打个飞的去外地,甚至干脆直接去巴黎,还可以顺便购物。
因此在严松筠告诉她晚餐订在这里的时候,俞知岁还挺高兴的,因为在她印象里这家店还可以,而且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很璀璨漂亮的容江夜景。
餐前面包还不错,很好吃,俞知岁当时还笑着跟他说:“这面包味道跟我印象里的一样,估计没换主厨,这里主厨水平还可以的。”
严松筠此前是完全没来过的,闻言便松口气道:“这就好。”
可是这口气刚松了没一会儿,随着前菜开始送上来,情况就不大对劲了。
先是几道说不上来感觉的前菜,送上来一道蒸鱼之类的菜,做法中不中洋不洋,鱼肉不入味,腥味也比较重,腌制的扇贝有点过咸,虾仁鱼子酱看起来颜值还可以,但下面的果冻味道和质地都很奇怪。
主菜的牛排倒算可口,但这顿饭价值五千多,吃到这样的牛排其实只能说无功无过,正常,但偏贵。
这时严松筠就再也笑不出了,他甚至满心愧疚,觉得对不起俞知岁。
俞知岁见他这样,好似比她更郁闷,忙安慰道:“没事没事,至少这里风景好看啊,餐具也漂亮,拍照很好看的。”
说完又立刻转移话题:“说起来我们还没有一起去过夜游容江,什么时候叫上爸妈他们一起去坐船,怎么样?”
严松筠应了声好,叹口气,慢吞吞地将盘子里剩下的牛排吃完。
最后的甜品是几个一起上的,服务生介绍了一下先吃哪个后吃哪个就走了,俞知岁看甜品的样子觉得还不错,吃了一口,眼睛立刻闭了闭。
“……这也太甜了。”她放下叉子,端起酒杯喝了口葡萄酒,再也忍不住,吐槽道,“我感觉自己像被糖打了一闷棍。”
严松筠顿时失笑,叹气道:“还是回去吧?”
“走走走,回去让荷姐给我们煮面吃。”俞知岁擦了擦手指,拿过包,掏出口红。
等她补完口红,也可以走了,俩人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这家高档法餐厅。
坐在车里相视而笑,“虽然东西不太好吃,但其实今晚过得还不错,对不对?”
严松筠笑着将她揽过来,道:“下次带你去另一家,只要你不嫌弃是农家乐,环境不那么好,你会满意的。”
“是你平时就会去的吗?”俞知岁好奇地问。
严松筠点头,“有时候会跟纪时他们一起去。”
“就像上次去你同学的店里那样?”
严松筠点点头,她就笑着应道:“下次你带我去。”
她的脸上有一点期待的表情,似乎是很乐意了解他的生活和喜好,严松筠看见,忍不住低头和她碰了碰额头。
如今他终于感觉到,其实她也是喜欢自己的。
见他们回来,荷姐惯例随口问了句:“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吧?”
要是平时,他们就会答吃过了,荷姐你休息去吧,别管我们了,然后荷姐就不管他们了。
可是今天她刚问完,俞知岁就说:“吃了,没吃饱,荷姐,我想吃鸡汤云吞。”
严松筠扭头奇怪道:“你之前不是说吃面?”
“我临时改主意不行啊?”俞知岁一边回,一边将包扔到沙发上。
荷姐纳闷道:“吃了什么,还能没吃饱?”
“那家菜不好吃。”俞知岁吐槽,“五千多一顿啊,我没吃饱,都啥玩意儿,敢收那么贵。”
上万一顿的饭她也常吃,荷姐还是第一次听到她抱怨价格,开玩笑道:“你以前可从来不说哪里的菜贵。”
“以前能一样吗,我现在知道赚钱不容易了呗。”俞知岁嘻嘻哈哈地答应道,要上楼去换衣服。
严松筠听了直笑,“真是不容易,你也长大了。”
鸡汤云吞是很简单的,家里日常包有云吞冻在冰箱里,老母鸡高汤也冻成一块一块的,荷姐煮的时候只要拿一块高汤冻加水化开,在下云吞进去,几分钟就煮好了。
又怕他们还是吃不饱,荷姐用空气炸锅弄了几个奥尔良鸡翅一并端出去。
“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俞知岁喝了一口汤,舒展着眉眼笑道。
严松筠笑笑,还没回答就听她问:“你们赞助的那个什么技能大赛,是这个周末吧?”
严松筠点头嗯了声,提醒她:“你说好了跟我一起去的,到那天可别偷懒。”
“知道了知道了,都答应你了,难道我还会反悔吗,真是的。”
俞知岁嘟囔着抱怨一句,吹了吹勺子里的云吞,等稍微变凉,便一口吃下,虾仁和鲜肉紧紧抱成一团,吃起来爽脆弹牙。
大金在他们旁边吃宵夜,一整碗都是果蔬,胡萝卜、西蓝花、芦笋和苹果。
俞知岁无意中看了一眼,说了句:“我儿子怎么吃得这么养生?妈妈好愧疚,妈妈在吃鸡汤小云吞。”
大金抬头,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她,不知道她又怎么了。
吃完宵夜,俞知岁看时间还算早,就带大金出去闲逛,严松筠同往常一样去书房继续处理工作。
夜空中晚风徐徐,难得见到有星子闪烁,别墅区里很安静,走了很远都没一个路人,俞知岁放开了大金的绳子,让它在自己周围自由地走走。
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她忽然想,每天都有事可做,也有新的期待,比以前充实许多以后,就连安静都那么让人难受了。
她和大金在外头乱逛了近一个小时,甚至走到了别墅区内的便利店,买了根雪糕自己叼着,再给大金买了瓶酸奶,一人一狗在便利店门口坐着吃完了,才慢吞吞地回家。
关于网上那些纷纷扰扰,似乎就这样落下帷幕,一切又回归正常。
留颜日化的张博因违反公司章程被辞退后,总部很快就空降过去一位新副总。
新副总姓任,到任第一件事就是跟严巧巧的经纪人联系,签了新的代言合约,然后是官宣新代言人,拍摄广告物料,一切回归正轨。
俞知岁的工作也回到平时的状态,有会就开,有文件就签,没事就玩自己的,到点去找严松筠蹭饭,中途想起来就关心一下在外拍摄的各剧组。
听说严巧巧所在的《大宋诡事录》剧组已经杀青了,她还愣了愣,然后想起来已经拍了一个月。
“拍这么快?”她问叶桂月。
叶桂月笑笑,“一部二十几集的短剧,拍一个月够了。”
俞知岁哦了声,又问:“那巧巧岂不是没工作了?”
叶桂月想了想,“要不……把她塞进综艺节目去打酱油?”
俞知岁说不知道,让她看着办,叶桂月就去找严巧巧的经纪人商量去了。
因为和樊梦诗闹的那一场,留颜的新代言人颇受关注,外界对严巧巧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严氏千金这个苍白的称呼上,她长什么样,不知道,她性情如何,也不知道。
她仿佛已经被俞知岁的光芒完全遮住,适合默默无闻的小女孩。
直到留颜新品香水的广告路透出街,大家看到一袭碎金曳地长裙的年轻女孩精致优雅的脸孔时,才第一次对她有了印象。
【有这颜值也不枉她嫂子帮她撕一场代言了。】
【跟她嫂子是两种不同风格的美,严家这基因可以啊。】
也有人在议论留颜今年新出的香水到底是怎么样的,都表示很好奇。
俞知岁每天上网,浏览到这样的留言,才忽然想起,自己很早就打算去留颜定制新款香水,却一直没去,拖到现在。
周末来临之前,她终于又去了一趟留颜。
留颜的员工们很快发现,再次出现在公司的总裁夫人,不再像上次那样一身黑得好像黑XX来找茬似的,而是白色高跟鞋搭配黄色裙子,明丽耀眼,仿佛把氛围都衬得轻松活泼起来。
王总见到她这样一副装扮,忍不住松了口气,笑容可掬地迎上前去:“太太这回来,不是来谈代言的了吧?”
“当然不是,这种活都应该让下边的人去做,哪儿用得着咱们,好歹也是个总经理好吧。”
俞知岁摆摆手,道明来意:“之前说好了来试香的,一直没空,今天总算记得来了,可不能等新品都上市了,我还没用过。”
“那是那是,我现在就让人带您过去实验室。”王总忙道。
俞知岁点头,“你忙去吧,别耽误工作,不用招呼我。”
她在留颜的实验中心待了好几个小时才离开,一看时间,下午四点四十五分。
“还有一会儿就下班了,我不回公司了,竺秘书你自己打车回去吧,下周见。”
说完她欢快地跳上车,吩咐司机去集团总部。
留在原地打车的竺见微一脸无语,没见过这么会偷懒的老板,真就一天啥也没干,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也叫一会儿吗?
“所以你的香水是哪一款?什么味道的?”
比起她为什么又趁机早退偷懒,严松筠明显更关心别的。
俞知岁冲他挤眉弄眼,笑得有些暧昧,“先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准备用来当寝香哦,小严总你是有福气的。”
严松筠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脸孔微微有些发红。
他白了这人一眼,“这是在公司,你正经点,好好看你的杂志。”
作者有话说:
员工:我们太太不发疯的时候,是极美的。
岁岁:……?我什么时候发疯,你们不要被严抠门误导好吗!
员工:……什么?我们严总还有这外号?
岁岁:是啊是啊,他可……
小严总:[堵嘴][拖走]
第九十二章
俞知岁去过容城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看牙齿, 但从来没有进过容医大的大门。
一步都没有,她看见那个校门都忍不住再给一脚油门赶紧离开。
“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以后会嫁给一个从那里出来的男人。”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往窗外看, 看见校门口指挥交通的交警叔叔, 和他身边的红色水马。
严松筠一边找地方停车, 一边吐槽她:“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什么叫从那里出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什么前科呢。”
俞知岁吐吐舌头,问道:“说好的你在外面陪我的, 不许走远哦?”
严松筠嗯了声, 有些无奈:“都问了四五遍了, 你是多信不过我。”
“我怕嘛。”俞知岁有些讪讪的应道, 眉头拧了拧。
今天过来学校看比赛, 俞知岁便想顺便看一下牙齿,看是不是要把智齿拔掉。
于是他们很早就出门, 一路上俞知岁都在忐忑,她不想一个人去看牙医。
到了医院九点还不到, 俞知岁预约的号在很前面, 刚到诊室外面没多久, 就听到叫她的名字了。
她紧紧攥着包带, 扭头看严松筠,“……我、我进去了?”
严松筠对医院的一切都很熟悉, 他是不觉得怕的, 但他很能理解俞知岁的害怕。
“进去吧, 我就在外面等你。”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推开诊室门让她进去, “去吧, 别怕。”
俞知岁眉毛一皱,他就说:“你要坚强点,岁岁,多大了还怕看牙,合理吗?”
为什么不合理?俞知岁觉得自己心里像是有个流泪的小人在上蹿下跳。
她胆战心惊地进了诊室。
严松筠想了想,还是跟了进去。
他想陪着她,但温柔的女牙医还是提醒道:“是家属吗?我们现在是一人一诊室哦,请家属在门外等候,有问题会喊你的。”
严松筠表示理解,安抚地看了一眼俞知岁,倒退着出去了
他走了以后,诊室门也关上了,牙医让俞知岁躺下,拿出口镜来检查她的牙齿,用探针轻轻探查着。
嘴巴大张的动作让俞知岁有点不舒服,但因为没有拔牙的工具,也没有电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所以尚能忍受。
她躺在检查椅上,人特别老实,医生问什么就回答什么,为了缓解她的紧张,甚至还主动和她聊起和牙齿无关的事。
“你老公看起来很关心你哦。”
“……嗯嗯,是。”
俞知岁应了声,眼睛忍不住眯了一下,眼角微微弯了弯。
其实严松筠倒并不担心她在里面会怎么样,只有些不放心她的情绪,他在门外等着,有些犹豫要不要推开诊室门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正踌躇时,忽然听到有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传过来:“严师弟?”
严松筠一愣,扭头循声望去,见到是当年实习时带过自己的一位师姐,忙打了声招呼。
“大忙人怎么在这儿,等看牙?”师姐笑着问道。
当年这位师弟都已经考上研究生了,可是到了转年三月份,有人问起他以后跟哪位导师读哪个科,他却满脸遗憾地说不去读了,大家都觉得很惊讶很可惜。
人人都要问一句为什么,他说要回去跟老爸学做生意。
于是大家的可惜之情又倏地收回去大半,讲真,当医生是混口饭吃,做生意也是混口饭吃,既然怎么都是为了生活,那还是回去当老板更好。
直到他毕业典礼时,淮升国际给学校捐了一千万的助学基金,大家才听说他是淮升国际的继承人,是严淮升的儿子,理解之情又都变成了羡慕。
以为人家只是小生意,结果却是上市大集团。
咱就是说,同学,你是回去当总裁的,遗憾个毛线球啊?!
严松筠应道:“我太太过来看智齿,刚进去没多久,我在等她。”
师姐闻言眼睛一亮,“你老婆啊?你怎么不进去陪着?”
严松筠没察觉出哪里奇怪,认真道:“现在是一人一诊室,家属也不让进去。”
师姐哦了声,笑得有些揶揄,道:“我前几天听学生议论说有个富婆跟个明星闹起来了,还说富婆的老公是个恋爱脑,我心说恋爱脑的女人我见过,男人还没怎么见过,好奇一搜,好家伙,这不是我师弟么!”
“原来脑子那么灵光的一个人,结了婚就恋爱脑了,这可真是命运无常,哦?”
严松筠顿时大囧,完全没想到师姐会忽然提起这茬。
“呃、这个……怎么说呢,也还好,自家人总归要支持自家人的……”
他辩解了两句,发现怎么解释都有点说不清,干脆就笑道:“师姐应该能理解才对,要是你有什么事,师姐夫敢公开不支持你,你怎么想?”
“我想结果了他。”师姐微微一笑。
严松筠便一摊手,“你看,我也是为了保命。”
话音刚落,身后的诊室门开了,俞知岁疑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保命?保什么命?”
严松筠笑起来,回身将她拉过来,给她介绍自己的师姐。
看见对方一身白大褂,俞知岁下意识有些怂,打招呼的时候竟然很乖巧,一句话也不肯多说,一点都没有平时长袖善舞的样子。
严松筠觉得她有点怪怪的,但又不好立刻问,只好按捺下疑惑,同师姐又聊了两句,这才分开。
下楼的时候他才问:“岁岁,你怎么了?是不是牙齿哪里不好?”
“还好,但是医生建议我把智齿拔了,说现在不拔等以后备孕也是要拔的。”
她有些郁闷地撇撇嘴,“我就不,能拖一天是一天。”
严松筠觉得这也不算大事,但是,“那你为什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他有些疑惑,俞知岁也有些疑惑,“……有吗?”
俩人站在楼梯上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纳闷,一个觉得我没有不高兴,另一个觉得你明明就不对劲。
严松筠只好道:“你刚才很……安静,平时你认识新朋友不是这样的,还是……你对我师姐有意见?”
他最后一句问得有点小心,还特地压低了声音。
俞知岁一噎,难得对他的表现表示无语,但是要她说为什么,她又觉得不太好意思。
“没有,就是……就是……”她努努嘴,小声道,“我有点怕医生。”
严松筠一愣,随即笑起来,看着她的眼睛里笑意流淌,忍俊不禁道:“你又不是小朋友了,有什么可怕的。”
“怕拔牙,然后就……”俞知岁有些赧然,拉了他一下,“走了走了,我习惯习惯就好了。”
严松筠一边走一边笑,伸手搭上她的肩膀,脑洞大开:“这可怎么办,以后等有了小朋友,他生病,你带过来看病,他怕医生,你也怕医生,娘俩站在门口互相抱着一起瑟瑟发抖?”
那场面怎么越想越搞笑。
俞知岁:“……”虾仁猪心.jpg
走到二楼,迎面从下边上来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严松筠看了一眼就认出对方来,“莫医生。”
对方闻声抬起头,微微一愣,旋即又笑开:“原来是严总,今天您怎么过来这边?上次托您弄回来的药,还没机会谢谢您。”
“过来学校看看技能比赛,顺便陪我太太看一下牙。”严松筠笑道,又看向俞知岁,“岁岁,这是儿科的莫医生。”
他声音里隐有消息,俞知岁忽然想起他刚说的,以后她和孩子要抱在一起在儿科诊室外瑟瑟发抖,不由得耳根一热。
忙打了声招呼:“莫医生好,幸会。”
“严太太好。”莫医生冲她客气地笑笑,转头问起曲恩汀的引进有没有新进展。
严松筠笑眯眯的,应道:“还没有完全敲定,但有好消息,估计再等两个月就可以了。”
莫医生一副大松一口气的模样,“那我就先替那些孩子谢谢您和淮生医药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严松筠摇摇头,又同他说了几句话,这才和俞知岁一起继续下楼。
走到一楼的时候,俞知岁按照来时的路,要往门诊楼门口走去。
却被严松筠叫住:“那边路远,我们走后门进学校。”
俞知岁脚步一转,跟上他,好奇地问:“还有后门吗?”
严松筠说是,“可以从住院部那边出去,进了学校就是小卖部和停车场,也可以从南楼旁边的小门过去,出去就是学校大门里面了,你想走哪边?”
俞知岁没来过这学校,能说出什么来呢,眨了眨眼,“……我听你的。”
“那就从南楼这边走吧,你也看看学校的景致。”
于是俞知岁就跟着严松筠一句穿过挂号和急诊大厅,进了南门诊,一边往小门走,一边听他说:“这边是特需门诊,那些一两百一个号的,就在这边看。”
“特需门诊人也好多。”俞知岁看一眼四周,忍不住道。
严松筠点点头,“有很多是从外地特地过来看某个医生的,他们很不容易。”
俞知岁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为看病发过愁,公立三甲没有号就去高端私立,对她来说想看一个专家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但她也知道,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一件不那么容易甚至很难的事,要熬夜抢号,甚至是买高价黄牛号,要排很久队,甚至是跋山涉水千里而来。
“太不容易了。”她看向一位坐在轮椅里被亲属推着的中年女人,轮椅边还挂着一个印有一附院名字的塑料袋。
“走了。”严松筠催了一声。
从小门出来,外面是一条仅容一人同行的鹅卵石小路,两边有很高的草,严松筠说据说是某种中药,俞知岁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不知道。
走出小路,回头一看,几十米开外正好是学校大门。
俞知岁转过头,上前拉住他的手,好奇问道:“我刚才说那些病人太不容易了,你怎么没发表意见?你不是最心肠软的么。”
“因为没有用处。”严松筠捏了捏她的手,声音淡淡的,“你如果见多了就会知道,嘴上的怜悯最无用。”
俞知岁一时哑然,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
所以他很努力在发展淮生医药,淮升的慈善基金会也在大力开展与医药相关的项目。
俞知岁心里朦朦胧胧地浮现出一个什么念头,好像是和她有关,但又说不清楚。
她只好暂时将这念头抛到脑后,指着远处一栋楼问严松筠:“那是哪儿啊?”
严松筠应道:“是图书馆,这边是老校区,图书馆藏书不多了,大部分已经迁移到新校区。”
接着又向她介绍:“那是办公楼……从这条路一直走下去,是实验动物中心……这边是综合楼,九楼是临床技能训练基地,我们毕业考就是在这里,心肺复苏、穿脱手术衣之类也是在这里学的……那边是体育场,体育场过去是宿舍区……”
俞知岁顺着他的话看向每一个方向,一边看一边点头,又问:“所以我们现在是去那个什么中心?”
“不是,先去礼堂参加开幕式,下午去看第一场比赛。”
严松筠领着她往另一条小路走。
两边都是四季常青的树木,茂盛的枝叶遮挡去了大部分阳光,很荫凉,也很安静。
有背着书包的学生结伴从他们身边走过,说要去自习室,俞知岁听见,就跟严松筠咬耳朵:“你以前,周末也是去自习室用功学习的吗?”
严松筠也学她的样子,跟她咬耳朵:“不用功会挂科的,我们要背好多书。”
说完他示意俞知岁看一眼迎面走过来的同学,那位同学怀里抱着一本蓝色封皮的书本,厚度估计比一厘米还高点。
“那本是《内科学》或者《外科学》,全部是考试重点,这只是其中一本。”
明知道严松筠这句话可能有水分,俞知岁还是忍不住肃然起敬,这些都是狠人啊!
她嘟囔了一句你们怕是没有青春,跟着严松筠走进礼堂大门。
刘常宁竟然已经来了,在门口接他们:“严总,太太,你们来了。”
接着就有校方的工作人员过来寒暄,接着是校领导、某教授,俞知岁在严松筠的提示下打了无数声招呼之后,终于在第一排落座,抬头就看到台上的红色横幅:
“第十三届淮生杯全国大学生临床技能大赛”
她心里一时好奇,是淮升赞助了十三届比赛,还是因为赞助第十三届比赛才如此冠名。
刚想问问严松筠,就听到一阵掌声雷动,严松筠站了起来。
原来是轮到他上台致辞了。
作者有话说:
岁岁:我真的拴q,以后绝对不会带孩子来看医生。
小严总:……有没有可能,你产检要来医院?
岁岁:不生了呜呜呜!
小严总:……难道不该是克服困难,显示你的母爱?
岁岁:啥呀,人生在世就是要懂知难而退!头铁没有好结果!
第九十三章
“各位尊敬的学校领导, 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 我是严松筠……”
讲台上的男人身形颀长挺拔, 举手投足间风度翩翩, 清隽的脸孔上戴着淡淡的笑意, 金边眼镜后的双眼明亮有神,目光从容温和。
他像是被剑鞘包裹住的一柄利剑,敛去了所有锐利的锋芒, 变得温和厚重起来。
大约是看到这群比他小了好多岁, 还朝气蓬勃, 未来无限可能的年轻人, 有种自己快要老了的感慨吧, 俞知岁低头偷偷笑了一下。
“……我和你们一样,都曾经在入学典礼上庄严宣誓,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也曾经像你们一样, 努力追赶先贤的脚步, 想去实现自己的医学梦想……”
“……后来我才发现, 原来梦想不是只有在医院,当一个医生, 才能实现。治病救人, 治病的是医生, 医生的武器应该是手中的器械和药品, 在救人这件事上, 需要多种角色的参与, 我虽然不能成为冲锋在前的战士,但可以为战士提供武器,我依然在追逐我的理想……”
“……淮生医药多年来秉持助力人类健康的经营理念,做真材实料的良心好药,大力推进新药研发,努力保供廉价药、短缺药和小品种药,同时,淮生医药积极回馈社会……我们愿尽己力,保得一方平安……同学们,医者之路荆棘重重,不仅要耐得住寂寞,受得了清苦,还需十年如一日的磨炼技艺。你的视触叩听、望闻问切,将是患者康复的最大希望。当他们走到你的面前,将对未来的恐惧和希望全都托付于你,我希望你能有足够的信心和能力担起这份责任……”
他语气诚恳殷切,俞知岁坐在台下,微微仰着头看向他。
光线从礼堂两侧的窗户照进来,照在讲台上,也照在他修长挺拔的身上。
恍惚间,她看见了那个陌生的青涩少年,他也和她在校道上遇到的几个学生那样,背着书包抱着厚厚的课本,和同伴一起走向自习室。
他踌躇满志,他朝气蓬勃,他热爱他正在学习的一切,追逐他的理想和誓言。
四周掌声雷动,青涩的少年从眼前蓦地消失,变回了她熟悉的沉稳青年。
他修长有力的双腿从台上走下,大步走向她。
她下意识地站起身来,他微微一愣,旋即笑着扶了一下她的肩膀,低声说了句:“谢谢岁岁。”
然后从她身后侧身走过,在她旁边的空位上再次坐下。
俞知岁扭头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茫然,严松筠察觉,扭头仔细地看看她,笑着问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俞知岁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目光闪烁,意味不明。
严松筠又愣了一下,关切地问道:“是不是不舒服?再忍忍,很快就结束了。”
“……不是。”她摇摇头,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忽然忘了要说什么,便停了下来,“……忘了,想起来再跟你讲。”
话说得没头没尾的,把严松筠都搞糊涂了,但因为场合缘故,也只能在桌下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腿。
手刚要收回来时被她突然抓住,她的手掌温暖干燥,让严松筠想起被她搂住脖颈和腰背时的感觉。
他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挣了挣,在接着似乎因为她抓得太紧,只好放弃,就这样被她抓着手,扭头去和另一边的校领导低声寒暄。
俞知岁将他的手掌翻过来,用指尖去摩挲他指腹的薄茧,蹭得严松筠心头一阵发痒,忍不住使劲一抽,将手抽了回来,然后回头无奈地瞪了她一下。
俞知岁朝他笑嘻嘻地眨眨眼,一点被抓包的不好意思都没有。
开幕式果然如同严松筠所说,很快就结束了。
散场的时候有领导邀请严松筠一起去餐厅吃饭,严松筠婉拒道:“我太太第一次来我们学校参观,我想带她去吃一次食堂,看看和我在校时的味道还一不一样,让刘秘书替我招待各位吧。”
俞知岁站在他身边,和他手牵着手,微微依偎着他,笑吟吟地点点头。
校领导看看年轻的小夫妻,了然一笑,“也好,多带太太在学校走走,了解了解你的过去,哈哈。”
严松筠闻言也笑起来,连声说是。
接着有人送了张饭卡过来,严松筠道谢后接过,同大家道了声下次见面一定一起吃饭,这就领着俞知岁走了。
天气炎热,但为了上台发言严松筠还是穿了衬衫和西裤,俞知岁用手在额头上搭凉棚遮挡太阳,一边走一边道:“幸好你没穿外套,不然就要热昏过去。”
严松筠看一眼她水绿的阔腿裤和水绿边的白上衣,加上别在身前的麻花辫,笑眯眯道:“这不是怕穿得邋遢了,不像个总裁,丢了小严太太的面子么,那也衬你不起啊。”
“是极是极,小严总能有这份自觉,我很欣慰。”
俞知岁面向他倒退着走路,说完还拍拍他肩膀,鼓励似的道:“小严同志,要再接再厉,继续保持。”
见她言笑晏晏,又恢复了惯常的活泼,不见之前在会场里的那种茫然,严松筠便松了口气。
只以为她可能是因为会场里人多,空气不流通,所以觉得憋闷,又或者是听到太多不懂的东西,头昏脑涨,才出现那种情况。
他们很快就到了食堂,俞知岁抬头一看,教工食堂,她问严松筠:“这里跟学生餐厅比,什么不同?”
“菜价略微高一点,但可以挑选的种类更多。”严松筠应道,和她一起走进餐厅大门。
餐厅只有一层,但很大,严松筠说楼上是老干部活动中心,隔壁就是教职工家属区。
“我实习那一年,为了考研复习方便,就在里面租房,房东是我们学校二附院心内科的一位老教授,听说我要考研,给了我很大帮助,给我送复习资料,还问我要报哪个老师,他帮我打听打听为人怎么样,还给我讲题。”
“可惜,最后却没去读,我都不好意思去见他。”
俞知岁扭头看他一眼,看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遗憾,忍不住道:“为什么不敢,你自己刚才演讲都说,你是给战士制造武器的人,你还在追求理想,就当是你跨专业考研了呗,也没有辜负你学到的东西。”
严松筠闻言一愣,嘴角翕了翕,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俞知岁见状索性不管了。
她扭头去看窗口上方长长的菜牌,问道:“上面的菜,能有一半么?”
严松筠拿了个餐盘递给她,“看那个做什么,直接去窗口看,想吃什么直接点。”
然后俞知岁打了一勺饭后看了一路,在烧腊卤味窗口站住,跟窗口里面的大叔说:“我要排骨、鸡翅、叉烧、小鸡腿和猪耳朵。”
大叔问道:“要几两?”
她不知道一两能有多少,想了想,跟大叔说:“给我把饭盘打满。”
大叔都懵了,连问了两遍:“确定吗?要这么多,吃得完吗?”
她点点头,信誓旦旦:“我们有两个人,另一个很能吃的!”
说着一指在另一边窗口打菜的严松筠,见到是个蛮高大的青年,大叔就信了她,哐哐哐给她切肉,每样还价格不同,要挨个上称。
大叔一边切一边跟她聊天,问她:“你读大几啊?以前怎么没见过,新生啊?”
俞知岁摇头:“我都毕业好多年了,我老公是这里毕业的,我们今天过来参观学校。”
“哦哦哦,我们学校还是不错的。”大叔一边说,一边在打卡器上直接算钱,“101.5。”
俞知岁扭头大声喊:“严松筠!快过来刷卡!”
那声音不仅理直气壮,还响亮,霎时间周围一群人全都错愕地看向她。
严松筠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手一抖,差点把餐盘打翻,她却完全不以为意,站在烧腊窗口冲他招手。
他在周围注视的目光里,一脸无语地走过去,待看清俞知岁餐盘里的那堆菜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打这么多,吃不完怎么办?”
“你吃啊。”她眨眨眼睛,催促他,“快点刷卡,不要妨碍其他同学打饭。”
严松筠忍住一口气,把卡刷了,然后说道:“谁打的菜谁吃完,你看看你碗里……我真是被你气死。”
一根青菜都没有,除了那一点米饭的白,就是烧腊的红亮,看起来很香,但也很腻。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刷饭卡要了一个一次性小碗,再拿了双一次性筷子,走回俞知岁旁边。
“把你碗里的菜都夹出来,吃不完一会儿带回家去。”
俞知岁鼓了鼓脸,仿佛有些不情愿,严松筠啧了声,干脆亲自动手,将她餐盘里的肉全都拣出来,再从自己餐盘里分了一半素菜给她。
然后道:“坐在这儿别乱跑,我去买两碗汤。”
俞知岁乖巧地点头,等他一走,就好奇地东张西望起来。
见到隔壁桌的女生碗里有一块圆圆的肉饼,有点像汉堡的肉饼,就好奇地问:“同学,你那个是汉堡的肉饼吗?”
女生愣了一下,扭头看她一眼,忙解释道:“不是,是腌黄瓜剁碎蒸的肉饼。”
俞知岁哦了声,又问:“好吃么?哪个窗口的啊?”
见她真的好奇,女生道:“我觉得挺好吃的,下饭,你……”
她看了看俞知岁面前的那堆菜,想想刚才还听到小姐姐挨训了,就道:“你吃不完的,我分你一点试试吧?我还没动过的。”
俞知岁眼睛一亮,“可以吗?谢谢啊,我拿我的跟你换,我也没动过的。”
于是她很认真地用两个小鸡腿和几块排骨、叉烧跟女生换了半个肉饼,笑嘻嘻地等严松筠回来一起吃。
结果严松筠还没回来,她就先见着了熟人。
立刻想也不想,就大喊一声:“温见琛!温小二!”
刚踏进教工餐厅的某个男青年闻声浑身一震,僵在那儿都想掉头就走,绝了,出门没看黄历吧今天!
温见琛一脸无语地看一眼叫他的人,走过去:“你老公呢?”
俞知岁抬抬下巴,“在你后面。”
温见琛回头,见到严松筠端着两碗汤站在他后面,再一看桌上的菜,忍不住嘴角一抽,“……两位胃口挺好啊。”
严松筠也嘴角一抽,“……你也一起吃吧。”
多个人多个消灭饭菜的主力。
俞知岁闻言顿时自鸣得意:“我就说嘛,我打菜肯定不会浪费,你看,现在不正好?要是我没打这些菜,你怎么请温小二吃饭?”
严松筠一脸木然:“……”我原本也没打算请他吃饭。
温见琛来的时候,餐盘里就俩菜,一个全素,一个半素,直接就说:“我是来蹭菜的。”
严松筠刚要说话,俞知岁就已经把那盒烧腊推了过去:“这个好吃,你吃。”
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怎么突然这么积极,不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这一刻,没有商量过的两个人,脑电波意外地达成了一致,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对面的俞知岁。
俞知岁被看得一愣,随即立刻先发制人:“你们怎么回事,这样看着我,是觉得我是坏人吗?温小二这样就算了,严松筠你怎么回事?到底谁是你老婆?!”
啊这……严松筠立刻从善如流:“你是,我错了。”
温见琛嘴角一抿,“小严太太是不是有什么事?不妨直说,不然我不敢吃。”
“温医生就是善解人意,不愧是当医生的人,像有读心术似的。”俞知岁眉开眼笑,当下连称呼都换了。
对面两个男人忍不住同时嘴角抽搐。
这时有认得温见琛的人过来同他打招呼,叫他师兄,俞知岁看了就说:“温医生果然人面广,看来我想拜托你的事,一定是对你来说轻而易举的了。”
温见琛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别给我戴高帽了,您直说吧,俞总。”
求求了,别夸了,越夸我越害pia!
俞知岁连忙点头,“其实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们公司以后有意向拍医疗剧,但你也知道,编剧是完完全全的外行人,根本不知道真实的医生是怎么工作的,写出来的东西会比较悬浮,看起来就……没什么意思。”
她用了没什么意思这个词,严松筠和温见琛不约而同地想起以前念书时偶尔听同学对某些医疗剧的吐槽,什么急诊科医生白大褂敞着怀之类。
大概每个医学生都有相同的经历,懂的都懂。
俞知岁继续道:“所以我就想,把编剧送去医院见习一下,或者就让他们在医院大厅待着,多观察观察,深入生活体验一下,才能写出真实的职场。”
温见琛笑问道:“那为什么不看纪录片呢?”
“纪录片只是形式之一,纪录片不可能提供所有我们创作过程中所有想知道的信息,对吧?”
温见琛闻言表示同意,“所以……我要帮你什么?”
“那个……”俞知岁笑嘻嘻地问,“你能不能接收一下我们的编剧啊?”
温见琛顿时无语,“……我只是一个小主治,没有权利随便接收学生的,你应该跟医院领导去谈。”
意思就是不同意,不是他不肯帮忙,是他没这个权限。
严松筠这时道:“他们公司最近有个律政剧开机,也是特地请了法律顾问,去律所待着创作出的剧本,职场剧编剧就该有职场剧编剧的样子,你说是吧?”
俞知岁连连点头,又想起中医大博物馆的事,抄答案似的道:“我们可以走赞助入学路线的。”
严松筠&温见琛:“……”学到了,原来砸钱还有这种说法,好清新。
半晌温见琛道:“我是真的没权限,这样吧,我给你们我们院长的私人电话,你们攻略他行吗?”
这也行,俞知岁爽快点头,把餐盒望他那边推,“那就先谢谢你了。”
温见琛摆摆手,“客气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要做医疗剧,还真的要做得专业点才行,不然会被笑死的,毕竟你们的顶头上司医学背景,还有个淮生医药,要是做出部打着医疗名义的恋爱狗血剧来,真的是……笑掉大牙。”
俞知岁听了连连点头,“对的对的,我就是担心这点,放心吧,我一定盯紧了,到时说不定还要请温医生当医学指导呢。”
“可别,指导这种事,还是请老专家吧。”温见琛开玩笑,“我资历太浅,不能服众。”
俞知岁就说:“那可以等你成老专家嘛,人总归是要老的,再说,可以英雄出少年,温医生,我是很看好你的。”
严松筠听了直忍不住笑,他太太这张嘴啊,哄谁哄不住。
温见琛因此对俞知岁印象实在不错,后来跟家里人吃饭时还说起,说严松筠家的太太很有眼光,居然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一眼就看出他有成为专家的潜力。
他大哥温见善听了,立刻放下筷子去拿手机。
“我得看看,群里到底哪家还没被她祸害,我得祸水东引才行。”
看完以后哦了声,“没有,全都被她薅过羊毛了。”
作者有话说:
温二:从此我要将俞总引为人生知己。
岁岁:没错!以后你儿子归我家!
温大:……看吧,我就说,靠近她就会被薅羊毛。
小严总:我老婆没错。
第九十四章
俞知岁和严松筠, 还有温见琛三个人一起吃饭的场面很打眼,不仅因为他们的外形,更因为之前俞知岁那两声大喊。
正是中午饭点, 应该是人最多的时候, 得亏是周末, 不然更加引人注目。
但俞知岁毫不在意, 一边吃饭,一边听对面两个人说话。
温见琛问严松筠:“下午第一场比赛,你们去不去看?”
严松筠点头应道:“当然, 今年都有谁当评委?”
温见琛说某某主任, 某某教授, 最后又说:“我也要去打分, 本来是我们洪主任要来, 他没空,让我顶上。”
容医大一附院急诊科的主任姓洪, 俞知岁一边听,一边在心里记下这个信息。
但很快, 他们两个聊起了某个共同认识的医生, 说对方最近主持了个什么新课题, 心内科和呼吸科联合做的, 针对冠心病合并肺气肿的老年患者,如何如何。
关键是温见琛说一句, 严松筠就能接一句, 俞知岁逐渐听不懂, 低头啃着鸡翅不敢再说话, 觉得自己就是个瑟瑟发抖的大学渣。
她默默地啃着盘子里的菜, 觉得学校食堂的烧腊味道确实不错, 不比在外面饭店吃到的差,油润不柴,又足够入味,火候刚刚好。
于是她趁严松筠跟温见琛聊得入神时,一声不吭地拿了饭卡,去烧腊窗口又打包了一大盒鸡翅和小鸡腿,还不让打菜大叔把鸡翅剁成小块。
理由是:“要一整个吃才过瘾。”
大叔干脆给她拿了两个一次性手套,“别弄脏手。”
严松筠说着说着话,忽见眼前出现满满一盒鸡翅和小鸡腿,微微一愣,继而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是想把一道菜一次性吃到腻,以后再也不吃了,是吧?”
“反正下次再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得吃就多吃点呗,吃不完直接带走。”
俞知岁对此非常不以为意,一摆手,“你们聊你们的。”
其实也不聊了,很快就吃完饭,温见琛还有事先走,刘常宁过来找他们,说杨静诚院长想见他们。
俞知岁并不知道这位杨院长是谁,但想来严松筠肯定认识,于是便扭头看向他。
只一眼便愣住。
她看见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类似于恍惚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意外的消息,然后想起了尘封已久的往事。
“……严、严松筠?”她忽然有些不安,忍不住轻声叫了一下他的名字。
严松筠回过神来,嗯了声,又沉默。
半晌才忽然叹出口气来,道:“走吧,去见见老师。”
说完就大步走在了前面。
俞知岁和刘常宁对视一眼,忙跟上去,俞知岁拉住他的手,小声问道:“严松筠,是谁啊?你以前的老师吗?”
严松筠没吭声,一直沉默,俞知岁觉得他情绪不是很好,也不敢再问第二遍。
她的第六感向来经验,第六感告诉她这时不该追问。
但走到办公楼门前时,严松筠忽然开口道:“是,也不是。或者说,我不知道我算不算他的学生。”
俞知岁听得茫茫然,“……为什么?”
“因为……”严松筠再次叹气,拉着她往楼里走,边走边说,“我当年研究生,就是考到杨教授门下的,本来想跟他学血液病。”
俞知岁听闻,不由得一愣,错愕的表情一直持续到他们在某间办公室门口停下,才慢慢收了回来。
严松筠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俞知岁扭头看他,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一种紧张感霎时间便扑面而来。
她不由得惊讶,原来他也会紧张成这个样子。
几乎在一瞬间,她对这位杨院长的好奇心,极速攀至顶峰。
“进来。”一道上了点年纪的和蔼男声传出。
严松筠拧了一下门锁,同时下意识地松开了握着俞知岁手的手掌。
他这样动作,搞得俞知岁也跟着紧张起来,干脆捏住了自己单肩包的带子。
但她同时很好奇,觉得这位杨院长说不定是位很严肃的大佬,就……那种很严肃,很威严的大佬,懂吧?
但她猜错了。
门推开后,她先是听见一声爽朗的笑:“哈哈,我就说你肯定会来,刘集还说不会,输了的今晚请客。”
接着是另一道男中音笑着道:“总不能都押一样的,那还有什么输赢可说,我也觉得严师弟会来,老师有召,焉敢不从,对吧?”
严松筠嗯了声,认真地问好:“杨老、呃……杨院长好,刘师兄,都好久不见。”
“还是该叫老师,叫什么院长,都是让别人叫的,更何况也就是个副的,不值一提。”
俞知岁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抬头打量了一眼,看见这位杨院长的样貌,花白头发梳成大背头,鼻梁上戴着副眼镜,笑眯眯的,一点都不威严,反倒是个很和气的小老头。
另一位严松筠叫师兄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也是戴着眼镜,打扮跟严松筠竟几乎一样。
不过也正常,西裤和衬衫,乍一看,可不就一样么。
她瞬间就不紧张了,这有什么可紧张的,和蔼小老头,中年版严松筠。
刘常宁没跟进来,严松筠转身关上门,然后拉着俞知岁的胳膊将她推上前:“我太太,俞知岁。”
“岁岁,这是一附院的副院长杨静诚教授,杨教授专攻血液病的诊治,这位是血液科的刘集主任,是杨教授的高足。”
俞知岁忙乖乖问好,两位大佬也跟她打招呼,刘集还道:“严师弟刚才介绍我介绍漏了一个身份,我还是他师兄。”
严松筠闻言正要解释,俞知岁就已经嘴快地补了句:“刘师兄好。”
“哈哈,弟妹好弟妹好,师弟,你还不如你老婆爽快,真是……唉。”
刘集哈哈大笑,揶揄地调侃起严松筠来。
严松筠永远为他太太打蛇随棍上的本事鼓掌,不由得失笑着摇摇头,“没有正式进门,实在不好意思叫。”
俞知岁一听这话,立刻手肘往后一捅,用力戳了一下他的腰。
严抠门你啥意思啊?说我脸皮厚呗?!
俞知岁心里骂骂咧咧,脸上继续保持笑容,听刘集不赞同地道:“但我们同是容医大校友,你叫我一声师兄难道不应该?”
严松筠还没答应,俞知岁就已经使劲点头了,惹得杨院长一阵笑。
他让刘集给俞知岁和严松筠倒水,然后才道:“当年你虽然最后还是没能进我门下,但你是因为有更好的出路,又不是学坏了不爱学习了才放我鸽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人读书学本事,归根到底是想要让自己的人生有更好的出路,做什么有时候不重要,实现理想的路也不止一条,你现在不就很好吗?”
杨静诚目光慈蔼地看着他,言语间都是开解。
俞知岁闻言又忍不住点头,侧脸去看严松筠的表情,似乎能看见他的眼圈微微泛红。
严松筠沉默半晌,笑着点点头,“……是我想得窄了。”
“我跟你说,你得亏是跑得快,不然天天挨老头骂。”刘集开玩笑道,“你这一跑,他每次教训我们都是,看看人家小严,转行都干得比你们好,你们呢,都多少年了,还一点长进没有,实验做完了吗论文改好了吗!”
他当着杨静诚的面学他说话,杨静诚一边笑一边骂他:“我就知道你对我很不满,上回跟老太婆告状说我偷偷喝酒的,有你份吧?”
刘集当即喊冤,辩解道:“那叫告状么,明明是师母已经发现了,我们承不承认都不影响她对您的判决。”
杨静诚指指他,对严松筠道:“见到了么,别得罪任何一个人,不然你不知道谁会在你头上雪上加霜。”
严松筠笑着应了声是,神情放松下来。
见他自在了很多,杨静诚就笑着问起他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俞知岁听了半晌才知道原来毕业后严松筠就没和杨院长联系过了,不由得大为惊讶。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严松筠也会逃避。
就像她逃避关于未来的计划一样,他也逃避从前。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她内心竟然忽地升腾起一股诡异的喜悦。
大概是因为终于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共同点,原来他们之所以会互相吸引,其实是因为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是一样的人。
严松筠不知道她竟然想到了这里,兀自和杨静诚、刘集聊得畅快,俞知岁坐在一旁,又不好玩手机,就捧着杯水开始走神,眼神都是飘忽的。
她再次感觉到自己就是个学渣,一不小心被带进了学霸场,不过这次她不尴尬了,主要是次数太多,有点麻木,就是觉得无聊。
幸好刘集后来发现了她的尴尬,毕竟除了刚进来时的打招呼,她就再没开过口,他们聊得那么兴起,倒是无意中冷落了她。
于是笑着问道:“我看网上热搜,说弟妹和严师弟是相亲结婚的,你看上他什么了?”
俞知岁正走神,没听见他说话,眼睛发直地不吭声。
严松筠无奈地抬手扯了一下她辫子,“……岁岁,回神了,师兄在问你话。”
“……啊、嗯?”
俞知岁辫子被扯了一下,顿时回神,愣愣地问:“什么?”
严松筠重复了一遍刘集的问题,俞知岁顿时大囧,不好意思的感觉直接翻倍。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那什么、当然是看上他长得好看了。”
这话应的,严松筠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杨静诚和刘集倒是一齐笑起来,觉得这事有趣。
杨静诚年纪大了,不懂什么热搜不热搜的,还问俞知岁在哪儿上班,俞知岁道是在影视公司,“给严松筠打工的。”
“挺好,在单位他管你,回家了你管他,别的员工是没机会收拾领导的,你有。”
杨静诚说完,慢悠悠地呷了口茶。
俞知岁以为他是开玩笑,刚想说她不敢,就听刘集大笑道:“这不就是您和师母,师母知道您这么想吗?”
说完知道俞知岁不清楚,就很她解释:“我们血液科现在的科主任,就是我和严师弟的师母。”
一个科主任,一个副院长,可不正好是上下级么。
俞知岁搞明白以后忍不住抿着嘴唇笑起来。
后来他们说起医疗巡回列车的事,严松筠说淮升的慈善基金会和市政府合作了这个项目,主要是为巡回医疗队提供药品和器械。
“主要是在华南这一带活动,但我们希望从明年开始,可以向全国铺开。”
“好,好好好,做得好。”杨静诚边听边点头,目光里的赞许之色越来越浓,一连夸了几声好。
俞知岁就见某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不由得觉得好笑。
他有时候真的像个小孩子,想要得到夸奖,但是因为性格又不好意思说,要你自己去发现,然后夸他,他就会高兴了。
别扭得很。她想。
接着听杨静诚和刘集道:“除了提供药品和器械,你们还应该派些调查员出去,去调研沿线上各地都有什么常见病,有些地方甲亢的患者多,有些地方是地贫的多,都是受区域环境影响。”
“还有些地方是人口流出地,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剩下的都是老人小孩和妇女,送药的时候就要多考虑感冒发热、高血压之类的常见病、慢性病……”
“收集到的这些信息,你们不是有互联网医疗的业务吗,可以更新到网上,也是很重要的信息来源。”
严松筠一面听一面点头。
尽管这些事其实下头的人已经在做,但听到老师和师兄说起,他还是很认真地听着。
再后来又说起某某老师,最近查出了什么病,但他还是坚持要工作,俞知岁开始还听得懂,但很快他们就聊起这种疾病的治疗方法,一会儿是国内的做法,一会儿是国外的方案,分分钟变成她听不懂的话。
等聊得差不多了,他们一起去礼堂看比赛,杨静诚和刘集都是评委。
进去的时候,刘常宁已经在了,身上套着白大褂,还把两件白大褂递过来。
俞知岁这辈子第一次穿白大褂,就连去实验室定制护肤品和化妆品,她都不会真的进实验室,而是在会客室。
因此很好奇,问道:“我也要穿吗?”
“穿吧,大家都穿。”严松筠一边套袖子,一边应道。
刘常宁说:“太太放心,是新的。”
俞知岁哦了声,接过白大褂往身上套,一边穿一边忍不住道:“我第一次穿,穿了也不好看……”
严松筠无奈地扭头看向她,伸手帮她把被衣领压住的辫子扯出来,道:“好看的,如果你是我同学,肯定是校花。”
话音刚落,俞知岁还没来得及得意,就听见从他背后传来一声戏谑的笑。
作者有话说:
岁岁:你如果是我同学,肯定很多人羡慕你。
小严总:……想自夸的话可以直接点的。
岁岁(叉腰):没错,我就是最美的!
小严总:……
第九十五章
俞知岁立刻探头去看到底谁在笑话自己。
“温医生, 你不去给选手打分,在这里干嘛?”见到是温见琛,她立刻问道。
温见琛笑眯眯地解释:“路过, 杨院长让我带你们过去他那里。”
他们跟着温见琛去了杨静诚那边, 温见琛很快就回自己负责打分的赛区, 俞知岁看了一会儿面前的外科缝合就坐不住了, 悄悄起身四处溜达。
别人也不认识她,只以为是哪个学校的学生,中途还被一位老师派了工作。
“那位同学, 来, 帮忙把这个打分册拿给心肺复苏组的评委老师。”
俞知岁一愣, 反手指着自己鼻子, 震惊道:“……我、我吗?”
那老师啧了声, “对,就是你, 快点啊!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不机灵?!”
俞知岁想怼回去,可是人家又说她小小年纪, 她自动将这转化成夸奖, 一时间也没这么想怼人了。
于是她过去接过东西, 然后抓住过路的一个真·学生, 问到了心肺复苏的比赛区域在哪儿,然后就过去了。
结果不出意外的又见到温见琛, 她连忙凑过去问道:“我问一下, 要是我把你们杨静诚院长搞定了, 有机会进你们医院么?”
温见琛嘴角一抽, 没来得及说话, 旁边就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什么?居然要对杨静诚教授使美人计?还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真是礼崩乐坏!
温见琛连忙装作没听见似的提高声音道:“凭你老公跟杨院长的关系, 你搞定他应该不难,让杨院再帮你们在老大那儿敲敲边鼓,再配合上你们财大气粗的赞助大法,应该问题不大。”
俞知岁听了连连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又说:“我老公晚上请刘主任他们吃饭,你也一起来?”
温见琛摇摇头,“不了,我晚上得回家去,看看我们家老头老太太。”
“温洛庄园?”俞知岁问道。
见他点头说是,她就道:“帮我给两老带好,我先走了,不打扰你工作。”
小声地跟温见琛聊了几句,俞知岁就微微猫着腰火速离开,又回到了严松筠身边。
她走了以后,温见琛旁边的一位同事问道:“哎,谁啊?”
温见琛抬抬下巴,示意对方看墙上挂着的横幅,“赞助商妈妈。”
同事:“?”
温见琛耐心解释道:“爸爸的老婆叫妈妈,有什么不对吗?”
同事:“……”
技能比赛对于俞知岁来说很无聊,但对于严松筠来说,就像乒乓球的球迷在看世锦赛,还得是资深球迷看门道那种。
如鱼得水,非常享受。
他甚至跟刘集回忆起自己当年毕业考时抽到的就是外科缝合,“其实做得不够好,但监考老师很和气,不仅没批评我,还给我做了示范。”
刘集问他记不记得是哪位老师,他说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位老师当时已经怀孕,挺着大肚子在监考,算算时间宝宝都已经五六岁了。
“时间过得快,十年八年都是一眨眼的事。”刘集笑道,“一不小心就过去了,现在看这些学生,跟看自己孩子差不多。”
俞知岁耳边飘过他们的对话,特地认真看了一下场地中央的参赛同学。
就……毫无感觉哈,对他们很难生出什么看小孩的感情,大概是她还太年轻了。
今天的比赛下午五点就结束,后面几天还有赛程,但严松筠和俞知岁都不用看了。
总算是到了俞知岁喜欢的环节,去吃饭。
“去哪儿吃啊?不会是去丽景皇宫那么省事吧?”她挽着严松筠的手脚步轻快得都要蹦起来了。
严松筠笑着温声答道:“去上次我跟说过的,像农家乐的那家。”
俞知岁眼睛一亮,“很远吗?”
“一般,在青浦区边上,和隔壁市的交界,就在村口的大排档。”严松筠描述道,“人会很多,很吵,也没有包厢,环境没有我们平时去的餐厅那么好,吃的也是住家菜,没有家里厨房做的精致好吃,胜在食材够新鲜,你就当吃个新鲜吧。”
“这个不是问题。”俞知岁好奇的是,“会很贵吗?”
“当然不。”严松筠失笑,“一桌八九个菜,可能五六百块而已。”
俞知岁闻言顿时震惊,“……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去那里的客人,很多都是家里收租的,个个都家里几套房,甚至一栋楼在收租,一个招牌砸下去,十个里面有六个是千万富翁。”
他一边调侃,一边拉开车门让俞知岁先上车,然后转身问刘集怎么去。
刘集道:“你们先过去,我去接一下师妹和师母他们,随后就到。”
从市区驱车不过半小时,穿过正在新旧过渡的青浦新区,便至两市交界,透过车窗往外看,建筑都比较老旧低矮,像是穿越回到悠闲的九十年代。
看见路边小卖部门口的冰柜上贴着的娱乐圈老前辈的剧照,俞知岁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事,问严松筠:“你小时候有没有买过那种贴纸?明星的,或者是电视剧的,一板好多张,我都买来贴歌词本,你有没有?”
严松筠摇摇头,一脸好奇:“歌词本现在还在吗?”
“还在啊,在家里,下次回去拿给你看。”俞知岁应道,又问他,“那你初中高中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上课,写卷子,参加比赛,初中会去找纪时玩,后来纪时去了外婆家读高中,加上已经搬回严家,要学些别的事。”严松筠想了想,问道。
俞知岁:“……”
她看着他,无语了半晌,得出两个结论。
“一、你的青春真无聊,一点都不轻松活泼。”
“二、我看纪医生但凡要是个女的,就没我什么事了。”
严松筠听完眼睛一皱,笑了起来,“但生活没有如果,你成了我太太,这就是事实。”
俞知岁哼哼两声,让他少给自己灌迷魂汤。
前面开车的是刘常宁,听到夫妻俩的对话,忽然间觉得有些感慨,最近严总经常跟太太在一起进出,车里比以前热闹多了。
车子停在一排平房门口,傍晚六点左右的光景,天还没黑,周围已经停了不少车。
俞知岁下来之后四处看看,说了句:“生意很旺的样子,这我就放心了。”
客人多的店,翻台率也高,好不好吃不知道,但用的原料应该比较新鲜。
进到店里,一眼就看到是明档,可以透过窗口看到里面师傅正在猛火爆炒,像有香味扑鼻而来。
堪比操场的用餐区已经坐了三分之二,很多看样子是一家人外出用餐,穿着黑裤红衣工作服的服务员阿姨在走来走去忙活着。
这里也不是扫码点餐,而是自己去拿签子,一排过去都是菜的大幅照片,照片前面摆一个竹筒,竹筒里都是这道菜的签子,签子要是没了,就表示这道菜售罄。
俞知岁觉得很有意思,“都不用问还有没有,服务员也不用记不用问厨房。”
严松筠应了声,问她想吃什么。
俞知岁说不知道,“你来点吧,还要照顾一下其他人的口味,你和他们一起来吃过么?”
“没来过,但知道他们的喜好。”严松筠摇摇头,小声说,“考研之前,为了给未来老板留下个好印象,经常跑去血液科刷存在感,去得多了,师兄师姐他们就认识我了,知道我想考杨教授的研究生,就跟我杨教授的喜好,你知道的,如果你的意向导师刚好对你也有意向,面试的时候就很占便宜。”
俞知岁连连点头,表示很认同他的话。
他继续道:“有时候师兄师姐也会留我一起吃饭,次数多了,多少也能知道他们的喜好。”
听完他的解释,俞知岁啧了一下,“没想到小严总也有这么……要察言观色的时候。”
严松筠闻言笑起来,一边从竹筒里抽签子,一边调侃道:“我现在也每天察言观色。”
“现在?你都大总裁了,多的是我们看你脸色好吧,你看谁脸色,董事局?”俞知岁有些好奇地问道。
严松筠扭头撇了她一眼,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是你。”
俞知岁一愣,错愕地看向他,眸子里盛满震惊,似乎不敢相信他居然说的是自己。
“你一生气我就害怕,这不是要看你脸色是什么?”严松筠逗她。
俞知岁回过神来了,把头往旁边一扭,“你说胡话,我不信。”
一副掩耳盗铃的姿态,严松筠顿时就笑出声来,用签子敲敲她头顶,“还是让我看看吧,荔枝排骨吃不吃?”
俞知岁听到荔枝排骨,忍不住回头问:“跟家里做的一样,也放荔枝么?”
“不,这里放菠萝。”严松筠解释道,“是蒜香排骨,放了菠萝,酸甜口的。”
“……为什么不叫菠萝排骨?”
“据说这里最早出现这道菜时,正好是荔枝上市之时。”
俞知岁:“……”这不就是冠名那一套?
她一脸无语地点点头,表示自己要吃,然后等他把签子都交给点单的服务员,往回走的时候她忽然脑洞大开:“严松筠。”
“荔枝都可以冠名的话,我也可以啊,家里那么多公司,随便让我冠一个就够了。”
“冠哪个?怀声影视改成知岁影视吗?”严松筠吐槽道,“你怎么跟爸一样,你们才是亲生的吧?”
淮升国际以前不叫淮升国际,是严淮升接管以后才改的名。
俞知岁就说:“也很好听啊,不是吗?”
“好听有什么用,没有品牌效应,起码怀声影视还留给大家一个江河日下的大公司的印象。”
小严总表示,公司名字不重要,能不能挣钱才重要。
俞知岁立刻撇撇嘴。
回到他们的桌边,发现杨院长他们已经来了,多了几位俞知岁第一次见到的男女,其中一位年长的女士,刘集让她叫师母。
她乖乖地叫人:“师母好。”
“好好好,男才女貌,跟小严很登对,刘集果然没说错。”师母笑着点点头,又问了两句她在哪儿工作之类的家常事。
接着是几位严松筠的师兄师姐,师兄倒还好,打过招呼就没了,师姐们倒是不约而同地多看她几眼。
俞知岁很好奇,她这个人向来有疑问就直接问的,当即问道:“师姐们怎么这么看着我?”
一位师姐笑道:“因为好奇啊,第一次见到活的热搜,还跟我们一起吃饭。”
另一位师姐连连点头:“对的对的,而且你不仅跟我们不是同行,而且还从事影视行业,娱乐圈影视圈总感觉是个很什么的地方,嗯、就是……”
见她似乎在绞尽脑汁地想形容词,俞知岁贴心地帮她一起想,“纸醉金迷?潜规则很多?日入百万?”
“啊对对对,都有,差不多。”师姐抚掌大笑,好奇地问她,“真是这样吗?”
是不是的,俞知岁笑了一下,说得非常委婉,但总的意思就是,黑幕肯定是有的,无论那个行业都不能避免,至于日薪,俞知岁耸耸肩表示,国家有在整顿艺人薪酬了。
有个师姐想到她因为什么事上的热搜,忍不住问:“走红毯是越晚越好吗?”
“当然,走得越早越不重要,走得越晚越地位不凡。”俞知岁点头。
师姐又问:“那能压轴的,得是颜雪那种那么红的才行吧?”
“原则上是的,但是……”俞知岁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我上学的时候,同学之间流行评什么班花校花,我觉得以我的姿色,拿下校花宝座那简直是洒洒水,但是结果一出来,我还真就不是,因为高年级有学艺术的学姐比我漂亮多了。”
“人总是自我感觉良好,艺人也一样的,人人都觉得自己可以压轴,不仅要压轴,还要挑一起走红毯的搭档,互相嫌弃自己的搭档不够红,哈哈,这种事很多的啦,我不会告诉你们具体是谁的。”
大家都笑起来,没有追问,毕竟涉及到个人隐私了。
菜陆续送上来,九十月份吃花蟹正当季,严松筠点的菜里有一道葱炒花蟹,从水池里捞出的生猛花蟹被切成几块下锅煸炒,炒过的蟹壳偏脆,大块白嫩蟹肉轻轻一剥就出来,蟹黄更是满满地纠结成一团,紧实不散,可以大口吃肉大口吃黄,这道菜立刻在满桌菜中荣升为俞知岁的最爱。
严松筠把自己手里的螃蟹剥出肉和黄来,递给他,另一边还在同他一位师兄说话,俞知岁听了一耳朵,听到师兄说他现在转到眼科去了。
她有些好奇,“师兄不是学血液科的吗?还能去眼科干啊?”
“师兄进医院那一年血液科不缺人,就去了眼科。”严松筠解释道,“虽说隔科如隔山,但如果真的用心钻研,也是一通百通的。”
俞知岁听完哦了声,继续低头吃螃蟹。
原以为这不过是话赶话的随口一提,谁也没想到,当天深夜,这位师兄就有事找上了严松筠。
作者有话说:
岁岁:上台后给公司改名难道不是传统吗?
小严总:……谁说的?不要学这种坏习惯!
岁岁:[满脸都是不服气.jpg]
第九十六章
饭吃得差不多, 陆续有人撤退,因为还要回去值班。
餐桌上一下就变空不少,俞知岁一边吸溜着酸奶, 一边听严松筠他们说话。
偶尔夹两颗花生米吃吃, 又低头看手机, 叶桂月给她发了不少信息, 全是工作相关。
她这位副总,是个自己卷自己就算了,还要卷老板的狠人。
中间夹杂着竺见微给她发的一份文件, 关于恒富地产那幢烂尾楼, 下周三就要进行拍卖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小时, 因杨院长夫妇都有了春秋, 脸上已经露出些疲惫的神色, 大家这才意犹未尽地散场,临走前严松筠和他们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又说以后多聚。
回去的路上,俞知岁看着他笑吟吟的脸孔, 问道:“今天很开心?”
严松筠扭头看她, 点头嗯了声, 然后伸手将她揽过去, 把头枕在她肩膀上,闭着眼轻嗅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看得出来心情确实很不错, 都放松成这样了。
她抬手捋着男人后脑勺上的头发, 蛮有兴致地道:“平时都是我拿你当枕头, 今天你也要试一下吗?”
严松筠睁开眼看了她一下, 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 但看见她脸上的跃跃欲试又觉得好笑。
“……你不会以为是玩过家家吧?”
俞知岁白了他一眼, “你不要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是看你累了才这么大方的。”
严松筠恍然大悟似的哦了声,从善如流地往下一躺,枕在了她腿上,面朝着前面没有完全放下来的隔板。
俞知岁扒着他肩膀弯下腰,“这样侧躺着不会不舒服吗?”
“那怎么躺呢?”严松筠翻了个身,脸正好碰到她的胸脯,顿时噎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脸孔瞬间开始发热,“……这样吗?”
俞知岁低头看他,她是很喜欢逗他的,见他露出这种别扭不好意思的表情,忍不住调戏道:“男人,这不正是你喜欢的吗?”
说着还伸手轻佻地摸了一把他的脸。
严松筠的脸上顿时浮起一抹不自然的红,“……岁岁,你正经点,这不是在家。”
“反正没人会看见。”俞知岁嘟嘟囔囔地反驳。
前面开车的刘常宁默默提高了车速。
严松筠捉住俞知岁的手腕,要求道:“我们说说话。”
“……说呗。”俞知岁眨眨眼,有些不甘心,“你说你的。”
别管她做什么。
严松筠很无奈,一时间也想不到要说什么,心一横,干脆不管了。
他闭起眼,恨恨说一句:“你现在就算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俞知岁嗤地一下笑出声来。
前面的刘常宁听到这里,再次默默地提高了车速。
“不逗你了。”俞知岁声音正经了些许,问道,“今天开心是因为不用上班,还是因为见到了老师,打开了心结?”
严松筠微微一愣,沉默下来。
俞知岁没有催他回答,而是静静地玩着他的衣扣,手指灵活地解开小巧的衣扣,一颗接一颗。
刚解开两颗,还没来得及看他露出的胸肌,就被他弹了一下脑瓜。
俞知岁以为自己又要听他说什么这是在外面要正经点的屁话,脑子里都想好怎么回答了,结果听到的却是他对她上一个问题的回答:
“……应该是后者吧。”
“当年我努力了很多,终于得到老师一句许诺,你来报我的研究生,只要你能在面试的时候走到我面前,我就收你。”
“其实那个时候,学院刚刚给他下命令,不准他再带硕士,要他专心带博士,他是决心为我破例的……可惜,到最后我已经拿到了名额,却没有去上学,没有人去补我的位,他后来也没有再收……”
他停了下来,没有把话说完,但俞知岁知道,是在他之后杨静诚就没有再带硕士的意思。
她安慰道:“这是校领导的规定,天意如此,杨院长就该专心培养博士了,和你没关系的。”
“我知道,道理我也懂,可是……”他闭上眼,叹了口气,“主要是心理关难过,毕竟是我违约在先,说不定没有我,他原本会收另一个学生。”
“你想多了,肯定是你的执着感动了他,才会为你破例的,如果没有你,原本他那一年根本不会收什么研究生。”
俞知岁说得非常笃定,仿佛她已经亲自求证过,“不信你问他。”
严松筠闻言笑起来,“我知道,我就是说说而已,以前我确实被这种想法困扰过,但今天我的心结已经解开了,虽然没有正式入门,但老师还是将我当做自己的学生,这就够了。”
至于里面有没有别的因素,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语气一顿,话音一转,“不过太太,你在做什么?”
话音未落,俞知岁的手已经再次被他捉住,眼睛忍不住眨了眨,心虚道:“嗯……我看你衣服扣子开了,怕你着凉,就想帮你系上。”
严松筠一噎,“……我扣子为什么开了,你不知道吗?”
她又眨眨眼,“这个啊……是我刚才怕你热,帮你解的,这天气太热了。”
严松筠:“……”
他有心让她正经点,又劝了两句,但俞知岁完全不搭理,手不老实地动来动去,对他说了什么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态度。
她纤细柔软的指尖从尚未扣好的衣扣之间穿过,像蛇一般溜进去,不停地游走,摸到某个地方严松筠就开始说不出话了。
所有的劝诫都在这时销声匿迹。
俞知岁戏谑地看着怀里男人的脸孔,“我是不小心按下闭嘴开关了吗?”
严松筠深吸一口气,紧紧抿着嘴唇,捏住她手腕一脸紧绷地坐起来,伸手啪一下将隔板拉了个严实。
刘常宁听到动静,想了两秒,将车速放慢下来。
环境瞬间就变得封闭起来。
俞知岁愈发肆无忌惮,凑到他耳边问道:“到底是什么感觉啊?为什么刚才你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严松筠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不告诉你。”
她当场笑得坐都坐不稳,直接滚进他的怀里,然后问他:“严松筠,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快乐是双倍的?”
严松筠一愣,低头,看到她漂亮的眼睛里反映的小小的自己,忍不住笑着弯腰亲了亲她的眼睛。
“有,谢谢岁岁。”
入夜,俞知岁缠着严松筠,非要把在车里的事进行到底。
严松筠感到很费解:“你为什么总是喜欢这种……在家里不好么?”
他语焉不详,但俞知岁心里很清楚他想表达的意思。
“总是循规蹈矩多无聊,人生那么长,我们还会在一起好久,每次都用一样的姿势,你不会觉得没意思吗?总要有点新鲜感才行啊。”
她说得很有道理,严松筠想了想,抓着衣领的手慢慢松开,问她:“……你又要在上面?”
俞知岁眼睛亮得跟两个小灯泡似的,连连点头,还反问他:“难道你不觉得在上面的才是最累的吗?我这是体贴你,照顾你,难道你就不感动吗?”
严松筠沉默几息,回答道:“感动,不敢动。”
说完他双手一摊,往床上一倒,“但是我觉得你说得对,希望你能坚持久一点,不要两分钟就喊,严松筠我不行了要累死了。”
后面那句话的语气完完全全就是学她的,俞知岁一时气结,干脆也不撩拨他了,直接要泰山压顶把他压扁。
严松筠刚把她接住,就听到床头柜上正充电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
俞知岁的动作立刻就停了下来,探身去帮他把手机拿过来。
“这次是真体贴了,我很感动。”他一面调侃她,一面看了眼来电显示,面上露出微微的错愕。
俞知岁见状,都懒得反驳他吐槽自己的话,好奇道:“谁的电话啊?”
“师兄打来的。”他应道,拿着电话就下床去了。
俞知岁一脸茫然,师兄?他一堆师兄,到底哪个啊?刘主任?还是那个戴眼镜的?或者那个胖胖的一笑还有两个小虎牙的?
严松筠下了床,也没去阳台,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就接起电话。
一面问对方什么事,一面从自己坐的位置后面扯出来一件睡裙,红色的,真丝吊带,她之前洗完澡穿的,后来又跑去换了一件。
原因是要穿和他睡衣一样颜色的,说是情侣睡衣。
他白了她一眼,顺手把睡裙搭到扶手上,听那头的师兄继续道:“下面市送上来的,不明原因造成的感染,已经四五天了,患者年纪比较大,七十七岁,感染很严重,有全身感染的迹象,还合并有糖尿病和高血压、冠心病之类的基础疾病,用其他药物的效果都不理想,但是患者的体质还可以,连续几天好热,今天也退了,但是眼球充血、白色分泌物的症状还很明显……”
“想来想去还是要用那特真,但是我们医院药房没有,我晚上打电话问了二医院和省中医、省妇幼,还有私立的比如康华那几家,都说没有,我就想起来淮生医药以前产这个的,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生产?”
严松筠听完不由得苦笑,“师兄,不瞒你说,淮生的那特真生产线,刚砍掉了,你也知道它普适性弱,虽然它对真菌性角膜炎效果很好,但也就是角膜炎了,病患少,利润低,还单独占条生产线,没什么利润的。”
药企也是盈利机构,举凡药物停产,九成是因为挣不到钱。
说完缘由,他又立刻道:“不过我们还有一批库存,师兄你那边要多少?”
对方听了连连道谢,旋即报了个数,严松筠说知道了,挂了电话,就给淮生医药的总经理陈柏升打电话,让他派人去库房提药,然后送到容医大一附院眼科住院部,交给张远医生,电话号码是……
安排好以后,他把手机重新放回床头柜上充电,回头一看,俞知岁正趴在床上看他,满脸的思索表情。
最近换了一套带暗花的烟灰色床品,被子也薄,她睡裙的吊带细到可以忽略不计,薄被盖到胸口,像是穿了条烟灰色的抹胸裙。
薄被下起伏的曲线姣好柔美,严松筠忍不住弯腰吻住她的嘴唇,触感柔软温暖,像花瓣,又像果冻。
俞知岁本来在发呆,被亲得回过神来,眼睛眨了两下,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严松筠顺着她的动作回到床上,调整姿势抱着她,问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白天的事。”她应道。
说完又不吭声了,严松筠只好接着问是白天的什么事。
她摇摇头,眉心微皱,“……我也不知道,还没想好,就是……一个想法,但是很模糊,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严松筠闻言觉得很好奇,“是哪方面的,能告诉我吗?”
俞知岁躺在他怀里,腿架在他两腿之间,一边脚还摆着他腿内侧,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跟你有关。”
“……跟我有关?”
严松筠原本以为她想的应该是怎么把人塞进一附院里见习,结果却听到这么一个答案,顿时愣住。
见俞知岁一脸深沉地点点头,他忍不住好奇起来:“跟我的什么有关?”
“还没想清楚,到时候再告诉你。”她应了句,换话题问道,“刚才给你打电话的师兄,是在眼科工作的那位么?”
她听到了那特真的名字,还记得它是眼科的药。
严松筠点头,将师兄的病人的大概情况告诉她,道:“那特真对这种患者的效果非常好,我已经让陈柏升送药过去了,应该会很快没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要是这次淮生没有库存了,病人要怎么办?”俞知岁问道。
“一般医生会让家属想办法去买,打电话问其他地方的医院药房,或者打电话问厂家,还有就是问问有没有代购的,医生也会想办法问问,但主要还是靠家属。”
严松筠解释道:“那特真国内已经很难找到了,至少对很多患者家属来说,他们不知道怎么找得到,也有可能找到了,但是很难带回国,要报关,还要快递,路上甚至可能要花一周时间,患者如果等不了这么久的话,感染严重,就要想办法保眼球,甚至是保命。”
俞知岁不懂,就问怎么办,他拍拍她的背,声音低沉:“如果到了那一步,做角膜移植,这还得是有钱,并且有角膜源的情况下。”
俞知岁顿住,有些错愕地问:“那万一……没钱,或者没有合适的眼角膜呢?”
“……我不清楚,很少有病人走到这一步,至少我没见过,我的经验不多,告诉不了你答案。”
严松筠说完,拍了拍她的背,“很晚了,早点睡吧?”
俞知岁知道他的意思,讷讷地哦了声,严松筠半支起身,伸手关了灯。
她在黑暗里摸索着滚进他怀里,脸贴在他胸口上,听见衣服和皮肤之下,有沉稳的心跳声传来。
就在严松筠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忽然听到她问:“严松筠,那特真什么时候才会恢复生产啊?”
严松筠的呼吸顿了顿,接着深吸一口气。
“时机还没到,可能要等库存用完还有人来求药,我可以借题发挥对他们道德绑架,也可能要等这几年的经济低迷期过去,集团或者淮生医药有足够的钱,可以以慈善项目的方式,重启那特真生产线,和其他低利润的廉价药一起,另外成立一个生产部门,由淮生医药管理,基金会监督,具体方案细则还要到时候再研究。”
他絮絮地说着自己的计划,俞知岁却只听到了一个钱字。
“缺钱啊,我知道了。”
严松筠一愣,没发觉她的话有什么不对,以为她是为自己担心,便低低地笑了声。
低沉的笑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醇厚,“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的。”
作者有话说:
岁岁:缺钱啊,我知道了。
小严总:俞总打发点吧。
岁岁:?你怎么这么没骨气!
小严总:哎,人生嘛,总要学会低头的。
第九十七章
周末过后, 俞知岁的工作忽然间像是按下了快速键,案头的文件越来越多,她下班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最近午饭也不去和严松筠一起吃了, 有时候严松筠中午时给她打电话, 她居然连饭都没吃, 还在处理工作。
第一次听到这话时, 严松筠调侃道:“谁这么不懂事,大中午的让你看文件,扣他奖金。”
第二次听到这话, 严松筠倍感欣慰, “我们家岁岁终于成为一个合格的公司管理人了。”
哪个老板不是忙到脚打后脑勺, 她之前中午才来上班, 随时随地摸鱼的状态才不正常。
现在正是从二世祖到合格的管理者的转变。
第三次、第四次听说这事, 他都还是这个想法,直到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半个多月后的一天。
这天中午俞知岁照旧是没有去找严松筠一起吃饭, 刘常宁去帮严松筠打饭时,还被食堂经理问:“这些天你怎么只打两份饭, 太太没过来?”
就两个餐盒, 一看就是只有他和小严总的。
刘常宁说俞总最近太忙, 没空过来, 食堂经理还好一阵失望,“最近叶师傅改良了叫花鸡, 我还想着让太太给我们提提意见呢。”
他回到办公室后, 将这事当趣事同严松筠说了一遍, 倒提醒了严松筠。
他给俞知岁打电话, 才响了两声, 被挂断了。
想到最近俞知岁工作很多, 兴许现在还在忙,他便先去吃饭。
吃完饭后,距离上一次电话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他便一边抿着咖啡,一边再次拨通俞知岁的电话。
这次她倒是接了,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地道:“什么事吗?没事挂了吧,我还在开会。”
严松筠闻言一惊,赶忙放下咖啡,抬手看表,还差三分钟就到中午一点。
他眉头一皱,“……怎么这么晚还在开会?”
俞知岁解释道:“报告严总,我们的第一部 短剧已经后期制作完成,今天是公司的内审会,确定没有违规不过审的内容后,明天要送去广电审查,下证后就可以送去平台排播了。”
这还得是她早有先见之明,一早就绑定乐趣视频这条大腿,才得以省去发行谈判这一道程序,至少不担心卖不出去了。
这事确实要紧,但严松筠此刻更关心:“你吃饭没有?”
“没呢,看电视看得眼都要瞎了,小时候我老是找机会偷摸看电视,没想到会有看电视看到想吐的一天。”
俞知岁嘟囔着抱怨,严松筠听到那边有人说先暂停一下,吃了饭再继续看。
他忍不住问道:“这种事也要你亲自盯吗?难道没有专门的负责部门?”
顿了顿又说:“你这样身体还要不要了?不是一直说要当甩手掌柜么,甩手掌柜就是把午饭也甩一边去不按时吃?”
“第一次嘛,这几部剧几档综艺是我来怀声以后的第一个项目,就像第一个孩子一样,我肯定要全程跟的啊,顺便也了解熟悉制作流程,总不能人家问我我都说不清楚吧?”
俞知岁的辩解没有让严松筠放心,“这些事可以慢慢做,没有必要为了它连饭都不吃。”
俞知岁嗯嗯地应着,心里理亏,整个人都乖巧不少,“时间紧急嘛,我想快点送审,快点播出,到时候年底集团年庆,我也可以拿出一张好看的成绩单,让你脸上也有点光嘛。”
“你们只要不破产我脸上就算有光了,欲速则不达,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平常怎么说我的?说我只工作不休息,说我是工作机器,现在你呢?我看你是想当坏了的机器!”
说着说着这人就生气起来,声音都大了不少。
办公室门没关严,声音传到外面,过路的秘书都忍不住放轻脚步,回到秘书室才松口气,和同伴交流起小道消息来。
结果不知怎么回事,传着传着就成了怀声影视投资失败,小严总和太太大吵一架。
更离谱的是,这个小道消息还被八卦人士传到了网上,一时间,怀声影视投资失败的消息不胫而走,看笑话的人又多了一批。
都说:【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让一个完全的行外人去管影视公司,那不是瞎胡闹么!】
【本来怀声影视就剩三斤钉,现在估计被折腾得三斤钉都没了。】
【一个公司说玩就玩,倒闭了也不在乎,这什么现代版周幽王和褒姒的故事,惨还是怀声的员工和艺人惨,幸好我担没签怀声[斜眼笑]】
这种幸灾乐祸的态度,直接导致怀声现在的人气独苗胥畅音的微博评论区小范围沦陷,担心她的粉丝纷纷来询问关于怀声的事。
有人问她怀声对她好不好,有人怀疑是有霸王条款所以她离不开怀声,问要不要给她介绍律师,还有人痛心疾首,骂怀声耽误了她,等等。
胥畅音不得不发微博澄清:【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与公司相处得很愉快,当初是怀声发掘了我,给了我舞台,十年如一日从未拖欠过薪水,五险一金缴齐,也没有逼我做过任何我不愿意做的事,我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离开的想法,在我心里,怀声是娱乐圈难得的一方净土,我愿意一直在怀声做到退休。祝大家生活愉快。】
这些事俞知岁是不知道的,也不关心。
她来怀声影视后主持制作的第一部 剧集《大宋诡事录》送审后,她马不停蹄地约见建筑设计院的设计师,要求对方按照自己的想法改造恒富地产那幢烂尾楼。
因有严先生出面打招呼,那幢烂尾楼俞知岁按照原计划,花了两个亿买下,推理探案综艺的筹备工作也可以正式提上议程。
“您的意思是,封顶以后安装好门窗水电,刷成大白墙,就可以了?”
设计师满脸不可置信,不需要隔间吗?不需要装修吗?不需要……
俞知岁解释道:“不是每一层楼都这样,是三楼及以上楼层,一楼是要做商店的,需要隔成铺面,二楼是休息区,也要装修房间。”
总不能以后录制节目,艺人和工作人员连个坐下来歇口气的地方都没有吧?她又不是黄世仁!
“仓库的密封工作一定要做好,要用最好的材料,外面的围墙……到时候去美院找两个学生来画两幅画,把大厦的名字写上去就是了。”
设计师惊讶完以后,觉得这笔生意蛮容易做的,连连答应她的每一项要求。
紧接着俞知岁抽空去了一趟外地的剧组探班,送了点吃的喝的,估计大家加把劲早点拍完。
在外面待了三四天,回容城时恰好周六。
中午在国际机场落地,严松筠来接,竺见微见到他后,打了声招呼就跑了。
俞知岁忍俊不禁,调侃他:“肯定是你平时太严肃了,瞧把人吓的。”
严松筠一边将她的行李箱放进车尾箱,一边问道:“那以后我对她们都春风拂面,和蔼可亲,好似中央空调?”
“你敢?!”俞知岁伸手就要掐他,“你要是敢给我惹些什么烂桃花回来,我就剁了你!”
严松筠闻言顿时失笑,伸手拉她过来,先是说她:“这么凶做什么,我只是假设。”
接着又说:“所以我很严肃,她们怕我才好,你不怕我就可以了。”
别人的想法如何,不是他能管得到的,也不该他去管。
人人都渴望得到偏爱,既然他想从她那里得到这份偏爱,就要先用和对待常人不同的态度来对待她。
俞知岁对自己听到的话还算满意,等进了车坐好后,笑眯眯地歪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
“快坐好,我要开车了。”他嗔怪似的说了句,嘴角却翘了翘。
俞知岁于是吐槽他是口是心非,一路嘟嘟囔囔,回到家门口才停下来。
车子进了大门,她探头出去看,一眼就发觉,“怎么感觉家里有点不对劲?那边的房车哪来的?”
难道公公婆婆要开房车出去自驾游?啊,羡慕。
“你们节目组的车。”严松筠回答道,将车子开进了车库。
俞知岁下车的时候还没想起来到底是哪个剧组,“为什么来我们家拍啊?好奇怪,不会被骗了吧?”
“你进去就知道了。”严松筠笑眯眯地一手推行李箱,一手推她的肩膀。
走到门口,看见一个黑黢黢的摄像头挂在柱子上,对面墙上就是自家的摄像头。
她好奇地冲着那个黑小伙问:“你真是怀声影视的啊?不是骗子吧?我跟你说,容城地头我很熟的,你要是骗子,我就让警察叔叔抓你!”
摄像头左右转了一下,像是有些犹豫,然后上下飞快地点了几下头。
严松筠看了忍不住乐出声来,抬手按住她后脑勺把人往屋里推,“别幼稚了,快进去,妈等你好半天了。”
她转身进了屋,进门就喊严太太:“妈!我回来啦!”
客厅里的几位女士一起转头看过来,俞知岁顿时就愣了。
“薛阿姨?你怎么来啦,敢情还真是我们公司的节目组啊?”
薛雅云笑眯眯地看着她,“俞总大忙人,听说你去外地探班了,怎么一直不来看我们啊,不会是把我们忘了吧?”
俞知岁连忙过去,和她抱了一下,“哪儿能啊,我是知道你们最近在本地录制,想过两天再去嘛,谁知道刚回来就见到你们了,这是给我出差回家准备的惊喜吗?”
说着又高兴地同另两位嘉宾冯夏和叶未绿打招呼,“最近看了叶老师以前的电影,还有冯老师主持的读书节目,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真人了,我就说我这人运气一直很好。”
大家也都笑着顺着她的话寒暄起来,严松筠提着她的行李箱上楼去放好,厨房送来刚切好的果盘,哈密瓜看起来很甜的样子。
俞知岁问道:“薛阿姨怎么想到来我家拍这一期?您要拜访的朋友不会是我妈吧?”
“不是你妈是谁?我也不能带人来拜访你爸呀。”薛雅云手一摊,觉得小朋友问了个蠢问题。
屋子里一片笑声,俞知岁一边吃蜜瓜一边问各位美女今天有什么活动。
严太太笑道:“我和你薛阿姨要去试定做的旗袍,你要不要一起去?”
俞知岁闻言立刻摇头,一脸虚弱的样子:“我舟车劳顿,很累了,不想去,让严松筠陪你们去吧。”
话音刚落,正好看见严松筠从楼上下来,她也不管严太太她们答不答应,立刻就冲他招手。
“严松筠,我给你一个跟很多美女亲密接触的机会,要不要?”
严松筠看一眼自家母亲,见她笑眯眯的,心里便已经明白了几分,但他还是很配合地问道:“真的?你今天这么大方?”
“我一向都很大方,你不要坏我名声!”俞知岁立刻坐直,反驳完以后看了一眼装在客厅角落的摄像机,强调道,“我每天都很大方!”
这下别说薛雅云她们了,连严松筠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不容易止住笑,他这才问道:“说吧,刚让我做什么?”
“妈妈和薛阿姨她们要去旗袍店试旗袍,你当司机送她们去好不好?”俞知岁笑眯眯地问道。
严松筠今天是例行的休息日,没什么事做,便点头应承了,问什么时候去。
严太太道:“当然是现在就走,我们出去吃,要带未绿和小冯去吃一下正宗的容城本地菜。”
“……那岁岁呢?”他微微一愣,扭头问俞知岁,“你要不要一起去?吃完饭再回来午睡。”
俞知岁摇头,表示自己哪儿都不想去。
送她们出门时,俞知岁还特地嘱咐严松筠:“你要多夸夸她们知道么?就算是妈妈,也会很喜欢听到夸奖的。”
严松筠点头表示受教,要不为什么他太太在他亲妈心里地位那么高那么稳固呢,就是因为她会做人,她想哄人的时候,没人能逃得了她的糖衣炮弹。
“岁岁,吃午饭了。”家里的阿姨在后面招呼她。
“俞总,可以拍吗?”留守的编导跃跃欲试地问道。
他已经有想法,想把在严家发生的没有几位常驻嘉宾的部分,剪成单独的花絮,这位俞总是有点子综艺感在身上的。
俞知岁倒是无所谓,不过,“午饭有什么可拍的,来来去去都是那些菜。”
编导笑笑:“没关系,您就是吃腐乳,观众也会好奇的。”
俞知岁哦了声,领着摄像师一起往饭厅走。
只有她一个人吃饭,饭菜分量都比较少,但菜式很多。
白米饭一碗,配的有姜葱鸡、油焖大虾、蟹黄豆腐、杭椒牛柳、白灼菜心和一碗冬瓜海白汤。
餐具都是一整套的,款式很素雅,菜的摆盘也很精致,颇有点在星级餐厅包厢的意思。
俞知岁刚坐下,杜雨却忽然来了。
“太太,您婆婆让我送份文件回来,说是给您先看看。”
作者有话说:
岁岁:感动吗?
小严总:……你指哪件事?
岁岁:所有,包括但不限于给你介绍美女和给你赚钱。
小严总:……虽然我觉得你的话好像哪里不对劲,但我不敢说:)
岁岁:你可以跟大家说圣诞快乐。
小严总:……不可以是元旦快乐吗?你是不是对元旦有什么意见?
岁岁:[拳头硬了.jpg]
第九十八章
“什么文件, 还让我先看?”
俞知岁问了句,好奇地接过杜雨拿来的文件夹,严太太又不管事, 有什么文件……
不对, 严太太其实还有职务的, 她是集团慈善基金会的监事。
俞知岁心里一动, 打开文件夹一看,发现果然是淮升国际旗下的慈善基金会的活动方案。
标题很长,关键词是尘肺病患者和呼吸机。
“吃了饭再看吧。”她合上文件夹, 放到餐桌另一头, 招呼杜雨, “还没吃饭吧?坐下一起吃点。”
杜雨道了声谢, 坐了下来。厨房送上来新的碗筷和米饭, 俩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先是杜雨问俞知岁在外地这几天过得怎么样,俞知岁道:“就那样吧, 我现在觉得在哪儿都不如在家舒服,我是不是老了?”
杜雨闻言一乐, 笑道:“不是老了, 是您现在恋家。”
俞知岁咬着筷子尖歪了歪头, 像是想了一会儿似的, “……是吗?好像也是。”
她以前出门,是不太会想家的, 玩腻了就回来, 这次出去, 她本来也想着探班结束后在当地玩几天, 特别是陈薇带的那个玄幻剧的取景地, 是一个风景很怡人的小县城, 她本来想四处转转,可是最后却只在那里住了一夜。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和严松筠通完电话后,她靠在民宿的阳台吹头发,忽然觉得头顶的星空很漂亮,要是严松筠也在这里就好了。
分明几分钟前才刚视频过,又想起他。
那种突如其来的情绪,人们赋予它一个很动听的名字,思念。
就是在那一刻,她开始对原本预定好的计划感到意兴阑珊,于是在结束探班之旅后,便直接踏上了回家的航班。
她没有说,严松筠也就不知道,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有多高兴,满脑子都是上次他出差回来,她来接他时的场景。
果然是和司机来接不一样的。
家里的饭菜也远比外面的吃着合口味,大概是因为饭店大量出餐,要考虑大部分食客的口味,而只有家里的厨师,才会将她的每一个饮食习惯记得一清二楚。
比如她吃姜葱鸡喜欢姜葱味道淡一点,但经常在饭店吃到的都会偏咸一点,也很好吃,但到底不是她最喜欢的。
她吃了一块鸡腿肉,问杜雨:“最近我很忙,都忘了买东西,有什么新品的消息吗?”
知道她问的是各大品牌的衣服、包包和首饰,杜雨道:“册子我已经整理好了,您一会儿就可以看,需要我明天约造型师过来吗?”
俞知岁是有固定的造型师的,每一季的衣服鞋帽和首饰怎么搭配,日常和出席活动时的装扮,都由造型师根据她的喜好,结合当前的流行趋势,替她设计好个大概,所以她出现在人前时永远能精致鲜亮,永远不会出错。
当然了,这样的造型师价格不菲,她们除了为豪门服务,还会为知名艺人服务。
俞知岁想了想,“我下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再决定。”
杜雨点了一下头,继续道:“还有个拍卖会的消息,影后蒋丽华要拍卖一批她的私人珠宝珍藏,时间是十月的中下旬,在港岛的浮士德拍卖行举行。”
“蒋丽华?那可是跟薛阿姨同时代的著名影星。”俞知岁顿时来了兴趣,“她为什么要拍卖私人珠宝啊?”
“据说是要将拍卖所得用来做慈善,针对重病的孤寡老年人的救助。”
“蒋老师有心了。”俞知岁感慨一句,“我今天真是跟慈善有缘分,妈妈让你拿回来的文件也是淮升基金会的。”
杜雨在淮升也待了几年,对集团每年的固定事务心里门清。
她算了一下时间,回答俞知岁道:“往年也差不多是这个开始筹备的,从递交方案到讨论通过,再具体实施,到结束刚好十二月份,这是基金会一年里最大型的一次活动,算是庆祝公司年庆了。”
反正就是为了集团年庆,旗下各子公司都要卯足劲,搞各种活动,力争在年庆的晚宴上展示出一份漂亮的成绩单,否则就是丢脸。
俞知岁忍不住嘀咕:“搞得跟国庆献礼似的,花团锦簇,都是□□!”
杜雨笑笑,知她只是一般吐槽,随口说说。
俞知岁叹气:“算啦,在哪个山头唱哪支歌,我还是想想到时候怎么编工作汇报吧。”
要用高级语言!一听就很厉害那种!形容词要多,专业术语要多,什么转化率增长率回报率,都给整上!
“蒋女士的私人珠宝拍卖会,您要去么?”杜雨这时问道。
俞知岁反问:“有图册么?我看看再决定。”
“有的,浮士德拍卖行给我们寄了图录。”杜雨点点头,小严太太这种拍卖会常客,在拍卖公司看来就是高级vip客户,拍品图录漏了谁也不会忘记给她寄啊。
于是吃完饭后,俩人转进花厅,杜雨递过来平板电脑,俞知岁开始浏览最近上新的衣服首饰。
时间已经九月份,这时候上的已经是秋冬新款,俞知岁一边看,杜雨一边给她出主意。
“这套阔腿裤搭羊毛衫的,看起来比较职场,也很保暖。”
“配米色大衣好不好看?我去年买了一件,还没穿过。”
“好看的吧,米色大衣配裙子也好看,您看这套……”
“不行,我得买一件红色的羊毛大衣,要有毛毛领的那种!”
俞知岁本来就爱买衣服首饰,挑了几套衣服以后,兴致更浓,看珠宝拍卖图录时,才翻了两页就决定:“小雨,你替我飞一趟港岛吧,帮我把东西拍回来。”
杜雨的工作本来就是帮她处理工作之外的事务,闻言立刻点头应是。
“好好干!”俞知岁拍拍她肩膀,高兴道,“等年底了,给你发大红包!”
杜雨失笑,“谢谢太太。”
俞知岁粗略看完一遍图录,说到时候再圈想要的东西,拿着基金会活动方案的那个文件夹,就上楼休息去了。
红木雕花的楼梯扶手折了一道弯,俞知岁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楼上摄像机是不能跟上去的,于是编导将主意打到了杜雨头上。
问她:“杜小姐,方便接受采访吗?”
杜雨也正准备找个地方休息,闻言好奇地反问道:“采访我?可是你们剧组不是跟拍俞总的吧?”
摄像机上下点点头,编导道:“拍个花絮嘛,观众会很好奇俞总,你懂的。”
杜雨一时失笑,“懂,如果我是观众,我也会好奇。”
美女谁都爱看,要是这个美女还是豪门太太,大家就更好奇了,总想看看有钱人家跟自己的生活到底有什么不同。
“去花园吧。”她笑着道。
花园里时令的金桂飘着淡香,花木扶疏,在阳光和微风里轻轻摇曳,不远处的玻璃花房门口跑出来一只大白猫。
白猫身上的皮毛发亮,在距离他们几米远的小片阴影里站住,歪着头打量他们。
杜雨笑眯眯地同它打招呼:“中午好,小白。”
小白喵呜一声,回应过她,继续好奇地望着那个黑黢黢的东西。
摄像机转过去,它一溜烟地跑了。
杜雨介绍道:“是严太太养的猫,俞总和小严总养的是一只金毛,叫大金,在家没过来。”
“是俞总带过来的吗?”编导好奇问道。
杜雨笑着摇摇头,“是俞总收到的聘礼。”
编导忍不住笑起来,又问:“杜小姐觉得,俞总是个什么样的人?”
此时他们走到了花园的凉棚,木制的凉棚里有沙发和桌子,还有一架秋千,放眼看去,尽是花团锦簇的精致。
阿姨送过来咖啡和蝴蝶酥,“杜小姐尝尝,刚出炉的蝴蝶酥,很酥松好吃的,特地少放了糖,吃了也不怕胖。”
杜雨赶紧道谢,又招呼编导一起坐下,抿了口咖啡,这才回答对方先前的问题。
“她是个……很大方,又很现实的人,她跟每一个老板一样,会给你画饼,说年底给你包大红包,但她从来不会跟你谈情怀,大家出来工作就是为了挣钱,不是为了来奉献的,所以她的要求就是,你好好工作,干好你的分内事,我支付薪水的时候就会很爽快……”
“所以她其实很好懂,之前她上热搜,有人爆料说她欺负人,我不知道外面的事,至少从我自己的观察和体会来讲,是没有这种事的,家里每一个人都很喜欢她,她发脾气也只会跟小严总发……”
俞知岁在房间的阳台看文件,向下看去,可以见到杜雨正在跟节目组编导聊天,也不知道在聊什么。
她低头翻开手里的文件夹。
淮升慈善基金会这份活动方案的主题,是向尘肺病患者捐助呼吸机,地点涉及华南和西北几个省市,背景资料里有一句:
“目前,我国职业病总数的90%是尘肺病。全国尘肺病总数至少数百万人,这其中绝大多数是农民工,并且这一数字仍旧在以每年2-3万的数量持续增长。”[1]
在往后,是基金会自己的调研报告,报告里详细罗列了尘肺病的定义、症状和尘肺病人面临的处境,说:“这原本属于工伤,企业应负完全责任,但遗憾的是,鲜有企业为尘肺病员工担责。”
他们丧失劳动力后,因没有收入,很多人看不起病,从而落入缺医少药,贫病交加的境地,最终便是躺在屋里等待一个必然来临的结局,家庭也因此背上沉重的负担。
调研报告里还有几份尘肺病患者的病历,尘肺病患者随着病情发展,会出现肺气肿、肺大泡、肺结核等一系列并发症,弥漫性纤维化会将肺部侵蚀殆尽,在X光片中,患者的肺部被絮状样变填满,白茫茫一片。
俞知岁越看心情越沉重,她想起来自家的几个矿。
一块又一块的水晶被开采出来,经过加工,摇身一变成庞大的财富,垒起紫荆矿业蒸蒸日上的高台,也换来她的锦衣玉食挥金如土。
所有人都在歆羡她的财富,却看不到带来财富的斑斑血泪。
她忽然间明白,为什么婆婆严太太会让杜雨先把文件拿给她看了。
原本以为是严太太想退休,将基金会这种做脸的事交给她,但现在看来,应该是和内容有关。
尘肺病的患者主要来自矿工,而恰好紫荆矿业以矿起家。
紫荆矿业下属各矿有多少工人患有尘肺病或者其他呼吸系统疾病,俞知岁此前从未想到过,也没有关注过。
她安心地享受着这份荣华富贵,却从未想过这些东西是如何得来的。
也许现在开始关心,还不算晚。
她一方面既愧疚,另一方面又很感谢严太太。这位母亲永远如此体贴,连这种事都会隐晦地提点对方,当然也是一种考验,只有对方足够聪明,才能领会她的意思。
俞知岁给俞知年去电话,问起矿里的事,俞知年觉得奇怪:“你从小就不关心这些,怎么今天突然问起?”
她将淮升基金会的活动方案说了个大概,“所以我想着,我们是不是也该给矿上的矿工们,送点温暖?”
俞知年听了沉默半晌,才叹口气:“岁岁,你是真的长大了。”
长大了,这三个字近来经常出现在她的耳边,严松筠这么说,大哥也这么说。
好像她以前多不懂事似的。俞知岁一时讷讷,又很不服气。
“我觉得也好,待会儿我就跟你们基金会联系,如果他们愿意,紫荆就加入他们,一起做这件事,如果他们不同意,咱们就自己做,这样咱们矿上的人得益还多些。”
俞知岁说好,“我跟梅森说一下,从紫荆珠宝的年收益里拨百分之五过去做这件事。”
等这件事敲定,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俞知岁不敢去午睡,生怕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于是换了身衣服,准备下楼去喝下午茶。
严松筠这时给她挂了个视频通话过来。
接通之后她看到那边应该还是旗袍店,严松筠的背景就是一排五颜六色的旗袍。
她笑嘻嘻地问:“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是需要我帮你想彩虹屁该吹什么内容吗?”
严松筠一噎,又忍不住笑,“我需要你帮我想想,如果我要给我太太买旗袍的话,挑什么颜色和款式比较好?”
作者有话说:
注:
[1].数据来源于尘肺病公益组织大爱清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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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我感觉好忙,都没时间花钱。
小严总:[快看我嫌弃的眼神.jpg]
第九十九章 (捉虫)
听说严松筠要给自己买旗袍, 俞知岁登时就精神了。
她转身噔噔噔又上楼,冲进了卧室,扑到床上, 尖叫着问:“是真的吗?严松筠你怎么突然开窍了?”
这话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但严松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心虚, 清了清嗓子, “岁岁,旁边有摄像机,你……懂吧?”
俞知岁一愣, “……为什么?”
反问完以后她猛地醒过神来, 意识到是他天天受自己撩拨, 说要跟他玩情趣, 这会儿脑子突然短路, 以为她说的开窍另有意思。
顿时忍不住把脸埋在枕头上,嗤嗤地笑出声来。
“……严、严松筠, 你这个傻子,哈哈哈。”
她的闷笑声从手机里传出来, 严松筠觉得自己的耳根都在发热, 心里已经开始后悔, 不该给她打什么视频电话的。
因为这动静已经吸引几位女士的注意了。
严太太还问道:“你是在跟岁岁打电话么?”
“……是。”严松筠有些不好意思, 指尖蹭了两下鼻尖,“我想……嗯、岁岁好像没有旗袍, 我问问她要不要。”
严太太闻言微微一愣, 旋即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好好好, 那你们商量, 妈妈不打扰你们。”
说完转身就要走, 还冲薛雅云她们摆摆手,“走了走了,我们看我们的,阿筠没有空管我们啦,他要帮岁岁看衣服。”
薛雅云一边笑,一边调侃:“喏喏喏,这就是养儿子啦,结了婚以后,老婆就比老妈重要了的,我家那个还不是一样。”
严太太听了笑眯眯地说没关系,“我儿媳妇记得我就好了。”
大家听了都忍不住笑,很快就换了话题,但严松筠听着,耳朵不由得一阵阵发烫。
他忍不住低头对俞知岁抱怨:“你看,都怪你。”
俞知岁在这边憋笑憋得眼泪都出来了,“……关、关我什么事,还不都怪你非要想歪,再说了,你就不能大大方方的,又不是什么丑事。”
他们互相推卸责任,严松筠觉得俞知岁大惊小怪,这也要笑,俞知岁觉得责任都在他,态度越是小心翼翼,让人才会越侧目以对。
但这并没有妨碍他们对挑选旗袍这件事发表意见。
“我觉得那件鹅黄色的好像不错,好嫩的颜色。”俞知岁一边让他把自己看中的那件拿下来看看清楚,又一边问他,“你喜欢什么颜色?”
严松筠纳闷道:“是你穿,又不是我穿,我喜不喜欢有什么用?”
“有啊,我穿给你看的,你要是不喜欢,那不白瞎了么。”俞知岁理直气壮,非要他说喜欢哪件。
严松筠将整排旗袍看了个遍,“……我觉得都行。”
“……这么敷衍的吗?”俞知岁简直大无语,等半天等来这么个答案,“难道你要全部打包吗?”
“可是……”他顿了顿,语气正经地继续道,“我想了想,如果是你穿的话,确实都很好看,人穿衣服,再普通的衣服都会变得好看。”
反过来是衣服穿人的话,就会给人一种无法驾驭衣服的不适感。
俞知岁听了这话,哼哼两下,“虽然你这话有为了推卸责任、掩饰错误而故意说好话哄我的嫌疑,但……看在你还算实事求是的份上,我就大方点,原谅你啦。”
严松筠一阵无语,有心吐槽她自恋,一侧头却看见晃悠过来的摄像机,到了嘴边的话一秒钟咽了回去,直勾勾地看着摄像机后面的摄影师。
被他这么盯着,摄影师坚持了十几秒都顶不住了,心虚地移开摄像机。
严松筠看摄像机离开,这才问俞知岁:“想好要哪件了么?”
俞知岁想了想,“之前有一件蓝白色的,边上有蓝色花纹的,好像还不错。”
“哪件?”严松筠听到她的形容,在货架上到处找。
好不容易找到了她要的,又问:“只要一件吗?”
俞知岁仰躺在床上,举着手机,懒洋洋地嗯了声,接着提要求:“你帮我挑一件吧,什么样的都行。”
严松筠闻言觉得也好,便四下看看,拉出来一件白色有卷草纹暗花的,问她:“这件怎么样?你跟妈妈差不多高,穿这件应该在膝盖往下一点点。”
“白色的呀?”俞知岁哼哼两下,“你们男人果然就喜欢看女人穿白裙子,单纯,纯洁,白月光,是不是呀?”
那个“呀”说得阴阳怪气的,严松筠听了忍不住一口老血涌上心头。
“……给你换一个。”
“别呀,就要这件,回来我穿给你看。”
严松筠一噎,“……说话注意点!”
“好好好,买吧买吧。”俞知岁笑嘻嘻地应,声音相当敷衍。
这家旗袍店是裁缝师傅和女儿两个人经营,还带了个徒弟,现在师傅和他女儿都在帮严太太她们试衣,严松筠只好拿着两件旗袍去找店里裁缝师傅的徒弟。
“先生记得太太的身体数据吗?”小裁缝笑着问道。
严松筠看向手机,问俞知岁:“我把表格拍个照给你,你写了再拍照发给我?”
俞知岁正无聊,脑子里折腾人的鬼点子一大箩筐,闻言立刻道:“不,你写,写完了再拍照给我看,我来批改,如果你错得够多,今晚就可以睡沙发,怎么样?”
不怎么样,严松筠腹诽,看一眼又凑过来的摄像机。
随后淡淡地问了句:“是不是想停录?这个项目是我批准的,我也可以随时终止。”
摄像师慌得一批,一动不敢动,连摄像机都透出了一股瑟瑟发抖的感觉。
俞知岁在这边听见他的话,立刻大喊:“谁在拍?我立刻炒了他!”
“太不要脸了!居然偷听别人两口子说话,不要脸!”
她气呼呼的,严松筠倒不生气了,还劝她:“算了算了,也没听到多少。”
说完问小裁缝要了支笔,靠着柜台站好,手机放在一旁,低头开始写字。
他是凭记忆和感觉估算的数字,和俞知岁说好在±3的区间内就算他对,俞知岁说这范围也太大了。
他反而信誓旦旦,“平铺测量,存在误差,1到3厘米都是正常范围。”
俞知岁:“……”
严松筠把数据卡写好,然后拍照发给俞知岁看,俞知岁看了相当惊讶,该说不说,虽然没有一个数字是准确的,但也没有一个数据是超出他规定范围的。
所以俞知岁不得不宣布他逃过一劫,顺便再提供给他最准确的身体数据。
偏就这么巧,严松筠手上的两件码数和她身材差不多,小裁缝说稍微改一下就腰就可以了,问他是今天就拿,还是改天。
为着等这两件旗袍,严松筠整个下午都耗在了这里,中途将几位女士送去喝下午茶的地方,又折回来。
中途老板娘问:“做这两件旗袍剩下的布料我们做成了领带,先生要不要看看?”
严松筠从前听说过类似的说法,大约是爱她就用她做旗袍剩下的布料做一条领带,不知道这说法打哪儿来的,但细想也有些浪漫在里头。
他的衣橱里,和俞知岁的裙子同色的领带早有许多,最近他也很喜欢每天早上问好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然后挑一条和她裙子或上衣同色系的领带。
俞知岁说他事多,不愧是严家人,仪式感太重了。
但她并不知道,他会这样做,并不只是想秀恩爱,更是因为他一次又一次的觉得,拥有她是一件值得让他炫耀的事。
就像去参加晚会,他会将她送的胸花别在衣领上,偷偷期待主持人会问起它的来历。
两件旗袍改好,严松筠看着老板娘将它们和两条同色的领带一起包好,提在手里掂了掂。
接上几位喝完下午茶的女士,回到家已经临近傍晚,严先生也正好外出回来,严松筠和俞知岁在一旁看着他和薛雅云她们寒暄闲聊,直到厨房来说可以开饭。
因为是在录制节目,严家的身份是薛雅云的朋友,因此几乎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薛雅云和严太太严先生夫妻俩,林未绿和冯夏听得很认真,偶尔加入聊几句。
俞知岁和严松筠倒一门心思只吃饭,因这些话题本来就跟他们没关系。
晚上厨房做了鲍鱼鸡煲,鸡肉汁水丰盈,特别入味,连最容易柴的鸡胸肉都嫩而多汁,鲍鱼是鲜鲍,个头不算很大,但口感鲜嫩弹牙,非常咸鲜味美。
“我想用这个汤汁拌饭。”俞知岁低声和严松筠咬耳朵。
严松筠看了一眼砂锅,“想吃就吃,这是自己家。”
“我知道是自己家,可是……”她用手肘怼了一下他的胳膊,声音压得更低了,“有摄像机拍着呢,他们看了会不会说我吃那么多?”
严松筠这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告诉他想要吃拌饭,合着是不好意思,有美女包袱。
他顿时想笑,又觉得不太好,只能紧抿着嘴唇忍上好一会儿,将到了嘴边的笑声咽回去。
然后点头道:“我帮你舀,他们不会看到的。”
俞知岁眨眨眼,等他舀了两勺汤汁到她碗里,用调羹拌了拌碗里的米饭,等白色的米粒每一颗都均匀裹上黄棕色的酱汁,再张大嘴巴嗷呜一下吃掉一大口,高兴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吃完饭大人们去花厅喝茶,俞知岁和严松筠回了卧室,清点她从外地带回来的手信,都是吃的,或者是些小玩意儿。
然后把被子和枕头摞起来,她跪在上面和严松筠玩游戏,就是那个用手推对方的手看谁先被推倒谁就输了的游戏。
她胜负欲爆棚地表示一定要把严松筠推下去,结果她一推他,他就把手移开,她直接掉进他怀里,两个人在床上滚成一团。
俞知岁:诡计多端的狗男人.jpg
直到第二天,俞知岁才知道薛雅云她们晚上十点多以后,就离开了严宅。
严宅在短暂的节目组来访之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时间依旧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迅速从九月进入十月,一路奔向十一月。
打工人没有十月,只有第四季度。
第四季度伊始,和《大宋诡事录》同期的另外三部短剧也陆续杀青,并且完成后期制作送审,通过杨涛的旧关系,俞知岁已经知道下证的大概时间,于是大胆地请乐趣视频的冯总吃了顿饭。
过了两天,乐趣视频的用户们忽然发现,视频首页多了一个专栏。
专栏名字相当简单直接,就叫怀声影视。
相当多的用户好奇点进去,然后发现,专栏里不仅集结了怀声影视自成立以来的评价较好的所有电视剧和电影,还多了一个“即将上映”的子栏目。
“即将上映”里有四部短剧,观众只需要选择想看的那一部,点击下方的“预约”键,就可以看到当前的预约人数。
好奇点进去看简介的观众发现,这四部都是短剧,每一部只有二十四集,而且风格全都不一样,不管是喜欢古装探案,还是都市爱情,或者职场人生,甚至是玄幻悬疑,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合胃口的内容。
每一部剧也都更新了预告片段,大部分的观众在看完预告片后,都愿意点一下预约。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四部短剧的预告片上线第一天,播放量都在六七万左右,预约人数在三四万上下浮动,每一部都差不多,数据分布相当均匀。
这个数据让俞知岁相当满意,她笑眯眯地听完叶桂月的汇报,道:“记得要谢谢陈导和颜雪他们帮忙宣传。”
“放心吧,公关部那边早就会做了。”叶桂月笑道,“说起来我们和陈导他们的关系好了不少,介绍了不少工作,我们的艺人很多都已经开工了。”
俞知岁笑眯眯的,满脸都是欣慰,“真好呀,这些都是可以帮我挣钱的好孩子。”
叶桂月:“……”资本家的嘴脸真是一点都不掩饰呢
这时竺见微进来,问道:“俞总,叶茴小姐打电话过来,说想约您吃饭,你看?”
“叶茴?”俞知岁有些惊讶。
叶茴是陈广孝正在拍摄的电视剧《明医万全》的女一号,虽然她们确实认识,她也确实是这部剧的投资商……之一,但她们其实不熟的,她找自己有什么事?
俞知岁有些疑惑,正要问,随即便想起叶茴似乎在跟经纪公司谈解约,闹了几个月了,还没解约成功。
于是心念一转,问道:“约在什么时候?”
“我听叶小姐的意思,是想约今晚。”竺见微回答道。
俞知岁点了点头,“可以,你去安排吧。”
竺见微刚走,俞知岁正想和叶桂月聊一下筹备那档推理探案综艺的事,手机响了。
一看,严松筠打来的,他问:“今晚什么时候下班,我去接你?”
从九月份开始,俞知岁的工作就日渐忙碌,每天在公司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坚持十点之后才来上班已经成了她最后的倔强。
中午去和严松筠一起吃午饭的次数也急剧下降,习惯了每天有人一起吃饭的小严总对此非常难以接受,逐渐略有微词。
但是每次他刚提意见,俞知岁就会说:“这不正是你以前想看到的吗?我认真工作啊,怎么,你不高兴吗?”
说完还要拍拍他肩膀,调侃道:“小严总,你太太长大啦,已经不需要黏着老公啦!”
小严总:“……”你给我变小变小!
但不管他怎么不情愿,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学会每天下午提前给她打电话,问要不要去接她,十次总能接到五次的。
但今天不行,“叶茴约了我吃晚饭,你自己回去吧。”
严松筠一愣,“……这是谁?我认识吗?”
“大概不认识吧,是陈导剧组的女一号,可能约我有事。”俞知岁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严松筠听了重重叹口气,“那俞总吃完饭可要快点回家,您的先生在家对您望眼欲穿。”
俞知岁听了一时没忍住,噗地笑出声来。
作者有话说:
小严总:某人以后就是那种把配偶扔在家里不管,自己出去花天酒地的总裁了,对吗?
岁岁:……别闹,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好?
小严总:你看,不爱一个人了,他说什么都是闹。
岁岁:少上点网,少看点闺怨文学吧!你文件看完了吗?!
小严总:……哦,那没有:)
第一百章
和叶桂月聊完接下来的工作, 时间也到了傍晚下班时分,俞知岁匆忙去赴叶茴的约。
叶茴给的地址是在市区的一处私房菜餐厅,在步行街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 环境颇为清净。
从挂着灯笼的门口进去, 便看见一座影壁和一方小小的水池, 一般做生意的都会在水池里养锦鲤, 讨个好彩头。
但俞知岁刚进门,便听见一阵鸭子叫唤的嘎嘎声,她微微一愣, 定睛便见原本该养锦鲤的水池里浮着一只鸭子, 还不是白色的, 像小船一样在水面上飘荡。
它嘎嘎地冲她叫着, 像是在招呼客人, 俞知岁看着有趣,便走了过去, 弯腰仔细打量它。
“它是我们老板娘养的宠物,叫蹲蹲, 蹲下的蹲。”
背后响起一道带着笑意的女声, 俞知岁转身一看, 是这里的服务员, 对方问她有没有预约。
“一位姓叶的小姐约我来这里。”俞知岁笑着回答道。
服务员便将她领上了二楼包厢,她推开门进去, 叶茴忙站起身来, 神色绝味有些拘谨地打招呼:“……俞总。”
“这儿环境挺不错的, 清净。”俞知岁忙招呼她一起坐下, 笑着说了句。
叶茴笑笑, “也是别人介绍的, 这里烧鹅不错,兴许您会喜欢。”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俞知岁笑吟吟地点点头,呷了口茶。
菜很快陆续上来,是很正经的中式宴席程序,凉菜热菜依次地上,分量还可以,味道也不错,烧鹅确实很美味,俞知岁觉得下次可以和严松筠再来一趟。
起初她和叶茴两个人谁都没有先说话,都在认真吃饭,气氛着实有些许尴尬。
吃了大概三分之一,俞知岁猜度自己是等不到她先开口了,便主动问道:“最近剧组怎么样,拍摄都顺利吧?”
叶茴忙点头,“顺利的,不过,陈导前天和我们一起吃饭,还说起您来着,说您这么久都没去剧组看过一眼,怕是就算他扛着机器跑路了,您都不会知道。”
俞知岁忍不住大笑,“我忙嘛,到处都是事儿,我现在忙得连陪我们家小严总的时间都没了,还去什么剧组啊。”
叶茴也抿唇笑笑,眉眼在灯光下显得十分温柔,有种宁静的气质,仿佛天生自带岁月静好的光环。
但俞知岁想了想来之前看过的她的资料,照片多是性感风情那一挂的,不是不好看,但在现在的娱乐圈里,显得非常普通平常,没性感对地方,也没有该有的风情,完全掩盖了她本身的气质。
不知道她经纪公司咋想的,业务能力好像比怀声还拉胯,俞知岁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她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呢,你怎么样,还好吗?”
叶茴微微一愣,抬眼看向她,脸孔忽然涨红,“俞总,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神情愈发窘迫,甚至有些懊丧。
俞知岁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我在剧组的那几天,可没看出来你是这么内向不善言辞的人,还是说你怕我啊?”
她有些疑惑,“不对啊,你以前不怕我的。”
叶茴又抿唇笑了笑,小严太太她当然还不怕,但俞总却不同,阔别几个月,俞知岁身上的气势其实已经和她印象里大相径庭。
更何况她今天是来求助于俞知岁的,于是对她的敬畏便从三分涨到了七分,不紧张才怪。
好在俞知岁也不需要她的回答,直奔主题问道:“说说看吧,今天约我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们之间的交情还不如和陈薇,远不到朋友聚餐的地步。
叶茴看了她一眼,又立刻垂下眼睑,咬着嘴唇像是组织了片刻语言,开口道:“俞总,实不相瞒,今天我是有求而来。”
俞知岁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然后夹了块烧鹅,蘸了点青梅酱。
“我二十岁时被明日之星的星探发掘,入行当了艺人,签了十年合约,三七分成,对于公司的每一项工作安排我都接受了,让我去给叫不出名字的三流小品牌站台我去了,让我带新人把自己认识的导演介绍给新人我也照做,把我都要签合同了的工作机会直接分给别人我也没说什么,直到他们跟我说,让我去见丰瑞的邓总……”
俞知岁听到这里,忍不住上下打量她一通,咋舌道:“没看出来,你这么包子啊?”
换做是她,根本不会让这种事开头,有第一次肯定有以后的二三四五六次,就应该直接掐灭在最开始的状态。
叶茴苦笑,“是啊,我总想着与人为善,退一步海阔天空,没想到却被人当成软柿子,想捏就捏。”
“俞总,您在我们剧组待过,跟陈导又熟,应该也知道我们剧组的情况,原先是邓总和乐趣视频联合投资的,当初就是因为他的小星惹恼了陈导,陈导骂了她一顿,她脸上挂不住,不肯演了非要走,邓总才一气之下撤资的。”
俞知岁点点头,“对,然后被我捡了漏,但是吧……”
她跟影视行业的人打交道多了以后,发现大家或多或少都会信神佛,加上她家还有个大事小情都要拜老爷的婆婆,于是难免受到感染,最近想起投资陈导剧组的事,偶尔会觉得这剧组是不是风水有点不对劲。
不然怎么一个上一个投资人不愉快,撤资,女一号陷入解约风波,而她投资了这个剧组,也差点和严松筠闹婚变?
不对,她连忙在心里否定自己这样的想法,这怎么能怪剧组的风水,分明邓梁波撤资是因为他精虫上脑,叶茴要解约是因为公司部做人,而她和严松筠之间的问题完全是因为以前沟通不畅。
要是这事搁现在,严松筠绝对不会跟她吵起来,而是会认真地询问她的想法,然后问她,如果失败是否可以接受后果,如果她说可以,他便会由着她去了。
她突然停下来不说了,叶茴便看着她,目光里透露着询问。
俞知岁清了一下嗓子,改问道:“你公司让你去见邓梁波,是你老板主动想拿你跟他攀关系,还是邓梁波看上你了,你老板顺水推舟想用你换好处?”
叶茴想了想,“根据我打听到的消息,应该是后一种可能,邓总来剧组视察过,我们见过面,他还请我们吃过饭,汪总……就是我公司的老板,听他的意思,是有次在饭局跟邓总见到,邓总跟他提起了我,说有机会想请我吃饭,最近看好的几个项目都缺女主角,觉得我还不错,汪总就心动了。”
所以才会想着让叶茴去陪陪邓梁波那个老色鬼,哪怕她拿不到角色,也可以让邓总考虑考虑公司其他艺人。
俞知岁听完低声骂了句:“老色胚!什么投项目差女主角,他就是借投项目之名,行猎艳之实!”
没想到在樊梦诗之前,他还盯上过叶茴。
叶茴连连点头,“所以我才不同意去跟他吃饭,我知道,我要是去了,就走不出包厢了。”
她的脸色渐渐苍白,“我的父母一直教导我,既然没有办法改变世界,那就做好自己,做人要有自己的原则,我读了那么多年书,努力了那么久,不是为了在这个时候……卖身给一个男人的……”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哽咽起来,眼圈瞬间变红,看起来好不可怜。
俞知岁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吃菜。
她夹了一粒腰果,一边嚼着一边问:“所以你就直接要跟他们解约了?”
她不大相信,一个前面这么包子的人,会因为不同意去陪酒,就能立刻硬气起来提解约?
叶茴摇了摇头,说没有。
“我一开始就说不想去,琪姐……就是我经纪人,说知道了,我以为我拒绝了这事儿就过去了,可没想到过了两天……”
恰好是要去参加一个综艺节目的录制,她提前一周就跟陈导请了假,但出发前一天晚上,经纪人给她打电话,通知她不用去了。
“说是公司考虑了一下,安排了另一个女艺人去,我问为什么,琪姐说,人家节目组想要一个乖乖女形象的嘉宾,我风格不合适。”
“我以为是真的,但是过了几天,琪姐又给我打电话,说之前谈好的签约跟代言都黄了,对方更喜欢谁谁,反正不是我……”
但偏偏这个谁谁就是她同公司的艺人,都到这份上了,她要是在不明白里头有猫腻,她就是个傻子。
“我问琪姐,是不是公司打算雪藏我,就因为我不肯去陪邓总吃饭?琪姐没说话,后来就说她要来剧组,跟我当面聊聊。晚上她就过来了,劝我说做人不要这么固执,要懂得弯下腰才可能成功,要认清现实……还说,如果我坚持不妥协,现在这部戏就会成为我最后一部戏,公司是不可能让一个不听话不肯合作的艺人出头的……”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气,但还是控制不住地声音发颤,“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想到离开……我只是拒绝了一次自己无法接受的要求,就要被这样打压,我不知道还留在那里的话,会不会有更多的危险,拖到合约结束还要五年,我真的不知道……这五年能不能安全度过。”
说完,她忍不住将筷子一放,低头捂住了脸,“可是他们要三千万的违约金,我哪有那么多钱……我家就是、就是个普通人家,还是我工作了几年才给家里买了房,哪有那么多钱赔……”
“这几个月我都快崩溃了,可是我不想妥协,也不敢……只要我退一步,他们就敢得寸进尺把我送到随便哪个老男人床上去……陈导听说了我的事,他建议我来找您……俞总,求求你,帮帮我……”
说着抬起头,用一双水雾涟涟的双眸看着俞知岁,俞知岁被看得心里好一阵无奈。
好家伙,原来还是陈导给她找的事。
不过,“你想我怎么帮你呢?借你钱?还是帮你摆脱你的公司?”
她问完笑了一下,眼睛微微眯起来,“我有什么好处?叶小姐,我现在也勉强算得上一个生意人了,做事总要讲究回报率有多少的,邓梁波毕竟是丰瑞的老总,我们低头不见抬头见,我帮了你,就等于得罪了他,他要是给我使绊子怎么办?”
叶茴定定地望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俞知岁看了她一眼,也不和她大眼对小眼,继续低头拣腰果吃。
这腰果炒得火候真好,吃起来一股子坚果特有的香味,要是来点酒就好了,可惜刚才没想到,要不回去让厨房照样来点?
她想得可美,叶茴心里却百转千回,犹豫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道:“只要您能帮我,以后我叶茴,生是俞总您的人,死是俞总您的鬼!您让我做什么都行,哪怕是……”
“……停停停!”
俞知岁震惊到被一粒腰果呛住,不等缓过劲就立刻阻止她还没说完的话。
然后缓了半天,才哭笑不得地道:“做人别把话说那么满,你就不怕我让你去陪老男人?”
叶茴一愣,她见状又叹气,“我也是个生意人,可能现在还有底线,但我不敢保证我这辈子都有底线,没有人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叶茴听了她的话,一阵沉默不语。
这时俞知岁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严松筠的来电。
俞知岁的心情顿时大好,接起来笑眯眯地问:“这位说在家对太太望眼欲穿的小严先生,你打电话给我有事吗?”
严松筠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打电话给俞总,问问您,什么时候能让我太太下班?我和儿子都很想她。”
俞知岁一乐,装模作样地嗯了半天,用一副强装大方的语气道:“好吧,看在你这么想她的份上,现在就让她下班,你来接她吧。”
挂了电话,她一面给司机发信息让他先把车开回去,一面笑着问叶茴:“叶小姐,怀声影视的情况你应该也知道,虽然我很有信心,但也要说实话,以后确实不知道怎么样,在这种情况下,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当然!”叶茴应得很快,当即就答应了。
俞知岁歪了一下头,“既然这样,我会和我们叶副总商量,不管成与不成,都会给你一个回复,请留意我们公司工作人员的电话。”
接着她问起叶茴的详细情况,比如上一份合约具体什么规定之类。
说了没几句,严松筠就又来电话,说他已经到饭店外面的路口了。
俞知岁止住话头,对叶茴道:“希望我们这次能合作成功,叶小姐。”
叶茴眉心轻折,笑了笑,“我也非常希望。”
俞知岁客气地问要不要送她回酒店,被婉拒后,提着包轻快地先离开了。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月光明亮,空气中弥漫着深秋清冷的味道,掺杂着桂花香,十分怡人。
但俞知岁已经完全无暇欣赏,她大步走出店门,疾步走出小巷,站在路口的灯光下,看到不远处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车边站着一个牵着大狗的英俊男人。
她立刻小跑起来,向他们奔去。
作者有话说:
岁岁:看在我儿子的份上,我可以早点回家。
小严总:所以我还沾了大金的光?
岁岁:当然,你现在就是那种拿孩子逼男人回家的全职太太。
小严总:?请不要改变我的性别,谢谢:)
岁岁:……也就是说当全职配偶没关系是吧?好耶,我也有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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